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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求我做皇后——by玖年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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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西洲觉得手下的身子此刻绷得僵直,若再逼下去,可能适得其反,遂而将她松开,待她挪回一旁,才轻声道:“不逗你了,此次宜州之行是暗访,借用了扬州一家香料商的身份。”
  他从怀里取出本户籍,递给沈青青。
  沈青青失了穿书后的记忆,是妥妥的黑户。之后搬进在三溪村,也没人找她要过这些。
  她没见过官方户籍,好奇的接过来随手一翻。
  沈青青的反应,一丝不漏地落在孟西洲眼中。
  他知道她没有户籍,之前派萧应去调查时就知道了,但他一直以为,是沈青青故意如此。
  可如今来看,又不太像是装的。
  坐在一旁的沈青青不知道孟西洲所想,她见这户籍其实是一张比平日作画时更厚的宣纸,边缘绘有图腾,表格中清晰的记录了家中几人,生辰等信息。
  粗略看过,诚然,这位周绕周大官人,是个妻妾成群的家主。
  但她没有看到韩施施名字。
  沈青青的疑惑都写在脸上,孟西洲低声解释:“你是我在红袖院新买的妾室,自然还没落在我户下,喏,这是你的户籍。”
  孟西洲见她捧着那张纸,看个不停,补了句:“这张,你自己收好便是。”
  随后孟西洲带入身份,将两人故事娓娓道出:“你是红袖院一等一的画师,颇受我宠爱,故而不稀花了大价钱,将你贱籍脱去,换为良籍,如今你我感情正是浓情蜜意,如胶似漆。”
  随后,他又取出一册本子,递过去,“周绕是扬州富商,主营香料生意,南北往来频繁,我这次去宜州是开拓新的生意,你随行伺候我的起居,所以这几日多看看香料介绍,日后兴许会用的上。”
  孟西洲见她面色严肃,如临大敌一般,不由得笑着问:“怎么了?可是后悔答应同我来了?”
  沈青青以为这次跟上次差不多,来担任个画师身份,可现在她要扮演他的侍妾,这样的关系,可是亲密多了。
  “不,是我担心完不成世子交代的事……会耽误世子侦办案件。”
  她说着,下颌忽而被人捏起,不轻不重的,反倒是有点痒。
  孟西洲落下目光,“都说了,不要叫我世子。”
  这样的孟西洲,气势太过迫人。
  她招架不住。
  沈青青动了动唇,挤了句,“大人……”
  “当是在唤父母官么,还大人?”他笑道,却不知不觉地沉迷于当下的掌控感。
  说不上为什么,这段时间,他每每看到沈青青一面对他温柔小意,体贴入微,一面又保持理智,刻意将他同她心中的阿洲剥离成五位人,就无法克制地想要欺负她,强迫她意识到,他跟阿洲并无区别。
  即便他深知,阿洲是他最厌恶的一部分。
  但依旧,他想得到属于阿洲那份温柔小意。
  孟西洲承认,他在沈青青这儿,发现自己也有男人都有的劣根性与掌控欲。
  甚至,还很享受同她之间的博弈。
  “……老爷?”沈青青想到电视剧里,有这么叫的,又小声嗫喏了句,她被他捏着,声音娇颤颤的。
  “我有这么老么?”
  沈青青很认真的打开户籍,指给他看,“老爷年三十有一,韩施施不过二八年纪。”
  孟西洲见她眸光切切,好似在告诉他:真够当爹了。
  孟西洲眉色一压,抽回户籍,沉声吩咐道:“叫爷。”
  沈青青哪儿想到他能这样磨人,紧闭着唇,别过头去。
  孟西洲却不打算放过她,“既是不愿意,更要多练才行,这次暗访对象皆是官场老手,你若这般,很快便会露馅儿。”
  “你可知,圣上为何派我来查……”
  沈青青不理。
  孟西洲简单将案情讲出,“五前年,年逢干旱,粮食欠收,各州流民不减,宜州因多梁田,受灾最是严重,故此,赈灾钱粮拨去的款项也最多。”
  “宜州知州王延胜为朝廷开源节流提出个不错的建议——捐监,大抵是组织宜州各地富商,捐银捐粮,救济百姓,而捐款者,可以为自家适龄后人谋得一个在国子监求学的机会。”
  沈青青听了,转而一想,这法子听着不错,算是将财富从富人手中转移到穷人碗里,的确能解决部分流民问题。
  而富商们,也能借此机会拼一个脱离商籍的机会。
  孟西洲见她终是转过头来,暗自笑笑,“听起来不错,可宜州做了几年,每年仍有些许流民上京。”
  “圣上暗中几次派人去调查实情,并无异常,直到年前,有五位密探暴毙家中。”
  “他们唯一的关联,便是去年都去宜州暗访过。”
  “就因五位密探,便知道宜州出了事?”
