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欢——by山有青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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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弟弟一样温柔的简慢声直接横了他一眼,威胁:“过来。”
李桓的脸更黑了。
简震只能哀求地看向简轻语。
跟季阳比起来,简轻语倒更想坐李桓的马车,但考虑到简慢声的心情,她还是扬起眉:“没听到吗?过来。”只要他来得够快,他们就能坐第三人的马车了。
简震:“……”弟弟委屈,但不想动。
他磨磨蹭蹭,迟疑之间又一辆马车离开,只剩下李桓这辆和季阳那辆,简轻语面对季阳似笑非笑的眼神,狠狠横了简震一眼。
被李桓一直盯着的简慢声十分不耐,正要挽起袖子打弟弟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慢声?”
是周励文。
简慢声顿时面露不悦,李桓也一脸阴沉,简轻语眨了眨眼睛,用慈爱的眼神告诉简震好自为之,简震缩了缩脖子,乖巧地跑到她身后,修长高大的身姿根本藏不住。
“慢声,你们怎么还没走?”周励文含笑问,身后是不情愿的周音儿。
简慢声乖顺低头:“这就要走了。”
“既然遇到了,不如我们一起?”周励文盛情邀约。
简慢声无声地蹙了蹙眉头,还未等开口,就听到李桓冷冷道:“一辆马车上坐不下这么多人。”
“确实有些挤。”简轻语附和。
“既然知道就快点,别耽误我去逛庙会。”季阳嚣张补充,不过这句显然是对简轻语说的,简轻语只当没听到。
周励文顿了一下,面露尴尬:“诸位说的有理,那就只能分开了。”虽然想找简慢声问问今日什么情况,可总不好将人家姐弟三人分开。
简慢声应了一声,低着头上了季阳的马车,简震也赶紧跟了上去,简轻语嘴角抽了抽,无奈地跟了上去。
待车帘合上后,周音儿呸了一声,嘟囔:“一家子还开始拿乔了,真当自己家能出个皇妃?”
周励文抿了抿唇,倒是没有反驳她的话。季阳横了二人一眼,直接驾着马车离开了。
李桓沉默一瞬,面无表情地上前:“二位,请吧。”
周励文看了他一眼,温厚一笑便带着周音儿上马车了。
他们耽误的这会儿功夫,简家的马车已经出了宫门,马车里静悄悄的,简轻语闭着眼睛假寐,简慢声一脸生人勿近,简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默默缩到了简轻语身旁。
“挪开点,挤。”简轻语毫不客气。
简震:“……”仿佛一瞬之间没人疼了。
他自怜自艾了会儿,正要说话缓解气氛,外头突然传来惊呼,伴随着惊呼的还有马车声。他愣了一下赶紧掀开车帘,就看到周励文所在的那辆马车像疯了一样朝前冲,哪有碎石往哪碾,宛如脱缰的野狗拦也拦不住。
而他听到的惊呼正是周家兄妹发出的,现下已经从惊呼转变成了惨叫。
简震咽了下口水:“那辆马车是不是疯了?”
