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菟丝花外室跑路了——by羁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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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刚张开口,便听那车夫气喘吁吁的喊:“沈娘子,车已备好,劳烦出门吧。”
  接着是阿素的声音,在门边响起:“我们姑娘正吃茶呢,您稍稍候一会。”
  音音眼里闪过一丝为难,立时起了身,不自在道:“大哥哥,我需得先走了,我们隔日再聊。”
  江陈那人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被他晓得了自己单独会见男子,大概又是一场风波。
  只倒底舍不得,她如今日日被拘在首辅府,这口中的隔日,还不晓得什么时候。
  她站在屋中,又看了几眼这位见证了她少女烂漫的兄长,才猛然转了身。
  只手腕一紧,却被拽住了脚步。
  她回头瞧见季淮那张如玉的面容隐在暗影里,眉间温和尽数散去,少有的沉稳凌厉,问:“音音,你便甘心做他一辈子的禁脔?”
  这外室见不得光,生不得子,可不就是那暗无天日的禁脔。
  音音心下一沉,脸上骤然转白,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季淮洞彻的目光在她面上细细巡梭,有些苍白的手力道却不小,紧紧压住那细白的腕子,一字一句:“音音,你不欠他的。”
  “沈沁这事,你已经还干净了。至于沈慎,在江陈过问这事前,我已四处走动,为他拿到了释罪文书,是以,这不是困住你的理由。”
  音音陡然一惊,那句你不欠他的在心里久久回荡。
  当初江陈拿替她二哥哥释罪作为交换,要她留在身边,可如今季淮竟说,这筹码其实并不存在,那她,又为何要待在他身边?
  她无暇细想季淮缘何将她的事知道的如此清楚,她只知道,她肩上好像陡然卸下了负担。
  “沈娘子,可要启程?”
  那车夫又开始催了,一下又一下,轻轻敲打着门板。
  季淮眉目压的极低,不动声色的靠近了些许,笃定的话语透着蛊惑,他说:“塞外的风沙,江南的烟雨,西北的辽阔,你幼时挺起胸脯,说过女子也当自由洒脱,音音,这是你骨子里的向往,我知道,你忘不了。”
  音音面上有些许的茫然,是啊,经历了这许多的困顿,那塞外雪江南雨便都忘了吗,甘心做一只牢笼里的金丝雀?她骨子的热血告诉她,她没忘,她只是隐忍的压抑。
  她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绢帕,眼角微红,倏忽滑过一滴泪,转身之际,听见季淮又轻轻道了句:“音音,我不愿看见你折了翅膀,”
  待人去楼空,季淮站在窗前,看着她的身影彻底不见,才慢悠悠转了身。
  他拿起小姑娘用过的茶盏,蓄了点热茶,送至了唇畔。那上面留了一点她的口脂,沾在他的唇上,益发显出面容的苍白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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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音回府后便有些魂不守舍,她侧身斜躺在榻上,以手支额,握了卷书册,眼睛盯着娟秀小楷,脑海里却不断回荡季淮之言。
  江陈踏进来时,便见她背着身子,侧卧在软榻上,薄绫春衫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腰身,挺翘的臀。
  他顿住脚步,背手凝目,又见她似是困倦,那握书的手慢慢松开来,啪的一声,砸在了脸上。便忍俊不禁,几步上前,从她面上揭下了那卷书册。
  拿在手中一看,又扬了眉。这乃是前朝文士所做《熹微草堂杂记》,遍选民间传闻润色,其间不少荤段子。这一页,正记载了书生夜遇妖狐,彻夜荒唐。
  他轻咳了一声,带了点揶揄:“心惊香玉战,喘促乳莺低.沈音音,你原是爱看这个。”
  音音正迷瞪,听了这话,立时清醒了过来,她一骨碌爬起来,跪在榻上,伸手来够那书册。
  今日神思恍惚,没料到竟拿了这卷册子,虽本也是她平日看过的,但被江陈逮个正着,不免脸红心虚。
  她仰起脸,露出脖颈下一片瓷白肌肤,泛着玉润的光。脸上绯红一片,急急道:“这.这不是我的书,这是阿素的。”
  阿素正欲端茶水进来,听了里面动静,默默转身,背下了这口锅。
  音音看江陈一副调侃神色,那点子红晕一路蔓延,连玉白的颈都染了薄红。她心下一急,抬高了身子来够书卷,冷不防一个趔趄,栽进了江陈怀中。

  江陈只觉怀中温软绵弹,一点点蹭着他坚硬的胸,一并带来少女特有的清淡甜香。
  他仰起脸,喉结滚了滚,忽而带着人一歪,倒在软榻上。
  音音低低惊呼了一声,颤颤的尾音勾的男子又是一僵。她察觉出他的变化,再不敢动,只乖巧的伏在他宽阔的胸前。
  江陈垂眸看了眼她柔顺的发顶,手指动了动,轻轻触了触她垂在软榻边沿的青丝。
  他们虽则行过那亲密之事,可次数了了,每次事毕,也再无亲近之举。像如今两人肌肤相贴、呼吸想闻的距离,却是从未有过的。
  他原以为自己不会习惯与他人如此相近,可此刻就着那昏黄烛光,竟觉出几分安稳的静谧。
  音音也晓得他不喜旁人近身,忙要起身,却被腰后的大手一扣,又软软跌了回去。听见男声暗哑,在他头顶道:“别动,躺一会吧。”
  她只好侧过脸,沉默下来。
  只此刻心一静,又距离如此近,便闻见了他袖口传来的阵阵香气,是世家女子惯常用的苏合香。
  他带着旁的女子的香气拥着她,让她心里无端沉闷下去。只也无缘置喙,她一个外室,有何资格去过问?
