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长女——by百里冰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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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做派?”林云星瞪了他一眼。
徒元义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盐场的事情一确定下来,我就要出京了。虽说一力降十会,但在这京城之中,大多数事情都不是武功和才智能够解决的。我走之后,你一定要小心。”
京城是一个权力为尊的地方。
“林家在风尖浪口上时,尚且走过来了,难道眼下还会比在扬州时更麻烦吗?你除了京,父亲又不在朝中,谁又会无聊的再选林家下手。至于陛下——”林云星笑道,“看不惯归看不惯,无凭无据,他也不会将我们如何。若真到了那般无法无天的地步,那就是亡国之兆了。”
“陛下若再糊涂些……这天下还真会乱。”徒元义无奈道,“想当年玄宗年轻时也是为人称道的明君,可最后还不是晚节不保。历史就像一个死循环,今日发生的一切,总能在过去找到示范。都说以史为鉴,可真正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个?”
国之兴亡,他们曾经历经过,眼下——
眼下还能如何?在历史的车轮前,个人的力量是那样渺小。
两人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想到出京在即,徒元义也不想浪费时间只说那些糟心事。留在林府与林云星一道用了午膳,这才回府。
再说这京中之中,庆安侯施超遇刺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其子施继宗的死却没有在这一池深水中掀起什么波浪。若施继宗还是庆安侯世子,或许他的死讯还能被人引为谈资拿来说两句。可他死时已是流犯,一个流犯的死,在这偌大的京城根本不值一提。
施超这样一位军侯不明不白的在自己府内被刺身亡,凶手还不不曾留下任何线索,京中权贵不免生了自危之心。身在官场,又有哪个敢大声说自己没有仇家。今日是施超,明日又焉知不会轮到自己?
林如海知道宋真那日上门的事情,还担心京兆府揪着林云星不放。然好在除却那日的“请教”外,并没有人将庆安侯的死联系到林家头上。
不仅如此,那件事后三王爷徒元灿还因不知名缘故触怒了陛下,得了一顿训斥。
正如徒元义要挟皇帝时所言,庆安侯府已经废了,为了自己的声名,皇帝决不允许他试图为林家和庆安侯府赐婚的消息传出去。没有这个消息,明面上林家与施家全无往来,自然没有人会怀疑到林家头上。
宋真知道一点却不敢说,也不敢继续寻着这条线索追查。虽说这条线索是错的,可换了一个调查方案,京兆府依旧是徒劳无功。花灯会刺杀案用了几个小角色匆匆了结,如今庆安侯府的案子也悬而未决,皇帝对京兆府不免生了不满。
京兆尹从三品官秩,可见这个位置的重要性,能够担任京兆尹官职的必定是皇帝亲信。皇帝对京兆府办事能力产生了疑问,训斥起来也是毫不留情。然皇帝训斥归训斥,凶手找不到还是找不到。
没过几日,京中又有一位勋贵在青楼被人刺杀而亡。这次京兆府倒是将凶手抓住了,不想那凶手却是一个地痞无赖。这样的结局,满朝文武都不大能接受,兰台寺弹劾宋真的奏本可说是满天飞。
皇帝原就不满宋真,弹劾的奏本一上来,便毫不留情地将宋真贬黜,平息此事。
宋真贬黜,京兆尹换人的同时,皇帝又下了另一道旨意,令信郡王徒元义和工部侍郎贾琏领旨往威海筹建晒盐场。眼下各处煮盐场已经颇为成熟,除却看过晒盐场计划书的大臣,对这道旨意并没有十分在意。
在威海建晒盐场的计划是贾琏提出,徒元义和林如海帮忙完善。贾琏原不打算署名,只想借此事将徒元义推去主持此事。然徒元义不愿意窃取他的成果,坚持上联名奏折,于是圣旨便点了二人同往。
将三公主留在京中,贾琏并不是很放心。幸而三公主身体康健,虽有孕却已度过前三个月。众人商议,由徒元义带着圣旨先往威海划地要人筹建盐场,贾琏与三公主在他后面缓缓而行。
因计划突然改变,贾琏临行前与林如海和林云星殷切叮嘱了一番。请林如海帮忙看顾贾赦,主要是怕他不在,贾赦在老太太唆使下做出什么糊涂事。至于其他人倒是不用贾琏担心,贾琮在林氏学堂读书,旬休才回贾府。
贾迎春自请随贾琏去威海,可以在兄长忙于公务时帮忙陪伴照顾嫂嫂。贾琏想着女孩子能出门长长见识也好,想到此去也不敢路,便将迎春和她的小尾巴惜春一道带上了。
贾琏的忧虑并非没有道理,徒元义和贾琏出京不久,宫中突然降下了一道旨意:每月逢二六日期,准予嫔妃家人入宫探视,且凡有重宇别院的人家还可上奏请娘娘们回娘家略尽骨肉私情,尽享天伦之乐。
圣旨一下,京中权贵无不沸腾,尤其是那娘娘们的家族更是踊跃感戴。圣旨一下,周贵人家的父亲便立即动工为周贵人修省亲别院了。至于那位在甄贵妃死后,从贤妃一跃成为贵妃的吴贵妃娘家也四处寻找修建别院的土地。
眼见各家都动了起来,贾府也不免意动。没过两日,老太太便送了帖子请林如海过府议事。
“这个时候,老太太下帖请父亲过府,莫不是为了省亲别院的事情?”林黛玉将那张帖子翻看了一遍道。
林砚抢答道:“眼下京中最热闹的就是修建省亲别院,周贵人家头一个修,贾家也有个贵人,依着老太太和二舅舅二舅母的做派,肯定也想修。不过那时贾家的事情,叫父亲去商议什么?多半是要问我们借钱!”
