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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烈日——by退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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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她下车后一路直奔这里,似乎是早就选定了地点――一个人流量不算高,视野也不十分开阔,可以说不大合适的位置。
  离他家倒是挺近。
  说是摆摊,方灼只是将东西一左一右地放在那里,然后坐在路边,拿出书看了起来。
  严烈不明所以,蹲在她的身后。
  方灼转过头,很无情地说:“你不要站在我边上。”
  严烈问:“为什么?”
  方灼皱眉:“你这样会影响我做事。”
  严烈后退了一步,受伤道:“你嫌弃我啊?”
  “没有哪个贫困学生出门做生意的时候,身边会带一个小弟的。”方灼的良知复活了过来,“要不你先去别的地方逛逛?等我这边完事了,我请你……”
  她本来想说请严烈喝奶茶的,又想奶茶实在是太贵了,十几二十块的,简直是血汗钱。脑子转了一圈,机灵道:“请你吃没吃过的零食。”
  严烈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她心境变化的全过程,面带微笑道:“……我谢谢你。”
  方灼谦虚:“不用客气。”
  “那我回家一趟,你东西卖完了……卖没卖完都别走,走了我找不到你。”严烈不放心地说,“要是有人找你麻烦你别打架啊。城管来了你也别承认你是在摆摊。”
  方灼应了。严烈就背着自己的包回家,草草将东西收拾了下,又骑着车赶回来。到地方发现方灼还在,不知从哪里找了一张小木凳,身边的东西倒是一点都没少。
  这时候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严烈没觉得意外,在对面选了家蛋糕店,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玩手机,一边准备迎接方灼的零食。
  方灼像是在等什么人。如果她是在守株待兔的话,那严烈就是写寓言故事的人。
  新的故事名字他都想好了,叫灼烈的陷阱,或者,更贴切的,灼灼的负面示范。
  灼灼的生意的确一直没有开张,就像她对学习英语的热情一样只能一路看跌。在她反反复复都搞不懂相关语法,准备将严烈叫回来作辅导时,一人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这位中年女士手上挎着个红色的包,脚下是一双矮跟的黑色皮鞋,跟上次见面相比,剪了一个新的发型。
  她路过方灼身边时,目光不由自主地往这个坐在路边看书的奇怪女生身上多看了一眼,随后停下脚步,惊讶问道:“诶,小姑娘,你是那个,老方的女儿对吗?”
  方灼抬起脸,冲她点了点头。
  “我是你爸爸的同事啊,还记得我吧?”
  妇人对她印象很深,觉得她成绩好、长得漂亮,人又孝顺。还拿来当别人家的孩子举过范例。多关心了一句:“你坐在这里做什么?这里又冷又潮的。放假不去跟别的同学玩?”
  方灼说:“卖点东西。”
  “卖什么呀?”女士侧蹲下身,用手拉开塑料袋的口子,好笑道,“卖鸡蛋?”
  “土鸡蛋,一个三块钱。”方灼说,“橙子一斤四块钱。”
  妇人笑了出来:“老方真是,怎么让你出来干这种事?”
  她仔细看了眼,“咦”了一声,又说:“这个头看起来还真是土鸡蛋?你哪里来的?我前几天还看见他在群里打听,说想找地方给儿子买土鸡蛋,你弟弟不是要去参加什么竞赛了吗?”
  方灼神情犹豫,含糊了声,说道:“我不知道,我不跟他住在一起。”
  妇人抬起眼,在她脸上过了一遍,表情有点讶异,但并不明显。
  方灼没去看她的脸,指着袋子强调说:“真的是土鸡蛋,从我舅舅家里拿来的。你要吗?”
  妇人随手挑拣着,又问:“你舅舅呢?他怎么让你一个人过来?”
  “他不方便。”
  “哪里不方便?”
  “腿脚不方便。”方灼说,“住得也远,他在乡下。”
  妇人若有所思道:“哦,这样啊。”
  她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两百块钱,快速塞进方灼手里,说:“东西我都买了,你赶紧回去吧。街边怎么能看书呢?”
