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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竟是本王自己——by写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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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随道:“总要喝的,早些喝光早些安生。我还有些乏,再睡一会儿,你也去歇着吧。”
  春条还有些不放心,但她也明白,任谁经历了这样的事,都想一个人静一静的,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随随一人。
  她屈腿抱膝,下巴颏抵在膝盖上坐了一会儿,不知是避子汤开始起效,还是昨夜太疯,她的小腹坠疼起来。
  于是她躺下来,蜷起双腿。
  这是她求仁得仁,然而这便是她所求么?
  寒意从心底的空洞里渗出来,渗进四肢百骸,浸透了她的骨髓。

 
 
第15章 十五   赏赐
  桓煊摆驾回了王府,躺到自己的卧榻上,却没了睡意。
  昨夜他饮了不少酒,眼下脑海中只有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那种炽烈的感觉还逗留在四肢百骸中,像刚熄灭的野火,仿佛一触便要死灰复燃。
  他有些口干舌燥,燥意蔓延到心里。
  当初决定把那猎户女带回营地,他就知道自己做了件荒唐事,走到这一步是迟早的事。
  只是他没料到自己第一次会这么失控,那女子仿佛从他身体里引出了一头横冲直撞的野兽,只想摧毁一切。
  单是这样想着,那头野兽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桓煊捏了捏眉心,失控总是不愉快的,他想把这不愉快的念头压下去。
  可不知怎的,那女子咬着嘴唇、闭着眼睛,颤抖着睫毛无声流泪的样子,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坐起身,披衣下床,叫来高迈:“山池院那边如何?”
  高迈以为他要问善后的事,便道:“方才那头有人来回话,高嬷嬷已经伺候着鹿娘子喝了避子汤,殿下不必担心,有高嬷嬷照应着,定然万无一失。”
  桓煊点点头,那猎户女连侍妾都不算,当然不能生下他的子嗣,这些小事不必他操心,自会有人安排妥当。
  高嬷嬷做事稳妥,必定会确保万无一失。
  他想了想道:“你开我私库,赏她一百匹绢。”
  一匹绢大约能换一千钱,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也不到万钱,即便齐王殿下对部下和奴仆大方,这赏赐也不算小数目了。
  不过赏赐和赏赐也不同,绢是当钱用的,赏绢便是赏钱,数额虽大,却不费心思。不然库里那么多东西,挑一两样器玩珠玉,乃至于脂粉香料,也比大剌剌地砸钱有心。
  仅从这一宗赏赐上,高迈便摸出了齐王殿下对这鹿娘子的态度——昨夜伺候得还算满意,但也仅此而已。
  ……
  赏赐送到的时候,随随刚从床上起来。
  高嬷嬷一边替她梳头,一边旁敲侧击:“娘子往后伺候殿下的日子还长,也不能什么事都由着殿下,年轻时胡天胡地,令殿下伤了根本,可就是你的大罪过了。”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镜中女子的容颜,她脸上还有些倦容,可经过昨晚,似乎添了几分别样的艳丽,像雨露打过的花朵,颜色愈加鲜明。
  这谁遭得住,更别说他们家殿下还是初尝风月滋味,高嬷嬷暗暗叹了口气:“便是娘子自己,亏了气血也不好啊。”
  还有一个她没说出口,殿下娶妃估计就在这两年了,鹿随随虽是外宅,却是殿下第一个女子,若是受宠太过,将来传到王妃耳朵里,难免要成为主母的眼中钉。
  高门中主母要磋磨一个侍妾有太多手段,甚至不用自己脏手,便能叫人苦不堪言。
  高嬷嬷与这猎户女相处有日,心底里是对她有几分喜欢的,不愿她落得个凄惨下场。
  随随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桓煊一个亲王,想做什么哪是她能劝的。
