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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贱——by左耳听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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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锦瑶从小身体就很好,他从没听说过她有什么旧疾。
  秋兰却再次摇头:“奴婢也不清楚,我到小姐身边的时候,她就已经有这毛病了,时常心悸气短,自汗头疼。”
  “大夫说这是心神受损导致的疾病,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引起的。但心病还须心药医,他只能开些缓解症状的药,并不能彻底根治这毛病,除非她自己解开心结。”
  “说起来这病症也有些年没犯了,我还以为小姐已经好了,没事了,没想到刚才……”
  她说着看了楚毅一眼,怕他不高兴,便没再继续。
  楚毅第一反应跟她一样,觉得是自己刺激到了苏锦瑶。
  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
  他回来已经两个多月了,见过苏锦瑶少说也有十几次。若真是因为他,怎么以前没见犯过?
  他虽是今天才穿了苏家下人的衣裳,但五官变化并不大,还是从前的模样,苏锦瑶若是因他才想起了从前的什么事,那早该想到了才对。
  楚毅想不通,决定下山后去苏家问问苏常安。当年他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小姐落下顽疾,变成了现在这样?
  秋兰见他并未动怒,这才犹豫着把苏锦瑶交代的另一件事说了。
  “将军,刚刚小姐说……以后不许再准备您的饭食,您中午怕是要饿着了。”
  她把苏锦瑶的话直接转述了,其实就是委婉地告诉他久留无用,不如趁早下山。
  楚毅却只以为苏锦瑶是生气了,不愿再管他的饭,点头道:“我知道了。”
  秋兰当他懂了,会知难而退,松了口气,说自己要回去守着苏锦瑶,便告罪离开了。
  本以为再回来时就不会再看到他,没想到她陪凫水后的苏锦瑶往回走时,却见楚毅不知从哪搬了个石墩坐在院前,脚边放着一堆野物,面前是个柴堆,手里正拿着火石准备生火。
  见苏锦瑶回来,他笑着抬起头:“小姐,我在山里打了些野味,您看您想吃哪个?”
  苏锦瑶:“……”
 
 
第7章 质问   心疾?什么心疾?
  苏宅,苏常安正准备就寝,忽然听到下人来报,说楚将军来了。
  白日楚毅就来过一回,但并没有来见他,而是从苏家下人那里拿了件衣裳就走了。
  下人当时不明所以,后来将此事报给苏常安,苏常安一下就明白了。
  楚毅这是要穿着下人的衣裳去见苏锦瑶,他想让苏锦瑶记起他们当年的情谊,哪怕再扮做家奴也无所谓。
  苏常安对这个消息半喜半忧,喜的是楚毅对苏锦瑶当真情深,忧的是长此以往,怕哪日楚毅厌了倦了,如今有多喜欢,将来就有多厌烦。
  他不知道楚毅缘何夜半三更的找来,但来都来了,他也不敢不见,便赶忙又穿好衣裳,准备去前院见客。
  魏氏一边给他更衣一边嘟囔:“这楚将军也未免太没规矩了些,这都什么时辰了?哪有这时候登门拜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
  苏常安苦笑:“于他而言,锦瑶的事可不就是天大的事?何况……现在的他,哪还需要讲规矩。”
  曾经他是苏家家奴,一言一行都要讲苏家的规矩,苏家家主说什么他就要做什么。别说夜半为了自己的事来打扰家主了,就是见了家主稍有不恭敬的地方,也要受到惩处。
  可如今他已是天子近臣,弘安帝的结义兄弟,除了弘安帝以外,也就只在苏锦瑶面前讲讲规矩。至于苏家其他人……
  苏常安叹了口气,扶正发冠,忐忑地往前院走去。
  他实在是不愿见楚毅,一见到他就不免想到自己曾亲自拿马鞭抽过他,还曾想让人要了他的命。
  当时虽是事出有因,气急之下的举动,但做了就是做了,无可改变。
  他怕楚毅记仇,所以一直不太敢面对他,上次在归元山上碰到,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
  这两个月楚毅虽频频去找苏锦瑶,但没怎么登过苏家的门,除了弘安帝刚入京时那回,就只有今天白日来过,没想到晚上又来了。
  他指名要见苏常安,苏常安心里便是再怎么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去。
  …………………………
  “楚将军。”
  一进门,苏常安便笑呵呵地迎了过去。
  “没想到将军会来,茶水备的匆忙,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
  他故作熟稔地客套,楚毅却没这个闲心跟他虚与委蛇。
  他并不喜欢苏常安,但苏常安是苏锦瑶的父亲,在秦氏尚未过世的时候也确实待苏锦瑶不错。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他不会为难他,起身施礼:“苏大人,深夜拜访,打扰了。”
  楚煊入主京城后,将这里直接改为楚京,对于大梁的一应旧臣也做了相应安排。
  苏常安以前就在礼部挂着个闲职,如今职位不变,依旧是那个闲职。
  楚毅以往唤他老爷,如今唤他苏大人。
  苏常安见他客气有礼,松了口气:“哪里哪里,大人快请坐,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楚毅哪里会慢慢说,一坐下就直奔正题。
  “实不相瞒,我今日前来,其实是为了大小姐。”
  苏常安笑着点头,心说谁能不知道你是为了锦瑶来的?如果不是为了她,你怕是都不会踏入我苏家大门。
  但这话心里说说也就算了,嘴上不敢说,只道:“锦瑶她怎么了?”
