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您才是替身啊!——by青花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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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悠悠呼吸一滞,刚恢复的白皙耳朵尖再一次烫得熏人。
洗过澡、吹干了头发之后,她穿着小白裙躺在松软舒适的星空被里面,裹成一只蚕蛹,被闻泽松松地拥在怀里。
该说正事了。
话到了嘴边,她的心口忽然涌起一阵酸涩。
不久之前她用自己的安全试探了哥哥的母亲,现在又要在殿下面前“检举”哥哥本人。
看着她的情绪低落下去,陷入漫长的沉默,闻泽并没有催促,只是隔着星空被轻拍她的身体,就像哄一个小婴儿一样。
云悠悠一点一点抿紧了唇。
她想起那些死去的婴儿,想起地下实验中惨无人道的一幕一幕。
她需要知道真相。
攥了攥手指,她坚定地开口:“殿下,哥哥给林瑶的那个文包有问题。韩詹尼与林瑶破解文包的时间点,与星网暗影增长的时间点完全吻合。”
她抬起头,对上闻泽清冷幽黑的眼睛。
半晌,他缓缓启唇:“我曾经无条件信任西蒙。”
她张了张口,轻声问:“现在呢?”
他浅浅笑了下:“我相信他的心中仍存善意。”
全家含冤而死,换作任何一个有志气的人,必定都会拼死讨回公道。那么,如果敌人太强,并非一己之力能够抗衡呢?在仇恨的驱使下,几个人可以守得住本心,不堕入黑暗深渊?
“殿下,您是对的。”她的眼角沁出一滴小小的泪珠,“那次在地下基地,您坚持不用哥哥留下的储存卡修复星网,其实是因为心存疑虑,对吧?”
他很照顾她的情绪,当时用的理由是“西蒙留给林瑶的不会是好东西”,并没有说过情敌半句坏话。
“嗯。”
“您真是一位温柔正直的绅士。”她非常认真地感慨。
闻泽:“……”
每一次听到她把马屁拍得如此老土,都会让他感到啼笑皆非。
“只是解决问题,防止内讧而已。”他懒懒地把手掌放在她的脑袋上,“没你想的那么伟大。”
“您太谦逊了!”
“……”
为了拒绝尬吹,闻泽只好再一次行使男朋友的权利,用浅吻啄住她的唇。
接下来的三十分钟,连空气都变得温柔。
他拥着她,像普通男女朋友一样聊一些过往趣事。
云悠悠发现,他并不为过往战绩骄傲。在他看来,那些只是一件件再寻常不过的公务,要办,便办了。
让他感兴趣的是各个星域的不同风貌,他喜欢听各个星球上的老人讲述他们独特的神话或历史故事,然后保持着温和完美的微笑脸,在心里默默给这个星球贴上一个独属于它的标签,比如“从不看路以致总是摔跤的巨人”或者“追逐星光不知前方是深渊的少女”。
每一个标签后面都带着一串很有逻辑的系列故事。闻泽叙事非常简洁,三言两语就将一个个不同星球的地域人情展现在云悠悠的面前。
她按捺不住自己的马屁之魂:“殿下,您如果不做皇太子的话,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社会人文和历史学家!”
“……”
闻泽渐渐适应了她的风格。
他默了片刻,语气依旧温和,话风却急转直下。
“在帝国殖民之后,巨人和少女都死了。”他淡淡地说,“所有星域只余帝国的面貌。”
她感到悲伤。
“殿下,帝国又像什么呢?”她问。
闻泽的睫毛动了下,唇畔露出温柔和煦的笑容,声音清朗,缓缓吐字——
“蝗虫。”
从一个星域到另一个星域,侵略,掠夺,收割,抛弃。
快节奏、高速运转、唯利是图。
云悠悠出生在矿星,自幼深受其害。看着满是伤疤的大地,她总是忍不住幻想曾经郁郁葱葱的“绿林”,如果没有遭遇可耻掠夺的话,在那样的地方生活一定会安宁舒适。
而不是上位者盆满钵溢,底层挣扎求存。
她沉默了一会儿,从星空被中探出一只手,默默牵住了闻泽的手指。
“殿下,我认同您的理想,会陪您一直走下去,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闻泽瞳仁微震,旋即,黑眸中浮起了璀璨的笑意,薄唇微启:“女朋友,现在还没到婚礼誓词环节。”
云悠悠:“!”
