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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竟是本王自己——by写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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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既然破例让太子妃把堂妹带到骊山来,显是对这未来的儿媳颇为满意。看来秋狝之后,齐王的好事也近了,说不定岁除之前就能将亲事定下来。
  桓煊过年便满二十岁了,亲王这个年纪成亲已算得迟了,随随丝毫不觉意外。
  横竖这些事与她没什么关系,待此间事了她便要回河朔。
  她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尽可能不引起阮六娘的注意,都要走了,在未来王妃心里扎根刺实在没必要。

  可阮六娘在他们上楼时便注意到了齐王身后这个白皙清俊的“侍卫”,虽然举手投足和男子差不多,粉黛未施还贴了两撇唇髭,但她却知道这是个女子,因她早已听三堂姊提起过这个人。
  未来的夫婿有个美貌外宅,任谁心里都不会舒服,可齐王这样的身份,房中有几个侍妾美婢是再寻常不过之事,她父亲一个四品官也有五六房姬妾呢。
  要做王府主母,这点胸襟还是要有的。何况她已打听过,这女子只是齐王入山剿匪时碰巧救下的村妇,不过仗着生得像她三堂姊,这才得了齐王殿下的青眼,左右连进王府当个侍妾的资格都没有,是以才养在别馆做个外宅妇,她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她只当作没看到,将目光移了开去,一边和真阳郡主攀谈,一边不时羞涩地瞥一眼桓煊。
  阮月微自然也发现了桓煊身后的人,脸色顿时白了几分。上元节后,她悄悄让人打听齐王府的消息,听说自那晚之后桓煊便没再去过别馆,心里着实窃喜了一阵。
  可谁知那外宅妇心机了得,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又引得桓煊去了别院,听说还连夜请了尚药局的孙奉御去别院替那女子诊病,自那以后,他竟然连王府都不怎么回了,几乎日日与那外宅妇厮混在一处。
  那女子妖媚非常,桓煊初识人事,色令智昏也罢了,可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把她带来骊山秋狝。
  她按着皇帝的意思把堂妹带来,强颜欢笑着撮合他们,已是酸楚难当,如今再来一个外宅妇,不啻于雪上加霜。
  但是她越是难受,越不能露出端倪,尤其是在太子面前,近来他们好不容易又如刚成婚时那般琴瑟和鸣,不能叫他看出她心里放着别人。
  楼中也有其他人看出桓煊身后的侍卫有些古怪的,都佯装没看见。
  可惜总有人天生心大,比旁人少根筋。只听楼下“咚咚咚”一串脚步声响起,一个明眸皓齿的劲装美人快步走上楼来。
  太子和桓煊都上前打招呼:“阿姊。”
  随随便知这是皇后嫡出的长女清河公主。
  大公主将马鞭扔给身后侍卫,往楼中扫了一眼:“难得围猎,你们倒都在这里躲清闲。”
  顿了顿,自己笑道:“打围确实没什么好玩的,随便往哪儿射都能得中,有什么意思。”
  太子笑道:“阿姊想必战果颇丰。”
  大公主用帕子掖掖额头上的汗:“没多少大家伙,只射了头野猪,已送去行宫叫庖人炖上了,晚上给你们各殿都分些。”
  众人都交口称赞她射艺精湛,大公主的目光却落在随随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对桓煊道:“今日我一个亲卫跌下马伤了腿,三郎借我个人吧。”
  桓煊自然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眉心一跳,回头对关六道:“你明日跟着大公主。”
  大公主立即摇头:“关统领跟着我大材小用了。”
  她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点了点随随,亲切地笑道:“小兄弟,你会打猎吧?就你跟着我吧。”
  随随愕然,一时不知道这大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桓煊的脸却已黑了,他知道这长姊的性子,一准没什么深意,多半是真将鹿随随当成了侍卫,看她生得俊秀,这才要她作伴。
  她一向喜欢美色,府里养了许多美貌的伶人乐师,连挑侍卫都看脸,因为驸马醋劲大,她没敢养面首,但只要一有机会就忍不住过过眼瘾。
  “他骑射不精,恐怕只会妨碍阿姊,扫阿姊的兴。”桓煊冷冷道。
  大公主有些不高兴,正要说什么,忽然“噫”了一声:“这小兄弟看着怎么有些面善,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楼中众人暗暗扶额,了解大公主的人知道她是真的心大,不了解她的人还以为她是故意拿这侍卫作文章,挤兑太子妃。
  阮月微心思重,不由想多了,鼻根酸胀,眼眶眼看着又要泛红。
  大公主突然“啊呀”一声,恍然大悟地看了眼桓煊,握拳咳嗽了几声,叫来个内侍道:“取点冰镇的葡萄酒来,渴死我了。”便将方才的事揭过,再也不提起。
  桓煊也没了观猎的兴致,在楼中略坐了一会儿,便向太子等人告辞。
  太子道:“这就要走了?难得兄弟姊妹们都在,不多坐会儿?”
