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by丁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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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北冲他一指,“死保安说我来修空调,你跟他解释一下。”
蒋传兵还停在他该坐五年怎么三年就出来的震惊中,半晌在一个女人的笑声里,才手软脚软的跑去开门。
“好了,我们自己解释,干嘛麻烦人家。”纪荷这时候做和事佬了,推高帽檐,对保安笑,“我是纪荷,下次就记得我了。”
“是,是……”保安后怕不已,这的确是二小姐的脸,之前没见过真人,但乔家各个摆相框的地方,处处有这张脸的存在。
“好好工作吧。”纪荷对人留完话,潇洒进门。
雁北跟在后头,对诚惶诚恐的蒋传兵摆谱。
这时候蒋传兵一个手下拿着蘸料刷跑来叫人,“兵哥,刷辣刷甜?”
雁北惊讶一回头,扬着痞气的嘴角,“好厉害啊,你都兵哥了?”
蒋传兵抹了下额头的汗,然后直接一脚踢翻手下,他手下错愕不已,眼神来回在自己老大和雁北身上转。
蒋传兵吼:“——叫北爷!”
手下一慌,“北,北爷……”虽然他根本不知道北爷是个什么人物。
“别啊。”雁北蔫坏笑,“搞得我多不好意思。”
蒋传兵谄媚笑着,“您是我老大,我哥,我的手下当然叫您爷爷了。”
雁北乐不可支,一扯纪荷包带,止住她脚步,她皱着眉回身,不太满意的看他,“干嘛?”
“老大,您当祖宗了。”
有人叫他爷,纪荷可不得跟着升辈分么。
她忍俊不禁,送了蒋传兵一个眼神,对方立时一叠声的叫她二小姐,并且问候。
纪荷说,“蒋总不是穿着现代人衣服,我以为哪个宫里的太监,这么点头哈腰不累?”
蒋传兵笑容微僵,但仍然保持最大的努力,在她面前不露马脚。
纪荷眯眼,冷哼一声,转身进屋。
……
客厅里几位集团董事的叔叔们在聊天。
鸿升由七位元老建成,乔景良股份最多,其他百分之四十归六位叔叔。
六位叔叔成家,开枝散叶,成了今天生日宴热闹的主因。
乔景良未婚。膝下有乔开宇一名法律意义上的养子。
纪荷虽为干女儿,却货真价实为亲女儿般的存在。
已经有了乔景良三分之一的股份。
说她是二小姐,名副其实。
有的叔叔股权都不及她。
她讲话,可以让鸿升整个抖一抖,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干爸——”一改在外头的冷眼色,见到客厅里坐着的男人,她神色欢快跑去,从沙发后将乔景良脖颈一搂,轻微用了力,让对方感受她的爱戴与喜悦,“生日快乐——老爸!”
她只有在特殊日子才会调皮,不叫干爸叫老爸。
乔景良精瘦干练,戴一只金丝边眼镜,脸上已有皱纹,但完全看出他年轻时的俊逸,人到中年即使未刻意打理,气度浑然天成。
“怎么这么晚。赶紧让厨房开饭。做了你爱吃的茴香陷饺子。”一句责问没有,直接关心她肚子。
纪荷感动又搂紧了他脖子。
乔景良“哎哎”两声,笑地眼角皱眉加深,放下牌,抬手轻拍她柔嫩的掌背,“想提前篡位?”
“哪有。”她撒娇,“我是想你了。多抱你一会儿。”
“你这是卡。哪是抱。”可话这么说,乔景良并没有推开她,反而轻拍她的手掌改为一掌握住,揉了揉,“手冰凉。多穿点衣服,还没到夏天。”
“完了开宇,你爸有看过你一眼么,在小荷来后?”旁边人冲乔开宇打趣。
乔开宇闻言悲叹,“是啊,人家父慈女孝,枉我病床前不合眼伺候三天三夜……”
“什么病床?”纪荷耳尖,立时朝乔景良脸上看,恰好捕捉到他从镜片内朝乔开宇发射的眼刀。
“干爸——你生病了?”她炸了,将坐在他旁边的乔开宇挤开,紧挨着他坐,眼睛上下查看,担心,“你怎么了?怎么不跟我说?什么时候的事!”
