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攀/大佬哥哥的暗恋——by南陵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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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紧地盯着「近期接触的人」这几个字,心不由地松快下来。
他几乎没有朋友,班上少有的几个会和他说话的人,也大多是问问题目,或是借笔记资料。关星禾几乎是他生活中关系最密切的异性。
所以,自己才会梦到那样的场景。
那些旖旎不堪的梦境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出口,贺灼紧绷的肌肉骤然放松下来。
他双手中满是汗水,湿得近乎可以浸湿一条帕子。
窗外的细雨不知什么时候变大了。
司机将车里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些,又递给贺灼两条毯子。
“你给她盖一下,别着凉了。”
贺灼轻轻地靠过去。
似是昨晚没睡好,她闭着眼,轻轻地卧在座椅上,睡颜恬静美好。
他抿了抿唇,将毯子轻轻地盖在她身上。
“咚”得一声,车猛地晃动。
女孩儿叮咛了一声,倚着头的枕头骤然掉下来。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扯了扯身上的毛毯,不安地在座椅上扭来扭去。
半晌,她轻轻地靠过来,靠住贺灼的肩,又安静地睡了过去。
贺灼指尖一颤,手中的手机差点掉下去。
那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被她一个动作轻易击碎,又肆无忌惮地在胸腔中狂跳起来。
司机从后视镜望了一眼,笑道:“她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你让他好好睡睡。”
贺灼无力地闭了闭眼,手心又开始渐渐出汗。
女孩儿细细软软的发丝拂过他的脖颈,他僵住不动,几乎无可奈何地妥协,任凭她在自己的肩上沉沉睡去。
第27章 贪心
去双水镇的路颠簸崎岖, 关星禾在摇摇晃晃间睡得并不安稳。
可她昨晚只睡了几小时,困得实在不想睁眼,迷迷糊糊间, 她只想找个舒服的位置。
清冽的气息拂过来, 她焦躁的心莫名便安静了下来。
循着那熟悉又心安的气息,她摸索到一个坚实又温暖的地方, 被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车窗的小窗帘被拉开, 刺目的光让她不自觉地眯了眯眼。
“到了。”
少年的声音低沉, 悠悠地往她耳朵里钻。
可是那声音怎么这么近?
她像是反应到什么, 猛地张大眼。
窗外幽白的光照进来, 少年深邃的侧脸就在咫尺之间。他皮肤接近冷白,神情清冷又淡漠, 像是窗外飘飞的绵绵细雨。
关星禾还靠着他的肩,似乎都能感受到他微微震颤的胸腔,她抬眼, 少年凸起的喉结近在咫尺。
她的脸“噌”得一下红了。
“到,到了啊。”
她心跳絮乱, 手忙脚乱地开门下车, 没注意落脚处正对着一个小水坑。
电光火石间, 她手被猛地一拉。
“小心点。”少年低声提醒。
女孩儿的手腕很细, 一手绕过有余。
贺灼指尖一顿, 下一秒被猛地松开, 他转过头, 开了自己的这一侧车门。
“从我这里过。”
她望着少年挺拔的背影,手腕间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烫意。
可为什么,还有些湿湿的?
雨丝一点点的落下来, 少年攥着手心,企图掩饰自己紧张的汗水。
只有两把伞,司机拿着小的那把,把大的递给他们。
少年沉默地接过来,淡黄色的伞面撑开,在这细雨飘飘的冷寂中,格外明丽鲜活。
他肩上已经落上点雨丝,却浑然不觉得转过头,将伞面撑到车门前。
“走吧。”
他微微低着身子,平日里笔直的脊背微弯,动作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虔诚。
关星禾连忙下了车,她将伞面往贺灼头上移了些,“你撑着点,别淋到了。”
贺灼垂眸,女孩儿巴掌大的脸上被压出一道睡痕,小脸还红扑扑的,说不出的可爱。
他心头一软,轻轻道:“嗯。”
两人走进雨中。
因为要住上一晚,他们要先把行李放进贺灼从前的家里。
双水镇闭塞,交通不便,许多成年人都离开了家乡,整座城镇灰蒙蒙的,像是笼罩在孤独中。
贺灼想到自己的家,脚步微滞。
那房子本就不大,况且他已经大半年没回来了,不知道会破落成什么样子。
他忍不住垂眸看她的反应。
春日里,女孩儿穿着简简单单的嫩白色连衣裙,宛若刚刚出世的小猫崽,睁着那双明灿的大眼睛,新奇地左看右看。
“那朵花好漂亮啊,是什么花啊?”
