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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求我做皇后——by玖年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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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内灯光昏幽,其内断断续续传出些轻咳,声音又沉又重。
  四顾望去,殿内的摆设同记忆中的没什么两样,依旧是各类动物的头骨与毛发编制的摆件与饰品。
  她穿书的第一日,便是出现在未央宫中。
  她像一只濒死的青蛙,四仰八叉的躺在祭祀台上。
  依稀记得,她醒来时,小阏氏与五哥的表情。
  一人痛哭流涕,一人面露惊恐。
  见到死而复生的贺兰卿,两人都受了不小的惊吓。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未央宫是金元皇宫的禁忌之地。
  又或者说,这是一个与金元信奉的天神,有着紧密关联的地方。
  进入内殿,沈青青见榻上姿容俊雅的男子,他身子单薄的像是一支细柳,好似风一吹,他便会弯下去,再也抬不起身子。
  两年不见,贺兰栖君散发出的清冷气质越发的超然出尘,沈青青忽而觉得面前的人似乎已经不再属于这个世界。
  想到原文中贺兰栖君面临的命运,沈青青心口不由得一痛,再看去,他幽深乌亮的眼睛正看向自己。
  这一眼T栀子整理W,直至心底。
  “五哥。”沈青青漾着笑脸,疾步走到榻边,拉起他骨瘦如柴的手,低声问:“五哥又瘦了许多。”
  “九妹也瘦了不少,看来是吃了不少苦……”贺兰栖君淡然一笑,抬手为她拢了拢发丝,乌亮的眸一转,意欲不明的说了句,“不过九妹这次一别长大了不少。”
  立在不远处的小阏氏正惊讶于两人的熟络时,忽而听贺兰卿沉声道:“今日来打扰五哥,是要带一人走的。”
  贺兰栖君颔首:“我知道的,小九,你去吧。”
  “多谢五哥。”
  贺兰栖君不加犹豫,指了指偏室的房间,“那里。”
  小阏氏蓦地一怔,尖声道:“君儿!”
  小阏氏疾步来阻,沈青青眸光似刃,冷声道:“小阏氏,这位霍大夫可不是您想留就能留下的。”
  见母亲冲了过去,贺兰栖君忍着咳意,大声道:“母亲,放了那位霍大夫吧,他是南璃使团的人,即便是您搬出神女的身份,父皇也留不住他的……咳咳……”
  “五哥!”沈青青见贺兰栖君话语间喷出不少血沫子,扭身过去。
  “你去,勿要管我。”
  小阏氏先一步冲到贺兰栖君身旁,拿出个药瓶,赶紧喂他服下两粒。
  沈青青随即打开偏室大门,此时霍羡脚踝上拖着两条长长的铁链,上面还挂着两个脸盘大的铁球。
  他正在里面煎药。
  “……九殿下。”霍羡克制住唇边的“沈”字,惊讶看向来人。
  此刻的沈青青,穿了身极致精美的长裙,眉眼冷冽威严,是霍羡从未见过的模样。
  “霍大夫稍等,我会带你出去。”沈青青镇定转身。
  这时贺兰栖君的面色稍稍带了些血色,他摇摇头,看向有些神志不清的母亲,无奈道:“儿子的命会如何,母亲不是早就知晓了么?母亲如此违逆天神之力,金元定将为其承担恶果,到时候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是天神大人愿意看到的吗。”
  小阏氏怔住不言,只露出苦涩一笑。
  她早就生了私心,想说无所谓,只要君儿活着,就是天下陪葬她也愿意。
  可君儿……却不能允许。
  见她不再做声,贺兰栖君话语忽而严厉,“母亲难道忘了,你我当年欠下的债么?”