“大约不是马车疯,而是车疯。”简轻语也为马车里的两兄妹捏了把汗。
季阳幸灾乐祸:“活该,让你们不选我的。”虽然他也不想载,可不选他就不行。
简慢声神色微动,却没有说话。
从行宫到山下庙会的距离并不远,马车只走了两刻钟便到了,他们到地方时正热闹,人挤人的走不动道,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意。
简震一下马车就看到了正等自己的小伙伴,当即哀求地看向简轻语。简轻语扬眉:“这时候你倒是找我了。”
简震看一眼心不在焉的简慢声,对着简轻语讪讪笑了一声。
“去吧,注意安全,别玩太晚。”简轻语看到他的小伙伴不仅带了锦衣卫,还有自己的侍卫,当即放心地放行了。
简震欢呼一声当即跑了,不出片刻便消失在人群里。
庙会上灯火通明,变脸喷火杂技各占一隅,路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子,有一包子摊正在掀笼,白色的烟顿时蒸腾而起,带来了肉馅的香味。
简轻语还是第一次见京都的庙会,一脸新鲜地四处张望,正看得开心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呕吐声,她顿了一下回头,就看到周家兄妹扶着马车吐得厉害,旁边的李桓面无表情:“对不住,第一次驾车,不大熟悉。”
简轻语:“……”这群锦衣卫,真是个个都锱铢必较。
大约是怕他们再来搭讪,简慢声立刻拉着她要走,然而还是晚了,周励文已经吐完走了过来:“慢声,我们去走走吧。”
未婚夫邀约,似乎不能拒绝,简慢声垂下眼眸,到底是答应了。简轻语叹息一声,松开了她的手。
李桓定定地看着简慢声,眼神看不出情绪,只是在她和周励文一同走的时候,也抬步跟了过去。简慢声若有所觉,蹙着眉头看向他。
“保护周公子,是卑职职责所在。”李桓木着脸解释。
周励文也接话:“是啊慢声,庙会人多眼杂,还是让李大人跟着吧。”
他都这样说了,简慢声只得抿了抿唇,冷冷看了李桓一眼:“离我们远些。”
李桓的脸瞬间黑透了。
简轻语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三人一同离开,直到被周音儿不善地打断:“看什么看?”
“你管我?”简轻语斜睨她,现下没有旁人,她懒得装什么温柔乖顺,“离我远点,看见你就烦。”
说罢直接扬长而去,季阳啧啧两声,也跟了过去。周音儿被她气得一噎,瞪着眼看着她离开,这才猛踹一下马车泄愤。然而她低估了马车的硬度,踹上去的瞬间表情就变了。
她的小姐妹们赶来时,便看到她一脸痛苦地蹲在地上,于是对视一眼急忙上前扶住她:“音儿你没事吧?是不是简家那个贱货又欺负你了?”
周音儿咬牙:“别跟我提她!”
“不提不提,你别生气了。”有人忙劝。
另一个不甘心地问:“难道就这么放过她?”
“不然能怎么办,你们没看圣上方才还有意撮合她跟二皇子么,若是真成了,她可就是皇子妃了!”
“她想得美!”周音儿气愤,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她简轻语,这辈子都休想跟我平起平坐。”
“可我们又能拿她怎么样?”
周音儿待疼痛消散了些,才寒着脸站起来:“庙会这么乱,若她失了节,圣上就算属意她又如何?”
小姑娘们平日虽然骄纵,可从未听过这般恶毒的计划,闻言顿时面面相觑不敢接话了。
不知自己又被周音儿惦记上的简轻语,已经跟着季阳吃了好几家小吃摊了,在吃完手中的鸡蛋饼后,她又买了一袋炸元宵,敢怒不敢言地分给季阳一根竹签:“你出来时为何不带银子?”
她拿的钱就够她自己花的,现在还要负担季阳开销,才转悠半圈就快花完了。
季阳无所谓地接过竹签,戳了个元宵慢慢吃:“这不是有你,我为何要带银子?”
“……若不是我坐你马车呢?”简轻语反问。
季阳乐了:“那就更不缺钱花了。”
简轻语顿了一下,明白其中关窍后顿时无语,拿着炸元宵往前走。季阳赶紧跟上,又偷吃她几个元宵后才不急不慢地问:“喂,圣上为何要撮合你跟二皇子?”
“我不知道。”简轻语板着脸。
季阳眯起眼睛,直接揪住她的后衣领,将人给拉住了:“长脾气了是吧?”
听到他的威胁,简轻语顿时想到自己和陆远已经掰了,如今没人能替她撑腰。她脸色变了变,恭敬地将炸元宵双手奉上,待季阳满意接过后才道:“我真不知道。”
季阳怀疑地打量她半晌:“你就没有做过什么引人误会的事?”
简轻语愣了愣,想起汤泉打架那事:“我那时受伤了,二皇子将我送到太医院诊治……算吗?”
“他亲自送你?”季阳见鬼了一般,“难怪圣上想撮合你们,定是因为误会二皇子对你……也不是,二皇子若对你没意思,为何要送你过去,他难道不知道这会引人遐想?”
