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求我做皇后——by玖年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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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儿……”大阏氏话音发颤,由两个年轻的婢女搀扶着紧步走来,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太医。
熟悉的声音入耳,沈青青跟个小兔儿似的,还没见到人,就急不可待的唤道:“母亲!”
大阏氏善祺停在内殿内的屏风处伫立不前,见到榻上气色颇佳的女儿,眼眶立刻润了。
大阏氏今日穿着身红底金凤纹的袄子,孔雀蓝的马面裙,看上去分外慈和。
沈青青起身欲行礼,可她的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刚趿拉上鞋,迈出半步,腿便软下,又跌回榻上。
侍女急忙去搀扶,好在金枝玉叶的小殿下没有跌到地上,依旧看的一屋子人的心跟着砰砰直跳。
“小九儿好生歇着,莫要起来,你昏睡了那么久,身子骨还弱呢,先让太医们瞧过,母亲再同你叙话。”
太医领命为公主瞧病,善祺走到五步开外的地方静静立着,打量着床榻上的贺兰卿。
两年不见,女儿眸眼清澈如初,姿容出落的更加精致绝美,让人瞧了便挪不开眼。
这般倾国倾城的容貌,不要说金元国,就是周围几国中,也绝对难寻第二。
少时,太医仔细检查后,随大阏氏回到殿中,小声回禀,“大阏氏安心,九殿下方才行动不便,只是因为在榻上昏睡太久,这几日让侍女扶着在庭院内多走走,不日便可恢复如初。”
大阏氏听了,并未真的放心,沉声问:“泽尔,你往日一直给小九儿看病,最是了解,你说往日那般活泼健康的丫头,怎么会昏睡这么久,会不会有什么隐疾?”
“大阏氏安心,臣同其他太医都瞧过了,殿下身子的确没有任何问题。这次昏睡,可能是小殿下心气郁结所至,平日还要大阏氏多探望小殿下,多陪她聊聊天。”
善祺听太医泽尔言之切切,再加上方才见女儿精神状态也不错,遂而抚了抚心口道:“天神佑我乌里沁一族。”
待大阏氏折回殿内,见“死而复生”的女儿正乖顺的靠在榻上望着自己,泪忽而就止不住,瞬间崩落。
沈青青又何尝不是,见母亲这般激动,她冰封着的心瞬间融化了一半。
哭出来的那一刻,在汴京内经历过的所有委屈与痛苦,一股脑化成泪水瞬间涌出,她再也控制不住,扑进母亲温暖柔软的怀中,大哭起来。
忘与被忘的无奈与痛苦,在心中凝成一道情殇的刺。
□□会痛,留下会死。
却也注定迫着她蜕变成长,学会坚强。
“母亲别哭了,女儿没事的。”
赤月有眼力见地领着众侍女退出屋,听着屋内二人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缓和。
守在外面的侍女大多是凤阳宫的老人,也跟着掉了泪。
这泪中,除了难过,更多的是欢喜。
再没有什么能比小主子平安回来,更能让人开心的了。
此刻,正在勤政殿同群臣议政的金元大君贺兰睿听到女儿醒来的消息,立刻放下手中政务,疾步去了凤阳宫。
刚跨进宫门,远远的,就听见殿内外传出断断续续的哭声。
贺兰睿听后不由得停下脚步,眉头紧蹙,扭身问内官,“乌拔,你不是说小殿下没事么,这……”
“大君,太医瞧过,小殿下的确安然无恙,想必是大阏氏同小殿下许久未见,都有些激动。”
贺兰睿眼底一亮,难掩激动情绪,“是了是了,天神保佑,将我们金元的明珠送回来了。”
说罢,他紧步走去。
