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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明花作——byTwent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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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帐内争吵顿时停止,众人齐声道:“见过主上!”
  
  姜小乙腰杆一挺,主上?那老头就是刘公?
  
  众将七嘴八舌,陈述意见,各种担忧焦虑呼之欲出。
  
  刘公听完一圈,笑呵呵道:“为何要如此担忧?古有长平之战,秦赵两军对阵长达三年,期间双方的暗地博弈,尽显战争之高妙。越是庞大的战场,越是巨细无遗的纤毫之争,赵国君主看不透,临阵换将,匆匆决战,遂至一败涂地,难道我们也要犯同样的错误?”
  
  众将:“这……”
  
  刘公:“至于钱蒙军,各位不必担心,钱老将军征战一生,其心念非常人可比。诸位各司其职,各尽其责,则我军必胜。”转头又道,“刘桢,皇城侍卫营有一批近七千人的卫队,身经百战,足以以一当十。我要知道这七千人的去处,是否跟随肖宗镜来了庆县。你想办法联系宫中眼线,对方要多少银子就给多少银子,开什么条件便答应什么条件。一定要问仔细了。”
  
  刘桢:“是!”
  
  刘公:“其余人接着叫阵。”
  
  众人:“是!”
  
  一番交代,干净利落。
  
  帐帘掀开,刘公背手离去,老头来去如风,只留给众人一道雷厉风行的背影。
  
  姜小乙看得瞠目结舌。
  
  战场变得越发沉默。
  
  第二日清晨,肖宗镜再次在城楼喝茶,望着苍茫的北方,若有所思。
  
  李临熟悉他的脸色,上前问道:“大人可有吩咐?”
  
  肖宗镜:“敌阵的味道变了。”
  
  李临不解:“味道?大人何意?”
  
  肖宗镜沉思片刻,道:“联络柳州,限他们半月内取下项城。”他修长的指尖摩挲着茶盏的边缘,淡淡道:“速度要快,得在宫里的虫子放出消息前,回防天京。”说着,他平静一笑。“这出空城计唱不了几天了。”
  
  
 
 
 
 
99.  99   玩完前夕。
 
  
  又过了半月, 消息传来。
  
  一封信,上面只写了一个字——柳。
  
  刘桢见字,惊出了浑身冷汗。
  
  肖宗镜此举, 实是拿捏了他们的命脉。
  
  现在位于南方的钱蒙军, 如果想要北上进攻天京城,有两条路可选。一是从齐州直插天京南侧, 这是最近的路线,但是这条路上多是坚城,易守难攻。第二条路是从正北边绕道,自西侧进攻天京城, 这条路上城池荒废,驻军薄弱,但是路途遥远 ,且有多道山岭需要翻越, 是一道疲军之路。
  
  是绕道迂回, 还是直捣黄龙,这关系到刘公军的整体战略布置, 是一个格外慎重的决定。
  
  同时,这也是一个格外隐秘的决定。
  
  而这个决定, 已经被肖宗镜猜到了。 
  
  ——他们选了第二条路,绕道北上。这是开战前便制定好的计划。但钱蒙并不打算一个个城池打过去,虽然攻城难度不大, 但却过于费时, 容易生变。他的计划是绕过前方城池,全速奔袭,但他们不可能就这么赶到天京城,因为身后的敌人一定会追击, 他们必须在被追上之前,找到一处落脚之地——此地就是柳州。
  
  柳州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地理条件特殊,位于深山,居住的多是些山民,与外界来往不多。城大人空,情况与滨州十分类似。此类与世隔绝的地方都有一个天然的好处,就是一切行动都可以做到不动声色。另外,柳州北侧不远处便是北峡岭,十分方便与刘桢的军队汇合。各种优势决定了柳州是一座万分重要,却不宜被人察觉的城池。
  
  在肖宗镜尚在周璧的海船上远洋漂泊时,钱蒙便与刘桢制定并实施了此项计划,在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青州军身上时,他们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控制了此城。
  