“这话可不许去外面说。”林云星提醒道。
“现在又不是在外面!”林砚嘟囔道,“爹,你可千万不能借钱给贾家,这钱借出去,多半是有去无回的。再过几个月,长姐及笄,礼部就会派人来商议长姐的婚事,咱们家的钱都要给长姐置办嫁妆啦!”
林如海瞪了他一眼道:“家里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操心。”
“如何就不能操心了?”林砚不服气道,“我听学里的同窗说,他们家姐姐的嫁妆都是他们阿娘一早开始准备的。阿娘走的早,姐姐只顾着照顾我们,肯定没有为自己准备过这些。我们比旁人家晚了十年开始准备,爹你一个人办的了吗?”
“小小一团,操心的心倒是多。”林云星揉了揉他的小脸,“你只管读书,这些琐事哪里要你操心。”
“为长姐准备嫁妆怎么会是琐事呢!”林黛玉少有地附和了弟弟,“爹,弟弟说的对,老太太要借钱,你可千万不能借。若是面子上过不去,就从仓库里挑几件不值钱的摆件送去就是了。大表姐就是一个贵人,修个别院也不会回来住,不用太多好东西。”
林如海怒极反笑:“你们姐弟倒是会勤俭持家了!”
“倒也不用十分勤俭,但也不能拿我们的钱去给旁人找面子。”林砚不屑道,“要我说,二舅舅就是打肿了脸充胖子。周贵人家是有名的暴发户,不缺钱不缺地,盖个省亲别院长长面子不稀奇。二房有什么?从琏表哥那里分走的钱全花了也盖不了周家那么大的别院,何必呢?皇后娘娘和德妃不就没有修别院吗?”
“圣旨说了尽享天伦,老承恩公已经过世,皇后娘家是弟弟当家,享什么天伦啊。她要享天伦,也是去四王爷府上看儿子孙子啊。至于德妃,她娘家嫡脉不都死光了吗?庆安侯之案,凶手至今没有抓到呢!也不知道那庆安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死的不明不白,好端端一座侯府都成了凶宅。”林黛玉托着腮道。
“好了,这些事父亲心中自是有数,不用你们俩跟着操心。”林云星与林如海叮嘱道,“父亲,大舅舅那边,你还是要留心些。大舅舅为人糊涂,表兄不在京中,可别让他又被老太太辖制了。”
贾赦那人没什么上进心,吃喝玩乐第一,眼界也不高。看似混不吝,然在老太太面前并没有招架之力。往日能与老太太顶着干,全赖贾琏在他背后软硬皆施。贾琏不在京中,少了人管制,没了“斗劲”,没准贾赦就被老太太许以小利撺掇起来了。
林如海点点头:“你别将恩侯看得太蠢,他是个自私的人,然自私也有自私的好处。如今两房已经分了财产,对二房占大头,他本就不满。贾元春只是贵人,琏儿是驸马,恩侯不必讨好二房。二房要盖别院,恩侯不会阻止,但要他掏钱,怕也不可能。”
第114章 一毛不拔
隔日, 林如海依着请帖去了贾府。
到了贾府,林如海才知道除了贾赦、贾政夫妻,老太太还请了族长贾珍、贾氏一族的族老及史府两位侯爷, 还要贾宝玉和薛蟠。看这阵势, 林如海便知道老太太的盘算还真被林砚料中了。
保龄侯史鼐、忠靖侯史鼎是老太太的侄子,林如海是老太太的女婿,三人都位列侯爵又是老太太的晚辈。老太太想要请三人过来商议省亲别院的事情,以示重视,给宫中的贵人撑腰不奇怪。
可薛家不过皇商,薛蟠身为晚辈有无官职爵位在身, 坐在这里不论是身份还是辈分都不大相称。既然如此, 薛蟠还是被请来了, 只有一个理由,薛蟠有钱。
林如海到的不晚不早, 是在门口与史家两位侯爷一同进的门。三人一同给老太太见礼, 薛蟠也上前给三位侯爷行礼。待三人入座,薛蟠便挪了位置,无视王夫人的眼色, 坐到了林如海下手。
林如海、史鼐、史鼎久历宦海,见薛蟠这番恭谨多冲着林如海而来,都生了几分疑惑,猜不透其中缘故。薛家是二房王氏的亲戚, 若论远亲也是史家更近, 毕竟史鼐的长媳王熙凤就是薛蟠的表姐。
林如海不明白薛蟠这唱的是那出, 脸上挂着笑容, 试探道:“薛公子?”
