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菟丝花外室跑路了——by羁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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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他是将那些碎瓷片一块块捡起来,挑着那还能用的吃了饭,他只有这一个碗。他也不是寻常乞丐,他明明那么爱干净,便是冬天也会去河里沐浴,他的瓷碗也向来不同别人混用,一点油污也不带的,怎么便会让她觉得脏呢?
  大概他给的东西,她都觉得脏污吧。
  江陈忽而戾气翻涌,冷着声道了句:“沈音音,爷给的东西,还轮不到你拒绝。”
  而后短促吐出一个字:“喝!”
  音音瞧见他的面容,知是无法避过,忽而便镇定了,喝就喝,今夜既然来了,便由着他折腾,左右不过熬过这一夜。
  她带了点决绝,伸手便将那杯盖揭开了,看见里面乳白色的酥酪,一时愣住了。
  一双清凌凌的眼瞧过来,疑惑的落在了江陈的面上。
  江陈瞧了她一眼,忽而明白过来,不由挑了眉轻嗤:“沈音音,爷还不屑于用那些下流手段,让你喝你便喝。”
  音音用白瓷勺舀了一勺放进口中,清甜丝滑的糖蒸酥酪在唇齿间蔓延开,是国公府败落前,她每日晚间必用的味道。
  她觑着身旁之人冷峻的面色,忽而笑了,这个人,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她这一笑,杏眼弯起,露出清浅的欢喜,看的江陈愣了一瞬。
  偏那娇嫩红艳的唇畔还沾着一滴酥酪,艳红趁着乳白,一片靡靡娇艳。
  似也觉出了失态,她微微垂下头,伸出粉嫩的舌尖,轻轻舔食了去,抬头便见江陈一双眸子益发幽深,里面像是点了一簇火。
 
 
第8章 可今夜,他要让她记住他!……
  音音被他反扣着双手,被迫仰起头,与他呼吸相缠。
  江陈看见那双清澈的眼里只映出一个他,凝视了片刻,他说:“你从来都不记得我。”
  可今夜,他要让她记住他!
  男子身上清冽的沉水香萦绕鼻端,腰后的大手带着薄茧的触感一下下传来,让音音如坠云端,来不及细想他话里的种种。
  艳艳红唇下是纤细的脖颈,雪白一片,绵延进衣领深处。呼吸起伏间,盈盈绵软。
  江陈的眸色渐深,忽而将人拦腰抱起,丢进了锦缎堆里。
  于劲搓着手在外面来来回回的走,他有些担心,主子爷好不容易有个瞧上的,不会最后关头又不可心,给撵出来了吧。
  正思量,忽听里面小姑娘莺莺娇泣,颤颤的喊了一声“疼。”接着便是男子暗哑着嗓音,低低道了句什么。
  屋子里的烛火噼啪一声,爆出一个烛花,朦胧暧昧里,罗帐上的流苏轻轻摇晃,由缓到急,伴着断断续续的低泣。
  三更过后,里面才唤了水。
  音音浑身酸软,如何爬不起来,由着婆子替她换洗一番,卧在锦缎上,柔软乖顺。
  江陈瞧她模样,愣了一瞬,在外侧躺了下来。
  女子与他隔得极近,温热清甜的气息丝丝缕缕缠过来,与他的纠结在一处,无端的让人憋闷。
  他忽而起身,朝着外边喊了声:“于劲,备顶软轿,将沈音音送回去。”
  他自有记忆起,从来未被抱过,他的祖母说过,身为男儿,便该坚毅孤勇。他一个人惯了,枕边忽而多了个人,实在压迫的紧。
  音音本还有些迷瞪,听了他这句话,骤然惊醒。
  是了,他们本来便是一桩交易,她出卖身体,他付出权力,自然该做完就走,她不过一个玩物,哪有什么过夜的恩情。
  她咬着牙起了身,一件件披上衣衫,掀锦衾时忽而愣了一下,身下牙白锦缎上,几滴鲜红的血分外醒目,刺的她眼眶微微泛红。
  她本以为会在新婚之夜,欣喜的交付于她的郎君,却未料到过,会是这样境况。
  江陈听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嘎然而止,回头一瞧,便看见了她眼角的泪,不由皱了眉:“沈音音,你这般不愿又何必来.”