贺灼顺着她的方向看去。
微风随着细雨,轻轻洒落。石子路边杂草丛生,荒凉灰败,小路的尽头,一朵拇指大的淡黄色的小花顽强地伸出头,随着风,摇摇曳曳。
贺灼一颗心泛起些无可奈何的暖意。
她好像从来就是这样,那双动人的眼眸似乎可以忽略这世间一切的晦涩与黑暗,只看到的温暖和美好。
就连自己这样不讨人喜欢的性子,她都是愿意接近的。
贺灼心下稍定。
他将她带到屋檐下,又寻了把小竹椅,擦干净了,“你在这等我一下,我进去收拾一下。”
“哦好吧。”关星禾知道贺灼不会答应,只好先应下来。
贺灼点点头,转身开门。
木门“吱呀”得一声响,贺灼脚步滞住。
一阵清冽的气息扑来,屋里所有的座椅干干净净,床单被铺的一丝褶皱也没有,像是新的一般。
“好干净啊。”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关星禾忍不住赞叹。
司机也在一旁说:“不知道是谁收拾的啊?”
贺灼愣愣地站在原地,过了半晌才迈步进去。
木桌上摆着一个相框,框里是他与父亲的合照。
关星禾凑过去看了看,小声说:“你爸爸和你好像啊。”
贺灼一边手僵硬地放在相框边,声音喑哑。
“嗯。”
小时候,所有人都说他们很像。
这间住了十几年的房子,几乎承载了他所有的回忆。晦涩的,灰暗的,痛苦的。那些回忆总是苦涩压过甜蜜。
他甚至曾想过一辈子再也不踏足这里。
可如今站在这里,看着空落落的房间,心里却像空了一块。
那个人早已不在了。
他不知是谁收拾了这间屋子,又是谁把这张相片放在这里。
屋里静默,关星禾默默地把行李放在墙边,试探地小声唤:“哥哥。”
“你没事吧?”
他猛地从回忆里脱离,迎上女孩儿那双关切的眼。
他喉间干涩,“没事。”
“你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东西。”
关星禾乖顺的点点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毕竟在生死面前,任何言语都是那样苍白。
贺灼收拾的很快,没过几分钟便过来了。
上山的路漫长,两人撑着伞,细小的雨丝一点点飘落,周围寂静极了。
关星禾抬眼看他。
少年神情淡漠,黑眸又冷又沉,和刚刚望着照片出神的似乎是两个人。
可关星禾知道,他总是这样内敛又沉默。仿佛就算打碎了牙,也不会出一点儿声,宁愿混着血,咬着牙,把碎牙咽进肚子里。
山上微雨,关星禾抿了抿唇,“我们摘一点儿小花,给叔叔送去吧。”
他脚步一滞,淡漠的神情泛起一丝波澜。
女孩儿弯弯的眉眼漾上一点儿光,成了这样阴雨天气里唯一的亮色。
“你看路边的花儿开得多好啊,叔叔看到也会高兴的。”
贺灼垂下眼,山边的野花一簇簇,一团团,明灿的似乎点亮了整个山崖。
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在柜子深处无意中翻到的相册。
有一张照片里,年轻的父亲正埋案书写,桌边的花瓶里插满了淡紫色的小花儿。
他手指微颤,半晌才说:“好。”
山路虽不好走,但关星禾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
她时而侧过头望他。
少年侧脸冷峻,神情还是那般清冷淡漠,他一手撑着伞,另一手却捧着一束淡粉色的小花儿。
她唇角不觉得微微勾起。
山上便是贺知的墓地。
两人到那儿时,墓碑前早已堆满了东西。
有祭拜的糕点,还有各式各样纸扎的钱币,房子。
贺灼脚步顿了顿,他看见最边上摆着一小束淡紫色的小花儿,和从前在相册里看到的很像。
上次忌日,虽也有不少东西,但却也不至于铺设成这样。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地脚步声。
“你是...贺老师的儿子吗?”
