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看月亮吗——by水蜜桃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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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外面太危险了,我们一起躲在被子里才行。”被子里伸出一只小手,扯着他的睡衣将他往床上拽。
秦燃拗不过她,被她拽上床。
程半梨又闹着要牵他的手,“弟弟,我们手拉手睡觉吧,这样万一谁被抓走,另一个人就能发现了。”
他告诉她:“不会有人来抓我们。”
程半梨很害怕,“万一呢,万一呢。”
“门锁着。”
“但是妖怪会钻门。”
“那我们躲在被子里面也没用。”
“有用,妖怪进不来的,除非我们不小心把胳膊伸出去。”
“……”
秦燃平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地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压低声音跟身边的女孩说话。
耐不住程半梨一遍又一遍的软声催促,他红着脸将左手缓缓伸到她的被子里,被一只软乎乎的小手用力握住。
她的手很热,抓住他的手之后,还摸索着再三确认两个被子之间没有缝隙,生怕他被抓走似的。
这之后没折腾太久,程半梨就睡着了。
她是趴着睡的,把他的手当成了枕头,还打着微鼾。
秦燃抽不回自己的手,就保持这个姿势躺了一晚上,却因为脑子乱糟糟的,整晚都没睡着。
第二天程半梨醒来,小脸上都睡出了手指形状的红印子。
她揉揉眼睛,看到秦燃困倦的模样,问他:“弟弟你晚上没睡好吗?为什么啊?”
“嗯,”秦燃红着脸,慌忙寻找借口,“因为,因为床垫下面有东西。”
“有东西?硌到你了吗?”
“……嗯。”
起床后,程半梨拉来程母,缠着她翻找床垫下的东西。
找了好久,终于在秦燃睡的那一侧的床垫下面,找到了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进去的瓜子皮。
程半梨举着那片瓜子皮跑下楼,凑到他面前,澄澈的琥珀色眼眸瞪圆,惊讶地说道:“弟弟,是这个吗?”
秦燃硬着头皮点头,“……是。”
程半梨“哇”了一声,手脚并用爬上沙发,“这么薄的瓜子皮,你都能感觉得出来,你太厉害了。弟弟,你一定是豌豆公主,你是公主诶。”
从那以后,程半梨就开始喊他“豌豆公主”,还最喜欢凑在他耳边笑嘻嘻地喊。
他每次都被喊得脸颊通红,用双手捂住耳朵她才肯罢休。
秦燃比程半梨小三岁,他因为特殊的经历自小早慧,但那时候的程半梨家庭还没出变故,是被捧在手心娇宠着长大的。
如果不是后来出了那件事,她本该这样天真无忧地度过一生。
其实秦燃还在她手机里看到了另一个秘密。
周五晚上和她打电话的那个号码,没有被存进联系人。
-
第二天清晨,长久规律作息养成的生物钟,让秦燃在固定的时间起床。
他在屋里看了会儿书才出门,经过隔壁房间门口时,停下脚步,屏息听里面的动静。
一门之隔的房间里静悄悄的,听不出程半梨醒没醒。
秦燃来到一楼,去厨房做了两个三明治,自己吃了一个。
吃完刚准备离开餐桌,就听到楼上传来开门声。
秦燃回头看去,正好看到少女站在楼梯口打了个呵欠,像平时那样跟他打招呼,“早啊,小燃。”
她表现得很平静,好像完全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事。
这倒让秦燃有些意外,稍稍松了口气,如常一般淡声应答:“早。”
程半梨穿着薄薄的丝绸吊带裙,抓了抓被睡得凌乱的头发,扶着扶手下楼。
走得近了,秦燃看到她额角的发丝微湿,应该已经洗过脸了,瓷白的小脸上却仍然写着困倦。
“这个是给我的吗?”程半梨指向那个三明治。
秦燃点头,“嗯”了声。