  他说着,看见她皙白的手下那滴鲜红,忽而顿住了。
  默了一瞬,目光又落在她锁骨处深深浅浅的痕迹上,半晌才道:“今日便留下吧,等明日再走。”
  “主上,轿子备好了。”
  于劲的声音恰当的响起,在门外低低禀了句。
  音音便勉力爬起身,将那件半旧的薄棉披风裹了,朝她盈盈拜了拜,转身便要出门。
  江陈瞧着她执拗神情,微挑了下眉,终究什么也没说。
  他从窗口看见那个荏弱的背影拐进了廊下,单薄的旧披风飘飘荡荡,裹不住半点暖意,不由微拧了眉,喊于劲:“把我那件狐裘披风拿给沈姑娘吧,夜里寒凉。”
  小姑娘听见声音,顿住脚,转过头来,瞧着他的面目默了一瞬,忽而笑了,在昏黄的风灯下散发着温润柔美的光,像一株暗夜幽昙,刹那绽放。
  她隔着迷离的夜色,盈盈一拜,嗓音也轻柔,她说:“大人,后会无期。”
  大概交易了了,他们再不会相见,她想遥遥的看一眼,这个她首次肌肤相亲的男人。
  她不恨他,倒是感激他,还能给她困境里的选择。只是以后,也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这句后会无期顺着夜风飘进江陈耳中,让他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手指轻轻敲着窗框,脱口问了声:“沈音音,你打算动身去何处?”
  音音站在夜色里,微思索了下,道:“去边塞小城吧,我小时有幸随父去过,那里自由豁达,说不定能容下我这罪臣之后。”
  边塞以后是要去,可不是现在,但她却不欲同他多说。
  说完转了身,在昏暗的廊下,越走越远,隔着老远,也能看出行动不太利索,腿脚还微微发颤。
  江陈想起榻上时,她吃力的逢迎,细软的身子像是朵菟丝花,在风雨中摇摆飘荡,下一刻似乎便要零落了去,只能紧紧攀附住他的腰身。
  隐隐又有暗火窜上来,他微微闭了闭眼,对候着的于劲道:“让孙太医过去给她瞧瞧身子。”
  那样娇柔的人儿,今夜确实弄的狠了些。
  于劲反应了片刻,才明白了这话里的“她”指的是沈家姑娘,挠了挠头,有点为难:“爷,您也知道,孙太医古怪的很,这大半夜的为了这点子事去唤他,怕是喊不动。”
  女子初夜哪个不疼,忍一会子就过去了,哪里需要劳烦这样的圣手。
  “孙太医的长孙可是在大理寺当值?”
  江陈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慢条斯理问了句。
  这懒洋洋一句话却让于劲后背一凉,晓得今夜孙太医要是不去,主子爷怕是要拿他的长孙做筏。他们主上虽然狠戾果决,可从来公私分的开,上位以来还未如此蛮横过。他下意识看了眼沈家音音远去的方向,晓得往后,但凡关系到这姑娘的事,怕是要多费些心了。
  他领了命,当即转身要走,却听他的主子又淡淡道了句:“先让沈音音住进雪园,等沈沁的病稳住了,可自行离开。”

  雪园,那个主上一早买来了,却讳莫如深的地方?
  .
  音音回到客栈时,天际已泛起青白的光晕。
  她走的极为缓慢,身子一动便扯的痛,让她额上沁出汗来,到了门边,扶着门框歇了许久,脸上的苍白之色才缓和了些许,总归需得掩饰一二,不能让阿素又担忧。
  阿素其实早听见了动静,却并未转身,只死死咬住唇,静默着等她自己推门而入,才将人迎了进来。
  她一句话也不问,手上的动作轻柔的不像话,伺候着她的小姑娘换洗更衣。
  她怕自己一说话,那些竭力忍住的哭声便要迸出来。可触到那白皙肌肤上的痕迹,眼泪还是忍不住,大颗大颗坠下来。
  她想起那个男人高大强健的身体,心里止不住的发抖。她的小姑娘,也不知如何挨过的这一夜,这屈辱的一夜。
  音音却回身握了下她冰凉的手,苍白面上浮起笑意,道:“阿素,都过去了。”
  她说完,坐至床边,端详小阿沁天真的睡颜,问:“阿素,孙太医可有说,还需施针几日?”
  阿素摸了把泪,压下所有情绪,故作轻松道:“孙太医说了,大概再有个十几日,二姑娘这病症便能压制下去,等日后按着方子吃药便可,也无需担忧。”
  还有十几日啊。音音下意识去摸了下床头的钱袋子,微蹙了眉头。
  这京都物价贵,住十几日客栈算下来,也得十几两银子,于她们来说,是笔不小的开支。再加上沈沁的药食起居,哪一样都需要不少钱财。
  在生计面前,容不得人矫情,左右睡不着,她干脆去桌边摸出绣样,展开来,细细描摹。
  她母亲教了她不少的本事,尤擅工笔,绘出来的花鸟人物富丽工巧,想来描出来的绣样定受欢迎,卖了也能换几个赶路钱。
  刚俯下身,忽觉手下的绣样一晃,已被阿素抽了去。
  抬起眼便见阿素红着眼眶,语气咄咄:“姑娘!你不心疼自个,可阿素心疼!你刚刚才.”