  话音刚落,一滴黑血顺着贺兰栖君的鼻间淌了下来。
  小阏氏眼底发颤,抖落两滴泪珠。
  她看着床榻上憔悴的儿子,紧咬着唇,随后将藏在袖笼里的钥匙扔在地上,愤怒离开。
  “九妹,快来,钥匙在这里……”贺兰栖君无力的指了指地上的钥匙,指尖发颤。
  “五哥。”沈青青又恢复妹妹对哥哥的温柔,缓步走去,扶住他似要支撑不住的身子,这才发现,他已经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走吧,五哥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贺兰栖君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她手背。
  “九妹,既来之则安之,仇恨太累。”
  贺兰栖君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急急喘了两声,便由着沈青青扶他躺下。
  沈青青不再犹豫,即刻带着霍羡离开。
  这一路,霍羡除了一直打量着端坐在一旁的九殿下外,什么都没有说。
  直至沈青青用公主的马车将他亲自送回驿馆大门时,他才张口低声道:“那位殿下中了鸩毒,虽不知是依靠什么延续了性命,但中毒有一段时间了,昨日在下为其看诊时,发现毒已入肝脾,怕是就这几天的事了……”
  如果不是她现身来搭救,五殿下死后,他怕是再也走不出那间屋子了。
  “多谢霍大夫告知。”沈青青垂眸颔首,眼底波澜不惊。
  霍羡见她反应如此冷静,就像是对其早有预知似的,心中不由得一惊。
  他忽而想到,最初认识的沈娘子,就是这般淡定果敢。
  当初在曲林,他身陷囫囵,她便是这般淡定从容的将手中纸条不露痕迹的递给他。
  “沈娘子。”霍羡突然唤道。
  沈青青沉默一瞬,“霍大夫方才叫我什么?”
  随即精致面庞露出抹淡淡的笑意,虽是温和,却又带着难掩的威严,她刻意压低声音,“霍大夫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贺兰卿。”
  霍羡一怔,“是草民糊涂,草民多谢九殿下搭救。”
  沈青青寒意不减,但没有任何敌意。
  少时,她朱唇轻阖,“霍大夫不必客气,这次是感谢您送来的奇药,此时身上的疹子都已痊愈,如此算是各不相欠了。”
  霍羡此时脑中一片空白。方才还笃定的人答案,忽而拿不准了。
  往日瞧病时,他曾问过沈娘子有无过敏之物。
  答案是没有。
  听大阏氏所讲,九殿下对青虾过敏是一早就知道的,如果她真的是沈娘子,往日怎么会隐瞒此事?
  那九殿下真不是沈娘子?
  可天下间会有这种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
  霍羡没有时间多想,他再次道谢,随即掀帘冒着雨水匆匆进了驿馆。
  两日后,五皇子薨逝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普尔图木。
  知道这个消息时,霍羡正在为孟西洲外敷舒筋活血的药。
  这次孟西洲的伤势同往日比,虽不算重,但委实狼狈。
  除了右臂骨折,全身除了脸,满是挫伤淤痕。
  据李炎所述,主子被扔回驿馆后院时,身上已被用过药,霍羡后来看过,对方用药并无不妥,且药性很好,故而第三日,当霍羡看到孟西洲时,身上的淤痕已经浅了许多。
  这明显是一场非常低级的报复。

  但这招颇为高明狡诈,既是将他泄愤打伤,又派人医治,让他根本没办闹大了去承认自己被打的事实。
  如若闹起来,丢脸的只会是南璃。
  这一次,他只有忍着的份。
  那夜李炎知晓孟西洲同贺兰明纾小聚甚欢,候在宫外几乎等了一夜。待天亮时,听到驿馆来报,主子已经回了驿馆。
  知晓自家主子被暴打,他同一众暗卫自然不允,可主子却下令,将此事瞒住,不许追查。
  这件事具体是谁做的,孟西洲其实已有猜测。
  贺兰明纾同贺兰煜怕是都脱不开关系。
  知晓有贺兰明纾,是因为么孟西洲上了马车,就察觉到身上醉意不对劲的地方了,对方用的药,药性温和,且有延缓效果。
  至于贺兰煜,是因为那夜他蜷缩在地上时,恍恍惚惚,分辨出他的声音。
  即便贺兰煜用金元话讲的很快,但孟西洲在仔细回忆案发细节时,还是将他从模糊的记忆中揪了出来。
  其中有一句话一直困惑着孟西洲。
  【揍得就是你这个狗东西,叫你欺负我妹妹!】
  孟西洲素来神思敏捷,虽然一时听不出其中的含义,但直觉告诉他,这句话定有深意。
  此刻,霍羡正为孟西洲检查右臂上的伤势,本是简单的断裂,却因前两日孟西洲的意外失控,伤势加重,此刻淤紫一片,怕是有内出血。
  “殿下,您若是痛,就知会一声。”见孟西洲神思飘然,霍羡提醒道。
  “无碍。”
  “殿下不要不放在心上,您这胳膊,若是不好好休养,日后怕是只能恢复五成。”
  “嗯,我听你的便是。”孟西洲说着,忽而冷不丁的问了句:“听说前几日是金元的九公主救的你?”
