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by鹿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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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笙说,余清山明天会过去,接她回余家住几天。
两人吃完面,收拾完碗筷,已经是十点,时间有些晚,但余烬怕她吃完东西马上睡觉不消化,搂着她在客厅里看了会综艺节目,蒋烟靠在他怀里,犹豫许久,“余烬。”
他坐姿懒散,指尖摩挲着她耳垂,“嗯。”
蒋烟小声说:“那天,我跟爸爸说了句早点休息,他好像很高兴。”
余烬指尖停下,偏头看向她。
蒋烟目光望向墙上那座老式钟表,“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关心过他。”
那天,她从客厅上楼,碰到蒋彦峰从三楼下来。
他穿着家常衣服,手里拿着电话和两个文件夹,那么晚了,还在工作。
蒋烟想到那晚余烬说,蒋彦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别人救她。
她无法想象,平日高高在上,前呼后拥惯了的男人,跪在别人面前,是什么样子。
也许只有至亲至爱,才能让人放弃尊严。
蒋烟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有了些白发。
她从没注意过这些。
蒋彦峰听到那句“早点休息”,神色中透着意外与震动,他有些不敢相信,很怕自己听错,但他的女儿就站在楼梯口,仰起头看着他。
他克制自己的声音,点头答应,随后没有再下楼,把资料放回书房,很听话地去休息。
他眼睛里有掩藏不住的欣喜。
余烬看了蒋烟一会,手臂收紧,将她小小的身体压在自己胸口,低头吻她眼睛,“做得好。”
蒋烟没有再说什么,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十一点多时,余烬把她抱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早上,余烬是被痒醒的。
蒋烟有些不老实,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下巴。
他伸手拽了下被子,将她露在外面的肩头盖住。
蒋烟挣开眼睛,迷迷糊糊去咬他喉结。
大早上的,余烬哪受得了这个,被子里的手拍了拍她腰下,“老实点。”
蒋烟不听,又去亲他锁骨下,余烬手掌用力,一把将人提到身上,声音都变了,“小妖精,想榨干我?”
蒋烟下巴垫在手背上,笑着逗他,“余叔叔这把老腰还行吗?”
余烬心口窜起一股火,“你找死。”
他猛地翻身,摁住她,“小丫头,哪学的?”
蒋烟语气认真,“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谁是猪,你吗。”
“你。”
他低头亲她颈侧,“以后少看那些闲书。”
她搂住他脖子,“那你喜欢吗?”
余烬用实际行动告诉她答案。
这天蒋烟没有别的事,准备陪他去车行。
虽然已经快三月,但天气还是很冷,余烬把她裹得严严实实,一丝风都不透,牵着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大衣兜里,两人一起去车行。
雷子已经到了,看到蒋烟大早上跟着一起来,立刻猜到怎么回事,斜着眼睛偷笑。
蒋烟有些不好意思,余烬路过雷子时,抬手拍了他脑袋一下,“干活去。”
雷子不满,转头跟蒋烟告状,“看见没,这就是老板,开口闭口干活,也不问问员工有没有吃早饭。”
蒋烟说:“你没吃吗?我带了一些小零食。”
她把拎来的一袋东西放到桌上,让雷子挑。
她现在来这儿跟度假似的,每回都要准备吃喝,然后窝在他的小破沙发上看电影。
雷子拿出一包饼干,“还是你够意思,以后当了老板娘,记得罩着我点儿——”
蒋烟立刻摁住饼干,“再说不给你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雷子把饼干拽出来,拆开袋子往门口走,“小喵儿呢?不知道小喵吃不吃饼干。”
蒋烟:“哎,你别喂它饼干啊,没有猫粮吗?”
雷子把角落里藏着的小猫咪揪出来抱进怀里,“少吃点好像没事。”
他随意看向门外,发现一个穿蓝色羽绒衣的年轻女人,牵着个几岁大的小女孩,站在马路对面。
起先雷子并没在意,但几分钟过去,那女人还在那,而且总是看向车行这边,他有些疑惑,回头问:“烬哥,那女的是谁啊,总看咱们。”
余烬正在大厅找什么东西,听了走到门口,顺着雷子的目光看过去。
在看清对面女人那一刻,余烬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紧紧抿着唇,身旁蒋烟觉出不对,轻轻拉住他袖口,“余烬,怎么了,你认识吗?”