  不过她也知道这老嬷嬷只是爱唠叨,没什么坏心眼,也不去与她争辩,只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高嬷嬷对她的态度不甚满意,但因为那碗避子汤的缘故,良心有亏,对着她少了几分底气,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转了话题道:“昨夜娘子匆忙承宠,这侍寝的规矩老奴没来得及与娘子道明,娘子侍寝毕,理当伺候殿下沐浴就寝,然后退出殿下寝堂,娘子今日这般留宿,是不合规矩的。”
  这一点随随倒是真没想到,高嬷嬷的话提醒了她。
  她心里毕竟没把自己真当成伺候人的婢妾,没法事事周全。
  就如今天早晨,自己都累得睁不开眼了,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那时候她在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推她,不久后便听见车马声,眼下一琢磨,大约是因为自己霸占了桓煊的床,他不愿与她同床而眠,又不能去睡厢房,于是才打道回府。
  随随没感到愧疚,也不觉惶恐,不过她眼下顶了这个身份,便不能露出破绽。
  她真心实意道:“嬷嬷我知道了,下次我回自己房里睡。”
  高嬷嬷还欲向她灌输些女德道理,齐王殿下的赏赐到了。
  一百匹绢装了三口大箱子,由四个内侍抬进来。
  随随颇有些宠辱不惊的意思,待那四个内侍走后,便让春条开了箱子,给她和高嬷嬷各拿了两端,又道:“上回我送汤去清涵院,惹得殿下不高兴,罚了好几个人的月例,你替我点出来还了。”
  春条大愕:“娘子也太撒漫了,好不容易得的赏赐,怎么随随便便就拿去送人。”
  随随道:“他们是受我牵连的,我没钱时便罢了,既有了钱,当然要补偿的。何况我在这里吃穿都是殿下给,又没什么地方花钱。”
  那些王府侍卫看着风光,其实没有多少油水,就指着那些月例养家糊口。
  春条急得直跺脚:“娘子怎么不知道为自己打算打算……”
  她没名没分以色侍人,谁知道能得几日好?这次赏了下次还不知有没有呢。
  可是这话不好直说,她欲言又止道:“将来若是出了府,没有点钱财傍身,可是寸步难行。”
  随随懂得她的顾虑,又不能告诉她自己另有打算,便笑眯眯道:“最多分掉一箱,还能剩下一箱,将来给春条姊姊做嫁妆。”
  春条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娘子只知道拿奴婢开心,奴婢不管了!”
  随随笑道:“绢没了还会再有的。”
  春条没好气地乜了她一眼,不得不承认,她生了这么一副样貌,的确有底气说出这种话。
  两箱绢就这么散了出去,剩下的一箱,随随让春条收在东厢北面的空屋子里,便不再理会了。
  猎户女“仗义疏财”的事迹翌日便传到了齐王府。
  高迈也得了十端,弥补了他被罚去的俸金,他虽然不缺这点钱财,可失而复得总是叫人高兴的。
  他对那鹿娘子也有些刮目相看,这么识趣,又不贪财,说不定将来真有大造化。
  有心投桃报李,便瞅准时机向齐王殿下提了一嘴:“鹿娘子也是太小心,奴等挨罚,本来就是因为做错了事,与她有何干系呢?”
  桓煊眼中有诧异一闪而过,随即一哂,这猎户女倒是有意思,拿他的赏赐做人情。
  他轻描淡写道:“她愿意给,你收着便是。”
  “那老仆就谢殿下赏了。”
  “是她给你的,谢我做什么。”桓煊道。
  高迈看他心情不错,接着旁敲侧击:“那老仆下回伺候殿下去常安坊,去跟鹿娘子道声谢。”
  桓煊乜着他不说话。
  高迈心里擂起鼓来,他是见殿下对那鹿娘子有点意思,才给他搭梯.子。
  桓煊收回目光,似笑非笑道:“你很缺钱?十匹绢就把你买了去。”
  高迈松了一口气,看来今日殿下的心情确实不错。
  桓煊虽然没责怪高迈多嘴,却也没顺着他搭的梯.子下。
  高迈暗暗犯嘀咕,猜不透他家殿下对鹿娘子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
  齐王那里只是赏了绢,并没有别的话,随随也不在意,休养了一日,翌日起了个大早。
  只是未曾料到醒来更疼了,一整片红肿起来,走路时擦着便火辣辣的疼。
  她知道一些治外伤的良方,可也不知道这种伤能不能用,只好暂且忍着。
  春条见她脸色苍白,步子都比平日小了些,一想就知道什么缘故,不由红了脸,欲言又止道:“娘子可是伤了……要不找个女医来看看……”
  “没事,”随随道,“我要出趟门,你帮我找身衣裳。”
  春条惊讶:“娘子要去哪里?你这样子……明日去不行么?”
