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沦陷——by江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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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津南对着唐晚抬了抬下巴,不走心地恭维了两句张政和:“您这学生在路上跟我夸了老半天,说您专业知识丰富,课上得风默有趣,我听着有点意思,就想过来听听。”
张政和恍然大悟,重新抬眼看向一旁没动静的唐晚。
这姑娘上课一直认真,专业成绩又好,他印象很深。如今撞见这一幕,多少明白傅津南出现在教室门口的原因。
沉吟片刻,张政和挥了挥手,让唐晚先进教室准备刚布置的口译。
得到许可的唐晚短暂的松了口气,趁着同学都在忙碌着准备口译作业,唐晚拿着包从后门悄悄溜进了教室。
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唐晚翻出包里的ipad,抬头看了看黑板上的口译作业,开始罗列接下来的口译要点。
写到一半,唐晚身边多了一个人。
唐晚头都没抬,继续准备作业。
“难不难?”傅津南歪着脑袋趴在课桌,一边拿手指点唐晚的ipad,一边觑着她罗列的要点问她。
思路突然被打断,唐晚呼了口气,扭过头瞪他。
傅津南笑得一脸无辜,骨节分明的手指从ipad滑到了唐晚手背,指腹碰过的地方掀起一阵涟漪。
唐晚咬了咬牙,拿着ipad往旁边挪了挪屁股。眼见肩膀抵到墙壁蹭了一胳膊的白/粉,傅津南好心提醒:“再退点,贴墙上更好。”
唐晚还想说点什么,张政和站在讲台扫了一圈台下的学生,沉声问:“谁想来试试做这个口译作业?”
底下登时鸦雀无声,全都埋着脑袋默念不要抽到自己。
傅津南瞅见这一幕,似笑非笑评了句:“你们班学习氛围挺不错。”
唐晚自知今日逃不过去,主动请缨:“老师,我能试试吗?”
张政和眼底滑过一丝欣赏,朝唐晚和善地笑了笑,招手示意:“行,你上讲台做。”
脱稿口译,唐晚没拿ipad。
路过傅津南,唐晚明显感觉到自己腿根被他故意掐了一下。
众目睽睽下,唐晚不好发作,只能趁人没注意偷偷瞟他一眼。
傅津南耷拉着眼皮,面不改色耍流氓:“手感不错。”
唐晚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巴掌拍傅津南脑袋上。
可惜,她没那胆子。
口译内容是关于智能机器人在中国的市场份额有多大,中翻西,文章长达一两千,中间还穿插了很多专业词汇。
张政和给了半个小时,唐晚迟了二十分钟,留给她的只有十分钟,于她而言算是超纲任务。
刚开始翻得还算流畅,到后面磕磕绊绊,几乎是硬着头皮翻下来的。
翻到三分之二,张政和没再为难唐晚,让她先下去。
因着唐晚打了头阵,后面陆续有同学起来做报告,完成度都比唐晚高。
唐晚有些沮丧,抱着ipad不停查找自己的翻译错点。这一查就几个小时,傅津南一觉睡醒她还没停。
教室人早走光了,时间转到了下午五六点,傅津南侧着身一手枕在桌上,一手搭在唐晚椅背,下巴搁在唐晚肩膀低头扫了两眼唐晚手上标注了一大半的文档。
这姑娘把那篇文亲自翻译了一遍,又总结了文章要点,现在在考虑如何快准顺的口译出来。
傅津南现在才知道,这姑娘还挺较真。
“这里有点小问题。”傅津南手指点了点唐晚用红笔标注的词汇,提醒。
唐晚肩头一颤,小弧度歪了下脑袋。一垂头就见傅津南趴在她肩膀,刚睡醒的缘故,深窝眼里还夹着两丝迷糊。
额前两根头发翘起,显得越发懒散颓丧。
下午六点,太阳透过窗户斜照进来刚好落在傅津南身上,光线将他顺利切割成明暗分明的两面,衬得整个人越发立体。
晕黄色打在脸上使得棱角分明的轮廓柔和两分,下颚线蔓延到喉结,一路滑到领口,最后隐入深灰色卫衣下。
唐晚咬着嘴唇收回视线,埋着头乖巧发问:“什么问题?”
傅津南在唐晚肩膀重新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靠,“数据分析不对。你这数字太保守,往上再加十个点也绰绰有余,还有……”
唐晚听得入神,好半晌才想起傅津南最近弄的项目就是智能机器人相关的。
不过他懂西语?
