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长女——by百里冰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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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决定了一家人同去江南,却也并非说走就走。
林氏家学后续还要处置,不过如今已是五月,再过一个月,刚好结束一个学期。当初家学是按照贾琏的策划建立,乃是独立运营。就算少了林如海,慕其名而来的学生可能离开,但余下的夫子和学生依旧可以让家学办下去。
然后就是徒元义这边,皇帝允了他保留王府和财产。只徒元义想着自己如今不过一庶民,住着王府乃是僭越,干脆将府邸和御赐之物一并登记交还了内务府,只保留了自己经营的私产。
内务府收到这些,也不敢去禀告皇帝,只得暗暗报给皇后和太子。徒元明细思后令内务府将王府库房原样封存,留人打理王府。
徒元明不欲惊动皇帝,不想徒元义却不甚体贴,去京兆府置办新的身份文书又闹出了事端。
“殿下,太子殿下——”下了朝会,林钊小跑追上了徒元明。
徒元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新鲜出炉的太子。因为尚未举行册封大典,他对此还没有十分的真实感。虽未正式册封,但因皇帝圣体违和,徒元明便接手了不少政务,颇为忙碌。
“林府尹,何事如此焦急?”
“臣有一事,不知是否奏报陛下,还请殿下帮忙拿个主意。”林钊长揖道,“昨日,七皇子前来京兆府办理身份文书,为自己起了新名。”
“新名字?”徒元明忽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七皇子言自己已经玉牒除名,自不该再姓皇族之姓氏,身为庶民未免日后避尊者讳麻烦,就为自己改名叶兰义。臣实在不敢做主,故此求教殿下。”
徒元明沉默片刻道:“依他所言!”
徒元义素有主意,皇帝显然有意磋磨才会故意贬其为庶民。当日徒元义毫不留恋地脱去袍服飘然离去,已经大大地刺激了皇帝。若皇帝知晓此事,焉知不会又生出新的事端。至于劝说徒元义——
从那日徒元义走出金銮殿,徒元明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比怕是比皇帝更难劝说。
徒元义却不知道徒元明和林钊的纠结,拿到新户籍正式更名叶兰义后,他直接搬到了自己早年在林府附近置办的园子,堂而皇之的跑去林家蹭饭了。
不想才进门,撞见林砚,就被拉着往二进院走。
“好阿砚,走这么急做什么?”叶兰义笑着任由小舅子一路拖到某个眼生的院子。
“这是我和黛玉亲自布置的,你觉得如何?”林砚满是期望地看着叶兰义道。
“甚是雅致,阿砚当真是长进,如今连园林之道也懂了。”
“你喜欢就好!”林砚松了一口去,“我听闻你爹翻脸将你赶出家门,怕你无处可去,叫人布置了新院子。既然你爹都不要你了,那你就可以来我们家了呀!”
林砚在学里听到有人嘲讽他未来姐夫贬为庶民,他姐姐不再是未来郡王妃,而是庶民之妻后。放学回家,便指使着府上的仆从连夜布置了这个院子。
不是郡王和王妃又有什么关系啊!他爹爹是侯爷,姐姐姐夫不当王妃王爷,也可以当侯爷的千金和女婿嘛!
叶兰义心中一暖,有些感动,他这小舅子熊起来是有些熊,但大部分时候都是极贴心的。
林砚:皇帝陛下真真是个大好人,养大了儿子也肯送人。日后有信君哥哥继承林家,我也不用起早贪黑的读书了。
叶兰义正感动,林黛玉从外面走了近来,轻哼道:“林小砚,就算姐夫来了咱们家,你也是要读书的。”
“为什么?琏表兄说了,女婿是半子,皇帝不要信君哥哥,信君哥哥娶了长姐住到我们家,给爹爹当儿子也行了。这样我就是家里的小儿子,为什么还要辛辛苦苦读书?”
叶兰义:……小舅子,岳父大人知道了,你要挨揍的知道吗?
“因为他不能考科举啊!”林黛玉抱臂道,“他以前是皇子,读书与你们科举的内容不一样。且他被皇帝贬为庶民,日后就只能是庶民,不能参加科举了。你想要姐夫代替你科举,真是异想天开。”
“真的不能吗?”林砚不甘心地望着叶兰义道。
“不能!”
“哎~”林砚甚是失望,摆摆手道,“你先去看看自己的房间!”
