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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姒——by雕弦暮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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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相这边请。”逃窜出城的蕲州太守忙不迭地谄媚道,“有甚吩咐,尽管唤我。”
  然后又对负手立在一旁的三皇子殿下道:“三殿下,您一路赶来委实辛苦,这边已备好酒席,还请您赏个光来……”
  谢温有一副悲天悯人的好相貌。
  眉眼极慈善,披个袈裟剃个度,就能出去假扮僧人。
  他有理有据地打断蕲州太守:“不了,民不聊生,孤没心思铺张浪费,撤了吧。给孤和顾大人送两碗面来即可。”
  这话说得可圈可点,周围不少乱民百姓和出逃在外的官员听着,眼眶都微微泛红,仿佛把他看成了下凡救星,纷纷恭维。特别是蕲州太守,马屁拍到了天上,一路将两人送入府中,合上门才陪着小心离开。
  顾九冰不动声色地道:“会演。”
  真慈悲心肠,就不会默许齐国江氏胡作非为,更不可能容忍撤军数里,以一池百姓为筹码。
  被他驳斥了面子,谢温也不怒,不疾不徐地道:“孤那妹子和父皇提议,把你手脚筋脉剔断,留一张能说会道的嘴用来劝降燕军就行。可是孤不辞辛苦劝解父皇作罢。顾相如此不给情面,倒是让孤伤心。”
  顾九冰不置可否,吃着清汤寡水的面吃得香,见谢温一筷未动,知道他只是明面做戏,也懒得拆穿,觉得这些自以为手掌乾坤的小崽子们天真可爱,说道:“那位封号尔玉的?是个人物。她若同为皇子,没你们的戏。”
  闻言,谢温脸上划过阴霾,他顿了顿才道:“难见相爷评价如此之高。”
  顾九冰本就是信手挑拨离间,乐得见他们明争暗斗,像是随嘴一问:“我那仆人呢?”
  谢温神色微闪:“跟随来了,这就给您带来。”
  顾九冰是燕相使节,在燕国势力匪浅,暂时不好动他,甚至只是软禁,礼数依旧。
  但他其余随从,在齐燕交战的第一日,就被押入牢中。之后战事焦灼,斩杀了大半。
  唯独留下一人。是顾九冰软磨硬泡来的,他直白地说这是他心爱宠奴,随了他大半辈子,情同夫妻。
  谢温当时听到这套说辞,脸色复杂,到底还是暗中周旋,救出这位不知是面首还是仆人的随从。
  此时,他更是目色难明地看向顾九冰,心道这位东燕相爷竟然是龙阳之好!怪不得久未成婚!
  可谢温还得指望顾九冰退敌,不可能明着说,命人将传说中将顾九冰迷得五迷三道的随从带到后,暧昧地合门离去,不打扰数月未见的两人。
  “自作聪明啊……”顾九冰叹了口气,这一路上,聪明人太少了。宴席上好歹看到个尚能入眼的后生,还算计了他一通,莫名其妙的。
  顾九冰摇头无奈,对随从说道,“针可带了?”
  仆从慌忙应道:“带了带了。”
  只见顾九冰解开外衣,露出后背,闲闲地道:“行,刺吧。手放稳了,莫怕,真有人来,也能糊弄过去,都以为咱俩有一腿呢。蕲州地形图复杂,我先用茶水在桌上画一遍,你再照葫芦画瓢即可。”
  这仆人虽有惊慌,手却很稳,竟是位精湛绝伦的纹身师。他连连应道:“是,是!”
  室内静谧无声,时不时有男子受痛低吟,两道人影交叠不过寸余。
  蹲守片刻暗窥端倪的下人也放下心来,无声后退,禀报谢温去了。
  暗夜降临,灯火点燃。
  宣珏在硬榻上半靠,忙碌一天,终于得以喘息,将鸾木鸟轻轻拿来,取下书信。
  没有急着先摊开,而是想到了什么,摸向悬挂腰间的香囊。
  香囊是尔玉针线,端午赠的。
  香料稍散后,他取了大部分填充,将玉蝉放置进去,全当护身符用。也和尔玉提及过。
  临走前,她心血来潮,强买强卖硬塞了画的符篆,叮嘱不准打开,否则符篆不灵。
  宣珏思忖片刻,还是照她吩咐,没有打开,只是对着灯火细看。
  纱布半透着光,看不分明,他便又将香囊凑近青鸾。
  甫一靠近,青鸾就振翅而鸣,安分下来的羽翼扑棱作响。
  宣珏了然。
  机木传信,飞鸾作书,虽远万里也能抵达,有时需要产自西梁溪山一种独特磁石,名为“青溪”。
  一鸾配一溪。
  看来是将这只青鸾的青溪塞到他香囊里了。
  他只是有些纳闷……重量为何未变?