  随随暗自叹息,她约了她的行军司马段北岑今日见面。
  他是隐姓埋名混在贺婚使的随从队伍里来京城的,即日便要启程,改约既麻烦又要担风险,少不得要强撑着赴约。
  谁知道桓煊那晚会过来,而且一来就折腾了半宿。
  借口是早就想好的,随随垂眸作害羞状:“听人说青龙寺今日开佛骨舍利,都说最灵验了,我想去祈福。”
  春条看她这模样,自然知道“祈福”是为了谁,不由暗叹,真是个痴情的傻姑娘。
  “娘子也要顾惜着自己些,”她拧着眉道,“青龙寺在城外,坐车来回得半日,娘子这样能行么?”
  随随道:“那日上街我听人说,青龙寺附近还有个灵花寺,素斋做得好,咱们可以在那里歇歇脚,吃些素点再回来,也不会太赶。”
  她和段北岑正是约在那小山寺里见面,那寺主是他们的人。
  这小寺建在青龙寺不远处,平日香火就不旺,今日所有人都奔着青龙寺去,那里更没什么人光顾。
  “又是吃,”春条哭笑不得,“娘子怕不是专为吃素点去的。”
  “听他们说得那样好,我就想尝一尝。”
  春条也不能真拦着随随不让出门——鹿随随虽是外室,可齐王殿下并没有禁止她出门。
  随随又同高嬷嬷说了一声,高嬷嬷一听是为她家殿下祈福,便没有了二话,还拿了一两银子出来叫随随替她也添点香油。
  “人多眼杂,娘子切记带好帷帽。”高嬷嬷叮嘱完,便去安排车马與人和护卫。
 
 
第16章 十六   约会
  随随出门算得早,可去往城西金光门的道路上还是人摩肩,车挂轊。
  连日晴好无雨,道路上尘土飞扬,骑马的走路的都灰头土脸,随随坐在车里也不时被扬尘呛一下。
  因为人多,车行速度只有平日一半,从山池院到金光门就颠簸了一个多时辰。
  出了城人也不见少,好在道路宽,车行速度总算快了点。
  随随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既然借口看佛骨舍利,就不得不去青龙寺应个卯。
  山门外也是人山人海,远远望去就像是洪水往闸门里奔涌,看得人头皮发麻。
  随随在车上已被颠去了半条命,还得忍着身体的不适,硬着头皮往人堆里挤,真是苦不堪言。
  她还是低估了长安士庶对佛祖的虔诚热情。
  好不容易进了山门,随随抬头望了太阳,和段北岑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她不敢再耽搁,径直向供奉着佛骨舍利的正殿走去。
  青龙寺大殿前熙熙攘攘,几乎挤得水泄不通,一墙之隔的玲珑七宝阁却是另一番光景。
  青龙寺依着山势而建,佛殿佛阁与禅房星罗棋布,玲珑七宝阁便是整个青龙寺的最高处。
  从佛阁往下望,可以将寺中的情形尽收眼底。
  此时便有十来个锦衣华服、金冠玉带的王孙公子坐在阁中,闲适地用着素斋,一边向佛殿眺望。
  其中一人身着佛青色宝相花纹锦袍,头戴白玉冠,腰束紫金带,正是齐王桓煊。
  青龙寺开佛骨舍利是一甲子一度的盛会,帝后崇佛而不能亲临,太子刚成婚,他这做儿子的便代他们来礼佛。
  早在香客们涌入之前,他们已经瞻仰过佛骨,敬完香出来了。
  另一人着紫色孔雀绫衣袍,腰束白玉带,生着双狐狸似的眼睛,大冷天的手里拿着一把玉骨折扇,那手指比玉还白,比玉还细腻无暇,却是有京城纨绔之首称号的豫章王桓明珪。
  他与几个臭味相投的宗室子倚在栏杆上,望着正殿里进进出出的女子,时不时点评几句。
  旁边还坐着个身穿白衣的幕宾,手执笔管,按着豫章王的吩咐在绢帛上写写画画。
  一个身着孔雀绿胡服、年约弱冠的长脸男子对豫章王道:“这些个女郎都戴着帷帽,脸都看不清,子玉兄这美人谱怕是不好编。”
  “贤弟此言差矣,”桓明珪笑着用折扇点点自己的眼睛,“你若是有愚兄这双眼睛,只消扫一眼就能将绝代佳人找出来。”
  胡服男子将信将疑:“这么玄乎?子玉兄今日见着几个绝代佳人了?”
  桓明珪“啧”了一声:“美人易得,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却难寻,若是随随便便就能见着,那还叫绝代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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