“世伯, 您是琏二哥的姑父, 我们也算是一家子亲戚,您叫我文龙就好。”
林如海:“……薛公子可知今日来是为了何事?”
“知道知道!”薛蟠忙不迭点头,还压低了声音,“出门前,我妈与妹妹交代了,我是晚辈,只管听您说就好。”
薛宝钗叮嘱他凡是跟着林如海走的话,薛蟠再呆,也知不能当众说出来。林砚尚且能猜到老太太这请帖为何而来,何况是精明的薛宝钗。薛家因王夫人所邀借住贾府不假,但薛家更想靠的是贾家大房。
贾家大房二房面和心不合,薛姨妈念着与王夫人是亲姐妹,往来还算密切。自从随三公主去了一趟西苑,薛宝钗就对“金玉良缘”生了悔意,薛家那边已经不再吵金玉良缘了。
不仅如此,近来薛宝钗与史湘云颇为密切。因着这个缘故,史湘云来贾府都频繁了不少。薛宝钗这番安排,显然是有意拉史湘云入局,好让自己从贾宝玉这个深坑脱身。薛宝钗想要脱身,史家也乐意将史湘云嫁来贾家,双方可谓心照不宣。
至于薛家真正的家主薛蟠,没有薛姨妈那么看重与王夫人的亲戚关系,也没有薛宝钗那么多利弊考量。薛蟠是个纯粹的纨绔,心中没有太多是非,行事全凭喜好,但对自己看重之人倒是颇有义气。
因慕强之心,自去年走商途中偶遇林云星后,薛蟠便将林云星视为偶像。林云星曾经允诺要选一匹好马赔给薛蟠,后徒元义却将这件事揽下了。为了表示重视,徒元义送马之余,还让贾琏做中,请薛蟠吃了一顿饭。
一位郡王和一位驸马请自己吃饭,薛蟠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高光过。见徒元义和贾琏待他亲和,薛蟠立时将王夫人叮嘱他远离贾琏的话抛之脑后,单方面将二人视为自己人。
徒元义请了薛蟠没几日,薛蟠在外面玩耍,撞上了在戏园串戏的柳湘莲。柳湘莲善演生旦风月戏文,薛蟠以为他是戏园的戏子又见他长得好看,便凑上去调戏几句,大言不惭说要包养他。
柳湘莲将他诓出戏园揍了一顿,恰好徒元义经过。薛蟠鬼哭狼叫的地向徒元义求救,徒元义见他被打得实惨,便为他求了情,将他训斥了几句又示意他道歉。若是旁人要薛蟠给打了自己的人道歉,还训斥他,呆霸王不翻脸才怪。
可做这事的徒元义是一位郡王爷,薛蟠便觉得自己若不应都是不识好歹。他外号“呆霸王”不假,却也是有些眼力劲的,知道在京中那些人可以得罪,那些人是万万不能得罪。
薛蟠极为上道,捂着被打的脸给柳湘莲道歉不说,还主动说要办个席面表示他道歉的诚意。柳湘莲揍了他一顿,气也出的差不多了。听说薛蟠是贾家的亲戚,也愿意给徒元义和贾琏面子,便应了。
贾琏对薛蟠颇有些避之不及,上回徒元义要见薛蟠时,给徒元义科普过薛家的事情。此番之事,徒元义见薛蟠道歉颇为诚恳,便觉得他并非不可救药。本着世上少个恶霸,也能少些受害人的想法,临走时便提点了薛蟠几句。
薛蟠想着他长那么大,除却他爹活着时训斥过他,再没有用这种教导的语气和他说话了。薛姨妈和薛宝钗平素没少劝他,可在薛蟠眼里他才是一家之主,妈妈和妹妹的话,爱听就听,不爱听就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