“你会西语?”等傅津南说完,唐晚边记笔记边问。
傅津南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好歹也在马德里待过半年,这点小意思。”
唐晚:“……”
“唐晚,你看这太阳是不是快下山了?”傅津南指导完,瞥了眼右上角的时间,懒洋洋问她。
唐晚抬头看了眼太阳,嘟囔:“都六点半肯定要下山了。”
刚说完脑袋就被傅津南敲了两下,唐晚吃痛,眼睁睁地看着傅津南嘴角扯了扯,阴阳怪气说:“哟,你还知道六点半了呢。中午吃什么了,肚子还这么饱。”
唐晚缓了好两秒才意识到傅津南是在不满她捱这么久。
“陪你上个课上得我腰酸背痛,还得挨着饿陪你改作业。能耐啊。”
“……你一个姿势睡三四个小时不腰酸背痛才怪,话说得漂亮,就是换个地方睡觉罢了。”唐晚愤愤不平反驳。
傅津南掀了下眼皮,阴恻恻看她:“你还挺会说,怎么不改行说相声去?”
唐晚:“……”
看了眼时间,确实不早了。唐晚默默收拾好东西,扭头问傅津南:“现在食堂还有饭,我请你吃食堂?”
傅津南一口否决:“不吃。”
唐晚眨眼皮:“那你吃什么?”
“随便。”傅津南一时没想好,随口丢了两个字。
唐晚憋着气,一口敲定:“那吃食堂吧。”
正是饭点时间,教学楼没什么人,唐晚拖着不情不愿的傅津南往食堂走。
得亏傅津南今天这一身穿得低调,就简单的卫衣配休闲裤,融入大学生里毫无违和感。
就是他这张脸太过招眼。唐晚翻了半天,最后在包里找到一个口罩。
傅津南死活不戴,唐晚咬了咬牙,干脆踮起脚尖,勾着傅津南的脖子费力替他戴上。
刚戴上,傅津南就扯了口罩,一把搂住唐晚的腰杆往怀里一压,想也没想,低头一口咬住唐晚的下嘴皮。
咬得很用力,唐晚疼得不停拍打傅津南的肩膀。
直到咬出血了傅津南才松开,居高临下睨了两眼唐晚红肿的嘴皮,傅津南嗤了一下,这才心甘情愿戴上口罩。
唐晚奈何不了傅津南,只能捂着嘴一个人往前走。
走到一半,傅津南没跟上。唐晚仰头望了望天,又回头去找傅津南。
找到傅津南的时候他逮着一学妹问路。问得学妹面红耳赤,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唐晚呼了口气,站在原地恶狠狠地盯他。
傅津南早察觉到了,支走了学妹,傅津南双手插兜里,抬起眼皮懒洋洋问:“差点登寻人启事了,您没走丢呢?”
唐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顿饭没吃成。
唐晚拖着傅津南的胳膊刚走到食堂门口就碰到了傅建安,
三人面面相觑,尴尬无处安放。
最终傅建安率先打破尴尬:“刚听政和说你来学校了,我还不信,没曾想在这儿碰到你。”
“来学校有事?”
傅津南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抬眼问傅建安:“你还没回去?”
“正准备走,你打算做什么?”傅建安噎了口气,视线在唐晚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问。
对上傅建安审视的目光,唐晚神色慌张地松开了搭在傅津南胳膊上的手。
抓了抓手心,唐晚窘迫地喊了声:“傅教授好。”
傅建安淡淡地点了下头,和蔼可亲问一句:“刚下课,还没吃饭吧?”
唐晚挠了挠额头,面色有些难看:“正准备吃。”
傅建安看了看手表,催促唐晚:“那你快去吃饭,别耽误了,食堂到点得关门了。”
唐晚忙不迭地点头。
正准备走,傅津南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了句:“你那寒假实习报告出来了,有空去我办公室我跟你聊聊。表现还不错,值得夸奖。”
唐晚愣了愣,红着脸答应:“好。”
没了再待下去的理由,唐晚头皮发麻地绕过两人进了食堂。
走到门口,唐晚转头看了眼傅津南。
彼时傅津南已经跟傅建安走了一段距离,只看到一个模糊背影。
唐晚攥了攥衣角,僵着脚继续往前走。
“你跟那姑娘怎么回事?”走到一半,傅建安终究没忍住,偏过脸凝视了两眼傅津南,问他。
傅津南半垂着眼皮,浑身上下裹挟着一股痞气,话也说得含糊不清:“能怎么回事?”