贺灼转过头。
为首的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他身后有男有女,手上大包小包,有的捧着花束,有的带着纸钱。
他推了推眼镜,“你叫...贺灼对吧,我是张原,是贺老师以前的同事,前几年调到县里的中学。”
“我是贺老师的学生,之前贺老师的忌日实在请不了假,所以现在才来。”
后面的人七嘴八舌,“我也是,我也是,哎呀李超我都说了不要带纸钱吧,现在都提倡环保,不让烧了。”
“那贺老师没钱花怎么办?”
贺灼看着人群,怔楞在原地。
他们一个个祭拜完,态度虔诚地将手里的祭拜的礼物摆在墓碑前。
下山时,刚刚那个自称张原的人凑过来,他小声说:“那张照片,你看到了吗?”
他比划了两下,“就是那张合照。”
贺灼黑眸没什么情绪,点了点头。
张原望向他,声音低下来,“那是我上个月在贺老师以前的教案里找到的,他以前工作忙,时常回不了家,有时我们躺在办公室临时搭的躺椅上,他就会说到你。”
贺灼的心像是停了一瞬,就连关星禾也在旁边微微支起耳朵。
“他说他儿子学习很好,年年都是第一,不用他操心。”
他顿了顿,视线看向崇山峻岭,辽远又深邃,“他将你的照片放在教案里,想你时,就时常拿出来看看。”
“有一次,一个家长来学校里闹着要给班上的女生退学,说给女生订了亲,要拉她回去嫁人,那时你们学校的老师打来电话,说是你出了事,让贺老师过去,他安抚好女生的家长急急忙忙地赶过去,没想到回来时,那女生已经被拉走了。”
雨渐渐停了。
贺灼蓦的想起那一次,同学说自己是没妈的孩子,他生平第一次打了架。
那天贺知来学校接他回家,他想辩解,却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残留的雨水沾染上叶片,一点点落下来。
张原望向他。
少年屹立于重重的山林之间,他眉眼英挺又俊朗,身姿挺拔。
他眼神中露出些许欣慰,感叹道:“听说你现在在海市重点高中,成绩也一直很好,你爸爸要是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
贺灼收起伞,静默地朝山上看去。
刚刚扫墓的人正成群结队地往山下走。
他们的面容鲜活明亮,像是这灰暗枯败的山镇里,唯一的亮色。
贺灼垂下眼,好似突然明白了一切。
原来那些晦涩孤独的岁月里,并不是没有人爱过他,只是那爱深沉又博大,并不能只容下他一个人。
那些年的怨恨与孤独,像是在这一刻得到了告解。
可他心里,还是止不住地升起些惘然。
~
晚上,天空挂上了一轮圆圆的月亮。
关星禾觉得自从从山上回来,贺灼的情绪就有些不对。
司机从开车到县里买了晚饭,关星禾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贺灼问:“吃不下吗?”
关星禾摇摇头,“没有,就是不太饿。”
屋里静悄悄的,她跳脱的性子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沉静,只好踱步在屋里走来走去。
“哥哥,我能打开看看吗?”
那是一本陈旧的相册,似乎因为在这个家的回忆承载的回忆都带着些苦涩,贺灼走时,并没有把它带走。
他点点头。
关星禾好奇地打开,里面有许多小时候的贺灼。
还是婴儿时期的他白白胖胖的,望着镜头,黑峻峻的眼珠像是黑葡萄。
“你怎么小时候就这么严肃啊。”关星禾嘴角都止不住勾起来,“好可爱啊。”
可,可爱?
贺灼喉结滚了两下,清冷的脸上泛起几丝不自在。
他走过去,声音沉沉:“别看了。”
“不行,我要看。”她转了个身,又翻了一页。
是一张全家福,只是并不完整,像是被撕去了一部分。
关星禾注意到,上面只有贺灼和他爸爸。
“这为什么被撕了啊。”
贺灼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