他已经吃完了早餐,但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坐在原处看手机。
“哇,小燃好棒,正好姐姐肚子饿了。”看到吃的,程半梨精神了不少,跑去厨房洗干净手,坐在餐桌前开始吃早饭。
平时她和秦燃的位置是面对面的,但这次秦燃把三明治放到了自己旁边的位置,程半梨自然就在他身旁坐下。
少女坐在洒满阳光的餐桌前,未施粉黛的小脸白净,琥珀色瞳仁清澈明亮,双手拿着三明治开开心心地吃着。
秦燃用余光关注着身旁的少女,看她吃得双颊鼓起像个小仓鼠,眸光不自觉软化,浅棕色眼瞳在阳光下显得很温柔。
吃到一半,有几根短短的碎发垂落下来,似有若无地挠她的脸颊,很痒。
程半梨嘟嘴尝试了半天也没把那几根发丝赶走。
于是她毫无心理负担地选择奴役弟弟,“帮姐姐拨一下头发。”
秦燃见她两只手都拿着三明治,轻叹一声,无奈地放下手机。
他的左手伸过去,动作轻柔地帮她把头发拨到耳后,显露出容貌姣好的侧脸,以及小巧的耳朵。
少女薄薄的耳垂在阳光下近乎透明,还有一层细软的绒毛,看上去毛茸茸的。
秦燃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轻挠了下泪痣旁边的肌肤。
等程半梨快要吃完三明治,他收起什么程序都没打开的手机,起身上楼,准备拿作业到客厅写。
吃过早饭,程半梨主动把盘子冲洗干净,放到沥水篮里。
从厨房出来,她哼着歌来到客厅,脱鞋爬上长沙发,戴上大大的海绵宝宝眼罩,正准备补觉。
秦燃正坐在单人沙发里写作业。
看到这一幕,担心她在沙发上睡觉会不舒服,他语气平淡地说:“回床上睡。”
程半梨凭借声音转向秦燃所在的方向,上半张小脸几乎都被可爱的黄色眼罩盖住,只剩小巧的鼻子和嘴巴露在外面,“不行,姐姐要监督你,看你有没有在认真写作业。”
秦燃:“……”
也只有她能把黏人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程半梨扯过沙发上的薄毯,抖了两下,正准备盖在身上,忽然听到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她下意识往地上看,眼前被眼罩遮住,一片黑,“好像有东西掉了,什么啊?”
秦燃正在写一道数学大题,听到她的话,漫不经心地转眸看过去。
等看到地上那件小小的衣服,昨夜的记忆一股脑钻进脑海,浑身的血液都朝着脸上涌去,热意滚烫。
“嗯?到底是什么东西?”程半梨又问了一遍。
秦燃涨红了脸,喉咙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一直没等到回应,程半梨心中的好奇越来越大。
秦燃还来不及阻止,她已经把海绵宝宝眼罩往上推到额头,俯身看向了地面。
第6章 白眼狼
然后程半梨就看到——洁白的大理石地面上,静静躺着属于她的浅绿色内衣。
大脑彻底宕机了一瞬,才重新恢复运转。
她就说怎么少了一件衣服,原!来!在!这!里!
而且……她刚才好像不小心把衣服带到了地上,还被秦燃看到了……想到这里,程半梨下意识抬眸看向单人沙发上的少年。
两人的视线刚撞在一起,他就像是被烫到了似的迅速别过脸,可红透的耳朵却暴露在程半梨眼中。
程半梨的脑袋“轰”的一下炸开。
她在内心疯狂尖叫,迅速将衣服捡起来抱在胸前,又觉得不对赶紧藏到背后,眼眸慌乱湿润,脸颊红成了柿子。
莹白脚趾蜷缩起来紧紧抓着沙发罩,恨不得当场扛着火车离开抚城。
秦燃依然背对着她,听到身后安静下来,觉得她或许在猜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了不让她误会,秦燃舔了舔唇,忍着尴尬出声解释:“昨天……你说勒着很不舒服,就把……衣服脱了。”但他没有说背扣是自己帮她解开的。
程半梨对自己醉酒后的所作所为完全没印象。
不过经他这么一提,脑海中浮现出模糊的一幕,似乎是她趴在秦燃身上,从领口掏出那件衣服的场景。
啊啊啊啊啊她昨天都做了什么!!!
丢脸死了!!!
呜呜呜!!!
