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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沦陷——by江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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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秒、两秒、三秒……唐晚数到十三秒门才被人从里打开。
  “你谁?”头顶砸下一道夹着酒气的质问。
  唐晚肩膀一哆嗦,小声问:“关洁在吗?”
  对方一阵沉默,好半晌才开口:“你找关洁?”
  “不认识,不在。”对方拒绝。
  唐晚一怔,“不在吗?”
  “不是,你谁啊。老子凭什么跟你说。手上还拿本书,怕不是装样的。老子这可没什么关洁,快滚。”
  男人当场骂骂咧咧起来,那双染了醉意布满血丝,很是骇人。
  哐的一声,门再次紧闭。
  唐晚双脚发软差点站不稳。缓了好几秒唐晚才抬手撑在墙壁、弓着腰取出手机给关洁打电话。
  已关机,打不通。
  唐晚闭了闭眼,手指僵硬地点了几下屏幕,按下110却迟迟没拨出去。

  能在这地儿开酒吧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即便她打了也不一定有人管。
  退出手机,唐晚背靠在墙上一时没了主意。
  另一包间,傅津南听着祝政打电话问那句“人死没”皱了下眉,睨了眼眉间满是烦躁的祝政,傅津南问:“还弄出人命了?”
  “人送医院了,我去瞧瞧。”
  祝政挂断电话,捡起车钥匙便往外走。
  傅津南坐了几秒也没坐住,弯腰捞起桌上的烟盒就往门口走。
  刚走两步就瞧见楼梯口坐着一姑娘,瞧着有些眼熟,傅津南脚步一顿,多看了两眼。
  正准备走,就见人回了头。
  见他的那瞬,小姑娘当场愣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跟丢了魂儿似的。
  那双眼睛倒是生得好看,跟浸了水似的,水汪汪的一片。
  唐晚也没想到在这儿能碰见傅津南,神色有些慌,默默搂紧怀里的书试图挡住他穿透性极强的目光。
  明明一句话没说,唐晚却觉他俩已经过了好几个回合。
  好半晌唐晚才听到傅津南的声音,却没听清他说什么。
  唐晚对上傅津南似笑非笑的眼,心一滞,手指着自己问:“你在跟我说话?”
  “这儿还有谁?”傅津南嗤问。
  “啊?”唐晚愣着回。
  傅津南被唐晚的表情逗乐,笑得肩膀直颤。他笑起来很好看,眼皮起了两道褶子,连眼尾都染了几分笑意,跟个大男孩一样。
  看着很好接触,跟校庆上那个满不耐烦、周身疏离的傅津南不一样。
  似是察觉到唐晚的打量,傅津南很快收了笑,又恢复那寡淡的模样,连眉眼都淡了下来,理了理衣服,转身就要离开。
  隐隐绰绰的灯光下,男人的背影挺括却带着一两分孤独。
  也不是孤独,那种感觉唐晚形容不出来。
  就好像一个常年待在高处的人突然走入俗世,瞧着不是滋味。
  眼见傅津南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走廊尽头,唐晚鬼使神差问:“您认识酒吧老板吗?”
  傅津南眼皮一抬,刚好瞥见唐晚裸在外面那小半截手腕——白,白得反光,比她怀里的白皮书还白。
  “怎么?”傅津南停下脚步,问。
  “我想找个人,之前在酒吧驻唱,刚被人打了。我想知道她人在哪儿。要出什么事了,老板总得负责吧。”
  唐晚这话算大胆,初生牛犊不怕虎,直往前奔。
  傅津南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唐晚,问:“你找的人叫关洁?”
  唐晚脸色大变,急声问:“您认识?”
  “巧了,今儿刚认识。”
  “能带我见见她吗?”
  唐晚知道这请求太过蛮横不讲理,可现在她多耽误一秒,关洁就——
  她总不能真给她收尸吧。
  “我跟观世音菩萨是亲戚?”傅津南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一边找打火机一边问。
  只这轻描淡写、毫无重量的一句疑问,唐晚就意识到今夜压错了人。
  眼波流转间,唐晚朝人轻声呢了半句打扰,便低着脑袋匆乱离开现场。
 
 
第2章 剩下的路就不让我送了?……
  夜越来越深,三里屯的热闹才刚开始。
  唐晚从DEMON出来才发现她之前走的后门,正门在前面那条街,这会正是酒吧营业的好时间。
  望着各色各样的人走进走出那道印着荧光的玻璃门,唐晚不禁恍惚。
  有那么一瞬间唐晚怀疑,怀疑关洁被打这事到底有没有人知道,又或者有没有人发现今夜酒吧的驻唱歌手不见了?