  她说不下去了,看见素来行止端正的姑娘,此刻用腰垫靠在身后,勉强坐直了,握笔的手还有些微微发颤,忍不住就泣不成声。
  音音叹息一声,只得住了笔,刚要开口安抚几句,却听客房门被敲响,于劲的声音猝然传来:“沈姑娘歇下了吗?让孙太医帮你瞧瞧可好?”
  阿素喜不自禁,当即摸了把泪,开门道:“孙太医快请进吧,瞧瞧我们姑娘可还好。”
  孙太医黑着一张脸,也不切脉,打眼将人瞧了两下,留下个补益的方子便去了。
  于劲环顾了一圈狭窄的客房,斟酌道:“姑娘住在此处怕是多有不便,孙太医每日从太医院过来需得不少脚程。”
  音音心里咯噔一声,怕孙太医因着路途远,便懒怠过来给阿沁瞧病了,当即道:“我们可以搬去太平坊的,只要孙太医方便。”
  说完了又有些后悔,这太平坊离着皇城虽近,却也是一等一的富贵去处,那房费可是不便宜,她们未必住的起。
  于劲瞧她为难的紧,笑了:“姑娘也不必忧心,我们爷在太平坊倒是有处宅子,左右无人住,你们不妨搬过去住几日,等二姑娘的病好了再做打算。”
  音音本不欲同江陈再有牵扯,可想到现下的境况,左右为难一阵,终究是谢着应下了。
  待于劲一走,天也大亮,她拉住要去抓药的阿素,垂下眼,低低道:“顺便给我带副避子汤。”
 
 
第9章 我从来都不记得他
  今日朝会结束的早,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文武百官们已从永定门鱼贯而出。
  江陈一身绯色官服,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几个品阶高的文官亦步亦趋跟在身后,想要同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太傅搭个话,都被他不冷不热碰了回去。
  一时也无人再敢上前,眼瞧着这年轻的首辅大人出了宫。
  甫一出得永定门,便见祖母身旁的张嬷嬷迎了过来,老胳膊老腿的,跑的有些急。
  张嬷嬷有些怕江陈,这位主子,阴晴不定,冷起脸来那是要人命的,见了他便连声音都有些抖:“国公爷,您.您看今日随老奴回家一趟可好,老夫人有件事想同您商议。”
  江陈颔首,上了轿,便命人转去了国公府。
  他近来公事缠身,也有小半个月未归家了,蒋老太君见了他,便有些埋怨:“  怀珏,你如今身居要位,是越来越忙了,老婆子我想见你一面,也是不易。”
  怀珏是江陈的小字,他早逝的母亲唯一留给他的念想。
  江陈默了一瞬,替祖母蓄了杯清茶,道:“祖母莫怪。”
  蒋老太君叹息一声,也不欲多纠缠,他们祖孙俩向来如此,虽有过命的情意,却从不互相靠近。
  “霏姐儿下月也及笄了,你探探宫里的口风,看看何时送进去。”她喝了口孙儿斟的茶,道。
  江陈微蹙了下眉,有些不赞同:“祖母,你也知道阿霏是个胆小怕事的,送进宫里,怕是不好过。”
  顿了顿又道:“祖母,你又何必,阿霏不该是你手上的利器。”
  江家的利器,有他一个就够了。
  蒋老太君脸色剧变,咚咚的杵着手杖,迭声道:“我是为了我自个吗?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多久,还不是为了江家。你又何必拿话戳我心口。你父亲临终遗言看来你是忘了,如今越发不管不顾了!\”
  江陈垂下眼,看着玉盏里的茶汤,语气意味不明:“立百年世家,重振江家门楣,父亲的遗言孙儿牢记在心。”
  “如此,便好。霏姐儿早日进宫,我也能放心。”
  老太君知他骨子里是个恣肆的主,也不敢逼的太紧,转了话题:“今日厨房蒸了只羔羊,鲜嫩的紧,怀珏不妨留下来用午膳。”
  江陈还是不冷不热,推脱还有政事,抬脚出了松寿堂。
  蒋老夫人望着那挺阔的背影消失在连廊上,叹了口气:“巧姑,我是不是逼的他太紧了些?”
  巧姑唤的便是张嬷嬷了,她上前搀扶了老夫人的手,劝慰:“老妇人,想当年江家何等荣耀,百年世家,枝繁叶茂,没有哪个世族能比的。一朝落得个那样的境地,如何不锥心。如今国公爷又带着江家起了步,您不敢松懈,自然是人之常情,否则怎对的起江家列祖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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