她涨红了脸蛋:“殿下,我只是以一个军人的身份向您宣誓效忠。”
他拥过她,把吻落在她的额头。
“不冲突。”
带着笑的低沉嗓音带起一圈圈涟漪。
*
闻泽把云悠悠带到书房。
经过近三百个小时的全功率检索,仪器成功探测到了与地下基地那台量子计算机连接的另一端口。
西蒙·林德身处的地下秘密实验室的位置。
云悠悠注意到,刚才踏进书房的时候,光屏上的读条正好走完——也就是说殿下算好了时间,卡着点带她出来,以免她焦虑。
殿下实在是太为别人着想了!
看着她傻乎乎感动的表情,闻泽不禁抬起手摁了摁眉心。
他实在无法理解,自己在女朋友的心目中为什么变成了这样的形象。
很显然,他没有提前告诉她这件事情,只是不希望她和他相处的时候心里还惦记着另一个男人。
她到底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厚一副滤镜?
再这么下去,他都快要被迫变成真正的正人君子了。
忧虑不已的太子殿下抬眸望向光屏。
看清地下实验室的位置,他的眸光不禁瞬间冷凝。
那个位置,与顾问团刚刚推演出的母虫巢室几乎完全重合!
第98章 是混大秘密圈的男人啊!……
紫莺宫。
私自发射黑弹是至为严重的违宪行为, 向着人群密聚之处发射,更是触犯了一系列反-人类罪名。
不过身为皇后,玛琳·林德并未受到常规制裁。
她坐在颜色沉闷的富贵大沙发上, 看着自己的丈夫大步走向落地窗边,抬手, “唰唰唰”地将一扇扇厚重的、油画一样的深冷色调重绒窗帘拽开,让太阳照进这个终年不见自然光线的地方。
扯开窗帘之后,他站在拱形落地窗前的身躯显得异常伟岸。
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脸, 但玛琳知道,年纪比自己更大的丈夫已经在外貌上与自己拉开了显著的差距,他看起来年纪不到四十, 长相与长子闻泽有六分相似,是一位英俊的皇帝。
曾经他们非常相爱, 但是连续诞下七个孩子之后,她的身体迅速衰老,最好的仪器和保养品也无法挽留她的青春, 只能让她变成一个皮肤很好的小老太。
虽然撒伦十七世从未有过关于情妇的绯闻, 但玛琳知道丈夫一定另有渠道发泄他的精力。毕竟每次在床铺上面对她时,他都表现得比实际年龄更老二十岁,像个年逾古稀,彻底不行的老爷子。
想到这些, 玛琳皇后的唇角勾起了刻薄的嘲讽之意。
“你是疯了吗?”他问她,“你为什么这么干?”
她被强光刺得眯起了眼睛。
透过睫毛之间的缝隙,她难得看清了丈夫的脸——他以为她看不见,所以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加掩饰。
他很愤怒,看起来就像一只站起来咆哮的巨熊。
愤怒之中还搀杂着烦闷与不解。
竟然没有解脱,这让玛琳感觉有些意外。
“维恩。”玛琳冲着丈夫笑了笑, “终于有理由摆脱我这个酷似你母亲的老妇人,难道不是一件幸事吗。”
她笑的时候,眉心那两道深刻的竖纹仍然无法抹平。
维恩·撒伦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鼓起,让她不禁想起了他曾经壮硕过的胸肌。
现在他早已没有了胸肌,取而代之的是干瘪的胸脯和微凸的腹部。
“想死你可以低调一些,没人挡着你,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彰显存在感。”他冷冰冰地说。
“哦,你终于发现自己的皇后没什么存在感了?”玛琳尖刻地嘲讽,“显然,在某些大腹便便的男人眼中,只有那些青春鲜嫩的肉-体才会存在感十足。”
他被她的态度气得再次深呼吸。
旋即,他精准打击她的弱点:“我没听错吧,整个帝国名声最臭的孤寡政治家,竟然也会吃醋吗。”
显然,“大腹便便”这四个字刺激到了陛下,于是抱以痛击。
夫妻是一种奇妙的关系。就像天平,一端放着爱,一端放着恨。
他们是彼此最坚硬的铠甲,也能随时撕咬对方最痛的那块软肉。
玛琳皇后果然被激怒。