  尔玉把刻蝉拿走了?
  宣珏皱眉,本想回去再问,突然发现香囊角落,不知何时多添了一行细绣小字,像是早料到他会发现不对劲。
  小字:打开。
 
 
第110章 游历(捉虫)   (前世)重重视角看到的……
  太元六年, 岁在庚子。
  深夜军营里偶闻兵戈交戟,浓云密布,天色阴沉得像要滴出墨来。
  香囊里依葫芦画瓢的平安符一张, 青溪一枚。
  依稀萦绕艾叶白芷淡香。
  宣珏稍讶地将青溪倒入掌心。
  还真被她换了个乾坤。青溪名青只为配合青鸾之名, 其实是块通体黝黑的磁石。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打磨成夏蝉模样,和她雕刻的大小几无差别,这才未现端倪。
  除此之外……
  宣珏捻起鬼画符般的平安祈帖,发现这竟然是一张签卦,明黄的方纸后被她画了一串连笔墨画, 正面却是隶书小字的签文。
  如若朦胧月色泛开的低柔情语。
  “上上签上油二斤”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宣珏惊疑不定地揣摩片刻, 莫名冒出个荒唐而心动的念头。
  尔玉上寺庙求签问卦去了?
  再摊开青鸾旁的素笺书信。纸张描花塑金, 云纹暗衬, 望都惯来喜欢这种敛藏风雅。簪花小楷上书:
  “展信佳:得见君兮,良辰美景。”
  ……过于风流蕴藉,不似谢重姒会千里迢迢寄信言说的。
  果然第二页信纸就原形毕露,承认字句抄捡来的, 瞎扯了一大堆鸡零狗碎,挑拣宣珏关心的和她心喜的娓娓道来——
  你长姊京郊安胎,由夫婿陪同看顾, 偶遇一次, 她心情不错, 人也圆润不少;师姐回去寻找她兄长葬身之处,准备将田姜老夫人也埋葬该地,也不知得找到猴年马月;京中近来愈发凝沉郁乱,窒息得很, 父皇一天到晚铁青着脸留人问政;未央宫外寒梅打了花苞,今年这花开得甚早,紧赶慢赶,等你回来差不多能撞见盛花期……
  宣珏沉默而温和地看完,眸中浅笑潋滟,眼前倒是能浮现她时而雀跃时而郁闷的模样。
  不知不觉快看完整封信,临近末尾,宣珏微微一顿。
  谢重姒像是犹豫,写完一遍涂黑抹去,又斟酌着补上话:“抽签两次,各不相同。寄君乃再。第一卦签语同为上上,签卦过于难听俗落,未取。一并抄予你观。”
  签文:前生注定是姻缘,女貌郎才并少年,失误踪由过北乡,如今休要乱猜详。【注】
  前世今生仿若跃然纸上,北乡依旧,不日将归。
  远方的望都寒风呼啸,几天几夜都未歇。
  未央宫外的红梅还未盛开,就不堪重负,被积雪压得摧折四五条含苞待放的枝桠。
  叶竹瞧着可惜,捡起插入素色瓷瓶里。
  玉屏后,谢重姒倚靠美人榻,愁绪颇重,面色难看地紧盯边防情报,万般无奈地叹道:“还真被顾九冰劝降了。蕲州两万雄兵啊。”
  涉及国事,叶竹七窍通了六窍,不敢多嘴,但见殿下愁眉不展,很识时务地帮她贬斥谢温,说道:“哎殿下,这才蕲州一处呢,谁知道之后怎么着?再者,就算燕军投降了,大齐敢收归编号这批人吗?他们的老小都在燕国啊。”
  叛敌投诚,家人会有什么后果简直不敢细想。
  没想到谢重姒仍在沉思。她想了想,喃喃说道:“不对劲。”
  顾九冰不是直接劝降的。
  笑话,人家大获全胜占了城,谁管你是相爷还是皇帝,来大放厥词者一律抄斩。
  他是献上一计,趁夜围了城池,命人放火烧去蕲州粮仓和军给处,再在上游饮水处下毒。不是严重的毒,顶多腹泻发热,但大冬天也能要人性命。
  三管齐下,本来三万士兵这么被折了五千,人心惶惶时顾九冰再粉墨登场,说得这群兵卒热泪盈眶归顺投降。
  “他图什么呢?”谢重姒皱眉道,“只想全身而退回燕国的话,不必大费周折。献计?劝降?燕人不恨他么?”
