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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惑——by丁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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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局叹一口气,背手回到自己座位。
  这段时间,纪荷常到沈家走动,和沈清关系又好,很多场面话都不用说,他直接“没有找到江倾的遗体”……
  纪荷眼泪断线珠子般,串了两行。受到冲击。
  但没有声音。
  沈局停顿,一旦不说场面话,词汇量就显得匮乏。
  他无话可说了。
  “小纪……”宣传处孙处长迎难而上,和老虞一唱一和,“他牺牲了,我们很悲痛,也留下宝贵资料给你。我已经交给老虞。”
  “是是是……”老虞接话,“关于我们一直做得人口贩卖大案,江队拍摄到详细画面,有一个G那么多,拿回去,咱们就能好好完成这个案子,不枉费八年来的辛苦。”
  纪荷无回应。
  孙处再接话,“这次行动,我们警方打掉一个跨国犯罪组织,明州旅行团上次失踪的十名人员救出八位,另有两名遗体找回,这里面涉及到的方方面面,你都可以报道……”
  “够了。”沈局猛地发火,“你们都出去!”
  就好像说这些江倾拿命换来的“优待”,会令纪荷高兴似的。
  “这他妈是牺牲,你们用点脑子!”沈局拿手捂住心口,表情痛苦。
  他的随行人员立即拿了药,端水给他。
  “明年我就退休了,最后日子送走我的得意门生,没法跟小纪交代,也没法儿向我自己交代,”沈局没有吃药,站起身,再次来到纪荷面前,要说什么,突然身形一晃,捂着心口倒下去。
  “沈局!”一室人惊慌。
  纪荷微骇,想起身,但耻骨剧痛,平时在家里都得阮姐拉,在外有万妮和雁北,现在孤军奋战,沈局发生意外,自己也无法站起。
  颓然落了手,孤坐着。
  “我现在就去问白厅……到底哪个环节出错……他怎么就死了呢!!”沈局有心绞痛的老毛病,这会儿悲伤过头,身子骨不经用的倒下去,被人一扶,完全没领导高高在上的做派,甚至比家属本人还能闹。
  白厅这会指定在省厅打喷嚏。
  沈清闻讯赶来,将自己老父亲按住,接着到会客室找纪荷。
  沈局的能量大,不仅将自己女儿惊来,也将白厅长白宪臣嚷来了局里。
  这次行动由公安部部署,沈局提供人力支援。
  白宪臣是典型的文臣上位者,作风和沈局天壤之别。
  他情绪内敛,神态又恭和,和乔景良有相似之处,只不过一正一邪。
  对纪荷说,“这次真的抱歉,他来明州是受我命令,本来要调去南江历练从政,毕竟是自己家乡,可他坚持要帮我办了明州鸿升这块顽疾,对不起,家国两难全,你要保重。”
  纪荷已经没有眼泪,她发现自己早知道结局,哑着声音,只对白厅提一个要求,“我要见尸,否则不下葬。”
  “你为难我。”白厅眉头拧地死紧,忽然朝外,对门喊了一声,“沈清,看看江倾他父亲到了没。”
  沈清藏在门外没进,今天这“通知家属”环节,她一年前经历过,此时历历在目,颤巍巍应了一声,不敢面对纪荷,转身下楼。
  江昀震乘坐一辆七座商务。
  早上得到消息,顶风冒雪,在此时刚刚到达。
  接待烈士家属的部门早早等待,将人嘘寒问暖着同时表达节哀的迎进来。
  江昀震一言不发,冷峻的脸庞写满生人勿进,咚咚进大厅,身后带的人马好像要把白厅炸了似的。
  到楼上,看到纪荷挺着大肚子站在窗前,和白厅聊,强作镇定的样子。
  江昀震立时剧痛,气怒道,“白宪臣,你让我孙子没爸爸——”
  说完,让人将会客室砸个稀巴烂。
  “我不要任何补偿,你把儿子还给我——”本人亲自上阵,纪荷是真真见识到了自己公公年富力强的一面。
  白厅嘴角被打豁,倒在地面,让门外下属们别进来,“让他发泄,这是我们私人恩怨。”
  打累、骂够了,江昀震跌坐进沙发,眼睛悲痛发直,“完了,完了,完了……”
  连三个完了,仰面痛哭。
  这是江昀震第一次在纪荷面前暴露软肋。
  她投去一眼,又静静收回,继续看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白厅才问,“你公公来了,我们是不是要问问他意见,江倾后事怎么安排?”