“看上了?”傅建安沉了一下,严肃着脸问傅津南。
傅津南顿了顿,吊儿郎当岔开话题:“师娘知道您这么八卦吗?”
果真傅建安听了这话没了问下去的心思。摆了摆手,傅建安叹气:“你师娘都结婚了,以后这话别到处说。败了她名声,不好。”
傅津南扫了眼不好意思的人,一本正经开腔:“要我不说,你也别跟我姐说什么不该说的。”
第45章 别说,还真喜欢。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只图了个温饱。
食堂菜品翻来覆去都是那几样,没点创新精神,早吃腻了。
关洁提起这事也吐槽过,还说哪天有钱了要把三楼全翻新,她自己入驻品牌,专门请厨师一个月换次花样,争取让学弟学妹们吃得舒服、放心。
唐晚当时趴在关洁肩膀笑着开玩笑:“求关老板快点发大财,尽快解救R大学生于水火。”
出了食堂,天色悄无声息暗了下来。食堂门口亮着一排路灯,晕黄的灯光打在地上圈出了一个又一个圆弧。
一抬头,光从树叶间隙穿来穿去,弄得影影绰绰,染了一地斑驳。
唐晚站在食堂看了一阵,还没迈出腿,背后刷地一下陷入黑暗。
食堂阿姨砰的一下关上门,手里拎了一长串钥匙将食堂的一切都锁了进去。
连带着唐晚的那一份希望也关了进去。
没由来的,唐晚心里有些难过,好像很多东西在这一瞬间突然失去了。
她是个后知后觉的人,很多情绪总是到了特定的时间地点才能发挥作用。
就像现在,她又想起了当初替柯珍挡那一脚后傅津南的表情、态度。
要说傅津南没有关心是假的,可她就是钻牛角尖。
唐晚清楚,傅津南在感情上一直比较淡薄。
他这人从不期待回应,也不愿给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承诺。
戏曲里爱得要死要活的戏份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发生在傅津南身上。
她不同。
她是个看山看水都能联想出一大篇幅浪漫故事的人。
李慧芸有时候天真过了头,她这辈子过得顺风顺水,嫁的男人都是爱她的,以至于她总拿过来人的身份教导唐晚将来一定要嫁给自己爱的人。
唐晚听完总是笑笑不说话。可到底是女孩子,懵懵懂懂的年纪对爱情这东西总是有幻想的。
李慧芸做语文老师那几年,经常爱带她去电影院看电影。
看得最多的就是泰坦尼克号,那句You jump,I jump一度成了李慧芸标榜爱情的神话。
唐晚那时觉得李慧芸傻,哪有为爱连命都不要的。
后来明白,这些东西真的只能发生在电影里,真到了情人离散之际,不在暗地里拉踩一脚都算善良了。
外婆当初是地主家的小姐,生来吃穿不愁,身旁有人伺候,家庭破落后又嫁了老实本分的外公。
家里的事从没让外婆操过心,后来外婆生了两儿一女,李慧芸是外婆最小的女儿。
外公从小就宠李慧芸,再加上还有两个哥哥罩着,李慧芸这一生几乎是在蜜罐里长大的。
少女心泛滥,总幻想爱情。遇到唐丘章那年,李慧芸不过十九岁。
唐丘章年轻时长得英俊潇洒,人又温润有礼,再加上职业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既受李慧芸的爱慕,又讨长辈欢心。
李慧芸满二十就嫁给了唐丘章。
他俩感情最浓那年生了唐晚。唐丘章是工作狂,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手术室。
李慧芸刚开始还心疼,后来感情变淡,嘴里的抱怨越来越深,几度闹到脸红脖子粗的地步。
最后一次吵架发生在医疗事故前。那年,唐晚12岁。
那天唐丘章好不容轮休,本来答应了陪李慧芸去补拍婚纱照,结果医院来电话催他回去做手术。
李慧芸脾气上来,气急败坏骂唐丘章是不是要死在医院才罢休。
一向温柔的唐丘章听了这话也气得不轻,转头踢了两脚路边的椅子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