  楚毅道:“我今日上山,大小姐突发旧疾,秋兰说是心疾引起的,已经有些年头了。但具体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心疾,她也不清楚。”
  “我来一是想问问大小姐这心疾到底是怎么来的,二是想知道这些年都是哪个大夫给小姐看的诊?脉案可在?”
  “我如今在陛下身边做事,认识几个太医,医术都很高明,若是能够拿到脉案让他们瞧瞧,没准儿能想办法把小姐这病症根治了呢。”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了,谁知苏常安不仅没能给他个回答,还忽然间脸色煞白,不可置信地问他:“心疾?”

  楚毅皱眉:“怎么?你不知道?”
  苏常安被问住了,喉头一哽:“我……”
  他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解释,喉中像是被人塞了块碳,只觉得又干又涩,灼人得很。
  找不到解释的理由,他只能惭愧地道:“我确实不知。”
  说完怕楚毅生气,又赶忙道:“但她母亲……但魏氏应该知道。这些年她的事都是魏氏打理的,我派人去问问。”
  “别派人去问了,”楚毅的声音不似刚才那般和气,“把她叫来,我当面问。”
  苏常安是苏锦瑶的生父,他这个亲爹对自己的女儿得了什么病何时看过诊都不知道,还能指望魏氏这个自打进门后就对大小姐不甚亲和的继母吗?
  楚毅心里根本信不过魏氏,怕她乱编什么谎话,便索性将人叫到跟前。
  为了防止下人给魏氏通风报信,他没让跟在苏常安身边的下人离开,而是派自己的下人去外面,告诉他们去请魏氏过来。
  魏氏都已经睡下了,又被人叫起,听说是楚毅有话要问他,气的直骂。
  “奴才出身就是奴才出身!半点规矩没有!夜半三更贸然登门也就罢了,一个外男竟然还要我这当家主母去见他!”
  “老爷呢?老爷就没拦着吗?”
  下人讪讪地笑:“老爷也在呢。”
  若是真敢拦,哪还用得着来请她?
  魏氏心里骂苏常安没用,但也只能更衣过去了,进门前还要换上一副笑脸。
  “老爷,楚……”
  招呼都没打完,就被楚毅打断:“我问你,大小姐有心疾的事情,你可知道?”
  魏氏一愣:“心疾?什么心疾?”
  楚毅本就压着火,这会面色更沉,放在膝头的手紧握成拳。
  苏常安急于推脱,斥道:“锦瑶已经病了多年了,你不知道?她的事不都是你在打理的!”
  魏氏一进门先被楚毅质问一番,还没来得及明白怎么回事又被苏常安吼了一通。
  他听出苏常安是自己应付不了楚毅,便将事情推给了她,险些没忍住当着楚毅的面跟他吵起来。
  但此时吵架也没有用,只能忍着脾气回道:“锦瑶不就当初刚到归元山的时候病了一阵?后来不就好了吗?我没听秋兰说她有什么心疾啊。”
  “而且我前些日子上山去接她,她精神还很好呢,看着并不像有病的样子,这怎么就……怎么就忽然说她有什么心疾,还病了多年了?”
