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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妾——by飞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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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也没再另叫婢女,卿风被狗打了一顿后,这下子就正常多了,带着周玄清等人开始逛暖春园。
  景色确实不错,温暖如春,如世外桃源一般,却也仅仅只是这样。
  可阿年和云央没了国公府的束缚,两人一路走一路闹,如刚出笼的小鸟,周玄清没有出声制止。
  他看着阿年,有些恍惚,阿年有多久没出过国公府呢,反正他印象中,便是自她来了长宁院后,就再未出去过了,连后院都出不去,即便长宁院离前院那般近。
  那时候虽说将她点中了,他心中却也不喜,阿年也就老老实实的窝在那个小小的后罩房,平日里也很少见她出来,除了吃饭的时候能见到她,一般是看不到人影。
  是什么时候来着?周玄清忽然想起了。
  阿年第一次主动过来找他,那夜月色极亮极美,阿年一身天青色烟罗纱裙,月色下的她,似月宫中的仙子般,面颊上泛着乳白的光晕,叫他一刹那间,迷了眼。
  她有些紧张,又有些羞涩,双手紧紧揪着纱裙的边,使劲的碾,低着头含含糊糊的:“世子,我,夫人让我过来……”
  他自然知道是母亲让她过来的,而他,也确实该晓事了。
  ……
  此时卿风看不下去了:“清哥,你这是有多久没带阿年出来了,这里都能乐成这个鬼样子?”
  周玄清回过神,见阿年四处蹦蹦跳跳,确实没有在府里稳重,不过,他却觉得,这样的阿年,格外的可爱。
  冷冷扫了一眼卿风:“你若是不想过年的时候还呆在昭文馆,就最好闭嘴。”
  卿风浑身一抖,双手在嘴前一扭,似结扣一般示意自己闭嘴。
  阿年跑累了,便老老实实的跟在周玄清身边。
  周玄清见她发间的步摇都要掉了,便抬手重新簪好,低头温声询问:“可是累了?”
  阿年确实累了,可她不想回去,今日的世子,温柔的叫她沉醉,实在叫她不舍,只怕回去后,再也看不到了。
  却又悚然一惊,阿年心头微颤,她在想些什么?
  卿风想往她身边凑,又被云央拦住了,见云央一脸‘你个色鬼’的表情,卿风讪讪的退了回去。
  “要不回去吧?大家也累了,咱们去尝尝暖春园的佳肴。”卿风高举起手,眼睛发亮,“我请客。”
  一边的蔷薇花架后传来‘噗嗤’一声笑,众人都好奇,只有卿风听清楚了,面色铁青的盯着蔷薇花架,似是要盯出一个窟窿。
  转眼蔷薇花架后伸出一个毛茸茸的狗头,正是方才的‘虎将军’。
  阿年‘啊呀’一声,周玄清以为她害怕,准备将她拉到身后,却见阿年走了出去,那虎将军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管她,兀自趴了下去。
  “小公子,是你呀。”阿年笑盈盈的看着花架后的人,眉眼精致的小公子还有这威风凛凛的大黑狗,都叫她很是好奇。
  这般活的恣意的人,真叫她羡慕。
  “你不怕?”小公子瞥了一眼阿年,冲虎将军呶嘴,“它可一下就能咬断你的脖子呢。”
  阿年咬唇,缓缓摇头:“不怕,我不怕。”还蹲下身,轻轻摸了下虎将军的头。
  卿风吓得惊叫起来,可虎将军却未有动作,只是任由阿年去摸,还眯起了眼睛,一脸享受。
  是的,卿风从一张狗脸里,瞧出了——享受。
  周玄清只是静静的瞧着阿年,他从未见阿年这般大胆,神情惬意,似是自由的清风般爽朗无暇。
  “小公子,你刚才为什么笑呀?”云央见阿年摸着狗,也跃跃欲试,便想着跟狗主人套套近乎。
  小公子倒是干脆:“当然是笑有人总喜欢当冤大头咯。”
  卿风气的浑身颤抖,手指着小公子半晌说不出话来,倒是虎将军,趴在地上都低沉的‘呜’了起来。
  饭自然是吃不下了,卿风一回去就收拾东西准备走’。
  阿年和周玄清在暖春园吃了饭食,这些倒也中规中矩,阿年没什么挑剔的,只是见周玄清没吃多少。
  “世子,要不我们回去吧?”这里的饭食不合胃口,世子肯定没吃饱。
  周玄清轻轻摇头:“阿年,你有没有怪我将你点来长宁院?”