她每次发火,总是把脸板得像一块坚冰,坐得像一块夹板那样笔直,不给外界任何反应。
看见她露出这副模样,维恩·撒伦不禁感到一阵懊丧——这意味着,至少两三天之内,他都别想再和妻子有半句交流。
这并非他的本意。
他要搞清楚她到底在干什么,然后替她收拾这个烂摊子。
他需要她帮着他垫起皇椅一角,以防被翅膀坚硬的儿子一脚踹下去。
而且……他们是有感情的。哪怕对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哪怕爱情早已被时光消磨殆尽,但她早已融入他的生命,成为他的一部分。失去她,他会像断了臂膀和腿脚,迅速衰老至少二十岁。
“玛琳。”他走到沙发边上,半蹲在她的面前,动之以情,“是我失言了。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请你告诉我,你有没有重蹈家族覆辙。告诉我不是这样,玛琳,告诉我你没有在做那种事情。”
提及林德家覆灭,并没有让玛琳皇后露出半分动容。
她不眨眼地望着前方,面孔板得像一张冷冻过的扑克牌。
这是撒伦十七世最痛恨的样子。
从少女时偶尔不理人的娇俏,渐渐变成了这副铁石心肠、铜墙铁壁的模样。
他宁愿她大吵大闹,然而她从来也不会如他所愿。
他深吸一口气,道歉:“是我说错了话,我向你致歉。我不该那么说,说你孤寡,那不是诅咒我自己,以及我们的孩子吗。”
他说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
他没抱什么希望。他的妻子若是好哄,他们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没想到的是,玛琳毫无光彩的眼睛竟然缓缓动了一下。
“维恩。”她的声音十分空洞,“三年前你忽然想起了我们的相识纪念日,特意给我找来了一条绝无仅有的项链。那半年里,先是闻泽死里逃生,再是丈夫重燃旧情……我曾以为人生是一个圈,到了老时,又可以回到少年的无忧无虑。可惜啊。”
他的手刚刚扶上她的手背,动作忽然顿住。
“维恩。”她冷冰冰地笑了起来,“疯的是你。不是我。向同类发射黑弹的人,自古往今,只有你一个。”
还是对着自己的儿子。
他的瞳仁瞬间收紧:“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一次戴着项链见过闻泽之后。”她动了动眼珠,盯着他,“是不是很欣慰,知道丈夫要害自己的儿子,我一声也没吭,背下黑锅,帮着你削他的权,给他下绊。”
“你不希望见到父子相残。”他艰难地咽干唾沫,实话实说,“但是玛琳,你知道他的心中充满叛逆,他反对帝国殖民开发大计,对那些低劣卑贱的土著民满怀同情——一旦有机会,他必定走上林德的老路,你明白吗?他会成为帝国的叛徒,成为人类的叛徒!”
说起这件事,他有些激动。
“你走吧,我累了。”她的脸上忽然露出诡异至极的微笑,“与其在我这个手滑人士的宫殿里浪费时间,不如赶紧去查一查,当心明天举头三尺有神明啊,我的陛下。”
听到“手滑”二字,撒伦十七世彻底放下了心。
他的妻子异常高傲,绝对不会说谎。
“不是你就好。帝国铁军,神挡杀神。”
他起身,大步离开这间角落发霉的宫殿。
玛琳怔怔看了一眼丈夫的背影。这一瞬间,她仿佛看到年轻时意气风发的他,而不是那个生怕被雄壮的后代夺走大权的可悲老人。
深黑的宫廷大门阖上之后,一处没被陛下掀帘的厚重窗布后面走出一对双腿发软、两眼发直的青年男女。
几大家族世代通婚,林德公爵的正牌夫人姓孟兰,是当今那位白银公爵的姐姐。孟兰晴从小就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和林德家、撒伦家的长辈都走得很近,这也是为将来的联姻打好基础。
得知皇后差一点对着郊区发射黑弹之后,近来日夜不停地调查手滑事故以致患上了职业病的孟兰晴第一反应就是又增加了一个新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