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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春来/带球跑我拿了事业剧本/我在古代出教辅——by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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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危甫虽然早离了这权力中心,但他遗下的影响当真是不容小觑。
  哪怕徐薇不说,他也晓得,这回定然是要揣摩圣意,看顾着陛下的意思,多注意照顾俞危甫和他夫人那门下的十几个学生。
  想到俞危甫那个张夫人,郑德辉又感叹了一声,觉得这实在是新奇。
  非止内阁,那些年承了俞峻情的各部各衙门的官员,这些日子也纷纷来到了潘家邸店。
  又有投机的听说了前些日子新帝到访那件事儿,知晓他俞危甫还没失圣宠,拜帖如雪花一般漫天飞舞。
  最高兴的还当属潘家邸店的老板了。
  陛下与这么多贵人接踵而至,老板又喜又惧,高兴得大手一挥,干脆免了明道斋的住宿费。
  这也是张衍、王希礼等人第一次置身于这京城的小风暴中,深知如今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张衍、孟敬仲、王希礼、祝保才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这几日连门都鲜少出了,乖乖地窝在房间里调适。
  这种关注一直持续到了会试当天。
  会试的考官主考官两人,同考官起初是八人,后来根据实际情况逐渐递增,渐渐已有十多员,也就是所谓的“十八房”。
  由于这是国家的抡才大典,主考官,也就是总裁官,多由大学士充任,今年这场会试的总裁官正是次辅大学士郑德辉,其余同考官都从翰林官中选派。
  考试考三场,分别是初九、十二、十五。
  第一场八股文七篇,《四书义》三篇,《经义》四篇。
  第二场作论一篇,诏、诰、表内任选一道,判五道。
  第三场策一篇。
  考试当天,不论是搜检进场,还是落了座等考试开始的那段时间,明道斋的少年都清楚地感受到了,官吏仆役们不动声色间对他们的好一番优待。于是更加不敢疏忽大意,纷纷卯足了劲儿势要经此一役扬名大梁!

 
 
第85章 
  就在张衍等人为了自己的理想奋斗的时候,张幼双正被田翩翩拉着,被迫参加贵妇之间的聚会。
  之所以是“被迫”,那是因为她本来正趁着皇帝赏识的机会,在为女校的事奔波,结果猝不及防,就被田翩翩给抓住了。
  上了京,张幼双就深刻地察觉到了以一个姑娘行事的种种不便之处,不过这难不倒她。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
  京城地大物博,人杰地灵,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拉拉投资,抒发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怎么能说得过去呢!
  好在俞峻、俞巨巨也十分纵容她。
  这几天里,张幼双聚精会神,一本正经,专心致志地开始了自己的女校忽悠,不,游说大业。
  说得那些前来拜访俞峻的官员,也都笑着赞助了几笔。
  可能是田翩翩看不惯她这么不务正业了,便拽着她去参加了这几日京城贵妇圈里的赏春会。
  田翩翩是好意,想要帮她开拓人脉。
  那就参加呗。
  张幼双开始考虑起了在贵妇圈子里宣扬女校的可行性。
  这天一早,张幼双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聚精会神地看了一眼面前这座气势雄伟的府邸上挂着的匾额。
  田翩翩紧随其后,小声儿说:“这就是我同你所说的永宁侯府。”
  永宁侯府的侯夫人可谓是京城圈子里的“社交女王”,今天这场赏春宴也是由她牵头举办。
  两人刚到,就有下人迎接、招待,笑着一路引到了此行的终点,侯府的后花园。
  此时后花园里已经来了不少世家贵女了。
  看到田翩翩,又有几个走过来,笑着打招呼。
  张幼双惊讶地看着田翩翩,当初还稍显生涩的少女,此时已经能游刃有余地应付这种场面。
  这几个贵夫人看着张幼双的目光隐隐有些好奇,却没主动问话,等着田翩翩介绍。
  田翩翩笑道:“这位就是张幼双,张娘子。”
  哪怕心里早有了答案,得到了田翩翩的回答,面前的这几个贵夫人们还是惊讶了一瞬。
  “原来这便是张娘子。”
  张幼双乖乖行礼。
  接下来,田翩翩又陆陆续续带着她结识了不少官宦女眷。
  张幼双欲言又止。她当然理解田翩翩的好意,可她能说她一个都没记住吗?
