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妾——by飞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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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年已经习惯了,从她进长宁院的时候,锦纹就一直是这样子。
“锦纹,又见面了。”
“哼,谁耐烦和你见面。”锦纹不屑的扫了她一眼,双手倒叉着腰身,难掩满脸的得意,一边的小丫头连忙抬手扶着。
阿年自觉最近并未得罪她,不过看她这样子,好像最近过的还不错。
徐嬷嬷很快就出来了,见锦纹到了,面上今日居然带了笑意:“哟,你来啦,等着啊,我去给夫人通报一声。”
锦纹很是傲气的点头,又用眼尾扫了一眼阿年,今日这雪天,竟还是一身去年的绒衣,不过身段依旧婀娜,纤腰长腿。
蠢货,一身的本事,居然还是混成这般样子,若是她……
锦纹耐下心思,如今自己过的很不错,这女人以为自己是那么好打倒的?哼,栽在她手上的仇,迟早是要报回来的。
两人面对面站着,锦纹面色隐隐不耐烦,阿年依旧老神在在的垂首侍立,正当大家都东想西想个不停,徐嬷嬷进来了,说是让锦纹进去。
阿年看着锦纹得意洋洋的迈步进了屋子,发间的那根镂空飞雁金步摇一直晃啊晃,晃得阿年有些眼晕,连忙重新低头。
寿安院中的草地阿年一直都很喜欢,一年四季都是如绿云毡毯一般,踩上去也软软的,不知能不能移栽一些去长宁院。
“阿年,我怎么觉的,锦纹好像有了身子?”
“什么?”阿年有些吃惊,转头看着云央。
云央挠挠头,眉毛皱的很紧,微黑的面上满是不解:“她那个样子,像极了当年大小姐有了身子的那个样子,双手叉腰……”
一边说着还一边学,“你看啊,是不是很像?不过当年大小姐的肚子可比她大多了……”
正说着,那门帘又被掀开,是周玄清和周玄宁出来了。
周玄宁看着门外站着的阿年,淡淡一笑:“行了,我先走了,阿年,等会儿记得去我那。”
阿年屈膝行礼:“是,大小姐慢走。”
周玄清踩着湖石,一步一块,走到阿年身边的时候,才轻声开口:“走吧,我已经跟母亲说过了,不需要进去。”
就见阿年面上陡然现出一丝笑意,唇角微微上扬,几不可见,虽一瞬而过,周玄清却依旧看的分明。
“是,世子。”阿年又跟着周玄清回转。
云央冲她使眼色,阿年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知道锦纹如何又能怎么样呢?
倒是周玄清主动开口了:“你去阿姐那,若是叶繁星在,就回来。”
阿年能理解,低低应下:“知道了。”
见她头垂的低低的,看不到表情,周玄清蓦然有些烦闷,长腿大步迈开,走的极快。
阿年见着世子背影越来越远,便也没有跟上去,不知道和夫人说了什么,世子对自己像是有些不满了。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啊。
“阿年,刚才为什么不问啊,那个锦纹,她真的有身子了?”云央很是着急,“不会是世子的吧?”
阿年心头叹气:“云央,你用脑子想想,假设锦纹怀孕了,再假设那孩子是世子的,可锦纹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表露出来么?”
“夫人对世子身边的女子看的有多严,你难道还不清楚?”
此时云央才恍然大悟:“是了,锦纹若是怀了世子的孩子,那是巴不得瞒的久一些,怎会大张旗鼓的,恨不得所有人都看出来呢。”
“阿年,还是你厉害。”
阿年扶额:不是我厉害,是你比我还笨。
到周玄宁院子的时候,巧的很,还没进门就碰到了叶繁星。
阿年牢记世子说过的话:若是叶繁星在,就回来。阿年猛的刹住脚,立刻转身,脚步飞快,心里期盼着叶繁星没有看到自己。
“哎,阿年,你跑什么?”叶繁星居然在后头追,阿年心头惨叫,这算什么状况?若是叫别人看到,不定会生出什么龌龊的闲话。
若是被世子知道……阿年打了个寒颤。
叶繁星追了不过几步,就见阿年停了下来,怪异的紧:“你做什么?见到我就跑,莫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声音还颇大,不知道还以为阿年真的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
阿年讨好的笑:“三公子,阿年就是眼花,一时没看到您。”
叶繁星面无表情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这么玉树临风貌比潘安风流倜傥的,你说没看到?”
