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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竟是本王自己——by写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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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咬了咬唇,低声道:“上回你说过的那个外宅妇,也在那群侍卫中……齐王便是为了她回去的……”
  赵清晖一听这话,难以置信道:“他竟然为了个贱妇将你抛下?”
  阮月微最不愿被拿来同那外宅妇作比,表弟这句话不啻于打了她一个耳光,两行眼泪登时顺着脸颊滚落,只低低啜泣着,算是默认了。
  赵清晖越发义愤填膺:“他当初作出那般深情款款、矢志不渝的模样,如今竟见色忘义,为这么个玩意辜负你一片真心……”
  阮月微心里一惊:“表弟慎言!”忙瞥了眼身后的羽林卫,生怕这番话叫他们听了去。
  赵清晖低声道:“表姊别担心,我会替你守口如瓶的。”
  阮月微只觉脊背上发凉,无力道:“你别胡言乱语,我与他……”
  “我知道,”赵清晖道,“表姊说什么便是什么。”
  阮月微不敢再与他说话,两人一马行出数里,遥遥望去依稀可见行宫的灯火,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表姊,”赵清晖忽然道,“我上回说过,你若是不想再见到那贱妇,我可以略效微劳……”
  阮月微想开口阻止,蓦然想起方才桓煊带她离开时看向那外宅妇的眼神,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低声道:“齐王待她非同一般,你会招惹是非的……”
  赵清晖见她迟疑不决,淡淡笑道:“不过一个外宅姬妾,只因生得与表姊有几分相似才入了他的眼,现在是在兴头上,只要离了眼前,谁还会当回事呢。”
  “可那女子也是可怜人,并未做错什么……”阮月微垂着头嗫嚅道。
  赵清晖轻嗤了一声:“我自然知道表姊心软又纯善,你放心,我又不害她性命,只是将她送出长安,叫她不能碍着表姊罢了。”
  顿了顿道:“只是远远地送走,大不了替她寻个人家,做个姬妾或小户人家的继室,不比做个外宅好?她但凡不是个贪得无厌的蠢物,自己想必也会愿意的。”
  阮月微蹙着眉思量许久,心道桓煊眼看着要成婚了,她六妹妹也不是个能容人的,那外宅妇便是进了王府也没有好下场,与其到时候被主母磋磨,现在将她送走,倒是做了一件善事。
  “你当真不会害她性命?当真会替她寻个好去处?”她迟疑道。
  赵清晖叹了口气道:“表姊还是不信我……无论如何她生得与你有些许相似,我又怎么忍心害她。”
  阮月微点点头:“切记小心行事,千万别让齐王知道是你所为……”
  这表弟是什么样的为人,她心里隐隐约约明白,可当一个人想做一件事的时候,替自己找借口、自欺欺人总是很容易的。
  “表姊放心,”赵清晖小心翼翼地凑近阮月微的后颈,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牵连你,你只当不知道这件事。”
  ……
  蜿蜒的山路仿佛没有尽头,桓煊拥着随随,骑着马,一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一手控着缰绳。
  他先前在于死士搏斗时左胁下被划了一刀,送阮月微回去前草草包扎了一下,此时又渗出血来,他无暇处理,也感觉不到疼,只是拢着随随,不断地在她耳边唤她的名字,时刻去探她鼻息,每次手指传来她微弱但温暖微湿的呼吸,便好像有一只手将他从冰窟里提了出来。
  如此惴惴不安地行了一路,行宫终于近在眼前。
  他立即遣人去请随驾的医官,骑马长驱直入,把随随带回星辰殿中。
  他把她轻轻抱起,小心放在床上,仿佛她一碰就会碎。
  随随被挪动时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她的脸上已没有一丝血色,被灯烛一照,白得像宣纸。
  桓煊用匕首小心割开她的衣裳,露出后背的伤口,用洁净柔软的丝绵蘸温水替她擦去伤口周围的血迹。
  星辰殿里有的是宫人,可他不愿别人做这些事。
  他的左胁还在往外渗血,但他浑然不觉。
  不一会儿,医官到了。
  内侍请来的是尚药局的郑奉御,这位奉御极擅治疗外伤,故此秋狝随驾来骊山,正是为了以防万一。
  一个“侍卫”当然请不动御医,因此桓煊着人去请时,是以自己胁上刀伤为名。
  郑奉御以为自己是来给齐王治伤,却不料齐王坐在床边,床上躺着的伤者身着侍卫衣裳,从露出的后背骨骼看,却分明是个女子。
  在宫闱和高门间行走,郑奉御知道凡事不可多问,也不可多管,只要埋头医治病人即可。
  他检查了一下随随后背上的箭伤,点点头道:“幸而这一箭力道不算猛,又是斜着入体,应当没有伤及腑脏,及时敷了伤药,看外面的状况尚可,只是箭镞在体内留的时间有些长了,老夫替这位……侍卫将箭镞挖出来,割去腐肉,若是这几日伤口不溃烂,将养上数月便能无碍。”
  桓煊紧绷的心弦一松,四肢的骨头像是瞬间被人抽走,直到此时,他才后知后觉地颤栗起来。
  “有劳郑奉御,”他声音也轻轻打颤,“请郑奉御务必尽全力。”
  “自然自然,”郑奉御道,“殿下脸色也不好,是不是也有伤在身?”