  谢重姒猜不到老狐狸的意图,但仍旧觉得三皇兄在玩火自焚。第二日就撺掇父皇发出旨意,言明一切结束后,速带顾九冰回京,或是就地除掉。
  杜绝放虎归山的可能。
  谢温那边敷衍地接了旨,不置可否,带着顾九冰一路南下。顺遂至极。
  除却蕲州劝降外,其余边线,顾九冰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退诸军,更别提其中还有将领本就是他的势力,忠心耿耿的手下见到主子,恨不得以头抢地立刻投诚——
  这次谢温长了心眼,不敢让顾九冰和他的人手接触,喝令燕军退后二十里。
  顾九冰立在一旁,很有异国他乡作俘虏的自觉,客随主便至极,在城墙上看到退之不及的大军,目光渺然远眺,不知在看向何方。
  忽然他像是随口一问:“齐皇又下了旨意,要卸磨杀驴处理掉我?”
  谢温也是顶着多方压力,妥协周旋,才能领着顾九冰在边线诸城溜达,同样烦累郁闷,他皮笑肉不笑:“毕竟您太显眼了。”
  顾九冰:“看来三殿下颇受齐皇猜忌啊。不肯让你多丝毫助力。”
  顾九冰纯属挑拨离间。
  旨意只是为了防止他作祟,他偏要往不肯放他归燕日后给谢温助力上靠。
  谢温被他这几句轻飘飘的话气得脸色发青,摆摆手道:“言重。顾相莫拿孤玩笑了。”
  “咱们何时抵达沧州?”顾九冰远眺边线,看着连绵未绝的狼烟淡淡地道,“沧州算是最后一站了吧?”
  谢温脸色微变,咬牙道:“沧州?不用去。如今那里姓戚。没必要去讨这个嫌。”
  想到尽皆被拔的暗线棋子,以及江家所有附近的人脉兵系,谢温只感觉心头滴血。
  “哦?”顾九冰笑眯眯的,又察觉到可以挑拨离间的缝隙,引着他向下说去。
  没料到谢温闭了嘴,显然痛恨之至,不想多谈一句。
  边境的风愈发大了,遥遥吹起南方特有的细沙。
  顾九冰的最后一站是窕城。
  谢重姒得知这消息时,眼皮跳了跳。窕城距离沧州不过十余里,近若邻里,要是三哥真去沧州一趟,矛盾交杂,易出问题。
  但得知谢温一行人窕城之后便返还京城,她松了口气。
  一旁叶竹在劝她:“殿下,您早点歇息吧,明儿再忙。您昨晚睡得不安稳,都累得说梦话了!”
  平日里殿下安眠甚稳,雷打不动的。
  谢重姒奇道:“我说什么了?”
  “奴婢在外间,听不甚清。只晓得殿下您说……”叶竹吞吞吐吐地道,“说什么别离开望都,还说南乱未定,一人乱逛不安全……您不会梦到宣大人了吧?”
  谢重姒怔了怔,这话耳熟,她应当曾经说过。但定然不是近期说的,也不知是否是对离玉说的。
  梦痕无迹,没甚印象,她失笑道:“我哪记得,就你会猜。行了,熄灯吧,要睡了。今儿晚上我好好记着梦,明早汇报给小叶子听,可行?”
  叶竹翻了个白眼,替谢重姒熄灯灭烛,去外室守夜了。
  谢重姒平日鲜少入梦,但近来忧思繁多,觉又少又清浅,再加上被叶竹这么一提,她竟然茫茫然不知身处何间,只有个模糊的念头,好像也是太元六年。
  同样是个下雪的清晨,鹅毛雪花变成细碎的雪沫,挂在她袄裙绒羽上,被她轻轻拂去。
  然后踌躇抬头,勉强而担忧地道:“要不,离玉,你别离开望都了吧。南乱未定,戚将军刚领着兵甲出征。一个人乱逛不安全。就算有暗卫,也难免照顾不周。”
  更何况父皇派去的人哪里是保护的?
  是监视的。
  肯定不会上心。
  宣珏广袖翻飞,叹了口气,俊朗如画的眉眼却像卸去伪装掩饰,反倒轻松些许,笑了笑,温和地道:“殿下不用忧心。”
  谢重姒在梦境里回过神来。
  哦,原来又是那年离京游历。怪不得叶竹听到她的梦呓。
  之后宣珏便会赠她双环玉佩,再然后,她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回公主府。
  此时父皇刚赐下府邸,装饰布局需由她定夺。
  又累人又折腾。
  谢重姒看着自己接过玉佩,正琢磨着怎么能醒来,或者换个有意思点儿的梦,忽然觉得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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