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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长女——by百里冰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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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只能等着他们犯错吗,若是他不犯错呢?”
  “那就逼他犯错!”中年人语重心长道,“阿启,世上的事情并非都是杀人就能够解决的。”
  “但杀人能够解决世上大部分麻烦,当年若非陛下的那些兄长都死了,这天下又怎么会是陛下的?”
  中年人劝不动他,不由叹息了一声:“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今日太晚,你先回去吧!”
  徒元启闻言倒是没有继续纠缠,迅速离开了。
  林云星并没有去跟徒元启,她更在意这个中年人。此人脚步虚浮,看似没有武功,但面对他,林云星不敢有丝毫松懈。
  徒元启离开后,又一人走了进来,乃是巫九。
  巫九单膝落地,恭敬道:“主人!”
  “信郡王的武功较之林氏女如何?”
  “属下不曾见过郡王动手,并不确定,但那林氏女是真不好对付。京郊那场激战,若非属下的心脏较之旁人偏了寸许,绝无生还机会。”
  中年人白胖的手指点着座椅扶手,沉吟道:“当初与你们动手,她尚未至及笄之年。如此武功,当真是人能够做到的?”
  “论武功当为不世奇才,但也只是天赋罢了,最可怕的是她的毅力、耐力和在应战中的机变。林氏女不似闺阁千金,更像是历经几番生死的江湖人。不过属下很肯定,她是人。”巫九顿了一下,咬牙道,“至少不曾脱离人的范畴。”
  “林家言情书网,莫说嫡系,就是旁系也从未听说有什么武道高手。这林氏女从何处学了身神鬼莫测的武功?”
  “主人是怀疑——”
  “林氏女若非异类,那她身后极可能站着一个异类。”中年人一锤定音,“从今日起,你与鸽堂一同监控林家,我要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掌控林家。”
  巫九一滞。
  许是察觉了巫九的怯意,中年人又道:“与林氏女交过手的人,你是唯一活下来的。你虽属暗堂,但对于如何隐匿身份,并不比鸽堂的那些人差。”
  “属下并非担心这个,但属下曾经和林云星打过照面,怕她会认出来。”
  “你就不会给自己换一张脸吗?你在她那里早就是死人了,只打过一次照面,换了脸,她如何能够认出来?”
  “诺!”
  林云星伏在梁上,暗道:若非今夜见到了巫九,听到这段对话,他换了这张脸,还真不容易认出来。
  当初刑部和京兆府派人去收尸,少了一具尸体,又见有尸体被野兽咬噬,都道那少的尸体是被野兽拖走了。如今看,其他尸体被咬噬也可能是对方有意为之。
  久经训练的杀手相较于普通人会有一些特别的特征,比如筋骨比如使用不同兵器留下的茧子等等。临时找一具尸体替代,很难符合这些身体特征。且在仵作验尸中还容易因死亡时间及死因等因素发现端倪。
  那一战在山林之中,可以让尸体“合理消失”,一劳永逸,何乐不为。事实证明他们做的非常不错,至少当初并没有人发现尚有活口。
  巫九离开后,中年人独自坐在房间里喝茶,不知道在想什么。林云星伏在梁上耐心地等待着,如此整整等了半个时辰,他才站起身走到屏风后。
  林云星依旧没有动,屏风后传来令人尴尬的水声,但她没有趁机离开。水声结束后,屏风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声音,过了一刻钟,人也没有从屏风后走出来。
  这种无声的等待极其考验人的耐心,好在林云星的耐心素来不错。又等了一刻钟,里面依旧没有声音,林云星才悄无声息地从梁上下来,绕到了屏风后。
  如她所料,屏风后已经没有人了。
  屏风后小小一块地方,放是一个脸盆架子,架子上是装了清水的铜盆和手巾。脸盆架旁有个装满水的水桶,里面有一个木勺,靠墙则放着恭桶。