阿年:……
进了周玄宁院子后,一见叶繁星,周玄宁捂着头满脸痛苦,无奈呻--吟:“你怎么又来了。”
阿年脚步一顿,又重重踏了进去,这个‘又’字,明显不是针对自己的。
“长姐,你难得回玉京,我肯定要多来看看你了。”叶繁星从阿年身侧溜了过去,朝周玄宁满脸讨好。
“滚蛋。”
“哎。”叶繁星瘫坐在圈椅上,姿势很是不雅,仿若七老八十的老头。
阿年看的目瞪口呆,这又是什么新的相处模式么?昨天还不是这样的啊,她是不是错过什么?
“阿年见过大小姐。”阿年还是老老实实的屈膝行礼。
第13章 低头的第十三天
就见周玄宁抬手,闭着眼睛长叹:“怎的跟阿弟一个呆样,今日见母亲也是死活要把礼行个周全,真是……”
阿年见周玄宁心情在今日似是颇烦躁,不时的扶额,看着像是已经没有词语形容自己了。
像世子有什么不好啊?阿年心里头默默的想。
“就是,刚刚看到我转头就走,我难道是什么洪水猛兽么?”叶繁星一双丹凤眼慵懒的看着阿年,也附和起来,随即眼睛一亮,“是不是周玄清吩咐你的?”
这到底是怎么猜到的?阿年嗫喏半晌,无言以对。
叶繁星一拍红漆圈椅的扶手,满脸恍然:“我就说嘛,那小子,上次说的那莫名其妙的话,搞得我都有些懵圈了,原来如此……”
又坐直了身体,上下左右由前到后的打量阿年一番,末了点点头,煞有介事的‘唔’了一声。
阿年急忙的躲,她不喜欢这样子被打量,浑身不自在的被叶繁星看了半天,就见他‘唔’了声,然后装作恍然大悟的点头:“小丫头,你有福气了。”
什么?什么意思?她怎么有福气了?
周玄宁看了半天,倒是讶异:“你什么时候还会看相了?”
只见叶繁星一脸神秘,抬起食指摆了摆:“天机不可泄露,不可说也,不可说也。”
只有云央满脸高兴:“三公子,您真厉害,这都能看的出来?”
所有人都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云央,可她不自知。
“行了行了,你也坐下吧。”周玄宁吩咐阿年,又把头转向叶繁星,“有事就说,今日没有吃的招待你。”
阿年大大方方的坐下去了,周玄宁与周玄清这方面倒是有些像,对待平辈之人很是随意,可若是主仆或是长辈,那礼节是一丝半点不能错的。
她很高兴,能在周玄宁这也能得到这般待遇。
虽说都是奴才,可奴才做的也有好坏,做的好些,日子也就好过些。
“长姐,这偌大的国公府,难道就多了我这一双筷子?我可听说,这后院,马上又要多个小主子了。”
叶繁星刚说完,面色兀的就变了,一脸精彩纷呈,万般变幻。
阿年偷觑着,还未看完,正打算转头——
‘砰啷’一声,周玄宁手边的形窑瓷碗就掉在了地上,桃花眸子里泛起摄人的光,满脸似笑非笑的盯着叶繁星。
“竟是不知道,三公子消息这般灵通,我才刚知道的事儿,你就已经知道了?”
阿年吓得浑身一抖,周玄宁连叶繁星的名字都未叫了,这说的难道是……
叶繁星强笑了两声:“是我瞎猜的。”
“哦?”周玄宁接过莺歌递来的新茶,缓缓捻着茶盖的圆珠,极轻极缓的说道,“是么?你如今不止会看相,还会预知了?”