乔景良叹气,捞她上下扒拉的手,笑斥,“你行了——大惊小怪。”
老头儿别扭了,将她扯开,拄着手杖站起来,要到厨房通知开饭。
纪荷跟在后头再三道歉,“对不起干爸——我太忙了——该回来看看您——”
“活该啊!”乔开宇手上拿着牌洗,一边笑得幸灾乐祸,“天天让你回来,你左一个忙右一个忙,不是爸不准我说,早抓你到病床前磕头认错!”
纪荷真心愧疚。
深刻反省。
对刚做过胆囊手术的乔景良磕头认错,“干爸——以后我再这样——你灌我水泥沉江!”
灌水泥沉江是乔氏传统。
早年,乔景良发迹华南,和对手你死我活式的竞争家常便饭,灌水泥沉江是那时兄弟七人的生存法则。
小辈们耳濡目染多了过去的事,都会顺口溜一两句“不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灌水泥沉江”“不死万万年人死鸟朝天”等等……
生日宴上表决心。
乔景良连骂都舍不得,说身体没大问题,能吃能喝,就是细嚼慢咽,好好养。
纪荷听得眼眶泛红,一边隆重的磕了一个生日头,得一个大红包,贼笑嘻嘻的鸣金收兵了。
饭后,陪一众长辈在影音室K歌。
乔宅广阔,影音室像一个正宗规模的KTV大包,装修的金碧辉煌。
纪荷和七叔合唱《铁血丹心》,从上到下,把所有人哄住不在话下。
甚至厨房的婶婶们,都尽捡着她爱吃的做,做得越多乔景良越高兴,巴结她就等于巴结乔景良。
可惜乔开宇虎视眈眈,不然家里有公子的,早往她面前凑。
打麻将时,乔开宇就站在她身后,全程陪伴指导。
她不擅长打,但赢的瓢盆满钵,末了笑问一句,“你们没让我吧?”
另三方都是平辈,年轻气盛,倒是不想让她,可乔开宇单独拎人出去打招呼——让她赢,赢个够,她有一点不开心,你们就死定了。
于是哪敢,想方设想让姑奶奶赢钱,赢到红光满面,钱包塞不下。
“下次我带大包。”纪荷拍拍自己胀满的钱包,“赢钱就是要装现金,不然没乐趣,是吧?”
钱不过是个数字,而重量才真实让人上瘾。
众人嘻嘻哈哈着,约下次再来,不过有担心纪荷可能没时间。
这话像是打开了魔咒盒子,她一通电话响,没说到一分钟立即仓促起身,对身后喜笑颜开的乔开宇泼一盆冷水,“干哥,我有点事得走。”
“你还没吃晚饭。”乔开宇皱眉,“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
“很重要的事。”她蹙眉直接收拾物品,没管桌上其他人,立即步伐大开,到乔景良房里打招呼。
他午睡应该醒了。
穿过一群玩闹的孩子,丢下一句,“声音小点!”
堪称疾言厉色。
那帮孩子是叔叔们的孙子老幺儿之类,尤其娇气,不过,在乔宅,人人崇敬乔景良、惧怕乔开宇,而纪二小姐是两位都捧着的人,即使是小孩子也知道人不可得罪。
全都噤若寒蝉,半晌后,安静无声撤出楼梯。不敢在屋里闹了。
电梯一路到达三楼。
和楼下喧嚣比,瞬时安静。
打开的窗户,送着和煦的暖风,走廊挂着的名画,目不暇接。
“你到底干什么。这是他生日,一天都待不完?”乔开宇克制着脾气,跟在她后头,有点不耐烦的朝她轻微发火。
纪荷说“抱歉”,然后没解释一声的,敲门,三两秒就获得回应,直接拧把手进去。
乔景良果然起了,在落地窗旁的藤椅上坐着,接一个电话。
他有一口正宗的美式英腔,像在北美地区生活多年,自信、沉稳,岁月赋予了他的高度,一般人望尘莫及。
纪荷安静等在一边,不期然想到江倾父亲。
江昀震也是地产起家,后来转做科技,风生水起。所以优秀的人都有一个特征——自律。
乔景良雷打不动的每天午睡,即使睡不着也会自己眯着。他说这是人每天必要的功课,像和尚打坐,是一种“参悟”。
江昀震的“参悟”是时刻清醒,用一双智慧精锐的眼睛,观察一切。
静与动。同时功成名就。
“怎么了?”结束通话,乔景良转眼看他们,笑,“两人像斗鸡一样?”