  这间屋子虽非正堂,但依着方才三人进出的习惯看应是常用来议事的偏室,谁会在待客的偏室后放一个恭桶?若非主人是个控制便溺的病人,就是布置这里的人心思异于常人。不过这后楼素不让外人进出,一般人大约也不会进来这里,看到屋内布置。
  林云星将盆架和水桶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只得将目光落在了那恭桶上。这里虽放着恭桶,却没有异味。布置机关的人品味奇特,但似乎还未到变态的地步。
 
 
第119章 弟纳其嫂
  恭桶旁没有水渍, 也没有任何挪动过的痕迹,位置仿佛是固定的。林云星打开盖子,里面只有浅浅一层清水。
  想到方才的水声, 林云星抓起木勺舀了水, 缓缓倒入。水入桶时, 恭桶下浮出了一个木楔子,桶内的水缓缓顺着木楔子浮上来的隙缝流下去。
  林云星:……
  伸手将那楔子按下去,恭桶旁缓缓露出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暗道入口。
  林云星叹了口气, 顺着入口往下, 走了十多个台阶, 又看到了一段漆黑悠长的甬道。当她走到甬道位置,身后的入口自动闭上。林云星贴墙倾听了片刻, 幽暗的通道之中没有听到人声,这才取出火折子点燃。
  墙壁上挂着几只灯笼,想来是为从密道出入的人照明准备的。犹豫了一下没有去取灯笼, 直接拿着火折子向前面走去。没走出几步,便发现了一个岔口, 岔口密密麻麻,从同往方向粗略估计应该是通向通天坊内不同房间的。
  通天坊下面宛如蜂窝一般, 一旦有人围剿,楼中的人很快就能从通道撤离。
  林云星选了一条最长的通道走, 一直走了两刻钟,才寻到出口。令人意外的是出口竟是城中一处香火不盛几近于关门的道观后院。观内的道士都已经入睡, 并无人看守出口。
  林云星检查了一下出口,从灰尘来看, 这处出口并不常开启, 且只能从通道里面打开, 应该是给通天坊中的人遇险时撤退所用。
  密道中岔路极多,网道四通八达,或许还有林云星没有发现的暗门。一时半会要查清楚网道尚且不容易,就更不要说找出暗门了。若说跟踪走暗道的人,密道狭窄,进入后许多地方都能一览无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林云星回到通天坊外召回了叶逍和叶遥:“你们自幼跟在信君左右,想来他的那些皇叔都见过吧?”
  叶逍不假思索道:“陛下活着的兄弟不多,堂兄弟倒有几个,再远些的宗亲,就未必都见过了。”
  “我明白了,现在先回去好好休息,晚些,我有事情交代给你们。”
  叶逍和叶遥忙不迭应了。
  回到府上,林云星也没什么睡意,干脆让人点了灯,将今夜见到的那个中年人模样画了下来。
  次日,林云星原要让叶逍叶遥认认人。用早膳时见到父亲才想起来,或许父亲就见过,于是便拿了画像给林如海看。
  林如海看过画像,先打发了林黛玉和林砚去学里:“这是忠顺亲王,你怎么忽然画了他?”
  “他就是隐的主人,前些年运河上的刺杀案也是他幕后操控。”林云星言简意赅道,“我探到了他与二王爷的密探,据他们所言,之前的花灯会刺杀案应该是三王爷的手笔。”
  林如海叹了口气:“皆为陛下亲子,有心谋取那个位子不足为奇。可到底也是龙子凤孙,怎就净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呢!”
  “父亲可知忠顺与二王爷有什么特殊关系,或者说忠顺与二王爷的生母良妃有什么关联?”
  “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忠顺对二王爷的态度不似寻常的同盟关系,似乎、似乎——”
  “似乎什么?”
  “似乎颇为宠溺,仿若父亲待阿砚那般,倒是二皇子对忠顺颇为寻常,还有几分颐指气使。”
  “你可知良妃的身世?”
  “听闻是前太子少师的孙女,前太子坏事后,三师皆受牵连。唯独太子少师虞氏一族先被逐出京城,后又因良妃之故得以回朝。这些年虞氏在朝中比不得全盛之时,当也相差无几了。”
  林如海笑了笑道:“前太子少师虞世显只有一个孙女,曾为东宫良娣。”
  林云星恍然大悟。
  “你可明白了?”
  “明白了!”
