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攀/大佬哥哥的暗恋——by南陵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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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月儿好似格外圆。
微甜的牛奶抚慰了冰冷的胃,贺灼放下杯子,从抽屉里取出了那张还未送出去的签名CD。
上面的字迹小巧工整:
「To 星星
圣诞节快乐,希望以后的每一个圣诞,都能和你一起度过
爱你呦~」
没有将这张CD送出去,他不知道心里是庆幸还是烦躁。
他无法想象女孩儿看到这张CD的表情。自己从未唤过她星星,但这些话....
他抿抿唇,将CD放进抽屉里。
书上堆积成山的课本笔记却仿佛一下子将他拖回现实。
他长舒了口气,再次埋头在课本里。
学习是他如今唯一能抓住的东西,长夜漫漫,他没有资格浪费一点时间。
~~
长跑比赛早晨九点开始,早读和第一节 照常上课。第一节是英语课,不过大家都没了上课的心思,老师便让同学们自行订正试卷。
班级里嘈杂喧闹,贺灼一个人坐在最后,静静地埋头写卷子。
他因为缺考没有试卷,所以英语老师给了他一张新卷子。
贺灼决定重新写一遍。
到了下课,老师让所有人到操场集合。
冬日的操场寒风呼啸,贺灼沉默地坐在看台上,垂头看书。
旁边展开横幅,暗暗嘀咕了几句书呆子,才说:“你不去热身一下?”
冰寒的冬季,鲜红横幅宛若一团火焰,上面的橙黄色的字格外耀眼——
「吴喏必胜」
吴喏是他们班的另外一个参赛选手,不同于其他人,他是少数的几个自愿报名的。
吴喏人缘好,长得阳光帅气,平日里又热爱运动,听说他要参加比赛,班上的同学私下里凑钱给他订做个加油横幅。
长跑比赛按照年级进行,贺灼望了眼跑道,视线又回到了书本上。
比赛没过几分钟便开始了。
贺灼终于放下书本。
一月的严冬,操场边上的树木早已掉光了叶子,留下一片萧瑟的灰,可鲜红醒目的横幅却犹如烈火一般,从跑道旁蔓延开。
「吴喏加油」
「徐东冲啊」
同学们高昂的尖叫声冲破天际。
几乎每个参赛的人都拥有一个自己的加油横幅。
除了贺灼,他沉默地往最角落的跑道走。
远处的吴喏被同学簇拥着,有人给他递水,有人给他加油鼓劲,他仰起头,笑容自信又肆意。
贺灼垂下眼,少年的锐利的眉目掩在一片阴影里,伴随着寒冷的冬日,泛起几分难言的萧瑟。
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操场安静下来。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贺灼加油」
他猛地抬眸,视线穿过冬季阴冷的风和重重的人潮,撞向远处的女孩儿。
她身材瘦弱纤细,淹没在厚重的人潮里,还拼命地踮起脚,将手中的小横幅往高出伸。
贺灼黑瞳紧缩。
天空一片阴翳的灰,鲜红的横幅并不大,却格外的夺目耀眼。
「贺灼冲呀」
裁判伸手示意,全场蓦得一片寂静。
她视线与他碰上,杏眸一弯。
「哥哥加油」
他读出她的口型,心上像是被重重一砸,震得心口闷响。
裁判枪响,他冲出起跑线。
冬季的风又冷又涩,远处的横幅像是带着火,顶着冰寒的冷风,肆无忌惮地烧进他心底。
一圈,两圈。
奔跑的人潮逐渐散开。
贺灼喘着气,一步一步往前跑,零下的天气,他却已然出了层薄汗。
四圈,五圈。
跑道上许多人已经放弃,停下来慢悠悠地走起来。贺灼咬着牙,汗水一点点淌下。
女孩儿站在跑道边,每当贺灼经过时,便将手中的横幅高高举起。
他黑发滴下汗水,心却像是猛地被充满了电,肆无忌惮地狂跳起来。
和他一道的人已然精疲力竭,而他们班的吴喏早已经半路退场。
跑道旁寂静,所有人看着这个少年顶着风,一步步,一点点,朝着终点处跑去。
阳光不知什么时候穿过厚重的云层。
一阵哨向,贺灼冲过终点。
所有的人一齐围上来。班主任,吴喏,还有所有的同学。
“好样的贺灼。”
“好像破纪录了。”
“不过刚刚和蒋寒一起过终点的,不知道谁是第一啊。”
寂冷的冬季,少年像是从火里走出来,淌下的汗水早已浸湿了校服,喉咙心脏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疼。
他沉默地走出人群。
女孩儿从远处跑过来。
“给。”她给他递了手帕,有些抱歉的笑笑,“只有这个了,你先随便擦擦。”
手帕的边角绣着一颗小小的五角星,他蓦的想起,很久以前,自己曾悄悄的触碰过这方帕子,却始终没有接过来。
他手指微动。
女孩儿站在阳光处抬眸,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宛若是波光粼粼的水面,撒进一片明灿耀眼的光。
他喉结滚动,犹豫了许久,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去旁边坐一下吧。”
女孩儿伸手扶他。
贺灼的手臂像是被烫了一下,一场漫长的长跑耗光了所有的精力,他没什么力气挣扎,只能慢慢地随着女孩儿往休息区走。
有些人好奇的看着关星禾。
“那谁啊?”