  目下,这景是美的,人也是美的。
  百花缭乱,衣香鬓影,环佩珠光,香风袅袅。
  花香伴随着熏香,熏得张幼双她有点儿头晕,头昏脑涨。
  在这种情况下,她依然坚|挺地,打起精神,反复游说起自己的这女校事业。
  倒也有夫人们表露出了兴趣,但绝大多数都是淡淡。
  张幼双她还留意到,这个圈子里三六九等划分得也是十分明显的。
  夫人们的排面,全靠丈夫们的官阶而定。
  就比如田翩翩,所交往的也都是些夫君从六品左右的官夫人。
  而张幼双的身份就比较尴尬了,俞峻他是个白身,哪怕之前曾经官至户部尚书,掌天下钱粮,可眼下已经脱离了权力中心。故而,这些官夫人对她虽然好奇,却并没有非常热络。
  这一番社交下来,就连田翩翩都有些撑不住了,小脸微微泛着白,有点儿晕头转向的模样。
  张幼双赶紧扶了她一把,田翩翩反手抓住她衣袖,苦笑了一下,小声儿和她咕咕叨叨,说着刚刚遇到的哪个哪个官夫人难应付。
  张幼双终于没忍住打断了她:“你有没有觉得没意思?”
  “有、有么?”田翩翩愣住了。
  张幼双深吸了一口气,环顾了四周一圈,双眼一点一点变得清明。
  经过这一遭,她已然明白了,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今日该是会试放榜的日子了,那才是她的生活。
  她想要的是俞峻送她的那一盏孔明灯,是“几人平地上,看我碧霄中”。
  不等张幼双回答,田翩翩却好像被她这个问题问懵了,她陷入了深思,结结巴巴,不大确定地说:“好像是有点儿。”
  ……张幼双没问之前她还没有察觉,可是她这么一问,田翩翩却忽然觉得乏味极了,眼前的一切好像的确没意思极了。
  自从她和陆承望进京之后,这十多年来她好像都是这么过来的,为了陆承望的仕途,艰难地在这些官夫人之间游走,日日应酬,长袖善舞。
  她忽然想到了从前还小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日日和双双一道儿手牵手跑过大街小巷,光着脚丫踩在池塘里摸田螺。
  看着张幼双的侧脸,田翩翩抿紧了唇,忽地有些失魂落魄。
  她好像明白了再遇到双双后,她那古怪的心境。
  是羡慕吧。
  时间好像把她塑造成了个人人眼中再完美不过的贤妻良母、贤内助。
  可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永远都是那个少年模样,飞扬跳脱,那些举子们都尊敬她,陛下都赏识她,所以常人眼里的美满幸福就一定是好的么?
  像双双这种离经叛道的活法,她实在是太羡慕了,或者说嫉妒了。
  张幼双兴致勃勃地提议,“那我们溜号?”
  “诶?!!”
  田翩翩惊慌失措地看着张幼双,女郎忽然特别豪迈地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一路分开人丛,来到了侯夫人面前告退,又马不停蹄地出了侯府,往贡院附近而去。
  今天是会试发榜的日子,这个时候的贡院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几乎没见女人的身影,多是焦灼忐忑却又故作姿态的举子。
  张幼双如鱼得水般地,拉着田翩翩长驱直入,一路上了最顶楼,叫了一桌酒席坐下。
  田翩翩哪里见识过这种阵仗,这些男人们看着这两个格格不入的女郎,惊诧极了,各色的目光纷纷落在了两人身上。
  田翩翩臊得不知如何是好,眼巴巴地看向了张幼双寻求安慰。
  张幼双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笑眯眯地问:“感觉怎么样?”
  田翩翩小声说:“颇为尴尬。”
  “害怕么?”张幼双耐心地问。
  “倒是不害怕的。”田翩翩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噗”地一声,眯着眼睛,快活地笑了起来。
  “以前是害怕的,因为那是男人们的天地,我们掺和不进去的。但如今有双双你陪着我……”
  田翩翩很不好意思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不怕了。”
  ……据说,日本的樱花妹们会很不好意思一个人去吉野家那种地方吃饭。张幼双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不知道是不是这回偷溜出来解放了这姑娘的天性,田翩翩竟然十分豪放地一拍桌子,一杯接一杯地倒起了酒来喝。
  张幼双惊讶地发现,田翩翩的酒量竟然不下于她!