  他口中说的是兄弟姊妹,目光却看向阮六娘,语气中颇有揶揄之意。
  阮六娘立即红着脸低下头来,手指绕着腰间丝绦,玉佩发出清泠泠的响声。
  桓煊却没看她,只是道:“明日一早要去打猎,今日先回去养精蓄锐。”
  大公主遗憾道;“方才子玉和六郎他们嚷嚷着要射两头鹿,夜里生了篝火一起烤,你不来?”
  桓煊还记着方才她开口要人的仇怨,淡淡道:“阿姊玩得开心。”
  说罢便带着随随和其他几个侍卫下了楼。
  阮六娘望着他们的背影,蹙着眉轻咬着嘴唇,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阮月微将堂妹的神色看在眼里,既觉同病相怜,又莫名有些快慰。
  她起身走到堂妹身边,借口去外面透透气,带着她走到楼外,倚在阑干上低声道:“别担心,往后还怕没有相处的机会。”
  顿了顿,提点道:“大公主在陛下和皇后娘娘跟前最说得上话,你明日好好奉承着她,若能得她在帝后面前美言几句,比太子殿下去说还管用,只要得了她的欢心,你与齐王的婚事便十拿九稳了。”
  阮六娘红着脸嗫嚅道:“堂姊说什么呀……”
  阮月微心情复杂地拍了拍堂妹的手背,嘴里发苦,却仍是道:“在堂姊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和齐王的事若是能成,无论对你还是对我们阮家都是天大的好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楼下望去,正看见齐王和那外宅妇一前一后骑马离去的背影,重重地咬了咬唇:“那外宅妇不必放在心上,你和她云泥之别,认真同她计较反倒折了自己颜面,不过一个玩物罢了,成婚前打发出去便是。”
  “我省得。”阮六娘道。
  “别多想了,”阮月微笑着摸了摸她乌油油的发髻,“明日拿出你的本事来,阿姊知你这几个月下了苦功。”
  “阿姊……”阮六娘叫她说破,不由羞惭起来。她知道齐王善骑射,喜欢打猎,自上汜初见后,她为了投其所好,请了师傅苦练骑射,好几次因为练得刻苦,连腿根都磨肿了。
  谁知道来了骊山,却因为要避嫌不能与齐王一同游猎,只能跟着太子妃和大公主。
  不过她三堂姊说的话也有道理,能以一技之长让大公主刮目相看也不算全无收获。
  ……
  翌日一早,养精蓄锐的齐王直到日上三竿还没动静,其他人却早已出发了。
  太子和豫章王等一干宗室子弟带着众多侍卫去狩猎,去的是有猛兽出没的深林。
  大公主本来也要与他们同去的,但皇帝发话让她照顾阮氏姊妹,她只能望洋兴叹,带着他们去了最安全的猎场。
  这里林木较为稀疏,只有一些狐兔之类的小猎物。
  大公主骑着马在山林里转悠,侍卫们放鹰逐犬,忙活了半日,也只打了几只野兔和两头狐狸。
  一想到接下去几日还要带着这两个累赘,大公主的脸色便有些不太好,对着太子妃和阮六娘也没了耐心,懒得与他们多说话。
  不觉亭午,大公主在林间找了块空地,叫侍从们设了席榻,张起步障,招呼太子妃和阮六娘用午膳。
  在山林中一切只能从简,他们携带的也都是冷食,阮月微身娇体弱,肠胃格外娇嫩,只觉那些干粮脯腊难以下咽,勉强吃了几口,便道饱了。
  大公主知道她娇气,也不勉强,自顾自喝酒吃肉脯。阮六娘也吃不惯冷食,但她有心讨好大公主,只好甘之如饴。
  用罢午膳,阮月微问大公主道:“阿姊下午打算猎什么?”
