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菟丝花外室跑路了——by羁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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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一盏华灯下,云纹贡缎直身上的的银丝滚边闪着微微的寒芒,眼神晦暗幽深,隔着汹涌的人潮,定在了季淮扶音音的手上。
  小姑娘细白荏弱,本该淹没在人潮中,可偏那股子清透柔美的风情飘飘荡荡,让人一眼便能捕捉到她。此刻她正侧着身,上半身微微后仰,脚下不稳。
  而她旁边的男子,清瘦高挑,背着身,看不清面目,只凭背影却也能瞧出朗月般的温润。他骨节匀称的手伸出来,堪堪扶住了小姑娘的手臂。
  江陈凤眼微眯,在微凉的夜风中转了转手上的扳指,还未出声,却见小姑娘拨开人潮,一脸仓皇的朝他奔来。
  她踉踉跄跄,艰难的挤过来,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水,一句话也没说,一下子扎进了他怀中。
  江陈怀中一沉,被少女身上清透的香气填了满怀,手背微僵,一时竟不知如何问了。
  音音抬起脸,牢牢锁住他的视线,语调里都是后怕:“大人,这人潮拥挤,险些被踩踏了去,还好身侧的公子扶了我一把,方才免了一难,只想起来还是心惶惶的。”
  她纤细的臂绕过他的腰身,柔嫩的面贴上他的胸口,低低呢喃了句:“幸好你来了。”
  江陈意味不明的瞧了眼她的发顶,再去瞧那戏台前,方才那抹如玉身影已没了踪迹。
  他声音沉沉,不辨喜怒,却是不容置喙的强势:“往后,没有我陪同,不要出门。
  她是他的,容不得旁人伸手碰触。
  音音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不显,仰起头,带出点撒娇意味:“那今日倒要劳烦大人同我好好逛逛,往后怕是没这机会了。”
  她说着,伸手去牵他的手,纤细的指碰到那骨节分明的大手时,微微瑟缩了下。他们本也只是床榻上的关系,还从未光明正大的行走在长街上,也从未十指相扣。
  她有些担心他会甩开她,手指一顿,便要改为牵他的袖口。
  只指尖轻蜷了下,还未动作,却被那大掌握在了手心里。他掌心温热,带着刀枪磨出来的薄茧,刮的她细嫩的手背微微颤栗。
  音音被他大手扣住,往怀里带了带。她又闻见他袖口若有若无的苏合香,让人无端僵了一瞬,脱口便问了句:“大人今晚去陪柳姑娘了?”
  江陈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捏了捏她细弱的指骨:“鼻子倒是灵。”
  音音垂下头,心道果然。她不欲探究江陈对柳韵的感情,但她知道,他定给了她为妻的敬重。
  她掂量一番,试探了句“大人既如此看重柳姑娘,便该在她进门前将外室打发了,否则……没得让柳姑娘难堪。”
  她想最后试一试,他能否放了她。
  江陈默了一瞬,幽深的眸光落在她面上,带了洞明的锋利,让音音后背发寒,生怕被他瞧出了端倪。
  她听见他说:“沈音音,没人能让我放你走。”
  音音一颗心便沉了下去,明白他打定了主意要困自己一辈子,再无后路可退。
  她垂下头,有一瞬的失魂落魄,看在江陈眼中眼中,倒像是拈酸吃醋的试探与落寞。
  他轻笑了声,刚刚的沉闷都散了些许,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愉悦:“这便吃醋了?”
  音音“啊?”了一声,反应了一瞬,便顺着他的话,轻咬住了唇,显出被瞧破的尴尬与伤怀。
  江陈安抚的捏了捏她的手,眼尾轻扬,片刻后才道:“往后我身边不会有旁人,只,主母的醋确是不可吃。”
  是了,主母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去吃主母的醋。
  她轻轻“嗯”了声,柔顺又乖巧,让江陈面上的神情又温和了几分。
  他将小姑娘护在身前,顺着汹涌的人潮,往安顺门而去。既然出来了,便去看一看今晚的烟花。
  他身上沉水香的气息清冷淡雅,从后方一寸寸缠绕过来,让音音有些憋闷。她微微撤了撤身子,找些话头:“方才一拥挤,竟将手里的蜜饯都散了,也是可惜。”
  江陈并不答话,还是带着她往前走,只在路过蜜饯摊子时暼了于劲一眼。
  于劲倒也机灵,立马福至心灵,各色果子包了几样,急匆匆递了上去。
  音音倒是愣了一瞬,逆着光瞧了一眼男子依旧淡漠的脸,捡了颗蜜枣来吃。
  那枣子裹着蜜汁,晶莹又红透,被她娇嫩的唇含在口中,相应成趣。红艳艳的唇边沾了几丝莹润的蜜,益发娇艳旖旎。
  江陈喉结微动,微哑着嗓子问了句:“可是好吃?”