这头母女二人刚稳下情绪,沈青青止住了哭意,拿着帕子小心为母亲擦干泪水,小声宽慰着,“母亲莫要再哭了,回头父皇和哥哥们见到咱们这对桃儿眼,可该要笑话。”
“是,母亲就是再看到你这般好,心里开心。”大阏氏弯起眉眼,抬手为她拢了拢鬓间碎发,“咱们小九儿出落的越发俏丽了,真好看呢。”
她留意到母亲眼角上的细纹和额间丛生的白发,心怀愧疚。
两年前她和亲时,大阏氏还端庄靓丽依旧,身姿丰韵,保养的很好,并没有这些细纹和白发。
大抵是因为她出了意外,担心受怕才会这样。
沈青青清楚,大阏氏同金元大君是真心疼爱贺兰卿这个小女儿的。
当初贺兰卿出嫁南璃,在饶州境内遇袭被追杀,贴身侍女慧月同她互换了衣裳,假扮成她替死,才给她换得一线生机。
沈青青逃命时,唯一带在身上的,只有那条作为证礼的腰带。
这条腰带意义非凡。
其上点缀的白玉环出自金元能工巧匠之手,腰带上金丝绣纹则出自南璃扬州绣娘之手。
美玉配锦帛。
和亲本是象征两国永固邦稷,国泰民安。
却因饶州这一场变故,两国在边境开战,金元损失异常惨重。
她侥幸活下来了,却忘了之前的记忆,忘了回家的路。
再之后,八哥贺兰煜在饶州寻到了穿着她出嫁喜服的侍女慧月,将白骨带回金元。
此事后,母亲大病一场,父皇一夜白发。
战败后的金元国国力衰退,为日后国家颠覆埋下隐患。
可她既然回来了,便不会让金元再沦为他国口中食。
“嗯,女儿回来了,以后哪儿都不去了,母亲安心。”
沈青青暂时放下那些事,柔柔一笑,搂着大阏氏的腰身贴进她怀中,享受这一刻的母女之乐。
这时,门口的风铃再次飘出悦耳脆响,金元大君贺兰睿是习武之人,步脚迈的又快又稳,待看见妻女相拥的那一瞬,顶天立地的汉子也忍不住湿润了眼眶。
“小九啊……”他喃喃着,疾步走到榻边。
再见半头白发的父亲,沈青青难免又落了泪,少时,三人稳定了情绪,贺兰睿才温声问:“小九儿,你这两年,到底去了哪儿?当时你八哥捧着白骨与你出嫁时穿着的大红喜服回来,我与你母亲……”
沈青青抬手为父亲擦了擦泪,“那日遇袭,是慧月换上了女儿的衣服舍命护住了我,再之后女儿在南璃生活了两年。”
至于其他的,她实在不知要如何开口去。
沈青青咬着唇,不敢再想,也不愿意再想下去了。
只要往事在脑海冒一点尖,心口便痛个不停。
倏地,肩头一沉,她敛回思绪。
贺兰睿抬手拍了拍她细弱的肩头,温声道:“没事的孩子,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再同父皇母亲说吧。”
“至于为你替死的慧月,父皇记住了,会追封她为慧月郡主,家人脱奴籍,赐良田美宅。”
她颔首,“多谢父皇恩赐。”
“好孩子,这是慧月郡主给我们的恩赐。多多休息,养好了身子,父皇带你去打猎钓鱼抓兔子。”
贺兰睿说罢,对大阏氏道:,“阿祺,咱们走吧,让小九先好好歇歇,等晚些再来看她。”
沈青青方才就有些困倦,一直强撑着,此时怕是让父皇瞧出来了,她乖顺的点了点头,躺下休息。
好不容易寻回女儿,大阏氏哪里舍得,她牵着女儿的小手,等她安然躺下要进入梦乡,才肯离开。
待二人出了屋走远,贺兰睿眉头紧锁的问向大阏氏,“阿祺,小九儿这事你怎么看?”
想到方才女儿被问到发生什么事时浑身发抖的样子,善祺心如刀绞,泪瞬间湿了眼眶。
她缓和了好一会儿,才坦白道:“大君,其实明纾那日从神庙带回小九儿后,我便让老嬷嬷为她仔细检查过……”
两年前亲手送出去的女儿,还是完璧,可如今……
想到这,善祺心口像是被人撕开似的,无论如何,后面那句都说不出口。
正犹豫时,她手背忽而一暖,贺兰睿握紧她的手,安慰道:“阿祺,不必说了,是咱们做父母的没保护好女儿,让她平白受了这样的苦,待日后小九儿想通了,把事情告诉咱们,我再去找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好好算账!”