  大公主向来七情上面,不快道:“这里能有什么好打,有两只杂毛狐狸便谢天谢地了。”
  阮六娘道:“这林子稀疏,没有大兽的藏身之处,民女从前随父兄打猎,总是去深山老林中。”
  大公主一听来了兴致:“你们猎过些什么?”
  阮六娘其实并未去过,只是听父兄谈论,但话已说出口,只能继续扯谎:“猎过野猪和虎狼,自然,民女只是跟在后头放了一两箭,是家父家兄射杀的。”
  大公主却信以为真,看阮六娘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亲切:“没想到你看着柔柔弱弱的,胆子倒不小。”
  阮六娘看了半日的冷脸,难得见着个青眼,顿时深受鼓舞,头脑一热便提议道:“下午不如去远一些的林子里……”
  大公主正有此意,但她还记得要照顾柔弱的太子妃,为难地看了眼阮月微。
  阮月微立即识趣道:“阿姊和六娘去吧,我骑射不行,就不拖你们后腿了。”
  大公主踌躇道:“可我答应过阿耶要照顾好你们……”
  阮月微扫了眼侍卫:“有那么多侍卫在呢,我坐在这里等你们便是,不会有事的。”
  阮六娘道:“阿姊身子骨弱,骑了半日马,嘴唇都有些发白了,要不然妹妹留下陪你吧?”
  阮月微推了推她的手:“你喜欢狩猎,难得来一趟骊山,自然要好好玩。你好好陪着公主便是。”
  大公主一看弟妹的脸色的确不大好,可又不舍得为了迁就她放弃尽情狩猎的机会——驸马是个文弱书生,偏偏脾气大得很,平常她要去庄子上打猎还得哄他半天,难得借着秋狝的机会名正言顺玩一趟,自然要尽兴而归。
  她没有迟疑多久:“阿阮先在这里歇一歇,若是身子不舒服,便叫侍卫们先护你回行宫。”
  阮月微道:“阿姊放心。”
  太子给她安排了三十来个侍从跟随,其中还有几个擅骑射会点拳脚的侍女,此地离行宫又没有多少路,完全不必担心。
  大公主想了想,还是从自己公主府的侍卫中又分出一半,让他们护着太子妃,这才带了阮六娘和其余侍卫往猎场边缘疾驰而去。
  待大公主和阮六娘一行走后,阮月微在林间坐了会儿,只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她一向喜静不喜动,骑了半日马已是疲累至极,午膳又没用好,腹中又冷又空,被枝叶间洒下的阳光一晃只觉头昏脑胀。
  坐了约莫半个时辰,她已有些坐不住了,大公主和阮六娘却是一去不复返,连半个影子都没见着。
  “娘娘脸色不太好,可是哪里不适?”一个东宫侍女道。
  阮月微扶了扶额头道:“日头晒得久了,有些难受。”
  侍女道:“娘娘要先回行宫么?”
  阮月微迟疑道:“再等等吧。”
  又等了两刻钟,还是没有大公主一行人的动静,天色却转阴,林间起了风,直往她衣襟里钻。
  阮月微裹紧披风,仍觉寒冷,终于忍不住站起身道:“我们先回行宫吧。”
  ……
  大公主驰猎一下午收获颇丰,一行人猎得好几条狐狸,三头鹿,五头獐子,还有一头野猪,野兔野鸡等不可胜数。
  阮六娘的骑射虽然一般,但至少能跟上她,不至于拖后腿。
  大公主看着天色向晚,意犹未尽地对阮六娘道:“今日晚了,阿阮还在等着,明日我们早些出发,务要玩个尽兴。”
  阮六娘见大公主待她亲善许多,心中雀跃,顿觉一下午的尽心奉承不算白费。
  两人骑着马带着侍卫,回到与太子妃分别的林地,却见林中空无一人,步障席榻也都不见了踪影。
  阮六娘道:“堂姊定是等不及先回行宫去了。”
  大公主点点头:“我们也回行宫去。”
  她本该带着太子妃,却只顾着自己玩,到底有些惭愧,到得温泉宫,立即叫上两个侍卫,带了獐鹿去太子夫妇所居的少阳院。
  到得殿外,太子一行刚回来没多久,正在庭中分拣猎物,预备给各殿送去。
  太子看了看长姊,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阮六娘,诧异道:“阿阮呢?”
  大公主愕然:“阿阮不是已经回来了么?”
  太子脸色一变:“她不是一直和你们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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