  她垂下眼,掩去了那几分不适神情,却听江陈又道:“我袖口一块绢帕,拿出来。”
  音音便伸手,从他的宽袖里抽出一方帕子,上面素净缎面,单绣了个韵字。
  她愣了一下,便听江陈肯定道:“这是柳韵的。”
  他话音出了口,久久不见怀中之人回应,不由伸手抚着她的发顶,罕见的温和:“你今日也见着了,觉着柳韵如何?”
  音音便明白了,他这是选定了未婚妻,要来知会自己一声。
  柳韵这姑娘,圆脸圆眼,虽貌不惊人,却自有股子天真神态,最是让人不设防,只她总觉得,这姑娘纯澈的眼神下,掩着股子她瞧不清的阴晦,这是女人的直觉,说不出缘由。只她能说什么,他认定的妻,哪里容得自己说三道四。
  她摇摇头,扯了扯嘴角,道了声:“是个通透的。”
  江陈闭着眼,低低嗯了声,道:“既通透,便能清楚旁人的底线。你勿需担忧,我亦打听过她的为人,平素待人宽和,想来不会为难你。你且放宽心,只管服侍好本官。”
  音音没作声,想着他毕竟是个男人,平素见惯了男人间的较量,却不懂这后院的阴私。一个聪明人,也是最会绵里藏针的,没有哪个妻子,能真的容忍自己的丈夫有偏宠的女子。
  江陈见她还是沉默,亦未言语,只将人嵌的更紧了些,仿似要融进骨血中。
  屋角的立式琉璃灯在地上映出他们亲密的身影,一如这世间最恩爱的夫妻。
  音音瞧着那影子勾了勾唇,颇有些嘲讽意味,他拥着她,用最亲密的姿势,说的却是要娶旁的女子。
  那帕子还在她手中,苏合香气经久不散,是柳韵的气息。
  她在想,等日后他成了亲,日日带着柳韵的味道来拥她,甚至做那最亲密的事,她是否真的能习惯。
  大概是不行的,她早被阿娘教导成了个不容于世俗的怪胚子。
 
 
第23章 她忽而又羞又恼,伸手便……
  音音醒来时,已是第二日辰时,带了薄寒的春风顺着支摘窗,送来海棠的清淡香气。
  她额前蓬起几缕碎发,眼神懵懂,咦了一声:“我昨日不是在榻上?”
  羌芜但笑不语,这卧房内的事,她们下人如何知晓。
  红堇端了木雕托盘进来,上面青玉盏里是黑乎乎的汤药,她上前,行礼道:“沈姑娘用药吧。”
  阿素正给自家姑娘挑拣钗环,闻言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急道:“昨日并未叫水,缘何还要喝这劳什子汤药?”
  “阿素姐姐,你勿需如此。这是我们国公府的规矩,凡是与主子爷同榻而眠的侍妾,都需得服用避子汤,毕竟万一有孕,可是打了未来主母的脸。”
  红堇举着托盘,送至音音面前,连个眼神都不给阿素。她自诩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并不将这外室的奴仆放在眼里。
  阿素瞧着音音急咳了三次,才将那一大碗避子汤用尽,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待屋子里没了人,低低哽咽道:“姑娘,老夫人瞧着和善,端的一副好手段,这是要姑娘你往后绝嗣啊!”