  这个夜晚好像只有唐晚一个人知道关洁是谁,知道关洁被打前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她,也只有她还在为关洁的突然失踪不安、担心。
  想到这,唐晚心不在焉收回视线、抱紧手上的书本规规矩矩站在路口等出租车。
  时不时有一辆车从唐晚身前滑过,每路过一辆唐晚便抬头瞧一眼,抬了不下四五次头都没等到一辆空车。
  等得久了,唐晚翻出手机又给关洁打了个电话。
  这次终于打通。
  “唐晚?”关洁的嗓子发出来的声音宛如破鼓敲出来的,又哑又涩。
  得到关洁回应,唐晚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以防万一,还是稳妥地问了句:“你没出什么事吧?”
  关洁躺在医院,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见被人安排在了高级病房,关洁眼一挑,龇牙咧嘴回:“被扇了几耳光,没什么大事。”
  听到关洁的痛呼声,唐晚抿紧嘴唇,问:“发个定位,我过来找你?”
  “你出校门了?”关洁一惊。
  唐晚抱紧书本,盯着对面的大屏幕,回:“我现在在三里屯。”
  这下轮到关洁沉默了。
  —
  电话挂断,唐晚等到一辆出租车,上车就跟司机报了关洁发过来的地址。
  这个点路上还算通畅,唐晚很快到达医院。
  直到在病房见到关洁本人,唐晚吊着的那口气才彻底松懈。
  关洁的伤口看着严重,可大多都是擦伤,没断胳膊断腿,除了脸上的巴掌印有点骇人,没什么大碍,休养几天就可以出院。
  看完伤口,病房陷入一阵诡异的气氛,两人大眼瞪小眼地望着对方。
  唐晚最先反应过来,搓了搓手,表情不太自然:“你今晚——”
  意识到有些话不适合说,唐晚表情尴尬地抿了下嘴唇,没再继续问。
  关洁了然地扫一眼唐晚,主动接下唐晚没说完的话:“你想问我今晚到底怎么回事?”
  唐晚不怎么问别人的私事,也不太听八卦,只是对关洁这样的女生,她多少有点好奇,她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关洁是一个不受规则限制、也不在意旁人眼光的人,她做的事在外人看来或许离经叛道,可她是活得最真实的一个。
  唐晚羡慕关洁的真实,这是她身上最缺乏的东西。
  没等到答案,关洁自个儿盘起腿、披着白被罩坐在病床上,顶着脸上红红的巴掌印主动跟唐晚讲起今晚的遭遇。
  第一句话就是——他妈就一疯子,哪儿是什么名媛大小姐。
  唐晚眼皮一跳,心惊胆战地听关洁讲接下来的遭遇。
  “我想想——晚上九点多,我刚唱完一首,就听到风声说有人要打我。我本来没当回事,哪知道还真有。一来就三个大汉,为首的那个还是祝政的未婚妻。那我哪能跟人硬碰硬,自然是跑呗。”
  “啧,这女人应该忌惮祝政,没敢下狠手。只扇了我几巴掌,又踢了几脚。反正这事跟祝政脱不了干系,这高级病房应该就他调的。有福啊,我还有机会享受这待遇。”
  关洁说这话时满脸轻松,眉梢还带了抹得意,好似这场殴打不但没让她损失什么,还让她得了福。
  唐晚诧异,问:“这事就这么算了?”
  关洁脸上的笑意肉眼可见地淡了下来,沉默片刻,关洁喉咙深处发出疑问:“不算了能怎么办,难不成跟那群人杠上?”
  话毕,关洁摊了摊手,满脸无所谓:“我只是个小小的驻唱歌手。我连下一年的学费都得靠自己赚了才能交得起。你应该知道我名声有多差,就算这事我想追究,也没人信,你说是不是?”