  这数月以来,他们运送了许多粮草物资,只待刘公军的到来。
  
  他们辛辛苦苦周旋计划,竟被肖宗镜猜到了……不对,刘桢盯着地图,这不叫猜到,这应该叫‘看破’才对。
  
  柳州一旦被敌军取下,借由天然优势,还有他们预备的后勤物资,必成坚城,化作挡在天京西侧的一道重要防线。
  
  他们倒给他人做了嫁衣。
  
  刘桢心中波涛汹涌,但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周围将领都看着他,他不能显出丝毫慌乱。
  
  他合上地图,遣散众人,前去面见刘公。
  
  彼时,刘公正在与姜小乙在粮库门口说话。
  
  他们说话的起因,是姜小乙在巡逻时发现有人偷粮——不是敌人,而是己方民夫。
  
  军队的粮草都是靠民夫押运,一场大型战争里,负责后勤的民夫数量往往比正规军更多。人一多,自然杂乱,他们的手段是在衣服里面缝暗兜,借由清点分配的时机,每日往外偷一点,藏在林中,等待时机携粮逃走。他们每次偷的数量很少,但是由于参与的人多,又日积月累,姜小乙发现时,他们已经屯了两车的粮食了。
  
  姜小乙一审之下,查出这些人都是洄州来的,洄州就是肇州南边那个一片荒芜的地界。这些人是一个村子里的,他们村遭遇了抚州南下的土匪头子马六山洗劫,要不是韩琌带兵路过,他们早成了悍匪的刀下亡魂。
  
  “你们可真坏啊。”姜小乙眯着眼睛道,“怎么说刘公军也救了你们的命,还给了你们营生,管吃管住,你们不想着报答就算了,还偷人家粮食!”
  
  众人支支吾吾,不认罪,也不反驳。
  
  没多一会刘公来了,民众顿时跪成一片,男男女女又哭又号,众人口中满是理由,不是家中有老人要养,就是小孩要饿死了,说到情深意切处,撕心裂肺,连滚带爬。刘公听得连连点头,面露哀意,与众同悲。
  
  最后刘公询问众人,是想留在军营,还是想回去洄州老家。
  
  “诸位乡亲思乡情切,老夫感同身受,若是诸位想回老家,每人可领十日的口粮,即刻就可以离开。”
  
  十日……倒是足够回家了,那之后可怎么办?
  
  万一那马六山再来可怎么办?
  
  这里有吃有住,相对安稳,他们当然不想走。
  
  “若是有人还想留在军营中,那就要按照军规处置。”刘公又道。
  
  有人马上道:“我们不是正规的士兵,也要按照军规处置吗?刘主公,我们不懂规矩,您大慈大悲,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刘公思索片刻,道:“身处军营者,都要按照军规行事。不过这位乡亲说得也在理,大伙毕竟不是军伍出身,为我军日夜操劳,都是有功之人,这一次可从轻责罚,就打一百五十大板吧。”

  
  此言一出,众人吓得瘫坐地上。军中的板子打十下就皮开肉绽,一百五十下早就拍成肉泥了,这不等同判了死罪?
  
  刘公笑着解释道:“非是每人一百五十下,而是共摊处罚。各位都是一个村子里来的,谁年老体弱,谁身强力壮,大家自然清楚,回去自行分配吧,商量好便去找本部长官领罚。”
  
  姜小乙数了数,犯事的有四十几人,抛开老人和女人,大概有不到三十名男性,平摊一百五十大板的话,每人也就五下左右,其实不算多。
  
  但是她另外还注意到一点,就是在刘公说完处罚方法后,大伙看向互相的神情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如果说他们之前是拧成一股绳,一起偷粮,一起藏匿,一起想办法脱罪,那在听完刘公的话之后,他们不知不觉变成了每户人家站在一起,纷纷心怀鬼胎地盯着别家。
  
  模糊的处罚界限,分化了同乡情谊,也激起了个人的私念。
  
  “此次初犯,便从轻处理了。”刘公淡淡道,“麻烦各位乡亲回去通告所有人,下此若再有偷盗军粮者,格杀勿论。”
  