“我不能代宝儿科举,宝儿还让我住吗?”叶兰义促狭道。
“不让你住,难道让你流落街头吗?我林砚可是要面子的,怎么能够做这等事情?”林砚拍了拍胸脯道,“放心好了,就算你一辈子只能是庶民,也没关系。现在就让爹爹罩着你,日后我考中了状元也会罩着你,不会让人欺负你的。谁让我长姐喜欢你,挑了你做我姐夫呢!”
“多谢阿砚!”叶兰义含笑道,“不过信君哥哥即便成了庶民也能够保护自己,保护你姐姐。在阿砚长大可以保护自己之前,我与你姐姐也会好好守护你和黛玉。”
“那我们就互相保护!”林砚伸出小手,与叶兰义击掌为誓。
第157章 各人前程
叶兰义自然不会真的搬去林府, 他和云星不在乎规矩,却不能不管林如海和林家的颜面。这么做不是踩皇帝的脸,而是让林家为人议论。
然这院子住不得, 小舅子这番心意, 还是让人十分受用。叶兰义认真地与林砚一道赏玩了这个林砚认真为他布置的院子, 才细细地与他解释了自己不能住的原因。
听说叶兰义依旧不能一起住,林砚有些小失望。他喜欢热闹,可惜家里拢共就那么几口人。不过没关系,父亲和长姐说他们马上就要去江南了。到了江南没有京中许多规矩,一家人不必分那么清, 可以住在一处。
林砚长到十一岁, 京城以外只到过姑苏和扬州, 对于这次南下甚是期盼。每日下学就盯着身边的侍从收拾行李, 将自己的宝贝都收好了, 数着日子等着出京的日子。林云星见了只觉好笑,倒是没说什么。
相较于林砚对出京的期望, 林黛玉倒是非常淡定, 收拾的行礼反而不如弟弟那么多。
过了几日,林家学堂旬休,林云星带着林黛玉和林砚去探望贾母,顺便辞行。此番去江南, 若无意外, 怕是两三年都不回京了。
因着叶兰义捋爵, 林家姐弟此番到访,贾府的主子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倒是贾宝玉态度依旧。听说他们要去江南,贾宝玉还兴致勃勃问起日后是否可以去江南拜访。贾宝玉这人不通世情, 口惠而实不至,时常好心办坏事,但待人却比贾家的长辈赤忱。
林云星早知外家势力眼,倒也不觉如何,本就是亲戚而已,又不仰仗对方过活,何必在意呢!世上之人不是简单的一个好或一个坏就能够说清楚。人无完人,没有人是完美的,同样一身毛病的人也能数出几个优点。
贾府辞行不久,林云星就接到了徐侧妃的帖子。皇帝一病,徒元明的太子册封大典就延后了,故其一家如今依旧住在原来的王府。虽未正名,徒元明却已经开始履行储君之责——为抱病的皇帝代政。
叶兰义早与徒元明说过,所行一切皆是自己所选,不必他愧疚补偿。可两人心知肚明,皇帝如此对叶兰义,除却叶兰义揭破他所有不堪打破他的长生美梦外,更是猜到了叶兰义助徒元明上位之意。
皇帝昏聩,却也不得不为徒家天下考量。徒元明是最好的太子人选,他无法任性针对,便踩着叶兰义出气。叶兰义被扣上不孝不悌的罪名捋爵,徒元明身为储君岂可与之交往过密?皇帝用了这一捧一踩,就是用阳谋离间他们,以报复皇子们联手防备他。
两人不好见面,但徒元明一直暗中关注着叶兰义的消息。知晓叶兰义要离京,徒元明不好直接见被皇帝降罪的叶兰义,就借着徐侧妃的名义给林云星下帖,想知道自己还能为叶兰义做些什么。
徒元明隐约有些预感,若此时不做些什么,他或许就要永远失去这个唯一可信任的兄弟,与皇帝一样成为孤家寡人。不是皇帝的挑拨真的奏效,而是叶兰义对于这皇城完全没有留恋。
徐侧妃受太子所托探林云星的口风,也没绕圈子,开门见山的将事情说了。林云星听了,当真不知说什么好,她实在想不到叶兰义还需要什么。京中的荣华富贵本是叶兰义自己选择抛弃,想要的自由有了,钱他们也不缺,还能要什么呢?