“大概是妹妹吧。”
坐在隔壁班方阵的关熠暗暗咬牙。
妹妹个头!
他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人,“闭嘴。”
那是他妹妹!
那人讪讪地住嘴,看了眼关熠,小声说:“不知道是第几名啊。”
学校隔了一小块空间作为休息区。
休息区很安静,贺灼靠在椅背上,面色发白。
他昨晚熬夜读书,本想着跑完全程就是,可不知怎么的,身体里像是找了火一般,不管不顾地就往前冲。
休息区离看台不远,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有人在讨论。
“是贺灼第一吧。”
“可我看蒋寒好像更快。”
“没有吧。”
其他的参赛选手陆续进了休息区,有的上来搭话,“诶,你第几啊?”
关星禾小声说:“可以让我们休息一会儿吗?”
女孩儿长得柔和漂亮,说话细声细气,笑起来颊边还缀上两颗小酒窝,像是四月弥漫的春光。
男生面色一红,“不好意思啊。”他讪讪地坐回自己的位子。
贺灼看着他烧红的耳根,面色一冷。
栀子花的香气绕过来,他听到女孩儿温柔的声音。
“你累不累?”女孩儿眨眨眼,细碎的光便在眼里微微闪动。
远处嘈杂又喧闹,贺灼狂跳的心却一瞬间安静下来。
刚刚那么多人围上来,有祝贺他的,恭喜他的,抑或是询问他的。
可只有她,关心自己累不累。
冷意像坚冰,在少年眼中蓦的融化开,他手上还攥着女孩儿的手帕,触手一片温软。
他喉中微紧,摇了摇头。
四周安静下来,外面似乎在宣布比赛成绩,旁边的人一窝蜂跑出去。
偌大的休息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关星禾眨眨眼,“你不出去听一下成绩吗?”
他摇摇头,沉默了片刻,沙哑着声问:“你呢?”
关星禾一怔,听见他继续说:“你不好奇吗?”
刚刚那么多人围上来,不都是关心自己的成绩吗?
贺灼有些自嘲地想,要是自己跑了倒数几名,那些人还会围上来吗?