片刻后,余烬捏了捏她的手,“在这里等我。”
他推门出去。
女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底子很漂亮,但脸色不太好,很疲惫的样子,也没有精致的妆容,她看着余烬走到她面前站定。
她眼神里没了昔年的光彩,没了被人宠爱的肆意,只剩落寞与无助,声音很低,“对不起,我实在撑不下去了。”
是五年未见的苏禾。
当年潘在还在时,很宠苏禾,经常把她带在身边,这些兄弟都认识。
余烬跟她交集不深,但也算朋友。
潘在因他而死,苏禾没了依靠,他很内疚,想弥补,但苏禾悄悄离开,谁也没告诉,这一走,就是五年。
余烬看着她,“为什么躲着我们。”
苏禾低下头,“不想麻烦你们。”
余烬目光瞥向她身旁的小女孩。
小姑娘只有四五岁的样子,眼睛大大的,有些认生,躲在妈妈身后。
苏禾搂住女孩儿的小脑袋,“是阿在的。”
余烬目光动了动,随后蹲在小姑娘面前,“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怯生生的看着他,肉肉的脸蛋儿贴在苏禾身侧,没有回答。
苏禾说:“她听不见。”
余烬有些意外,“怎么回事。”
“她生下来就听不到声音。”
余烬:“去过医院吗。”
苏禾点头,“去过,治不好,只能手术植入人工耳蜗,可我——”她咬着唇,接下来的话,她没有说出口。
但余烬听懂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她大概永远不会来找他。
对于人工耳蜗,余烬并不了解,但应该是越早手术越好,这孩子五岁了,已经拖得够久。
外面天气很冷,余烬让她们先进屋,让雷子烧了点热水送进来。
蒋烟一直没有问他,也没有跟进来,但她明显是有些不安的,她站在门外,目光跟那个小女孩碰上。
女孩眼神有些怯懦,只一秒钟就低下头。
蒋烟静默片刻,转身从袋子里拿出两包零食,走到她旁边,弯腰递给她。
小姑娘没接,她便将零食放在她身旁的沙发上。
蒋烟直起身,听到苏禾说:“我还有一件事,想麻烦你。”
说到这,她停下来,看了蒋烟一下,有些犹豫,像是不好开口。
蒋烟见了,很快转身离开,“你们聊,我去——”
“烟烟。”余烬叫住她,蒋烟的身影停下,回头看他。
余烬拍了拍身旁的沙发,“过来坐。”
第52章 我今晚,可以抽一根烟吗。……
蒋烟没有动,余烬朝她伸出手,“过来。”
蒋烟犹豫一下,还是走过去,余烬把她拉坐在自己身边,才转头对苏禾说:“我女朋友,不是外人,你有什么事直接说。”
苏禾和蒋烟对视一眼,两人互相点了下头。
苏禾难以启齿,这么多年都挺过来,她未婚就有了孩子,没有脸回家,能求助的,只有潘在生前这帮兄弟。
这些人里,她最不愿面对的,就是余烬。
可她现在所处的困境,只有余烬有能力帮她解决。
她低着头,慢慢将事情讲出来。
这几年,她一直住在青城长青山脚下,长青山是青城很有名的旅游景点,她在里面的儿童主题乐园门口租了个冰激凌档口为生。
苏禾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放在家,又没有钱请阿姨,只好带在身边,平时就放在配料台旁边的小椅子上。
女儿小雪碧很听话,不吵不闹,自己坐在那个小角落看儿童画册。
她听不见声音,至今不会说话,只会一些简单的词语,发音也不是很准确。
其实几年前苏禾就带她去过医院,医生的建议,尽早做手术,植入人工耳蜗,可费用太高,适合小雪碧的进口人工耳蜗至少要二三十万,她根本拿不出这笔钱。
小孩子的最佳手术年龄是一到三岁,现在她已经五岁,再拖下去,术后的语言康复训练将会非常困难。
这样的境遇已经很艰难,可前段时间,偏偏又遇到麻烦。