  什么病能病了多年还这么精神?有力气跟她顶嘴还有力气打她?
  楚毅的重点却落在了她说的第一句话:“你说小姐刚去归元山的时候就病了?”
  魏氏自己刚刚亲口说过的话,总不好转眼就否认,只能道:“是。”
  说完怕他追究,又忙道:“不过是换了地方不习惯,水土不服引起的小病罢了,很快就好了!”
  楚毅却没有这么轻易放过,追问:“那当时给她看诊的大夫呢?脉案呢?”
  魏氏:“……”
  哪有什么大夫和脉案,那时她巴不得苏锦瑶病死在山上才好,根本就没给她请过大夫。
  她心中慌乱一瞬,很快想出解释,嗨了一声:“将军有所不知,锦瑶不仅是我们苏家的大小姐,也是秦老夫人的外孙女,秦老夫人对她疼爱得紧。”
  “自打她去了归元山以后,秦老夫人放心不下,就亲自派人守着她了,根本不让我们插手。就连秋兰都是秦家派来的,压根不是我们苏家人。”
  她想以此说明自己不了解苏锦瑶近况是有缘由的,是秦家人不让他们管,不将苏锦瑶的事情告诉他们。
  楚毅听了却是眉眼一沉:“那就是说,这七年间,一直是秦家在照顾大小姐。你们苏家对她不闻不问,就这么将她扔在山上七年,从未管过?”
 
 
第8章 脉案   他们是想活活饿死她
  这个夜晚苏家上下都注定难以安眠,楚毅走后苏常安和魏氏便关起门吵了起来,最后险些动了手。
  苏常安怨魏氏不尽责,连苏锦瑶何时留下旧疾都不知道。
  魏氏刚才就憋着火,此时楚毅走了,哪里还忍得住,还嘴道:“你这个亲爹都不知道的事情,到怪起我这个继母来了?”
  苏常安一噎,方才因楚毅的质问而涨红的脸色更难看了。
  “府里的庶务都是交给你打理的!孩子们也都是你在照顾!这若换做锦纹他们生病,别说是几年了,只怕都不等第二天,你就知道了!”
  “对!锦纹他们是我亲生的,我就是偏心他们怎么了?当初苏锦瑶被你捧在手心里宠的无法无天的时候,锦纹锦颐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现在……”
  “够了!”苏常安怒声打断,“这些话你还要说到什么时候?”
  “我早些年是亏待了锦纹锦颐,但能弥补的我都弥补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若不是你进门后一味偏袒他们两人,锦瑶会跟我闹成这样吗?你进门前明明答应过我好好跟她相处!好好待她的!”
  “我没好好待她吗?我亏了她的吃还是亏了她的喝?”
  魏氏梗着脖子反驳。
  “我在她十三岁时进府,尽心尽力地打理着府中上上下下,从未因她不是我亲生的就亏待过她,可她呢?一天到晚端着大小姐的架子,对我不敬也就罢了,还处处压着锦纹锦颐一头,凭什么?秦氏的女儿是你苏家正经的嫡出小姐,难道我的女儿就不是了吗?”
  “你与其在这怪我,不如怪你自己怎么教出这么个好女儿来,把她宠的无法无天!不讲规矩不敬长辈,只知道对家里予取予求!”
  “苏家养她十几年,要什么给什么,一应衣食住行全都是最好的,到头来呢?她为了不进宫,竟跟家奴做出那等腌臜事来!毁了她自己的清誉不说,连锦纹锦颐的婚事都被她毁了!”
  “对这样一个小娼妇,我……”
  “住口!”
  苏常安因这两个字勃然大怒。
  “不许你这么说昭昭!昭昭她……她不是这样的!”
  说到最后竟有些哽咽,脸上神情一时看不出是悲是怒。
  “昭昭……她聪明伶俐,是丘老先生也夸过的。当初……”
  他哽了半晌,后面的话说不出来,最后指着魏氏的鼻子道:“都怨你!楚军进京前我就说要把昭昭接回来,偏你不同意!若是当时就把她接回府了,如今又怎会有这么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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