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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遭权宦强娶后——by荔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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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无一声轻笑,她一下子慌了,抬起头,又惊又怕,又还要辩:“真的不是我!我没去过温府!”
  谢无轻啧,看向孙旭:“告诉息玫,府中之事不要让明娟管了。她若身子还未好,也换个人。”
  “诺。”孙旭又一抱拳,再度退出去。温疏眉仍望着谢无,怔怔的,心底漫开讶异来。
  她虽原也知道这事未必就是自己输,却也没想到他这样二话不说就撤了明娟的权。
  听他适才那句话,好像即便那片瓦当就是她拿来的也无所谓的样子。
  让朝臣们闻风丧胆的西厂督主,这么好说话?
  温疏眉茫然困惑,谢无下床,踱向屏风:“该睡了。”
  温疏眉一滞,知晓这话意味着什么,就躺下去,紧紧闭上双眼。
  不多时,她便觉得身侧的被褥一沉。心下分明在告诉自己“不要躲”,身子还是下意识地就往旁一挪,避远了那么两寸。
  谢无睇着她紧绷的小脸,面上笑意戏谑:“睡了。”
  他边说边扯哈欠,一翻身,伸臂将她搂住。温疏眉一阵瑟缩,知他现下定又是什么都没穿,饶是盖着被子,她也不敢再动一下。
  但她亦没让自己再做出什么更剧烈的反应。方才她是被缠绕几年的噩梦席卷才会那样不管不顾,现下冷静下来,便知有些事是躲不掉的。
  比如四年前一道圣旨将她抄了家,她就再也无家可归。再比如,现下被他买进府里,她就早晚躲不过那些腌臜的事情。
  她只能跟自己说,乖一点,不要惹他生气。
  会被他杀死的。
  却听耳际笑音轻响:“这么怕吗?”
  “嗯……”她下意识地承认,又听他说:“怕我?”
  “不是!”她脱口而出。虽然这副口吻让这答案听来一点都不可信,但她很快寻到了合适的说辞,“怕……怕那些事。”
  “不怕。”再一声低笑,他的声音莫名地染了一层邪魅,“很有趣的。”
  若有毒蛇在耳畔吐信,激得温疏眉又一阵瑟缩。
  她知道这种事于男人而言必定有趣,所以男人才爱去青楼。但对姑娘家,这才不会是什么趣事——在浓云馆的四年里,她虽因他的存在不用侍奉旁的客人,却时常见到馆中其他姑娘痛苦的样子。
  她们会生病,有时还会受伤。血迹沁出衣裙,让人生畏。
  哪怕是几位花魁也不能幸免。
  这种事有什么有趣?他显是诓她呢。
  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很安静。黑暗中,忽觉他环在她身上的手摸索起来,很快探入衣襟,向上抚去。
  温疏眉僵直了一瞬,毛骨悚然之感陡然漾开,她隔着被子一把按住他的手:“督主……”
  气若游丝,呼吸急促。
  她再顾不得别的,睁开眼睛,一双填满恐慌的美眸战栗地盯在他面上。
  房中的灯火尚未全息,昏黄之中,她清晰地看到他露在衾被之外轮廓分明的肩颈、手臂,还有那双让她捉摸不到情绪的眼睛。
  接着,她感受到了他手上细微的动作,樱唇死死咬住。
  好疼。
  可她只有这样咬着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不去做会让他不快的事情。
  谢无的手刚探到一团酥软上就被按住,抬眸便迎上了这样一脸诚惶诚恐。
  他冷眼睇着她,看着她贝齿硌在薄唇上,直硌得血色尽褪。再继续下去,怕是很快就要咬破出血。
  他的手搁在那一团酥软上,因在盘算当拿她如何是好,手指就无意识地揉捻起了上面的小红豆子。
  捻了一会儿,他收了手。
  温疏眉心弦骤松,他面无表情地翻过身,不再理她。
  他还是不高兴了。
  温疏眉低下眼,羽睫扑簌了几下。
  她觉得,自己或许该跟他赔个不是。可这种事情,赔不是又不顶用。
  她心下踟蹰,不知该如何是好。不多时,倒听他呼吸平稳,似已入睡。
  先不要慌了。
  她定一定神,按捺余悸,宽慰自己说或许他明日就忘了今晚的不快呢?