应该会像开始时那样,当他不存在吧。
可女孩儿望着他,笑意一点点从眼底漫上来。
“不好奇啊。”
她笑着,声音清甜又温柔,“因为哥哥在我心里一直是第一名啊。”
贺灼的呼吸有一瞬滞住,他猛地抬眸,猝不及防地撞上那双盈满笑意的眼。
阳光不知什么时候透进来,她眼尾弯弯,“其实你不用把自己逼得这么紧的。”
有一缕阳光缓缓地落在贺灼脚下。
他感觉脑袋里紧绷的一根弦,猛地一下断开,心脏一下一下,随着女孩儿温暖的声音,有力又迅速的跳动起来。
生活的风霜让十六岁的少年锐利而坚硬。
所有人都告诉他,你必须努力,只有获得第一名,才不辜负死去的父亲,不辜负关家的帮助。
这些话像是无形的枷锁,一步步把他牢牢拷在名为努力的牢笼里,让片刻的放松都成了罪过。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
不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贺灼垂眸,女孩儿温暖的眉眼浮上一层阳光的碎影。
她笑着说:“不管是学习,还是跑步,不管怎么样,你都很厉害,在我心里都是第一名。”
贺灼手指微颤。
那些强撑着的夜晚,空白的试卷,关叔叔的忠告,仿佛寒冷的坚冰,尽数融化在女孩儿温软的话语里。
有人猛地闯进休息室,大喊着:“贺灼,你第一!破了校记录!快点出来,一会领奖了。”
“快点去,快点去。”
关星禾把他往休息室外推。
外头的阳光正好,贺灼心里却奇异的平静。
长跑比赛在这一天默默谢幕,晚上回家时,关星禾发现贺灼竟然没有在车里看书。
她蓦得有些欣慰,正准备插上耳机听歌,手中却突然被塞进一团东西。
是她之前借给贺灼的手帕,但是重了许多。
关星禾曲了曲手指,掀开手帕。
里面放着块金灿灿的奖牌。
「长跑比赛第一名」
“这...”关星禾有些讶异。
少年静静地看着窗外,绯红色的夕阳落进来,他苍白冷硬的面容有几分少有的柔和。
他没看她,声音淡淡,身侧的手却不自觉的攥紧。
“送给你。”
“圣诞礼物。”
第20章 占有欲
关星禾收到过数不胜数的礼物, 每年的圣诞,成堆的礼物挤满了她的课桌。
可却是她第一次收到奖牌。
夕阳下,巴掌大的奖牌散出淡淡的光晕, 别样的耀眼。
关星禾下意识地觉得应该拒绝, 但她抬眸。
少年侧脸清冷坚毅,锐利的下颔线透着不容拒绝的果决。
关星禾拒绝的话被堵在了喉咙口, 她唇角勾起来,“......好吧, 那我收下了。”
贺灼紧攥的手微微松开, 手心一片濡湿。
这份特别的礼物被关星禾珍重的收进抽屉里。
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个奖牌, 好似还带着少年身上冷淡凛冽的冰雪气息, 却让关星禾一看到,便心生温暖。
~
时光匆匆而过, 转眼到了学期末,昨天刚结束最后一门考试,校园里一片轻松。
关星禾下学期便要升高中了, 她是艺术生,一向对学习也懒懒散散。
学校的乐团和市里的音乐附中有合作, 每年有两个报送名额。
落了雪, 校园里白茫茫的一片。
过几天便正式放寒假了, 学校要求每个班级都要清空教室。
时岁唉声叹气地收拾着储物柜, 转眼便看到关星禾的东西有她两倍多。
“我的妈, 你这些要拿几趟啊。”时岁指着一叠花花绿绿的贺卡, “要不你把那些东西扔掉吧。”
那些都是七七八八的男生送的, 反正关星禾也不会看,留着还占位置。
“算了吧,我多拿几趟就是。”
到底是别人的心意, 怎么可以随意扔掉。
时岁撇撇嘴,“就你心软。”
教室冷冷清清,大多数人都走了,两人埋头收拾东西,突然听到开门声。
回头一望,竟是徐心圆。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棉袄,衬得脸颊愈发消瘦。关星禾突然想到,距离上次见她,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前了。
“心圆,你是来拿东西的吗?”
她点点头,眼睛微垂。
“你爸爸还好吗?”
听班里的人说,她父亲生病了,所以才请了大半个月的假。
徐心圆一愣。
她似乎没想到关星禾会问这些,半晌才讷讷地点头,“还行。”
关星禾和时岁已经收拾好了,正准备往外搬,“你东西好多,我们这里快搬完了,一会儿帮你吧。”
徐心圆手上微顿,刚想拒绝,门口闪过一个清瘦的身影。
关星禾抬眸,愣了一瞬,连忙走出教室。
少年穿着有些单薄的冬季校服,站在风口处,消瘦又挺拔。
“哥哥,你怎么来了?”
“路过。”
女孩望向他,一双杏眼迎着清晨的光,清澈明亮,仿佛能看穿一切。
少年抿了抿唇,喉咙紧了紧,不自在道:“刚刚...老师让我去育英楼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