  方灼将其中一张还给她:“找不开。”
  妇人已经提着袋子起身,两只手都是满的,没有去接,爽快道:“不用找了,一点小钱。我看你东西都挺好的。拿了钱早点回家,当心街边风大。”
  方灼还想再说,她直接风风火火地走了。
  严烈从蛋糕店出来,跑到马路对面,望着女人的背影,还不敢置信道:“真卖掉了?多少钱?”
  方灼慢条斯理地把教材收进书包,站起来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脚,平淡道:“两百。”
  “好厉害啊,你跟她说了什么?”严烈瞥了眼时间,“不过已经两个多小时了。我都已经在蛋糕店吃过点心了。”
  方灼背包的动作一顿,很认真地说:“这个不能报销。”
  严烈:“我没有要让你报销!”
  方灼把小板凳还给附近的小店,回来道:“我先去找个厕所。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带你去吃东西。”
  两人都没想说,为什么要在一起行动。就像严烈没想过,自己明明都已经回家了,为什么还要再跑出来一趟。
  感觉那是件很正常的事。
  他等方灼走开,跑回马路对面,点了两杯奶茶。
  号码前面还有好几个人,店员在制作的时候,两个长发的女生朝严烈走了过来。
  她们应该是附近大学的新生,有些害羞,又很纯真,大着胆子搭讪:“小哥哥,等人吗?”
  严烈点头。
  女生拿出手机:“可以加个微信号码吗?”
  严烈礼貌笑道:“不大方便。”
  “怎么不方便?”
  “等的人不高兴。”
  “你女朋友?”
  严烈保持着微笑,没有回答,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机。
  “你真的有女朋友,怎么会在这边干坐半天啊?不用陪女朋友去逛街?”边上的女生插嘴道,“我之前就看见你了。加个微信而已嘛,你成年了吧?”
  “高三的学生,不能早恋。”严烈头也不抬道,“而且我不加别的女生的微信。”
  ・
  方灼从隔壁大楼借完厕所出来,发现严烈不见了。四处搜寻了下,才发现他和两个女生在对面。
  隔着一条马路,依靠她5.0的视力,能看见三人在谈笑风生。
  她朝那边走去,没注意脚下的路面,也没看见迎面而来的小狗。等身前突然响起一声犬吠,吓了一跳,脚步往边上撤去,又意外被那年久失修而外翘起的土砖绊了一下,猛地摔倒。
  摔倒的地方有一层台阶,她尽量用手挡了一下,闭上眼睛,耳边听见有人在尖叫。

  这一下让她撞得有点发懵,缓了缓神,又自己爬起来。
 
 
第22章 一颗小太阳(他不笑的时候,显得很冷酷...)
  这时候全身都有点疼,方灼依次检查身上的伤势。
  左手手掌有点擦伤,不严重。额头好像被磕了一下。
  她准备抬手去摸,严烈倏然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制住她不让她乱动。顶着张阴沉的脸不停在她眼前晃,追问说:“没事吧?晕吗?难受吗?”
  周围声音嗡嗡地响,太多人说话,吵得她脑袋发晕。
  方灼往火辣辣的手心吹了口气,说:“我没事。你是等绿灯过来的吗?”
  严烈根本不回答她的问题,自顾着道:“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方灼觉得他大惊小怪的,一听医院立马严肃道:“这要去什么医院?买创可贴都是浪费。”
  小时候磕磕绊绊的多正常啊,她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严烈不看她的眼睛,像是屏蔽了她的信号,视线直勾勾地落在她的额头上,说:“你头上流血了。”
  方灼想去摸,可是手被严烈牢牢按着,只好放弃。
  她觉得应该不严重,因为没感觉到血液流淌,多半只是擦伤。正要这样说,眼皮就觉得变沉了,有什么东西落在了睫毛上。
  边上有人递来餐巾纸,严烈小心地擦了擦血渍,没碰到她的伤口。然而血好像有点止不住。
  方灼睁着一只眼睛,视线里只能看见严烈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他不笑的时候,显得很冷酷。下敛眉眼和紧抿的唇角,都像是在发脾气。
  可是他为什么跟自己发脾气?