阿年羡慕莺歌的淡定,又细致的看着,周玄宁与周玄清真的很像。
此时的周玄宁,像是褪去了女儿家的羞涩,极有那话本子里当家主母的姿仪,比国公夫人更加威严。
不知她以后会不会也像大小姐这样?威风凛凛的,不过也只是想想,若是自己这般样子,不说将来的主母,世子也会容不下她的。
叶繁星见无力回天,咬牙干脆道:“我是知道了,是叔父的对吗?长姐还请说说前因后果,那个人,之后繁星自会相告。”
“是又如何?”周玄宁将茶盖猛地一锨,冷笑连连:“前因后果?我提个建议吧,你回去问问你娘亲,或许能明白的更透彻,毕竟这种事,她是做过的,更能懂得是哪般的前因后果。”
一席话,堪为诛心之语,就差直白的说:勾引男人的事儿,回去问你娘,这事她最清楚。
叶繁星在国公府的地位有多尴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此时面色苍白,不住的咽着口水,眼中似有水光一闪而过,局促不安的坐在圈椅上,再没有之前那恣意张狂的样儿了。
阿年呆坐在一边装鸵鸟,脑瓜子不停的转,叶繁星的母亲,不就是国公爷的宠妾。
那小主子,是叶繁星叔父的孩子?阿年记得,叶繁星见国公爷的时候,就是唤‘叔父’。
如今国公爷和国公夫人貌合神离,闹的很僵,就差一纸和离了,因由自是那个宠妾——叶繁星的母亲了。
看来现在这里面又出现了一个人,叫叶繁星的母亲也有了危机感,阿年忽然想到插着腰的锦纹,之前云央说过的话言犹在耳:阿年,锦纹好像有了身子。
不会这么巧吧?
其实一切也都有迹可循,譬如锦纹做错了事儿,可近些日子依旧过的很好,譬如她会时不时便去给国公夫人请安,譬如,那傲气的表象下,一颗急于攀爬的心。
良久过去,周玄宁一杯茶都饮尽了,才听到叶繁星丧气的嗓音。
“是夫人身边的春凤。”叶繁星面色颓然,像是受了极重的打击,俊朗的面容都有些呆滞,却还在极力忍耐。
周玄宁冷笑一声,朝莺歌使了个眼色,莺歌会意,走了出去。
阿年看着莺歌的背影,有些恍惚,春凤啊,她还认识呢,也说过几句话,是个爱笑的姑娘。
周玄宁放下茶杯,装作不在意的道:“是阿弟身边伺候的锦纹,前些日子也不知怎的,做错了事儿,被阿弟赶了出去,之后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父亲便将她收房了。
“今早上母亲才跟我说,锦纹是个有福气的,伺候父亲才那么些日子,就怀了身孕呢。”
阿年心头巨震,锦纹做错事儿,分明是大小姐发现的,是她亲手将锦纹送到大小姐面前的。
‘有福气’?刚刚叶繁星也夸她有福气,阿年有些瑟缩,这种福气,她着实承受不了。
叶繁星站起身,整肃仪容,躬身行了个礼:“长姐,繁星告辞。”
周玄宁淡笑,两人之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面色和表情又恢复了方才的模样。
“慢走,不送。”
阿年也屈膝行礼:“三公子慢走。”
叶繁星走的有些狼狈,脚步踉跄,阿年有些不明白,这样有什么意思呢?叶繁星若是不搭理这些事,和周玄宁还是能好好相处的,毕竟一起长大的情分在呢。
不过个人有个人的命,就像她似的,被卖进了国公府,生死也就不由自己了。
“大小姐,今日是有什么事么?”
“唔,其实也没什么事,你不是想跟莺歌学煮茶么?”周玄宁又拿起一个小荷包,犹豫间递给阿年,“你看看,你说这个小礼物送给孩子怎么样?”
阿年打开荷包后一看,一个羊脂白玉雕成的小兔子,雕琢痕迹不多,应是一块整玉雕刻而成的,很是精致,尤其是一对惟妙惟肖的兔耳,让阿年一见喜之。
“是表少爷要过来么?”阿年喜笑颜开的问道,“这个兔子好精致,大小姐,您真是个好母亲。”
周玄宁面上露出一些暖色,看着阿年的面色变的和煦:“我也算不得一个好母亲,为了回京,总是离开他……”
摸着小兔子的手有些抖,周玄宁一时难以控制心绪。
等回过神,面色有些尴尬,一抬头却见阿年丝毫无所察觉,只是捏着小兔子喜滋滋的跟周玄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