  板子的事还没想好,又听到这番言论,一干村民吓得面无血色,唯唯诺诺离开了。
  
  刘公坐在草垛子上,抓了一把被追回的粮食,攥在手中若有所思。
  
  姜小乙第一次离他这样近,她觉得刘公是个奇怪的老头,明明身材瘦小,发丝花白,却给人以蓬勃健旺之感,就算是他沉默无言的时候,看起来也百般矍铄。
  
  站在刘公身边,周遭气场温和,她感受不到紧张和沉重。只是偶尔,刘公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中会迸射出犀利而敏锐的目光,使姜小乙短暂心惊。
  
  刘公看向她,说道:“姑娘及时发现盗粮行径,立下大功,合该重赏。”
  
  姜小乙忙道:“不用不用,我也是偶然发现的。这群人受您大恩,却以怨报德,满嘴借口谎言,实是坏透了。”
  
  刘公:“他们不是恶人。”他笑眯眯地说道,“但他们也不是善人。他们跟你我一样,都是普通人罢了。”
  
  姜小乙听得一愣。
  
  刘公揉捏着手中的粮食,看着地面,地上还留有众多撒泼打滚的痕迹。
  
  “上位者浑噩,无有高士引领民风,天下邪气丛生。百姓眼中只余生存,泯灭道德,便无尊严骨气可谈。”
  
  他话音刚落,刘桢到了,开门见山讲了侍卫营的人马奇袭柳州一事。
  
  “为了隐匿踪迹,我们在柳州驻兵不多,此城很有可能已经被他们所得。若是这样,我们后续计划恐有大变。”他掏出地图,铺在地上,刘公看了片刻,问道:“你如何看?”
  
  刘桢道:“主上,我们先期投入太多,如果放弃柳城,未免太过可惜。但肖宗镜那七千精锐是难啃的硬骨头,不知要花费多久才能再次打下。”他眉头紧锁,指头不自觉地在下颌掐出了印记。“皇城侍卫营是天京城的重要守备力量,他们现在离京,天京城的防备大打折扣,若我们兵行险招,直袭天京城……”说到这里,他那下巴都快被抠出血了,又用力一摇头。“不行,太险了!不如就一步步走,拿下庆县后,便去打柳州城,为钱老将军扫清障碍。”
  
  这是最保守的策略。
  
  结果说完又开始摇头:“但我们若在柳州耗时太久,恐怕……”
  
  姜小乙在旁看得小脸微皱,她都替他纠结。
  
  刘公淡淡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不要急,你先看过这封信,再做决定。”
  
  他将信交给刘桢,刘桢展信浏览。
  
  “这是你那江湖朋友达七托人查到的。”刘公道,“朝廷年初便开始全国招兵,大半年过去了,他们对外号称征兵二十万,实际你瞧瞧吧。”
  
  “这……”
  
  刘公细细拨弄手中的谷粒。
  
  “肖宗镜奇袭柳州确是步妙棋,若是他们兵力充足,我们的麻烦就大了。但是朝廷不得民心,可用之兵少之又少,杨亥残部被拖在南方,新兵又招不来,肖宗镜倒是想向外推建防线,那天京城谁管?禁卫军?还是密狱?我们莫要自乱阵脚。”他对刘桢和姜小乙说道,“你们要知道,无论行哪一计,我们都会赢。只是有的计策伤亡大一些,赢得快一些。而有的计策伤亡小一些,赢得稳一些。”
  
  东风吹着谷壳盘旋飞舞,林间响起鸟鸣,轻快静谧。
  
  姜小乙敏锐感觉到,这老人的话,已将这喧嚣的时代盖棺定论。
  
  最终,刘公军采取了保守的策略,先攻打庆县,再攻打柳州。他们派人通知钱蒙军,按照原计划行事。刘桢向钱蒙立下军令状,在其军队抵达前,他们一定拿下柳州城,不给敌人形成包围之势。
  
  初秋,刘公军一切准备就绪,正式攻打庆县。
  
  这次他们没有再给敌人任何机会,七日破城。
  
  城内已经空得差不多了,肖宗镜早已不知去向。
  
  姜小乙来到城楼中央,那个曾经被人摆桌子喝茶的地方,眺望远处。
  
  这是其人视线。
  
  “原来能看到这么远。”她喃喃自语,“连我们住的营帐都瞧得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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