  空腹喝了这一大碗辛辣汤药,音音胃里不舒服的紧,闻言拉了下阿素的衣摆,低低喝了声:“阿素,休要乱说。”
  这话传回国公府,怕又要让人生疑。
  她瞧了眼廊下,候了一溜小厮婢子,比之前几日,又多了不少生面孔。
  音音微蹙眉,悄声问:“阿素,怎得后院里多了这许多仆从?”
  阿素瞥了眼窗外,努嘴道:“江大人添置的,说是南边水灾严重,有灾民涌进京中,近日不太平,嘱咐姑娘您便不要出门了。若有要紧事,吩咐下面的人去办就是了。”
  音音嘲讽一笑,心下明白,这定是江陈娶妻在即,怕她出门惹出非议来,让正妻心里不自在。她打眼瞧去,只觉这首辅府幽暗的紧,像一座牢笼,让人生无端出憋闷感。
  她缓步至窗前,忽而提高了音调道:“今日这药苦涩的紧,胃里实在不舒坦,其他的也入不了口,阿素你且去买些顺和斋的玫瑰酥酪,勉强能用些。”
  阿素愣了一瞬,晓得自家姑娘从不是那挑嘴难伺候的,这要求倒是提的怪,她疑惑的目光刚落在她身上,便见小姑娘走过来,轻轻拽了下她的衣摆。
  她附耳过来,声音微不可闻:“去顺和斋找季家哥哥,告诉他,明日花朝节,安顺门边见。”
  阿素却有些忐忑,如何能那般巧,她去了便能碰上季公子
  音音却但笑不语,要她只管去,她的大哥哥向来是个周全的,必会安排人候在顺和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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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公府上今日倒是喜气,奴才们进进出出,也没了前几日的小心翼翼。
  张嬷嬷斟了寿州黄芽,一避给老夫人递茶,一避笑道:“国公爷也真是利索,这才一日,便定了人选,老夫人您倒是白担心了。”
  蒋老夫人也笑,她确实没料到孙儿如此果断,还以为他顾着那外室,需得同她拖拉许久。她吃了口茶,颔首道:“巧姑,你别瞧他整日同我不远不近,其实心里是顾着我这把老骨头的,晓得我这身子骨也撑不了多久,这是要早日圆了我抱孙儿的愿啊。”
  “老夫人,您这是说的哪里话,这往后的日子长着呢,您哪,等着含饴弄孙吧。”张嬷嬷急忙道。
  正说着话,门帘打起,底下小丫头引了江霏与柳韵进来。
  柳韵含羞带怯,全没了往日的率直,行礼道:“给姑母问安。”
  老夫人忍不住打趣她:“这姑母不顺耳,过几日阿韵怕是要改口叫祖母了。”瞧着她团脸绯红一片,又笑:“你与怀珏倒是有缘,等你们柳家过了庚帖,我便遣他去定亲。”
  屋子里笑作一团,柳韵闹了个大红脸,垂头揪着衣角:“姑母您又笑话我。”
  顿了顿,忽而睁着圆圆的眼,诚挚的问:“怀珏哥哥说了,要我日后好好待音音姐姐,姑母,您说,音音姐姐是个好相于的吗?”
  她这一问,屋子里瞬时安静下来,过了片刻,才听见老太君冷笑:“音音姐姐?她是哪起子身份,也配江家的未来主母喊她声姐姐?”
  说完忽而拍手,让张嬷嬷拿来了一卷画册,对柳韵招手道:“韵儿,你既是主母,便该端起主母的架子,岂能让一个外室欺负到头上?来,拿了这个,择日去趟国公府。”
  她将那书册塞给柳韵,悄声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柳韵那张团脸为难一瞬,嗫嚅道:“这.这合适吗?”
  老夫人站直身子,嘴边擒着冷笑,道了句:“自然合适,你但管去。”
  用了几口茶,又笑道:“明日便是花朝节了,你同怀珏去看看烟花,也合该培养些感情。”
  柳韵羞羞答答的应了,又犹豫道:“那今日能请怀珏哥哥回来吗,我.我们也好同他用顿饭。”
  屋子里又是一阵笑,笑少女不知羞,可还是立马遣了人去请江陈。
  江陈今日在承恩殿过问吏部选拔之事,至晚间方出。出得永定门,便见了家中来请。他微蹙了下眉头,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正僵持,见羌芜探头探脑,一副想上前又不敢的模样,立时大步走过去,沉声道:“沈音音让你过来的?可是有事?”
  羌芜有些为难,低低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就是沈娘子喝了几杯薄酒,许是醉了,现下闹的紧。说是.说是思念大人的很,想要立刻见到您。”
  沈音音是个腼腆的性子,说话细声细气,从来不外露,能说出这话倒是让人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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