  霍羡一怔,低声道:“是。”
  “可见过她?”孟西洲会这样问,委实受到贺兰煜话语刺激所致。
  在他的印象里,没有见过这位九公主。
  而且除了那门戛然而止,被抛于脑后的和亲婚约外,孟西洲自诩没有对不起过贺兰煜的妹妹。
  霍羡一怔,低声道:“见过了,是个才貌双全的佳人。”
  孟西洲轻嗤一声,“能从霍大夫的口中听到夸其他女子的话,的确不易。”
  霍羡不言。
  孟西洲的疑惑并未得到解答,他正打算翻个身,让霍羡查看身后瘀痕时,一个被他深藏已久的记忆,从脑海中慢慢浮现。
  是一条缝制精美的白玉腰带。
  褪色的画面中,他半蹲着身子,从庆灵峰的旧宅床下翻出个支撑床板的破旧木箱。
  木箱中,一套破破烂烂的玄色男装,还带着请洗不掉的血迹,其下压着的,便是那条白玉腰带。
  洁白无瑕如同凝脂的玉饰被点缀在的绣金纹的锦帛腰带之上。
  精美绝伦。
  他当时没了往日的记忆,对这条腰带毫无印象。
  可如今,一旦想起这条腰带后,所有的细节变成一条条线,自动织成一张细密牢固的网,将他牢牢锁住。
  这条锦帛……他是认识的。
  约三年前,母亲魏氏为他的婚事,特意寻汴京第一的绣工坊的绣制的。
  他依稀记得,拿到绣品的魏氏笑吟吟地对他嘱咐着。
  “子思,良缘似锦,千里姻缘,结两国同好,这是母亲的一片心意,还请出使的官员,代为转交给这位准儿媳。”
  当时,他客客气气的接下来,没有任何的喜怒哀乐。
  之所以毫不犹豫的应下了这门亲事,是因这是父皇为他布下的第一招棋。
  娶一个异国受宠的小公主。
  贺兰卿虽贵为金元公主,但在南璃无权无势,容易掌控,其后又有金元国为其撑腰,不得不算是个不显山露水的后招。
  可现在……
  孟西洲整个人僵死在原地,他先是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随后抬唇一笑。
  他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呢?
  她说过她要回家的。
  被天神眷顾的九殿下,重归金元。
  这句话,是他来金元国后,听到最多的一句。
  整个普尔图木都在疯传这位经历离奇的小殿下,她是如何凭空出现在乌里沁部的神庙之中,又是如何被恰巧去祭祀的二皇子寻到。
  似乎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有所指引。
  神思清澈通达的一瞬间,孟西洲猛地起身,把一旁正在换药的霍羡惊了一瞬。
  还未等霍羡说些什么,他肩头忽而一沉,听那人平静的问:“霍羡,那九公主是不是跟青青长的一模一样?”
  “您……怎么会知道的?”霍羡双眼发懵,再回神时,屋里哪儿还有人?
  *
  今日的金元皇宫,素缟一片。
  火伞高张,若大的空地上,灵幡树成数列,灵棚内静悄悄的,连一声哭丧都没有。
  五皇子身份特殊,他是大君同神女的子嗣,同其他皇子不同,死后不入皇陵,而是要将尸身送回乌里沁部的神庙。
  是以死后,神子需要以其他形式,继续供奉天神。
  故而贺兰栖君刚刚薨逝,就被入殓送上马车,一会儿便会启程前往乌里沁部。
  既是送行,所有的皇室宗亲都会来。
  但也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因贺兰栖君的身子一早就显衰势,乌里沁部的神官,早早就等在皇城,准备着这一天的到来。
  一众人来来往往,只有沈青青一直站在烈阳之下,静静地看着灵棚里的那副棺椁。
  此刻,立在灵棚中的小阏氏,并未穿素缟,而是换回往日的神女长裙,她面色冷淡,睨向不远处的沈青青。
  两个人对贺兰栖君的死,都心知肚明。
  沈青青面带哀伤,只觉得自己这位五哥委实可怜,他作为神子,这一生都被疾病缠身,困在未央宫中。
  神子的存在,注定是悲剧的结局。
  他要为金元挡灾。
  其实,她不欠贺兰栖君什么。
  但贺兰栖君的死,跟她似乎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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