  桓煊道:“一点小伤,奉御先替她治。”
  郑奉御暗暗吃惊,不敢多言,便打开医匮,取出刀具,拿出布包给随随咬在口中,开始替随随挖箭镞。

  虽然随随能忍痛,但这种钻心刺骨的疼还是让她冷汗直冒,整个人抽搐起来。
  桓煊将胳膊伸过去给她,随随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指甲深深嵌进他皮肉里,他只是任由她抓着。
  良久,只听“叮”一声响,箭镞落在银盘上,随随的手蓦地一松,无力地垂下。
  桓煊轻抚着她颤抖的肩膀,帮她放松:“好了,没事了。”
  医官替她敷上上好的伤药,包扎好伤口,又喂了她一些安神止疼的汤药,这才揩了揩额头上的汗:“老夫替殿下看一看身上的伤。”
  毕竟他是来替齐王治伤的,回头陛下问起来也好交代。
  桓煊明白他的意思,正要脱下衣裳让他疗伤,便听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内侍匆匆走进来,却是太子身边的中官。
  他向桓煊一礼:“拜见齐王殿下,殿下无碍?”
  桓煊点点头:“何事?”
  那内侍道:“奴奉命来请郑奉御去一趟少阳院。”
  桓煊眉心微微一动:“出什么事了?”
  内侍道:“不瞒殿下,太子殿下在山中寻找太子妃,不慎遇伏,受了刀伤。”
 
 
第47章 四十七
  桓煊目光一凝, 随即面露焦急之色,问那中官道:“伤在何处?”
  中官道:“伤在后背上。”
  桓煊对医官道:“郑奉御去少阳院吧。”
  郑奉御道:“殿下的伤……飞霜殿还有两名侍御医,老夫叫人请他们来给殿下医治……”
  桓煊道无碍, 看了眼给他打下手的年轻医官:“这位司医留下便是。”
  又对那中官道;“你们先去少阳院, 孤稍后便到。”
  太子受伤,他这个胞弟但凡没有下不来床, 总是要去露个脸的。
  医官替他检查左胁的伤口,他伤得不算重,但因为一直在奔走,伤口几度崩裂, 又没及时敷药,伤口便有些红肿。
  医官替他清洗了伤口,敷上伤药,重新包扎, 末了叮嘱道:“殿下这几日请小心静养, 以利愈合。”
  桓煊命内侍赏了他财帛,将他送出殿外。
  医官走后, 桓煊简单擦拭了一下身体,换了身衣裳, 在随随床边坐下。
  她背上有伤,只能侧躺着,显然睡得不太安稳, 双眉紧蹙, 睫毛不时轻轻颤动,额头上不断有冷汗沁出来。
  桓煊叫人换了热水来,绞帕子替她擦拭额头上的汗,将她鬓发掠到耳后, 用手指抚她眉头,可刚展平,立即又皱了起来。
  高迈在一旁等了半晌,终于走上前来,欲言又止道:“殿下,少阳院那边……”
  桓煊颔首:“孤知道。”
  他握了握随随的手:“我要离开片刻。”
  随随在睡梦中回握了他一下,喃喃地唤了一声“殿下”。
  桓煊心尖一颤:“很快就回来陪你。”
  到得少阳院,皇帝、大公主和一干皇子都在。
  皇帝见了他道:“三郎也受伤了,伤势如何?”