  “世上并无完全的巧合,宜州捐监办的风生水起,惹了惹得寒门学子不快,再加上前段时日的春闱舞弊,亦将此事再次推于风口浪尖之上。”
  “即便如此,这与我要扮演你妾室有何关系?”
  孟西洲轻轻转动着指间的扳指,低声道:“既是商人身份,娇妻美妾不是最寻常不过的么,难不成要我带旁人跟着伺候?”
  “我不是这个意思……”
  “在夫君面前,妾室要自称妾身,连这个都不知道么。”
  “没做过妾,也不会做妾。”
  闻言,孟西洲心口蓦地一沉,见她垂着雪白的颈子,声音虽小,但话语决绝,像是在宣告什么似的,他正欲开口,听她小声嗡嗡了句,“不过既然是演戏,妾……愿意一试。”
  她那句妾,说的极为别扭。
  孟西洲最近同她几乎算是天天见了,对她的脾气多少有些了解。
  在彼此博弈上,沈青青绵里藏刀,从不是那种甘心被人摆布宰割的人。
  你看她先是果断拒绝,又绕了个弯子,把事情答应下来,既表达了态度,又将此事应下。
  不可谓不聪明。
  之后,孟西洲同她交代了一些关于身世的其他事情,沈青青一一记下,后翻着册子,迷迷糊糊睡着了。
  马车过了城关,一路向西,待沈青青再醒来时,马车外天色渐暗,孟西洲正端着本厚厚的书册看着。
  “爷,这样看书,眼睛会熬坏的。”沈青青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才发现身上披着条薄毯。
  孟西洲抬眼,见沈青青揉了揉惺忪睡眼,墨发垂在身侧,说不出的温顺。
  “饿不饿?方才见你睡得太沉,便没让娇云叫醒你用膳,前面不远便是村镇,要不就坚持……”说着说着,他意识到口吻的不对劲儿了。
  孟西洲正欲解释,看她撩开幔帘,侧目远眺,“不饿,妾身去了再吃就成。”
  她进入状态,比他慢不了多少。
  孟西洲心中释然,他就喜欢这种聪明的女子。
  *
  宜州位置偏远,离金元不过十几日车程,若是马车一路过去,大抵要行一个半月。
  中途出了汴京管辖,孟西洲为了缩减路程,转行水路。
  既是扮着南璃最大香料商人的身份,他自是出手阔绰,直接租下一艘三层船舫,将人、马还有货物都带了上去。
  沈青青得知要转行水路时,眼前不由地发黑,孟西洲以为她晕船,便故意不告诉她自己租下的是艘大船,眼瞅着她那日面色苍白,食不下咽,才松口讲出事情,但不知沈青青到底对坐船有什么恐惧,即便告知是三层船舫,也不见她面色有些许好转。
  中途孟西洲旁敲侧击的问了一次,但沈青青没告诉他。
  她如今一想到坐船,便会想起阿洲被水匪伏击,落水失忆。
  所有的阴错阳差,就从坐船开始的。
  三层船舫在河面上行驶平稳,几乎同陆地无异,陆地要行一个多月的车程,直接缩短至十五日。
  临进宜州与荆州交境的那一晚,沈青青因月事不太舒服,没怎么用过晚膳,便早早回屋洗漱休息,刚熄了灯钻进被窝,听屋门开合,是有人进来了。
  “娇云?”这艘船都是孟西洲自己的人,沈青青倒不担心,也并未起身查看。
  少时,黑漆漆的,她感觉身后一沉,有个人坐下了。
  听身后传来布料的窸窣声,她后脊泛凉,猛地翻身推了过去。
  诚然,她这一推并不够力,对方连动都没动,只压着声音道:“以为你睡下了。”
  “爷?”沈青青这几日已经叫顺嘴了,她迅速起身,将被子裹在身上,死死盯着身前那个宽大的身影,“您怎么来了。”
  “明日就要到宜州境内,到时候一切便不能让人看出是在做戏,你我同食同睡。”
  同食同睡。
  沈青青头皮一紧。
  孟西洲察觉到她气息中那丝不情不愿,想必她此刻,又非常理智的将他与阿洲一分为二。
  “只是躺在一处,给外人装装样子,不必多想。”他声音清冷,带着几分寒意,倒让沈青青紧张的情绪平复下去些许。
  说罢,他兀自侧着身子躺下。
  按照南璃礼数,妾室是要睡主君在外面,可沈青青哪里会知道这些,她抱着被子坐在那干瞪眼了一会儿,少时,耳畔传来平稳的呼吸,她知道人睡着了。
  她侧着身子,躺在里面,小心翼翼地喘着气,呼吸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