  音音点点头,伸出一点粉红丁香轻触了下红唇,还未启口,忽见他清俊的脸低了下来,微凉的唇猝不及防贴了上来。
  他们二人虽有亲密之举,却也从未亲吻过。
  江陈一直觉得,同旁人唇齿相触,是件恶心的事。可瞧见她朦胧光晕里红润的唇,竟一时鬼迷心窍,吻了上去。
  那唇瓣柔软温热,混着枣花蜜的轻甜,让他一触竟移不开了,忍不住想要汲取更多她唇齿间的甜美。只到底顾及这是在街上,自制力也向来够强,低头一触便放开了她。
  他脸上还是清冷孤高神情,耳际却染上了一点可疑的红。也不说话,将人护的更紧了些,往靖水楼而去。
  进了三楼雅间,安顺门上已开始燃放烟花。目之所及,皆是璀璨星子,夜风一吹,千树繁花落如雨。
  音音瞧着窗外的天幕楞了一瞬,眉眼弯弯,绽出一个惊喜的笑来。
  江陈立在她旁边,忽而问了一句:“沈音音,要吃蜜饯梅子吗?”
  音音目之不暇,瞧着窗外的天幕,随口道了句:“那便来颗吧。”
  她伸出手,却没接到蜜饯,冷不防肩头一沉,被江陈抵在了墙角。
  男子肩膀宽展,胸膛匀实,铜墙铁壁一般,困的音音动弹不得。他眼尾轻扬,带出点红,薄唇微勾,又露出了危险又蛊惑的笑,在这昏沉光影里透着几分慵懒的迷离。
  低下头,不由分说便吻了上来,不同于街上时的轻柔一触,这次是强势的掠夺,容不得她说个不字。
  音音脑中空白一瞬,唇齿间都是他清凉的气息,忽觉口中微甜,一颗蜜饯梅子竟被他推送了过来。
  那蜜饯梅子丝丝甜蜜,更多的却是梅子本身的酸涩,一如他带给她的一切。
  江陈呼吸益发紊乱,越吻越深,探手伸进了她的小衣。
  音音被他吻的浑身绵软,轻轻推他:“别,别在这里。”
  男子却混然不觉,将人拦腰一抱,扔在了雅间的矮榻上。
  她听见他说:“沈音音,我想要你。”
  我想要你,一如当年初见,这念头便根植脑海。
  他袖口还带着柳韵的苏合香气,让音音躲避不及。被他摁着,骤雨中的海棠般无助飘摇。
  她看见窗外的烟花炸开,照亮了整个天幕。
  她想,也好,就让他们的过往,都留在这最璀璨的一夜。

 
 
第26章 沈姑娘不见了!
  安顺门的烟花燃放了多久,音音就被江陈折腾了多久。千树万树的繁华璀璨中,掩着这靖水楼室内的一方旖旎。
  到最后昏昏沉沉,已是不知归处,脑中只一个念头:身上的这个男人是铁打的吗?怎得不知道累。
  她再醒来,已是次日的黄昏了。
  首辅府的内室昏沉静谧,婢子们屏气凝神,小心翼翼伺候着。
  羌芜见她醒了,笑着将人扶起,带了点打趣口吻:“主子爷今早候了半天,午时又回来了一趟,总不见您醒,这才走了。要我转告您一句,他这几日要出京一趟,没个十天半个月回不来。”
  音音轻轻嗯了声,就着红堇的手喝了避子汤,又用了点吃食,才寻到空单独同阿素说几句体己。
  她瞧了眼紧闭的门扉,问:“阿素,昨日那副工笔仕女卖了多少银子?”
  阿素替她续了杯温热牛乳,喜不自胜:“姑娘,你不知道,现如今你这工笔倒自成一统,被许多世家文人追捧,昨日那幅画可是卖了足足百两。”
  她伸出指头晃了晃,替自家姑娘得意的紧,又问:“姑娘可要再绘一幅?”
  音音却摇头,目光在她面上流连不去,带着不舍的忧虑:“阿素,你拿了这银钱,同沁儿去南边吧,近日便走,同林嬷嬷一道。”
  阿素心口一跳,愣了一瞬才回过味来,往榻边一坐,倔强道:“沁儿可以走,我不走!姑娘去哪儿我就去哪儿,阿素伺候你一辈子,你甭想打发我走!”
  “阿素,你不走,我如何干脆脱身?
  音音这一句,让阿素骤然抬眸,转头看了眼紧闭的门窗,才颤着唇齿道:“姑娘你.”