  严烈收起纸巾,拉着她道:“我叫辆车。”
  方灼抗拒道:“不用。过会儿就好了,又不是没摔过。”
  严烈的脸色已经不是阴沉可以形容的了,没有说话,只是固执地往街边走。方灼跟着走了两步,妥协道:“那还是坐公交车吧。”
  严烈回头,仿佛之前的耐心和温柔临时下架了,声音不自觉高了起来:“你还想顶着这个能直接演鬼片的造型去坐公交车?!”
  方灼沉默了两秒,纠正说:“国内不能拍鬼片了。”
  严烈深吸了口气,像是在极力克制,但效果不大。
  还是后面的路人告诉他们,附近就有一家正规医院,才让气氛稍稍缓和下来。
  等坐在医院明亮的诊室里包扎的时候,严烈的症状依旧有点严重。
  方灼看着医生,严烈观察着她,医生目不转睛地清理着伤口,三人都不说话。
  房间里太安静,方灼的思绪就跟屋外的人群一样不断飘远。
  没多久,她听见严烈问:“医生,你再给她看看,她脑袋真的没问题吗?怎么好像……不大聪明了?”
  方灼抬起头,说:“我是在算账。”
  严烈:“你算什么?”
  方灼拧着眉头,很失望地道:“亏了。”
  严烈的脾气被她这两个字磨没了,搬过一旁的凳子,坐在她的对面,两手环胸,想看出她脑袋里究竟都装着什么。
  方灼知道,他肯定是觉得自己小气、财迷。
  “你要是不关心它,它很快就好了。”方灼阐述自己的宝贵经验,“这是自然疗法。大家小时候都是这样的。”
  严烈说:“我关心它还能好得慢吗?”
  方灼:“我是说,你不关心它也能好。”
  严烈气道:“医生你说。”
  医生没答,他只是拿着纱布,在伤口边缘按了下去,疼得方灼呲了一声,严烈也跟着皱了皱眉。
  处理完,医生才调侃了句:“难怪你脑袋后面好几个包。”
  方灼:“……?”
  见他开始收拾盘子,方灼又问:“纱布要钱吗?”
  医生掀起眼皮,揶揄地问:“怎么?你还想带点赠品啊?”
  方灼说:“我想你把伤口包扎得严重点,这样我就不用上体育课也不用做早操了,可以多留一点时间在教室里学习。”
  医生被她勤奋求学的精神给打动了,说:“要钱。”
  方灼很快放弃:“那算了。”
  “小年轻,整天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医生被她逗笑了,“我给你开张证明,你先去缴费吧。伤口别碰水,注意休息,回去多睡一会儿。找你们医务室的人换药就行了。”方灼:“哦。”
  严烈让方灼在外面的休息区里坐着,看着她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变得更加苍白,忍不住道:“你怎么会摔呢?我当时看见你了,怎么那么粗心?平地都能扑。”
  他不说就算了,既然他主动提起,方灼也不客气地说:“都是你的错误。”
  “方灼同学,你开始不讲道理了吗?”严烈说着笑了出来,“哦,如果你是因为看我才摔的话,那确实是我的错误。你干嘛那么关注我?叫我一声不就行了?”
  方灼没想到他是个那么不要脸的人,偏偏找不到理由充分的反驳,又说:“是公共设施不行。”
  她的头都跟那个劣质的防水砖一样裂开了。
  严烈觉得有点好笑,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他摸出来一看,发现是叶云程。
  他把屏幕转给方灼看,方灼道:“别告诉他。”
  严烈于是拿着手机去窗边接起来。
  叶云程在对面担心地道:“烈烈啊,你知道方灼在哪里吗?她怎么还没回来?如果东西卖不掉就不要卖了,再不回来天要黑了。”
  “她在路上碰到班主任了,我们聊了会儿。老班看她一个人,下周又要月考,就让她过去跟另外几个学生一起补习。”严烈说,“所以她今天不回去了,下周看情况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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