  唐晚僵硬地扯了下嘴角,说:“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关洁叹了口气,朝唐晚郑重其事地看了眼,说:“你别对不起,我知道你是好意。虽然你今天管的是我的事,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这辈子都不要沾染这类人,你斗不过。”
  “你性子太温顺,会吃亏。”关洁又说。
  最后一句算是关洁的警告,唐晚猛然意识到这姑娘活得通透,看得也清楚。
  可有时候命运的齿轮不是她想停就能停,也不是她想往哪走就能往哪走。
  唐晚想,她这辈子应该是绕不开傅津南的。
  他这种人只见一面就注定忘不掉。
  关洁第三天才出院,唐晚中间去过医院几回,有次还碰到一个男人跟关洁在病房里大吵,好像是关洁那个有钱的男朋友。
  不过因为那件事,他俩闹崩了。
  关洁也不当回事,只轻描淡写说一句,老娘又单身了。
  经过这事唐晚两人感情倒是好了不少,回到学校两人时不时约在一起吃饭。
  关洁偶尔也跟唐晚说几句自己的事,唐晚则当个合格的听众,陪着关洁坐在无人的地方喝点酒、抽根烟。
  —
  这天,唐晚去学校附近的舞蹈室上最后一节舞蹈课。
  刚换上舞蹈服,还没来得及穿舞鞋就听见角落里有人在哭。
  唐晚没理,继续弯着腰穿舞鞋。
  脚尖一抵,整只脚便伸进了软底足尖鞋,接着,唐晚捏起丝制鞋带绕了一圈脚脖捆了起来。
  角落的人哭个不停,边哭边跟电话里的人讲:“他这种人我怎么敢死缠烂打啊。”
  “我可不想放弃他,他这样的,就算我不图他钱图他身份,光那张脸我也爱啊。”
  “我跟他就见过两面,只知道姓傅,其他什么都不清楚。不过他很大方,我那晚就替他喝了点酒就给了我二十万。”
  “没发生关系,但我觉得他性.冷.淡,肯定不是我的问题。”
  听到姓傅两个字眼,唐晚下意识抬头望了眼角落里的女生。
  这才发现女生就是那天晚上从傅津南车里走出来的那位。
  原来,只见过两面啊。
  还性.冷.淡?
  换好鞋,唐晚穿着紧身开叉黑裙跳得格外认真。
  舞姿轻盈、衬得身形曼妙、腰细腿长。随着动作幅度的变化,一个又一个高难度动作被她展现出来。
  练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唐晚终于停下。
  女生早已不见,舞室只剩她一个人。
  唐晚换衣服才发现后背湿透,身上满是汗味,简单擦了下汗水,又往脖子上喷了点香水才提着包离开舞蹈室。
  走出去才发现天早黑了。
  离学校虽然不远,可步行也得二十几分钟。等红绿灯的间隙,唐晚掏出手机翻了一下消息。
  通话记录里躺了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李慧芸打的。
  怕有什么急事,唐晚直接拨了回去。
  响了两声就被对方接听,唐晚率先问:“妈,怎么了?”
  李慧芸在那头叹了口气,说:“刚刚你周成康周爷爷去世了。晚晚,你要是有空就请假回家一趟。毕竟这位周爷爷可是你梁叔最尊敬的长辈。”
  “你梁叔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也有数。这些年可全靠他,要不是他,我们母女俩恐怕也——”
  李慧芸没说透,意思却跟唐晚明确传达出来了——无论她有没有空都得回去。
  “我这周五就回来。”唐晚闭了闭眼,哑着声回。
  “最近学习压力大不大,有没有去学舞蹈?晚晚,你梁叔经常跟人夸你舞蹈跳得好,还夸你懂事,你可别忘了练。”
  “对了晚晚,最近周医生给你开的药还在吃吧?效果怎么样,要是不行,我再让他给你开两副中药试试。你情绪不能太激动,遇到事了别着急,万事慢慢来。”
  “妈!”唐晚胸口起伏不定,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手上的舞蹈服被她攥紧,攥成捆结的麻绳,手背骨头凸起、青筋冒了一根又一根。
  “怎么了晚晚?你别激动、别激动,听妈妈的话先冷静下来。”
  李慧芸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她好像在安抚一个三岁小孩,而不是一个20岁、有自己的判断能力成年人。
  明明之前的李慧芸不是这样的。
  唐晚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装成忙碌的样子,咬唇回:“没事。我这不方便接电话,先挂了。”
  电话挂断,唐晚心里很烦躁,只觉手上拿着的舞蹈服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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