“我们又不是小孩需要您判官司。”纪荷表情为难,就差再给乔景良磕一个头,她小碎步过来,抬手殷勤的捏他肩膀,“我有点事要走。”
“晚上过来吃吗?”乔景良笑容依旧,声音温和。
纪荷抱歉,“可能不来了。”
音落,乔景良没说什么,乔开宇爆发了,直接扭身,重重一带门离去。
乔景良叹息,“你看他。比我还思念你。”
这话什么意思,聪明人当然明白。
纪荷装聋作哑,笑着又从背后搂住他脖子,“谢谢干爸。您每次都体谅我。”又支支吾吾,“我知道您什么不缺……就是缺陪伴……毕竟没有儿女在身边,就等同孤寡老人。”
“呦,还有点自知之明。”乔景良失笑。又抬手轻拍她掌背。
纪荷笑,“所以啊,我没特意给您选礼物了,因为一开年就在准备,但是,这个礼物虽然是我手工打造,可现在不能用,得等冬天。”
“什么东西?”乔景良好奇皱眉。
纪荷上楼时就带了一个纸袋,这会儿献宝似拿出来,放他腿上,乔景良要打开,她连忙制止,笑着,“我走你再看。等冬天穿哦,很暖和,可是我亲手打造的。”
说完,一声拜拜后利索逃开。
是一件烟灰色羊绒衫。
织的不算密实,可能和手艺有关,明显的在下摆部分才开始好转,衣领有点儿皱。
乔景良拿着这件纯手工打造的过季生日礼,看了许久,然后精心放回袋中,起身,送往衣柜。
……
到了楼下,纪荷赶紧叫雁北,这小子三年牢没把嘴皮子闷收敛,反而侃侃而谈,和董事们坐在花园,又是玩牌又是大笑。
她一招手,“赶紧走——”直接惊动旁人。
那些老头儿转过脑袋问她,“怎么回事儿,这就走?”
“嗯嗯,台里有点急事。下次见啊叔叔婶婶们!”
雁北手脚快,不到三十秒从露台跳下,和纪荷火急火燎的撤到外头。
虽然没说什么事,但纪荷着急的模样,令雁北不敢马虎,拿着车钥匙马上就要上车。
保安亭下却等着一只拦路虎。
“干哥,别这个时候拦我,我有帐还没跟您算呢。”纪荷没好气,一把将人推开。
往自己车子出发。
乔开宇不信邪,非把她拉停了,两人僵持的动静差点惹得雁北上来揍人。
“别动——”纪荷制止,一边和怒火腾腾的乔开宇眼神对峙,“您手下蒋传兵怎么回事,送我朋友一颗子弹?”
“哪个朋友?”乔开宇扯着她腕,和她撕破脸了,今天非要她留下来不可,“我就不明白了,回趟家怎么那么难?”
“干爸都没说什么,您太叽叽歪歪了吧。”纪荷不甘示弱瞪视。
这时候挑高的露台上有人喊,“你俩干啥呢。快松开!”
是年纪轻轻却当着两人二婶的女人,正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朝两人的位置打探。
纪荷收敛,凑近乔开宇三公分,在他心房的位置警告,“管好你手下,不然,我会认为不是那帮小楼罗贪钱做事,而是有人指使。”
“指使什么?”乔开宇奇怪发笑,“你倒是说个明白。”
“你最好是真不知道。”纪荷甩开他手,气呼呼地叫上雁北往车边去。
管乔开宇怎么发作,半点不回头。
乔开宇大约没被这么无视过,在原地大发雷霆,将保安亭拆了半边,并吼叫,“你马上滚蛋——没长眼睛的东西!”
纪荷探出车窗外,对他拿那名保安撒气的行为竖起尾指,气得乔开宇更加鬼吼鬼叫,差点拎起监控器砸她汉兰达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