简轻语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向他,许多先前没有想过的事,此刻突然回忆起来。
季阳眯起眼睛:“简轻语,不管二皇子有没有那意思,你都要干脆地拒绝,若是叫我知道你敢再对不起大人,我就……”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简轻语看到他怔愣的眼神,顿了顿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猝不及防与褚祯对视了。
简轻语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待他走过来后才尴尬福身,褚祯立刻虚扶一下:“在外要隐瞒身份,不必拘礼。”
简轻语讪讪一笑:“真巧。”
季阳向褚祯抱了抱拳,接着警告地看了简轻语一眼。
褚祯眉眼温和,视线落在简轻语的唇角上:“伤口似乎好全了。”
“……嗯,太医院的药很好用。”经过高台一事,简轻语很难用平常心待他。
褚祯倒是平静如常,笑了笑后请她一同游玩。简轻语拒绝不得,只能点头答应,结果刚一答应,就感觉到背后被一道犀利的视线烧灼。
她:“……”
有季阳跟着,她很难集中注意力,加上庙会吵闹,基本褚祯说十句,她勉强应五句,好在褚祯也不介意,只是好脾气地与她聊天。
几人一同走了一段后,侧边的杂技又开始了,瞬间涌来了大量的人,简轻语被人群带着往杂技的摊口挤,一时间难以挪步。
正当连呼吸都开始困难时,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抓住了她,将她从人群中带了出去,小跑着挤了出去。
简轻语猛地松一口气,看清前方带着她跑的人是褚祯后,赶紧甩开了他的手。
褚祯愣了一下停下,又急忙道歉:“对不起,方才事发突然,孤并非……”
“殿下。”简轻语唤了他一声。
褚祯猛地静了下来。
“我能问您件事吗?”她温柔开口。
褚祯脸颊发热:“你说。”
“那日送我去太医院,可是您故意的?”她直接问。
褚祯面上闪过一丝怔愣:“什么意……”
“您大可以坦诚一些,”简轻语笑了起来,丝毫不见生气,“我初来京都,对许多礼节都不熟悉,慢声年幼,且担心我的伤势,偶尔也会做出不对的判断,可您却不是,您生在皇宫,最懂规矩与进退,如何不知道那日亲自带我去太医院,会引起圣上注意?”
褚祯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否认,可对上她的视线后却说不出口。
“您不必紧张,我没怪您,只是想问个清楚。”简轻语眨了一下眼睛,眉眼弯弯的透着些活泼,像是真的不介意。。
也正是因为不介意,褚祯的心才渐渐沉了下去。
她对他没有情谊。
得出这个结论后,褚祯脸上的笑渐渐发苦:“孤会是个好丈夫。”这一句,已经等于承认。
“可轻语却做不了好妻子,”简轻语笑笑,“或者说,轻语从未想过做好一个妻子,所以可能要麻烦殿下去同圣上解释了。”
“不管想不想做好一个妻子,你总要嫁人的,既然能嫁给别人,为何不能嫁给孤呢?”褚祯不解,“你可是不喜孤当日那般做?可钱太医德高望重,唯有孤才能请动,且这么做也不会影响你的声名,只是向圣上透个信,能不能成还是要他……”
“殿下,”简轻语略显无奈,“殿下真要我说清楚吗?”
“你总要说服我,我才能去说服圣上。”褚祯上前一步,直接自称我了。
“因为您喜欢宁昌侯的嫡女,大过于喜欢我。”简轻语含笑道。
褚祯心头一颤:“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虽不懂朝政,可也知道您是皇子,身后是支持您的朝臣和百姓,我不觉得您会为了只见过几次面的女子,就轻易许出可以巩固权势的正妃之位,除非是有利可图,”
简轻语说完顿了顿,不知要不要说下去,迟疑片刻后还是开了口,“比如借此瓦解大皇子对周国公府的信任,或者向圣上表明自己没有争储的野心,又或者……将来真到了要输的地步,还能有个保命的筹码。”
宁昌侯府在朝堂之中无足轻重,可一旦成为维持平衡的那根线,便能展现巨大的作用,她不信褚祯没有想到过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