  “安排你妈的!”江昀震握着拳,眼角红着,衬衣扣子都气崩开几颗。
  下雪天,隆冬,火力旺盛的江董事长只着薄衬衣一件,从车内气势冲冲下来,外衣没披一件,一通活动手脚后,嘴仍不饶人。
  “——他毛都没留下一根,你要给安排后事,安排衣冠冢啊!”
  白厅试图和他理论。
  纪荷抬手揉自己额,卷翘湿润的睫毛轻颤,外面大雪纷飞,她想,自己一辈子忘不了这个冬天。
  混乱、清晰……
  混乱的场面、人群……
  清晰的来路、去路……
  都说大雪无痕,可一切都在江倾心中有因有果。
  “他说……”窗外树头的绿色逐渐被覆盖,纪荷一出声,那两人似乎就停止了。
  她不在意,低头,拼全力扯出一个笑,“……说殉职了……不要乱七八糟的人碰他……全部由我处理……”
  音落,江昀震怒火滔天,不能忍受被自己的儿媳妇指桑骂槐说是乱七八糟的人。
  白厅好心好意劝他,反被骂得狗血喷头。
  纪荷静静倚窗看雪,就算整个世界末日了,都与自己无关。
  她没有撒谎。
  江倾确实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重逢没有好结果,各自的信仰与使命,让他们冲突中融合,融合中又分开。
  是纪荷一个人不清醒。
  只有前期坚持住没和他在一起,后期得意忘形。
  而那时江倾在想什么?
  想殉职以后,谁来处理他的身后事……
  许多画面和言语,只当他是赤诚所致,其实每一次都在诉说爱意和告别……
  她,后知后觉。
  ……
  一个月后。
  新年将至,明州张灯结彩。
  英雄魂归故里,在万家团圆时。
  烈士徐佳航的遗孀叫许莱。
  穿着黑羽绒服,身形纸片般出现在镜头中。
  一个小男孩捧着黑白遗照,走在最前列。
  送殡的群众排出两条街。
  警方这次的跨国行动和上次明州旅行团被血洗的事件联动报道。

  反响空前绝后。
  人们举着各种呼唤英雄的标语,在冬雨蒙蒙中送别,场面悲壮。
  徐佳航死时,被子弹穿颈而过,明州台拿到的资料显示,当时血液喷溅而出,英雄的徐佳航仍然云淡风轻,问同伴有没有烟。
  同伴刚给他点燃,他人就去了。
  队伍缓缓移动,从灵堂到取出骨灰上山。
  鲜艳的由英雄热血染红的党旗方块状盖在骨灰盒,仪仗兵肃穆移动,身后跟着送别的战友们,齐声高喊,下辈子还做兄弟。
  雪变成雨,悲哭英灵。
  平底的鞋跟,静静跟随,游离在队伍之外。
  最后,进入烈士陵园。告一段落。
  “回去吧,姐……”雁北一个大男人,眼角红了一天,看到她就想哭,可惜自己不再是小少年,得撑起一片天,不然她更孤苦无依。
  “知道了。”纪荷穿一件黑色大衣,孕肚着实突出,今天的葬礼上,人们看到她就避让,怕有个意外。
  她一方面觉得清闲,一方面觉得那些人看自己的眼光夹杂同情,就像此刻雁北的眼神。
  我错了?