有个小混混看上苏禾,时常骚扰,最近更是每天跟到家里来,苏禾不同意,他被惹急时还出言恐吓,他混大的,身边一帮狐朋狗友,苏禾带着小雪碧,没有人护,连家也不敢回。
那晚那人疯狂砸门,她将出租屋里所有的家具都推到门口堵住,抱着小雪碧缩在床头,一夜没睡。
坚强如她,也濒临崩溃。
向前走的路,好像没有一条是通的。
她曾想过放弃,去找她的男人,但她实在舍不得女儿。
小雪碧是潘在唯一的血脉,她不能丢下她。
第二天一早,苏禾便带着雪碧离开青城,回到岳城,打听很久才寻到余烬的车行。
她知道,余烬一定会帮她。
这些事,听起来好像很曲折,很揪心,一个女人,独自带着失聪的女儿生活在他乡,没有依靠,没有底气,这样的日子有多难,可想而知。
可经她口,只有寥寥数句,讲清楚,便没了。
很多事情,她没有说,也没必要说,那些曾受过的苦,所谓尊严,脸面,跟女儿的健康比起来,丝毫不重要。
余烬听完,许久没有说话。
他下意识去兜里摸烟,发现没有,便将茶几上的一支笔拿在手里,拆掉笔帽,又扣上,“这些事我会替你解决,你现在住哪。”
苏禾垂着眼睛说了一个地址。
余烬:“你先回去,明天我找你。”
小雪碧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乖乖挨着妈妈坐,小猫咪不知什么时候跑进来,就趴在她旁边,雪碧用柔软的小手摸它的脑袋。
孩子的世界总是纯真,没有烦恼的。
苏禾牵住雪碧的手,“余烬。”
余烬握住手里的笔,“你放心,阿在的女儿,我不会不管,我一定治好她的病。”
苏禾走后,余烬送蒋烟回家。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到了蒋家别墅外,余烬把车停下,蒋烟转头看向他。
余烬握住她的手,“烟烟,我可能要离开几天。”
蒋烟抿着唇,“你要去青城吗?”
“嗯。”
他靠近她,把人搂进怀里,“我欠潘在的,我不能不管。”
蒋烟伸手抓住他衣领,“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余烬偏头亲她额头一下,“你不是马上考科二,又有稿子要交。”
蒋烟盯着他整洁干净的领口,“她就是你以前一直在找的那个人,是吗?”
“嗯。”他抚上她的脸,拇指在她脸颊上轻蹭,“烟烟,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等我回来,全都告诉你,好不好。”
蒋烟微微摇头,很不想让他去一样,“她说的那个缠着她的人,你也要解决吗,那种无赖,会不会伤人,你会不会有危险?”
余烬轻笑一下,捏捏她的小下巴,目光落在她红润的唇上,“担心我啊。”
她认真点头。
余烬偏头吻下来,蒋烟闭上眼睛。
过了会,他离开一点,亲了亲她唇角,“对我这么没有信心,我有多厉害,你不知道吗。”
她有些生气,“你打架厉害,很得意吗?万一受伤怎么办。”
余烬看了她一会,把人重新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我知道了,会小心。”
他耐心哄了她很久,蒋烟才勉强答应,“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余烬想了一下,“安排雪碧住院,手术,大概要几天时间,还要处理一些杂事,什么时候能回来,我现在定不下,跟你说了,不按时回来,你不是要生气。”
蒋烟闷闷的,“我就那么容易生气。”
余烬从副驾驶前面的储物箱里拿出一包阿尔卑斯特浓牛奶味的硬糖给她,“每天一颗,不许多吃。”
蒋烟捏着那包糖,“那你要每天给我打电话。”
余烬痛快答应,“当然要打,不让打我还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