程半梨用力咬着下唇,终于敌不过铺天盖地汹涌而来的羞耻感,拿着衣服跳下沙发,蹬蹬蹬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上了楼。
秦燃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再回头看去,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楼梯口。
紧接着是楼上传来“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
中午,刘姨处理好家里的事情过来煮饭。
到了饭点,一直不见程半梨下来吃饭,就担心地过去敲门。
最后不知道程半梨跟刘姨说了什么,她一个人留在屋里吃的午饭。
秦燃知道她尴尬,也没去打扰她。
下午,到了程半梨返回学校的时间,秦燃也要回附中。
附中要求所有人住宿,每周周五放假,周日返校。
程半梨当年就是从抚大附中考进抚大的,周五回家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
在门口分别的时候,两个人都因为上午的事有些不自在。
程半梨不敢看对面的秦燃,但心里还是担心他,纠结地抓着小挎包的背绳,“要不然……还是我送你去学校吧,反正抚大和附中挨着。”
“不用,有个承诺书需要他签字。”这个他指的是秦珩。
“你自己回去没事吧?”
“没事。”
说了会儿话,程半梨觉得之前让人窒息的尴尬窘迫散去了不少。
到底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比常人亲密许多。
她抬头看向对面已经换上蓝白校服,朝气蓬勃的少年,语气恢复如常,“那如果有什么情况,你随时给姐姐打电话。”
“嗯。”
跟她分开后,秦燃回了自己家,找秦珩在承诺书上签字。
秦珩刚开完一个视频会议,看到他回来身子往后一靠,摘掉金边眼镜放到桌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书房四面都是高接天花板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厚厚的书籍,很有压迫感。
偌大的房间内却只开着中央一盏灯,冷色调的光线昏暗,书影层层叠叠,像是恐怖片里的场景。
秦珩轻嗤一声,神情似笑非笑,跟刚才开会时的温和斯文相比,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
“你还知道回来。”
秦燃早已习惯他的惯于伪装和阴晴不定,神色平静地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放到他面前。
瞥了眼那张纸,秦珩语气含戾,“下个月竞赛拿不到一等奖,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少年淡漠地吐出两个字:“签字。”
说完,也不管秦珩会不会照做,他转身离开书房,上楼收拾东西。
回到卧室,把东西从包里拿出来的时候,手下忽然摸到一个光滑的瓶子。
秦燃心神微动,将那个瓶子拿了出来。
白色空瓶里仅剩的乳霜已经被人冲洗干净,干燥的瓶子里面什么东西都没剩下。
但如果凑近瓶口位置,依然能捕捉到一些与少女有关的气息。
临走前,秦燃将空瓶放进上锁的箱子。
他下楼的时候,秦珩已经拿着车钥匙在楼下等了。
去学校的一路上,父子俩都没说话,氛围冰冷,像是仇人。
直到最后一个红灯路口,秦珩才从座椅角落掏出签好字的承诺书,随意丢给副驾驶位置的少年。
秦燃没什么情绪地摊开纸团,夹进书里。
他的动作招来旁边人阴阳怪气的一声:“还挺能忍。”
秦燃看向窗外,没搭话。
“我这是养了个哑巴儿子?”
“还是你得自闭症了?”
不管他说什么,秦燃都不回应,只是沉默地望着车窗外静止不动的悬铃木。
红灯结束,男人轻轻踩下油门,“这次又从程家偷来了什么东西?”
秦燃背影微僵,冷漠的视线终于从窗外移到他身上。
“我在你房间装了摄像头,你不是早就猜到了?”他的语气丝毫不觉羞耻,甚至还带着一丝轻佻的笑意,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秦燃眼神愈冷,掠过的斑驳树影漏进车里,他的眼瞳颜色比平时要深一些,暗不见底。
在家里,他总有一种被窥视的、脊背发凉的感觉,所以一直都是去浴室换衣服。
他猜到卧室里被装了摄像头,但他还没成年,一切都被秦珩所掌控,根本无可奈何。就算拆了摄像头又能怎样?秦珩依然可以趁他上学不在家重新装上。
“上次偷来了她用完的笔芯,这次又是什么?那瓶子原来是装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