  看到她惊愕的表情,田翩翩又“噗”地露出个甜甜的笑,脸上微红,小小声地说:“其实我酒量不浅的,就是每回都不敢多喝,怕人笑话。”
  说完这句田翩翩又有点儿忐忑,没想到张幼双十分淡定自然地点了点头,脑袋上的呆毛迎风招展。
  “那你今天可以多喝点儿了。”仿佛在说什么再自然不过的,不值一提的事。
  田翩翩愣了一下,由衷地又笑了:“双双,你真的变了很多。”
  不远处隔壁桌的举子们,正在热切地讨论今年会试的试题。
  这道题是“日月星辰”,出自《中庸》“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无穷也。日月星辰系焉,万物覆焉。”
  此时,有不少未赴试的读书人,好事者,正铺纸研墨,当场刷起了今年这道真题。
  张幼双一走过去,就有人诧异地抬起眼问:“你是何人?”
  田翩翩喝得脸红红的,竟然也主动牵着裙子追了上来。
  张幼双没有答话,认真地看了两眼,“这是会试的试题?让我试试怎么样?”
  “你?”这回附近的几个读书人也都诧异得抬起了眼。
  可张幼双这个时候却没有多解释,也没在乎旁人的目光,问人借了纸笔,深吸了一口气,先是在肚子里打好了腹稿。
  倒是田翩翩抱着酒杯,很是不优雅地吧嗒着嘴,望着张幼双的目光也是亮晶晶的。
  “我这位朋友可是有大能耐的。”
  众人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两位离经叛道的女郎。
  众目睽睽之下,张幼双深吸了一口气,忽地端起了酒桌上的细嘴酒壶豪饮了一气。
  趁着酒酣耳热之际,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爆发出了璀璨的光芒,如星辰熠熠。
  本来还有些犹疑的众人,都被这女郎声势所摄。
  但见其落笔如飞,运笔如龙。
  当下落下一行大字,笔走龙蛇,势若雪浪奔冲,搅翻银汉。
  “即所系之繁,而知系之者之无穷也”。
  “日月星辰”这个试题,众人拿到时,皆是冥思苦想了一番,所写的文章也无外乎什么“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啊”,又或是写了点儿什么溢美之词。
  可张幼双没这么写。
  女郎眸中精光大盛。
  她写的是天体学专论。
  彼时已有不少传教士入华,带来了许多天文地理方面的新知识,这个切入角度令众人纷纷赞不绝口。
  田翩翩与有荣焉激动地面色通红,也抱着酒杯学着旁人喝起采来。
  “好!!”
  “淋漓生动!气象磅礴!”
  “恢恢浩浩!”
  “二十八宿罗心胸,元精耿耿贯当中!”
  “当真是精理名言!笔力矫健。”
  只这一篇简直就可堪中选!
  这时,终于有人察觉出来了不对,小声讨论起来。
  “这女郎好生面熟。”
  “她会不会就是那个江南太平府的张——”
  这一口酒气喷吐而出,似乎也将内心的郁结之情喷吐而出了。
  其实张幼双她今天选择这么写,也有她自己的考虑在其中。
  身为女性,她从一开始就被限制无法参加科举。
  意难平吗?
  到底还是有的。张幼双自认为她又不是圣人,虽然很难以启齿,但她的确有点儿嫉妒自己的这些学生来着。
  每每想到这儿,张幼双就略有点儿羞愧,她遗传了沈兰碧女士的好强,驴劲儿,颇为有野心,又爱嘚瑟。
  但她身为老师,又机缘巧合穿越到了这个时空,所要做的就是沟通今古,将那人类群星闪耀的珍贵的思想,引入这个时空,才不虚此行!
  《中庸》里这句话的意思是“今天我们所说的天,原本不过是由一点一点的光明聚积起来的,可等到它无边无际时,日月星辰都靠它维系,世界万物都靠它覆盖”
  不恰恰也是如此么?
  她所讲述的所教的,恰如这星星点点的光明,而如今烛火日多,烛火日盛,那一根根小烛,渐渐地已有了改天换地之能了。到那时起,“及其无穷也。日月星辰系焉,万物覆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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