  她现下做不得什么,只顾着恐慌也是没用的。
  ——这是她这四年以来学得最大的道理。
  如若没有反击的余地,不如先让自己吃好睡好。
  能吃好睡好,至少可以在灾祸到来之时更冷静一点。
  温疏眉强自平心静气,在梦醒之间游离半晌,终于睡沉过去。
  “呲”地一声轻响,房中仅留的灯盏燃尽灯油,沁出一缕淡烟,悠悠转灭。

  温疏眉再醒来的时候,时辰尚早,窗外都还黑着。但谢无已不在房中,苏蘅儿倒在,盘坐在窗边的茶榻上,手里执着一卷书,凑在灯下看。
  温疏眉坐起身,苏蘅儿的目光自书卷上移开,一笑:“醒啦?”
  温疏眉环顾四周,怔了一怔:“督主呢?”
  “宫中传召,他赶去了。”苏蘅儿放下书走向床榻,温疏眉回想起昨晚的事,又问:“可留了什么话?”
  苏蘅儿在床边坐下:“他说你不好好吃饭,让我盯着你多吃些。”
  温疏眉面容一凝:“只说了这个?”
  “是呀。”苏蘅儿打量着她的脸色,“怎么了?”
  “没事。”她摇一摇头,姑且将心放了回去。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窗外,正阴云压境。
  那云海自城北滚滚而来,又厚又沉,阴暗的颜色遮住还没冒出头来的旭日,压得人心里闷得慌。
  肃穆的宫中因着这阴云的到来显得更压抑了些。建极殿里,宫人们早已尽数跪地,个个瑟缩着,不敢出一点声响。
  皇帝正勃然大怒,瓷瓶瓷盏已不知摔了多少个,仍不解恨,竟一脚踹烦了殿中半人高的铜炉。炉中银炭滚落出来,滚至不远处一年轻宦侍手边。那宦侍却不敢躲上一下,在“呲啦”声响中,殿中飘开一缕皮肉烧焦的腥味。
  “啪。”
  谢无阔步入殿的时候,正有一枚瓷盏再砸下来,碎瓷迸溅到他的黑靴边。他眉心微跳,眼中晃过一缕不易察觉的厌烦。
  当今皇帝萧明潮十六岁时弑父杀兄夺得皇位,论勇武是有的,却也仅此而已。
  他生母位卑,在他四岁时就离了世,宫中素有传言,说他的生母是活活被当时的宠妃折磨死的。
  也是从那时起,他的性子便不怎么好。初时只是暴躁易怒,后来逐渐戾气升腾,不然也做不出那等弑父杀兄的事来。
  夺位后的这四年,他愈发有了残暴之势。
  “陛下。”谢无在那翻倒的铜炉边顿住脚,抬手一揖。嗅得难闻的焦糊味,他禁不住地锁了眉,目光微转发觉出自何处,便无声地挥了下手。
  宫人们如蒙大赦,立刻如潮水般退去。退得极快,却没发出一丁点声响。
  皇帝知道他在,虽仍怒意未平,却也不再摔东西了。只背对着他,一阵阵地重重喘息。
  谢无唇角勾起笑,接过孙旭奉来的茶盏,抿了一口:“一篇文章罢了,陛下何至于如此动怒?”
  话音未落,纸页哗啦啦扬着响飞来。约莫四五张,散落着飘到谢无脚边。
  “你自己看。”萧明潮勉强抑住了怒火。
  谢无并不捡,手中犹端着茶,低眼草草一扫就看了个大概。
  哦,原是戳着了今上的软肋。
  他生母位卑,自幼受尽冷眼,此生最恨的便是他的长兄、先皇的睿德太子。
  所以,他便杀了他。
  可睿德太子乃是中宫嫡出,不仅金尊玉贵地长大,也为人清正。一夕间惨遭手足屠戮,朝中、民间皆为之大恸,传颂其清名美誉之人变得更多,借此反过来讥讽今上奸猾残忍的更不胜枚举。
  是以这人虽已死了四年,却堪堪成了一根愈发尖利的刺,刺在今上心里。
  眼前这篇文章偏就是一边讥嘲今上、一边歌颂故去太子的。文采斐然,字字珠玑,以笔为刀不过如是。
  谢无眸光一转,寻到了文末的落款。
  安远之。
  哦,睿德太子的至交,前太傅温衡的得意门生。
  谢无眼底划过一抹凌光,唇角却上挑,溢出一股子蔑然:“这等丧家犬也配让陛下生恼?”