  林云星如何不明白?想她前世之大唐,被誉为明君的太宗皇帝也曾纳了李元吉的王妃巢剌王妃杨氏。其后的高宗纳父妾,玄宗夺子妻,真真一个比一个挑战人伦底线。
  然本朝风气不似唐时,林云星一时还真没想到其中竟有这般缘故。
  “前太子坏事后,女眷充入浣衣局。不久后,陛下幸了良妃,也是她运气好,一夕便有了身孕。陛下怕为人诟病,召回了良妃的父亲虞肃莱。虞肃莱得此机会自不能放过,恰其此女在虞氏落难时病逝。虞肃莱便将良妃顶了她妹妹的名字送进宫中,良妃母凭子贵加上手段了得,这才能走到如今。”
  “那时父亲尚未参加科举,对后宫之事竟也清楚?”
  “虞家那小姑娘病逝时不过髫年,与良妃相差十几岁。虞家落难前是京中望族,他家有什么人口瞒不过外人。且良妃既为前太子良娣,京中见过她的女眷本不在少数。此事是陛下要扯块遮羞布,无人敢说破罢了。”
  “有两个问题:其一——”林云星顿了顿,“浣衣局女奴要见到陛下,得到宠信并不容易吧?”
  宫中规矩森严,既为浣衣局女奴是不能随意离开浣衣局的。陛下身份尊贵,也不会轻易踏足浣衣局这样的“贱地”,良妃是如何遇到皇帝的?
  从前太子坏事,到陛下登基并非一夕之功。皇帝遇到良妃时,她应该已经在浣衣局至少一两年了。一两年的苦力生涯足以让一个贵族女子被吹残的形容枯槁,良妃凭什么能够让坐拥不少美人的陛下不顾身份宠幸于她。
  “向来这个问题,你已经知道答案了。”

  “有人帮她,且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忠顺。”林云星道,“那么问题又来了,忠顺亲王为什么要帮她,因为与陛下一样觊觎兄嫂?若是觊觎兄嫂,他为什么不干脆让陛下将人赐给他?”
  良妃当时的身份是浣衣局女奴,而那时的忠顺亲王已经开始卖酒色之徒的人设。他若觊觎浣衣局女奴,完全可以请陛下将人赐给他。
  “若是陛下在前太子坏事之前就已有觊觎之心,且忠顺也知道此事呢?”
  “若是如此,忠顺自然不敢与陛下抢。他若舍不得心上人枯萎在浣衣局,就只能助她谋夺陛下的宠幸。”林云星叹息道,“可若陛下对良妃早有觊觎之心,良妃也就不需要忠顺亲王帮忙了。”
  “其中内情大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可我觉得这件事的真相或许对我们很重要。”林云星道。
  “这天下的秘密和悬案是查不完的,既然知道了几桩悬案的幕后真凶,不如从答案入手逆推证据。若能找到足够的证据,一样能够扳倒他们。”林如海想了想又道,“不过找证据归找证据,不要轻易涉险。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一个定了亲事的女孩子,还半夜跑出去。若被人知道,要如何收场?”
  “你们不常说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吗?父亲也说了,我都定了亲事了,即便日后有什么事,被我带累的也是信君了。”
  “在家从父?”
  “出家从夫?”
  林如海灵魂二连问:“你打小就主意正,何事听过为父的话?”
  “那我又何时闯下过祸事?”林云星不假思索地反问道。
  “为父并非说你闯祸,只是你到底是女孩子,凡是莫要过于张扬。”林如海担忧道,“日后嫁了人,不是人人都会与你的家人一样包容你的。父亲与夫君是不同的,男人的花言巧语听可以,不能全信。”
  林云星“噗嗤”一声笑了:“父亲这可算是经验之谈?”
  林如海老脸一红:“越说你越没规矩,那你爹取笑。”
  “父亲不必忧心,信君他与旁人不同。”
  “如何不同,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旁人成了亲是成了夫妻,也只是夫妻。我们即便没有成亲,也如至亲。”
  夫妻可以成为至亲,也可能完全无法成为至亲。在这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盲婚哑嫁成就的婚姻,多得是貌合神离。有些女子嫁了几十年,婆家都当你是外人。
  “他千好万好,也就是一条好。”
  林云星闻言生出几分好奇:“那一条?”
  “知道你的本性,竟然还敢求娶。”林如海眼中女儿自然是千般好,可他疼爱女儿的同时,也没有泯灭普世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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