“如今天神显灵,把九儿送回神庙。咱们便留她在身边好生娇养,日后再遇到喜欢的,想嫁便嫁,不想嫁也没关系。我会保证,不论是咱哪个儿子坐上大君之位,都会好好待小九,她永远是金元最矜贵的九公主。”
善祺听罢,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是啊,贺兰家的女儿本就是金元国最受宠的小公主,不是完璧之身,也不愁嫁。
贺兰睿想了片刻,又补了句,“下回就从咱金元好男儿里挑,绝不能再找这邻国女婿了。”
一想到两年前,那个准女婿——南璃西北大将军孟西洲,帅军逼近普尔图木八百里时,贺兰睿便气得浑身发抖。
对于这一点,大阏氏也颇为赞同,说什么也不能送那么远的地方了。
送走父亲母亲,沈青青翻了个身,很快便睡着了。
之后的半个多月,她一直处于这种半昏半醒的状态。大阏氏日日来探望,每次都带着不少补品,可是她一直面露倦意,对吃的也没什么胃口。
让太医瞧过也说不出是为什么,大君夫妇只能进遵医嘱,让女儿好好休息,将前来探望的哥哥们都拦了下来。
沈青青清楚自己没什么事,她故意将自己封闭在原文剧情中,一遍遍的循环播放,试图寻找可以避免金元灭国的翻盘点。
只可惜原文主线完全围绕南璃皇权斗争展开的,主角是温润如玉的太子孟棠嬴,而孟西洲则是一个心肠冷漠,自小被灌输了仇恨思想的反派。
沈青青当初选择的这个炮灰女配角,只是个推动剧情的工具人罢了。
原文中,小公主和亲途中遇袭后会失忆,再偶遇同失忆的孟西洲。
之后两人度过一段神仙眷侣般温馨的小日子。
直到孟西洲带妻子去庆灵峰小住。
沈青青的角色剧情会走向结束。
她原本会在郭兴的羞辱中,被活活掐死,从而刺激到来迟的孟西洲,迫使他找回往日记忆。
白月光的意外死去让孟西洲进一步黑化,将所有感性柔弱的情绪再次深埋,彻底舍弃了灵魂深处的残存的悲悯与平和。
他顺利归京,并没有江州水路遇袭的那一段危机发生。
之后会同南璃皇帝一路剔除太子羽翼,终是在乾元二十四年,成功扳倒权势滔天的外戚赵家,后在太子逼宫叛变时,进宫救驾。
可惜他赶过去后,皇帝还是死了。
世上唯一能向天下人证明他身份的人死了。
洛家冤屈只能永久的沉在泥沼之中,不见天日。
孟西洲最终成功镇压宫变,却无法顺利登基。
可当时太子叛逃,其他皇嗣太过年幼,孟西洲只得冒天下之大不韪,独自扛起了南璃这个烂摊子。
然而知晓了自己只是弃子的孟棠嬴,抓住孟西洲名不正言不顺的摄政掌权,一直制造舆论,反咬孟西洲逼宫政变。
说他弑君夺权,又逼走储君。
到最后,在金元国卧薪尝胆数年的孟棠嬴,一点点的重振旗鼓,联合耀云与菱莱两国,又暗通朝内诸多势力,联手发动政变,将这个坐了不足五年的新帝诛杀在朝阳殿中。
孟棠嬴最终逆袭登上王位。
而她呢,当初选择贺兰卿,只因被三溪村这段甜蜜纯粹的爱情打动。
可穿书后,却是她偶然深陷对孟西洲的爱慕。
偶然到,那时的孟西洲都不知道她是谁。
饶州遇袭时,她没意料到,系统会跟她来真的,她会真的失忆。
又让她偏偏记得,她的本名。
沈知意,沈青青。
直到梳理完所有剧情,沈青青才懂了,为何她从郭兴手下侥幸存活后,孟西洲会忘记她。
这大概是系统为保持剧情流畅触发的应急机制。
白月光的死亡是孟西洲黑化的加速剂。
没有这一点,孟西洲便不会彻底狠下心,义无反顾的追寻帝王之路。
可她没有死。
所以他遭遇了会导致失忆的新剧情。
忘掉她,达到了跟白月光死亡同样的效果。
所以孟西洲不会选择她。
她不过是个炮灰罢了。
一声惊呼,沈青青冒着虚汗,坐在那大口喘气。
赤月凑过去小声安抚,“殿下又做噩梦了吗?要不要再换个安眠的香囊试试?”
“不必了,什么时辰了?”
“辰时三刻。”
“沐浴更衣,我去给母亲请安。”
“可大阏氏说过,您身子不好,不用去的。”
沈青青莞尔一笑,似窗外四月和煦的柔风,瞧着赤月的脸都红了。
她们的小殿下,笑起来可真好看呀。
她喃喃着,“以前不好,如今都好了。以后,也会很好的。”
寒冬总会过去,应不负春光才是。
*
五月初的王都清风徐徐。
沈青青不再日日昏睡,得了大阏氏的允许,换好常服,带着亲卫岳枫与赤月出宫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