  阿年一怔,随即缓缓摇头:“世子待我很好,阿年能来长宁院,是阿年的福气。”
  那时被点中后,被国公夫人很是嫌弃了一些日子,脸蛋太过媚俗,身段太过妖艳,尤其是阿年做惯了粗活,连掌心的茧子都被说了许久。
  可到了长宁院后,吃得饱穿得暖,活计基本都不需再做,也再没挨过巴掌,连云央都被世子接了过来,阿年已经很满足了。
  阿年说话的时候,总是十分的认真,眼眸清澈从无躲闪,叫人总以为她在剖心般与你掏心掏肺。
  周玄清闻言,怔忪看了她几眼,淡淡一笑。
  看着天色就要黑了,阿年也笑盈盈的和周玄清道:“世子,咱们也该回去了,天色不早了呢。”
  回到国公府的时候,阿年很郑重的和周玄清道:“世子,阿年今天很开心。”
  大概,以这句作为今天的结尾,便极圆满。
  周玄清抬手轻轻拈起一缕发丝,替她别在耳后,神色温柔,叫阿年心猛跳了好一阵。
  云央依旧没从今日的开心里走出来,啰啰嗦嗦的跟阿年说话:“阿年,暖春园可真好,那里一点都不冷。”
  “阿年,世子对你越发好了呢。”
  “哼,我就说嘛,世子定是喜欢你的,心里也是有你的,哈哈哈,锦纹要是还在长宁院,若是知道今日我们去了暖春园,定会气死了……”

  一堆废话叫阿年头有些疼,却又忽然茅塞顿开。
 
 
第24章 低头的第二十四天
  阿年在路上就思前想后,世子为何要问这一句,当时听着马车倾轧之声,看着车窗外的街景,恍惚间她好像有些明白,却又不太明白。
  此刻云央一席话,叫她突然了悟。
  她在长宁院这么久,世子从一开始的不理睬,到慢慢开始亲近,今次世子带她出来,就已经很有些问题了。
  或许是她在世子心里,已经变得有些不同,所以才会问她是否后悔,毕竟做个小丫头,虽然辛苦,却不会这般不自由。
  她此时应该欢喜,却又欢喜不起来。
  那些不同就好像当初世子点拨她怎么对付锦纹一般,那一亩三分地里的算计,叫她有些提不起兴趣。
  阿年有些难过,她又有些恨自己生来便对这些事通透。
  看了眼犹自兴奋的云央,心中哀叹,若是蠢笨一些,那就开心多了。
  夜里周玄清并未过来,明日便要上值,他还有些事要处理,阿年松了口气,她也累了。
  *
  如今年关将近,国公府也热闹了些,只是现任国公爷并无甚建树,门前虽不至于冷落,却也没多少人登门。
  国公夫人倒是心情好了许多,毕竟女儿回来了,娘俩有话说,周玄清作为儿子孝顺有礼,虽无可挑剔,却总是与母亲不太亲近。
  “宁儿,听说暖春园极适合避寒,我们娘俩要不要去一趟,说来,我都许久未曾出去过了。”
  周玄宁神色一僵,又很快恢复过来:“母亲,那去处有什么好看的,倒不如咱们去护国寺上上香,那里的景致才叫好呢。”
  见国公夫人不置可否,周玄宁连忙笑着往母亲身上靠:“母亲,您外孙子今日就要到了,还去什么暖春园啊?”
  国公夫人恍然,面色一喜,口中叹了声:“是是是,哎呀,看我这记性……”又急急忙忙去准备东西,周玄清见状也吁了口气。
  阿年听说表少爷到了后,将做的风车好生整理一番,又用盒子装好,便往大小姐院子里去。
  “云央,你说表少爷长的像不像大小姐?”
  云央咬手指,想了想说道:“都说儿子肖母,表少爷肯定像大小姐。”
  阿年点头,大小姐那样灵秀的女子,若是表少爷像她,那也是极好的。
  到了周玄宁的院子,却只见一片宁静,丝毫听不到声音,难道是还在寿安院没回来?