林云星想了想只得道叶兰义希望给郡王府的长史苏连仓和他一手培养的侍卫谋个前程。郡王府交还内务府后,内务府分到郡王府的管事和奴仆也会收回。倒是苏长史和侍卫们的前程需要谋划一番。
苏连仓是皇帝为叶兰义制定的长史,然这些年对郡王府甚是用心,乃是叶兰义的心腹。他是五品长史,能力出众。叶兰义捋爵,却不愿这般断送他的前程。然后就是郡王府的侍卫,大多数跟随叶兰义习武多年,却未必适合随他们投身江湖。
徐侧妃将林云星的话转达给徒元明后,徒元明长叹了一口气,没过几日苏连仓就得了外放的肥缺。然后就是原本叶兰义府上的侍卫,大多被徒元明要了去,直接分到了徒元明和徒承基身边,余下有些则被徒元植和三公主抢了去。
叶兰义身边的护卫除却叶逍叶遥自幼追随左右,其他大多是与诸皇子一般由禁军派来。这些人在郡王府多年,由叶兰义教导,不少人武功都不弱于大内侍卫。只是他们身上也留下了叶兰义的烙印,若非对叶兰义十分信任,可不敢用做贴身近卫。
人生在世各有所求,叶兰义求得是自在逍遥和武道,却不愿耽误身边人的前程。如今身边人都有了去处,也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这日贾琏来访,因是通家之好,叶逍并未通报就将人引到了院中。
贾琏进院就见叶兰义在院中练剑,便自己走到廊下坐下,慢悠悠地喝茶。
柳素卿死前提到是贾琏与太医的闲聊启发了换血借命的骗局。叶元义担忧此事留下祸端,春猎之乱结束后,就私下提醒过贾琏一回。贾琏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的言语会招惹出这样的祸事,惊出一身冷汗。
贾琏前世所在的世界,就有人笃信洗血美容的骗局。本是特殊人群才适用的血液净化疗法被商家包装成美容项目,美容不成反而造成了许多感染事故。在这个科学还不够发达的时代,尚无足够科技支持的输血疗法被人包装成什么长生的骗局也就不奇怪了。
贾琏当初随口一提,不过是想着或许太医研究研究能挽救更多生命。没想到太过先进的理念根本不是适用当下,一项科学却被包装成了神学。怕皇帝不死心,还想研究洗血之事,贾琏便将当初的随口之言深入加工一下,科普一下错误输血的弊端。
这事不能大张旗鼓的宣传,又一定要让皇帝知道。以免自投罗网,解决隐患不成,反而惹麻烦上身。贾琏想了很久,特意撰写成洋文混入舶来品送进京,再让人故意当做从海外带回来医学书让人“不经意”送到太医们面前。
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可要经得住查,却废了贾琏不少功夫。
见叶兰义收了剑,贾琏才悠然道:“怪道捋了爵位还这般潇洒,我看你如今这日子倒也不比当郡王差。行李可都收拾好了,准备何时出发?”
“收拾的差不多了,下月初就走。”叶兰义收了剑,在贾琏对面坐下,“那件事处置的如何,可需要我帮忙?”
贾琏微叹:“你现在还有心思关心这些?”
“那我应该关心什么?”叶兰义反问道。
贾琏一噎,旋即道:“此次倒是多亏了你提醒,否则我这次可能真的招惹了大麻烦。听闻陛下病了,病得还不轻。”
“吃了那么多丹药,如何能不出问题?过去有长生的妄念吊着,到还好。如今美梦破碎,没了念想,病了也意料之中。”
贾琏捧着茶盏啜了一口,道:“我辞官了!”
叶兰义:……
“我想了想当个驸马都尉够威风了,在家陪陪我家公主,逗逗女儿,闲来继续搞我的研究,倒是比在工部舒服。毕竟,在工部,可不能由着性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
西陵长公主的驸马程固也不曾领实职,日子倒是过得比他当年的同科逍遥自在。贾琏本就不善官场上的那些人情往来,加上身为驸马,前程有限,只要他本人舍得,辞官也不算什么。
“听说你将薛蟠引荐给了八王爷?”
“我如今只是庶民,还要什么门人?且薛家留在京中,他跟着元植也算是个前程。”
“八王爷自是可靠之人,只是薛蟠这人讲义气,却没什么是非观。你记得提醒让八王爷留意些。”
叶兰义却笑了笑:“这可不用我费心!日后自有水溶关照,且元植也不是糊涂之人。”
“北静王水溶?薛蟠与他何干?”
“薛宝钗入了太妃的眼,若非春猎之乱,如今已经入了北静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