  一时间,睡意全无,心绪难平。
  月色透着窗棂斜洒在室内,勾勒出男人精壮的身子,孟西洲穿着一袭荼白里衣,双手抱臂,腿微微蜷起。
  沈青青想了想,还是将手里的被子,分了他半边。
  像之前无数个夜晚一样,她抬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腰身上。
  清澈透亮的眼底,渐渐染上一层夜的凄冷。
  “阿洲,晚安。”她声音小的可怜,在脱口的一瞬,就要散在空气里似的。
  孟西洲没有睡,他知道沈青青都做了什么。
  只那句“阿洲”后,心口不可控制的抽动起来。
  自从跟沈青青立下约定,孟西洲已经很久没犯过心疾了。
  他蹙着眉,悄然抚上心口,耳膜处充斥着“咚咚咚”的快速闷响。
  他压抑着脑海躁动的情绪,强制自己进入梦乡。
  孟西洲做了一个短暂的梦。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血红之中,周围落雪簌簌,天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头顶上,一簇簇的梅花嫣红开绽,宛若喷火。
  身上的伤口,同梅瓣连成一片,冻出一条血色的冰晶,挂在前襟。
  他垂首看向左肩上半支棱着的箭羽,意识到自己受了很重的伤,他应该会死在这里。

  他不甘心。
  大仇未报,真相未白。
  他真的不甘心。
  是他识人不善,不想共赴生死多年的左将军曹飞,竟是同金元人里应外合内奸。
  这一箭,拜他所赐。
  但曹飞也没有好活,那一箭后,孟西洲也还了他一剑,他的追云剑,直直插入对方心口。
  孟西洲记得,曹飞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曹飞终究是死在他前面,是他胜了。
  再之后,被金元人追杀,他一路逃入荒林之中,靠着雪水与杂草,生生扛到现在。
  到最后,他还是要死了。
  孟西洲对此,虽有不甘,但也谈不上有什么感觉。
  他的心,早就冷透了。
  “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还能听见我说话吗?不要睡……”
  脸蛋子一疼,他感觉有人在抽自己,早就冻僵了的脸,火辣辣的疼。
  耳边的声音,想莺儿似的,又急又娇。
  他睁不开眼,但残存的意识告诉他,自己获救了。
  再睁眼时,他看到一个打扮奇怪的少女。
  她梳着个高高的马尾,身上穿的破破烂烂,但那张小脸生的极美,一眼便让人心神荡漾。
  皙白光洁的皮肤,被冻得有点发红,见他醒来,她杏眼一圆,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她突然扑了上来,嘤嘤地哭着。
  “我还没死……”他声音干哑,看到自己几乎赤.裸的身上满是各式各样的布条,大概是这个少女包扎的。
  “你能不能起来点,压到我伤口了。”
  他声音很小,连日的逃命,已经让他耗光所有体力。
  她的哭声掩盖了他的话语,就那样,少女压得他再次痛的昏了过去。
  夜色微凉,孟西洲坐在窗前,望着浸在月下的江水,久久未动。
  方才那个梦,不知几分真假。
  但梦里那个女子,的的确确是沈青青。
  她比现在更瘦一些,也更矮一些。
  这些都不重要,孟西洲通过这个梦,想起来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当时刺杀他的,竟是金元国人。
  两国偶有边境摩擦,交战亦如家常便饭,他虽屡次大败金元,但金元国也不至于对他仇视到腰冒险派出死士,在他南璃境内设伏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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