  桓煊道:“只是些许皮肉伤,已无大碍。二哥伤势如何?”
  皇帝朝琉璃屏风内望了眼:“没有性命之危,郑奉御正替他上药,我们进去看看。”
  桓煊随父亲绕过屏风走到榻前,只见太子趴在榻上,郑奉御正替他清理伤口,阮月微坐在榻前握着太子的手,见到桓煊,不自觉地松开夫君的手,随即才回过神来,起身向皇帝敛衽行礼,又对桓煊道:“三弟来了……”
  桓煊微一颔首:“二哥怎么样?”
  阮月微哽咽道:“殿下为寻我遭贼人伏击,叫贼人砍伤后背,失了许多血……”
  桓煊看了看太子背上的伤口。
  他的伤势比预料中更严重,一条斜斜的刀伤横过后背,深处几乎见骨,中衣后背已被全血浸透了。
  他故意受伤以避嫌疑,也算是下了血本。
  桓煊向他行礼:“二哥,弟弟来迟了。”
  太子缓缓睁开眼睛,气若游丝道:“是三郎来了……”
  冲他勾了勾嘴角:“你也有伤,不躺着静养,来这里做什么?”
  桓煊道:“只是些许小伤,二哥受了这么重的伤,理当来探望。二哥眼下怎么样?”
  太子道:“皮肉伤罢了,不值得大惊小怪。”
  顿了顿,目光动了动:“多谢你把阿阮平安带回来,只是连累你也受了伤……”
  他这么一说,那些死士的目标便成了他自己,而桓煊只是因为越俎代庖去救太子妃,这才落入埋伏受牵连——毕竟阮月微是太子妃,用她作饵理所当然是为了谋害太子,谁也说不出个不是。
  可即便猜到他心思,桓煊也不可能对阮月微坐视不理,太子便是算准了这一点。
  桓煊道:“二哥不必见外,这是弟弟分所应当之事。”
  顿了顿道:“二哥是在哪里遇伏的?”
  太子道:“在行宫西北三十多里,出了围场地界……”
  “刺客有多少人?”桓煊问道。
  “黑夜里看不清,总有好几十人吧……”太子想了想道,“我带去百来个随从和羽林卫,折了一大半在那里。待天明叫侍卫去清点尸体。”
  顿了顿道:“幸而捉到两个活口。”
  桓煊目光微动:“可问出刺客来历?”
  太子道:“已将人交给沈将军去审问了。”
  右千牛卫大将军沈南山是皇帝亲信,太子既然敢把人交给他去审,自然是准备了万全之策。
  话音甫落,便有内侍在屏风外禀道:“启禀陛下,沈将军求见。”
  皇帝道:“请他在殿外稍待片刻。”
  等郑奉御帮太子包扎完伤口,皇帝这才屏退了医官、内侍和宫人,又和颜悦色地向阮月微道;“阿阮也累了,先去内殿歇息吧。”
  阮月微知道这是要支开自己,便即敛衽一礼,退至内殿。
  桓煊也行礼道:“儿子告退。”
  皇帝看了一眼太子道:“三郎不是外人,留在这里一起商议。”
  桓煊道是。
  皇帝便向中官道:“请沈将军进来。”
  沈南山走进殿中,行过礼,对皇帝道:“启禀陛下,那两个刺客已经招供了。”
  皇帝道:“是受了何人指使?”
  沈南山道:“他们招认是受淮西节度使指使,来刺杀太子殿下。”
  此言一出,连桓煊都有些讶异,他以为太子可能会顺势贼喊捉贼,他却比他料想的更老谋深算,将皇帝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淮西藩镇虽然只有三州之地,却地处大雍的腹心,扼南北漕运之咽喉,如今的节度使郭仲宣贪得无厌,朝廷每年都要花费大量税钱安抚,是皇帝一直以来的心腹大患,比河朔更危险。
  皇帝一直有征淮西的念头,只是朝臣中有不少反对的声音,遂举棋不定至今。将行刺一事推到淮西节度使身上,无异于给皇帝递了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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