  她平静了片刻,目光落在那碗剩了点残渣的避子汤上,不断点头:“好好好,走了也好,我的姑娘自有傲骨,本不该在这里伏低做小。可我又有些怕,怕你脱不开,怕你出去了一个人顶风冒雨,如何不辛苦。”
  音音握着她的手,并不多说,只嘱托道:“阿素,沁儿便先托付给你了。”
  阿素一壁抹泪,一壁诅咒发誓:“沁儿我若照顾不好,我卫素不得好死。”
  可想起此去别离,还不知哪时相见,又忍不住落下泪来,攥着音音的手不放:“姑娘,四月二十三便是你的生辰了,我们.等我跟沁儿给你过完这个生辰再走,可使得?”
  音音面上还挂着笑,眼里却雾蒙蒙一片,哑着嗓子“嗳”了一声。
  阿素自此便记挂上了,憋着劲要给姑娘个圆满的生辰,。
  可四月二十三这日,天刚蒙蒙亮,国公府的张嬷嬷却亲至,端着架子,笑吟吟道:“沈姑娘来家一趟吧,国公爷这次回京,特意去求了赐婚的圣旨。今日便摆定亲宴,沈姑娘过来给未来主母敬杯茶水,也能讨个好。”
  音音进门时,国公府上一片和乐喜庆,扎戏台,搭花棚,流水宴摆开,玉器杯盏没一件俗物,一看便是费了心神。
  只音音却明白,这热闹与她半点关系也无,是与她肌肤相亲的男子,要与旁的女子定下亲事。
  她默默跟着领路的婆子进了国公府后院,却未见到蒋老夫人,直接被领去了松寿堂的后罩房。
  那婆子抱了一卷经文,往桌上一放,道:“沈娘子,今日老夫人繁忙,每日要抄的经卷都落下了,便劳烦你给补上吧。”
  音音本不欲往前边凑热闹,她这样的身份,没得尴尬,自然应下了。
  后罩房里阴冷又潮湿,有股子久不住人的霉味,只一点,位置却颇好,临窗而坐,便能瞧清后院里花团锦簇的热闹。
  阿素冷哼一声,心疼的替音音搓着手:“这屋子阴寒,姑娘你本就虚寒,如何能长待。”
  说着要倒杯热茶来给她暖身子,找了一圈,却发现连点子热水也无,又是一阵心酸愤慨。
  音音安抚的握了下她的手,翻开经卷,仔细铺开了笔墨,还未动笔,忽听外面脚步踏踏,抬眼从支摘窗望出去,远远便见江陈拐进了垂花门,顺着连廊,进了后院。
  他一身玄黑,金线云纹暗芒微微,皂角靴上还带着路上的风尘,眉眼间透着点子疲惫,大步流星,匆匆往水榭而去。
  音音想,他如此着急回来,大概是为了这场定亲宴吧。
  那身影进了水榭没多久,便迎来了宝蓝宫装的大太监,尖细着嗓音,宣读圣旨:“辅国公江陈文治武功,乃国之栋梁。今有宣庆侯府嫡女柳韵贤淑谦恭让,才学独擅,特赐予辅国公为妻,钦此。”
  她听见江陈与柳韵的名字并列在一起,确实是极般配的佳偶。是了,他与柳韵门当户对,才是契合的一对,音音想,而她,大概只是他闲暇时消遣的玩意。
  她轻轻哂笑,以为自己并不在意,可手上的笔一顿,一团墨汁淋漓而下,瞬间洇湿了整张宣纸,倒是让人微微难堪。
  外面已开了席面,热闹又欢庆,一点点漫进这方阴暗窄室。
  阿素回手就将支摘窗关了个严实,有些哽咽:“姑娘,咱不看。我.我来替你研磨。”
  两人沉默下来,只余下笔尖在纸上划过的细微沙沙声。
  待外面的光影一点点移进来,阿素动了动身子,转身去了外间。
  再回来,涨红了一张脸,呸道:“竟连口饭食也不给,外面那婆子,直言今日府上忙碌,顾不上咱们,这午间竟让咱们吃几口点心凑合了。”
  音音放下笔,低低嗯了声,拖过桌上的檀木漆器,用帕子拈了块挂花糕递给阿素,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道:“想来国公府上的点心也不差,阿素你尝尝。”
  阿素接了那点心,吃在口中,只觉心口堵的慌,难以下咽。
  她红着眼,低低道了声:“可今天是姑娘的生辰啊,我给姑娘过的最后一个生辰啊!怎么能连碗长寿面也不给姑娘做呢。”
  “生辰有什么打紧,年年都有,再说了,等晚间回去了,你大可做给我吃的。”音音默了一瞬,还是笑吟吟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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