  阿年看了看天色,这都过了申时,国公夫人这时候惯常是要休息的呀。
  昨晚雪沙沙的下了一夜,院子里除了扫出一条小径,一切都保持了原貌,周玄宁喜欢这般的景致,说是有些野趣。
  阿年刚准备唤一声莺歌,却听到里头‘砰’的一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摔碎了,阿年赶紧走了进去。
  只见珍珠帘子隔开的碧纱橱后头,周玄宁坐在上首,面色阴沉,下首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粉雕玉琢,满脸无所畏惧的坐在绣墩子上,模样确实与周玄宁有些像。
  阿年见地上有一块羊脂白玉,好像是兔子耳朵,连忙蹲下身准备捡起来。
  “不许捡。”小人儿瓮声瓮气的朝阿年喊,“这是送给我的东西,我想摔就摔,不许你捡。”
  阿年一顿,捡也不是,起身也不是。
  周玄宁见状,更是气苦,猛地一拍桌子怒吼:“混账,谁教你这般无礼的,那东西价值几何你知道么?”
  莺歌连忙去拉,周玄宁也知道自己有些口不择言,只是话已出口,断无收回之理。
  倒是把小人儿也激怒了,小小的身子往阿年那一冲,阿年躲之不及,左手蹭到了残玉,登时就出了血。
  小人儿面上楞了一下,一丝歉疚闪过,却又趾高气昂的叫嚷:“哼,我就知道你小气的很,这个东西,不就是块破石头嘛。”
  又见阿年左手里抱了个盒子,便一把抢了过来,打开一看,面上立刻笑了起来,拿起风车使劲的甩,见呼呼的转,更是兴奋的满屋子的窜。
  “你看你看,这个都比破石头有意思……”喊着喊着也就跑出去了。
  阿年打了个眼色,云央连忙跟了出去。
  莺歌见周玄宁兀自忍耐,泫然欲泣,生怕她下一瞬就要冲去揍小少爷,连忙开口劝:“夫人,您别在意,小孩子总是这样,方才,也是气您罢了。”
  阿年捡起碎成三段的小兔子,上面沾了她的血,也不好再还给大小姐:“大小姐,您别难过,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幼时与我娘亲生气,就总是这般故意气她。”
  她将残玉放进了袖子,轻轻说道:“我娘惹我生气的时候,我就故意夸隔壁的婶子做饭香,还故意说娘给我做的衣裳,不如隔壁阿姐她娘做的好看……”
  周玄宁捏着帕子的手都在抖,显见气恼的狠了,却也看了阿年两眼,莺歌伺候她久了,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思。
  “那后来呢?你娘揍你了么?”莺歌一边说一边看着周玄宁,见她终于抬头,也松了口气。
  阿年立刻摇头:“没有没有,我娘说,揍小孩,那是不好的,七八岁的小孩子虽然小,可懂的已经很多了。”
  周玄宁有些忍不住:“那你娘怎么做?”
  “我娘跟我道歉了。”
  “什么?”
  阿年理所当然的道:“我娘说那个碗是我打碎的,可其实真的不是我,是阿黄打碎的,”又和周玄宁解释,“大小姐,阿黄是我养的狗狗,后来我娘知道冤枉了我,就跟我道歉了。”
  见周玄宁一脸郁蹙,阿年柔声宽慰:“大小姐,您在这般大的时候,是不是其实已经懂得很多了?可为什么自己做了母亲,又觉得自己的孩子不懂呢,做错了事就要道歉,外人之间尚且是这样,亲人之间为什么不能呢?”
  此时莺歌和周玄宁都是一脸沉思,阿年俏脸微漾,笑的诚恳:“大小姐,这都是阿年瞎说的,您别放在心上。”
  周玄宁此刻才回过神,看到阿年手上的伤口血流不止,连忙让莺歌拿药。
  莺歌一边涂药一边说道:“阿年说的其实还真是,我七八岁的时候,懂的就很多了……”
  剩下的话,周玄宁其实已经没听了,幼时的事儿如水墨画般历历在目,她是国公府长女,儿时得的宠爱最多,那时候,她懂的好像确实不少。
  直到后来发生了那些事儿,安慰悲伤的母亲,照顾年幼的弟弟,接着就是出嫁、生子,从来没有仔细想过,做一个母亲,竟是这般的难。
  周玄宁眼睫微颤,看着阿年,唇角勾了抹苦笑:“阿年,我好像知道,阿弟为何会留下你了。”
  阿年一知半解的看着周玄宁,又不好问为什么,见她神色间很是疲倦,便赶紧起身告退。
  还未出院子,便见那小人儿此时正蹲在东北角那一从毛竹后头,云央也蹲在一边,不知道在干嘛。
  小小的身子蹲在那,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听不明白的话,阿年踩着‘吱嘎’乱响的雪慢慢走了过去,看见小人儿冻得通红的小手正在团着雪球,脚下是一个小小不到成人手臂高的粗糙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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