  她不禁这么问,接着抬高伞柄,看冬寒里依旧翠绿的松柏,站满园区。
  满山英雄冢。
  处处话凄凉。
  “走吧。”落下伞柄,开始下山的路,纪荷沉默的告别,江倾,别怪我,如果你有一点点的遗物,都不至于连场葬礼都不给你……
  英雄的你,我的爱。可来梦中。
  ……
  次年三月。
  龙凤胎出生。
  男孩是哥哥,女孩做妹妹。
  剖腹产。
  又过一月,纪荷从月子中心回来,满城樱花绽放。
  朋友们可能也知道,她想出门游春的心,隔三差五登门拜访,邀她赏春。
  这天沈清扑了个空,在澜园门口打电话给她,问她怎么不住那里了。
  纪荷能在那里住到生产就不错了,本来年都不打算在那里过。
  明州旅行团被血洗大案,三言两语道不清。
  纪荷却是清楚的,她做了相当专业的报道规划,将鸿升参与屠杀、要挟被绑架人员中的一名高官之子,转话给国内的父亲,某国家级商业谈判行动中,自动退出,不然绝后的威胁,在规划中详细列出。
  可惜,在老虞那儿就卡住。
  有些事无法见光,不全都坏事,有像江倾这种隐姓埋名的拼杀与牺牲,不被大肆宣扬。
  用老虞的话说,老百姓过好自己小日子,就是帮国家大忙。
  无用的愤慨,徒增烦恼。
  她表示理解。
  撤回一开始的规划,以泰国多方谋财害命为内核,讲述了旅行团被盯上,接着屠杀的屠杀,绑架的绑架,制造一起针对中国人的骇人听闻大案。
  至于国际人口贩卖事件,纪荷暂时压下,打算写进自己书中,这事得到老虞的允许,毕竟一开始这选材是由老虞敲定。
  但纪荷也给了老虞好处,旅行团的详尽报道是她烈属的身份一路开绿灯,明州台才得到全方位报道权。
  纪荷不傻,为台里献上江倾用命换来的“优待”,她得留一点,自己初心所牵挂的东西。
  关于自己身世,黄岚音的来历,还有和乔景良的纠葛,她会选择风轻云淡的日子,好好泡一杯茶,一字一字的敲出来。
  不用得到任何人的允许,可不可以报,该怎么报,完全自己做主。
  不过以上两样,无论哪一样,都令她在鸿升无法立足。
  江倾是卧底的事,虽然高层中只有七叔知道,但已经够了,纪荷无法再待下去。
  也懒得在鸿升纠缠。
  算功成身退吧。
  带着阮姐,在那边过完年,收拾干净离开。
  “我扑空,刚好看到你七叔……”沈清得到新的地址,开车过来,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小儿子。
  睿睿已经会走路,虽然歪歪斜斜的,但整体干劲十足,要将江倾的这套大平层角角落落摸个够。
  沈清担心不安全,怕有危险地方伤到孩子。
  纪荷说阮姐早把家里死角保护起来,龙凤胎才满月,就好像马上下来走路似的,保护极周全。
  沈清这才放心,将睿睿落地,让他到处走。
  可这小子,盯着床上那对肉团子一样的新生命,好奇的不住吹泡泡,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喊什么。
  两位妈妈相互一笑,被逗乐。
  这会陪在三个小孩身边,聊着天。
  听到沈清说看到七叔,纪荷从水杯里抬眸,眼睛很亮,整体气色不算差,“他恨死我了。”
  “你干爸没消息吗?”沈清皱眉问。
  纪荷摇头。
  沈清笑,“算了,不说这个。反正没消息就肯定是好消息,他在那边势力广阔,八成躲起来了。不要担心。”
  纪荷点头,倾身,给床上吐奶的小女儿擦擦嘴角。
  “他们爸爸基因非常霸道……”沈清不禁惊叹。
  纪荷笑了,看看自己的这对儿女,“是啊,没一个像我。”
  “长长就像了。”沈清笑安慰,又问,“你还好吗,纪荷?”
  “你呢?”纪荷抬眸,歪靠在床沿,静静问。
  沈清剪了短发,齐肩。
  显得脸颊丰满一些。
  可不知是不是有日子没见,纪荷感觉她清瘦不少,蹙眉关心问,“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沈清不好意思别着耳畔的发一笑,“都快两年了,比你可有经验多了。你才一年……”
  “严格来讲几个月。”他是夏天离开的,死讯在隆冬,从隆冬算起,也就几个月。
  鲜鲜出炉,烈士遗孀。
  当然,现在这间屋子里有两位,正相互舔着伤口,然后彼此领悟到什么的,相互自嘲般的一笑。
  “唉。”沈清拿出一块表,给纪荷看,“他牺牲时戴在手上的,伤痕满布,表盘全碎裂,仿佛在告诉我飞机爆炸时,他是多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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