  说完他便提步向外行去,迈出内殿门槛,他启唇再言,低沉却清明的声音回荡在殿里:“臣会为陛下料理干净。你们去请云美人过来伴驾。”
  语毕,他走出外殿。抬眸看去,天边的浓云好似压得更低了一些,一声闷雷在云中轰响,接着,雨水淅淅沥沥地洒了下来。
  谢无仰面瞧瞧,不理雨水倾斜,运气调息,纵身一跃,踏过殿檐,驰入雨雾。
  孙旭刚要跟上,一块令牌落下来,“咔”地一响,插进他身边的红漆木柱上。
  孙旭瞧了眼令牌上的字,悚然一惊,忙将令牌拔下,也纵身跃起,驰向西厂。
  作者有话要说:  谢无:小美人儿不给吃,愁。
  小眉:大灰狼生气了,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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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试探
  急雨落下来,嘈嘈切切地在天地间织出一片水雾。温疏眉回到聆泉斋,在廊下置了个绣墩,听着雨水泉水交织出的嘈杂声响,静气定神,想着心事。
  今日已是她进谢府的第三日了。一直这样担惊受怕下去不是办法,她该好生想一想今后的日子该如何过才是。
  她是盼着能离开谢府,离开这个杀人如麻的大太监。可如果有生之年等不到温家平反,这或许就真的是她最终的归宿了。
  从这两日来看,谢无虽在外面行事残忍,名声狼藉,但对女眷们似乎尚可。她仔仔细细想过,若他只对她一个人温柔耐心,多半是尚在兴头上。可从苏蘅儿的情形看,大家过得好像都还不错。
  况且昨晚在床上,谢无没有逼她,这让温疏眉有些意外。
  她在青楼里待了四年,虽没正经接过什么客,见过的事情也不少。客人到了楼里,只消钱给得够,又或权够大,接与不接便由不得姑娘们做主。哪怕是花魁们也不敢有什么抗拒的举动,逆来顺受是这个行当里约定俗成的规矩。
  而被买进府里的妾,论处境其实与她们也差不多,只不过主顾从从许多人变成了一个人。
  是以昨日在他的手摸进她的衣衫时,她就已陷入了绝望,做好了痛不欲生地熬过夜晚的准备。他突然收了手,倒让她半晌没反应过来。
  温疏眉边想边拢了拢衣衫。雨已下了很久,又是深秋,凉飕飕的。
  “啪嗒啪嗒”,踏与而来的脚步声漫入院中,门外一唤:“温姑娘。”
  温疏眉举目看去,是个一身蓝灰衣裳的宦侍。这人她见过两面,记得他好像是叫阿井,是谢无跟前的人。
  温疏眉站起身:“怎么了?”
  阿井手里撑着柄暗黄的油纸伞,往院子里走了几步:“督主请姑娘过去。”
  “现在?”她愣了愣。
  才刚晌午,前两日的这个时候谢无都不在,今日回来得好早。
  她不知谢无此时叫她去有什么事,也不追问,颔一颔首,跟着阿井一并往外去。这伞不大,阿井为她打着,几步工夫,自己就淋湿了半边身子。温疏眉秀眉一蹙,脚下顿住:“你等一等,我回房拿把伞来,咱们各用各的,免得淋湿了。”
  “不妨事。”阿井笑容轻松,“咱家都是练过功夫的,身子好,不怕这点雨。姑娘快去吧,莫让督主等了。”
  温疏眉还是说:“我去去就来!”说罢拎裙便跑回院中,绣鞋轻快地踏过青石板,进了屋去。打开柜子寻了把伞,又赶回来,朝阿井笑笑,“走吧。”
  这样的善心她从前在家时也常有,那时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不想底下人为了她伤了病了。此时如出一辙的举动里却掺了别的心思,想与谢无跟前的人结个善缘。
  她不知道今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倘若再有落魄之时,但愿能有人拉她一把。
  雨帘越至越密,凉意也在雨水击打中更深了一层。阿井没带她去谢无的卧房,而是径直穿过前宅后院间的那片竹林,进了她头一日去过的那间书房。
  步入房门的刹那,温疏眉身子一暖。她自顾自收伞,阿井随手接过,睇了眼右侧的内室门,示意她进去。
  “有劳。”温疏眉颔一颔首,理了理衣衫,迈过门槛。门前有道影壁遮挡,初进门时瞧不见里面的情形。
  待绕过影壁,温疏眉抬眸一看,好热闹。
  屋中除了谢无,还有三名妙龄女子。立在书案右侧研墨的那个她见过,是昨日找了她麻烦的明娟。书案左侧的姑娘一袭绿裙,正为谢无换茶,见她进来抬了抬眼,冲她一笑:“这便是温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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