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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春来/带球跑我拿了事业剧本/我在古代出教辅——by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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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阅卷完毕,徐薇择出了十分将要呈上御前的试卷,在敲定了各名次顺序之后,众读卷官都皇帝御前叩头跪侯。
  预先呈上去的那三份试卷,也正是众人预先判为一甲的那三份。
  所谓一甲,指的正是老百姓们耳熟能详的状元、榜眼、探花三人。
  当然这三份的高低还是由皇帝亲自提笔敲定。
  新帝陈贯即位未久,虽说他在东宫里蹉跎了不少年岁,如今已年过半百,不再年轻,但这一颗心却不服老,还想着要干出一番事业,名留青史呢。
  听着徐薇抑扬顿挫,铿锵悦耳的读卷声,见这一科进士素质都不错,新帝还挺高兴的。
  读到这第三份的时候,万岁爷不由吃了一惊,面露讶异之色。
  这当真是个新科进士写的?!
  这言辞之犀利锋锐,看问题之深入,几乎是将大梁潜藏的社会问题都看透了,看尽了!
  怕是在官场上沉沉浮浮多年的老宦都没这能耐!
  越往下听,新帝简直是越忍不住要站起身喝采了。只觉得这些话简直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如醍醐灌顶,帮助他拨云见日,拨开了困扰他许久的眼前的迷雾!
  其实,这倒不是因为新帝、徐薇、郑德辉都是无能之辈。
  实在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大梁类明,后世的历史工作者们能以一个更高的角度,高广阔的视野去探寻明亡的原因,去探寻明朝社会的诸多弊病,这是身为当局者的明朝官僚所缺乏的优势。
  作为个穿越女,张幼双能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总结无数历史工作者所研究出的宝贵的经验。
  听着听着,新帝陈贯心中激荡,竟难得升腾起了股少年豪情。
  此人就是他想要的贤才!!
  若得这等贤臣辅佐,相伴左右,他们君臣一心,势必能缔造出那盛世荣光!!
  “此人是谁?”新帝情不自禁地追问道。
  徐薇合拢了卷子,笑着说:“陛下!此人正是俞危甫的儿子,张衍啊!!”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新帝惊喜交加,“衍儿?!”这竟是衍儿的卷子?
  徐薇笑道:“正是此人,陛下有所不知,有此等巧思的今科进士中还有三人。”
  新帝好奇道:“是哪三人?”
  徐薇上前一步,又从袖中拿出了三份试卷,含道:“这三份试卷,有对有策,都不失为佳作。陛下想来也已经知晓这三篇文章是何人所做了。”
  皇帝他拿过来一看,忍不住就扑哧一声笑了。
  这三人,正是他在那潘家旅店见到的那三个少年呐!
  “这不是俞危甫教的吧?”皇帝指着卷子笑道,“这种写法,我看不是他的风格。”
  徐薇莞尔道:“臣以为应该是那位张氏所教。”
  皇帝抚着长须,忍不住又笑着发出了昔日的感叹。
  “这张氏真非常人也!俞危甫真是娶了个好妻子!”
  皇帝他虽然性情爽利,但到底也没表现得太过出格,笑了一声之后,便挥挥手让接下来的读卷官继续读接下来的那几篇。
  等到这十篇卷子都读完了,这才询问徐薇等人的意见。
  “众位卿家以为,这三份策文孰优孰劣?”
  新帝这话一问出口,众人精心里也早就有了底。
  此时大殿内喜气洋洋,其乐融融。
  众读卷官不约而同地纷纷出班道:“陛下,臣以为张衍的文章可点为第一。”
  “张衍这篇文章刚正敢言,字字句句鞭辟入里,笔健词赡,状元非此人莫属!”
  新帝听了不由露出个笑,从善如流地提笔就道:“既然众位卿家也有此意,那状元便点为此人吧。”
  就在此时,郑德辉又上前一步,提议说:“陛下,状元郎和其同门师兄弟四人,俱出自张氏门下,陛下何不奖状此人?以勉天下的读书人?”
  皇帝闻言,也觉得有理,沉吟了半晌,笑道:“那不如赏她一个诰命?……嗯……再破格请她入东宫文化殿讲学,辅佐太子……”
  “不如就封她个詹事府左春坊的左赞善,众卿家以为如何?”
  众人眉心齐齐一跳,不由面面相觑。
  女子封官,还是正儿八经的从六品封官,这才大梁历史上几乎前所未有。
  太子如今尚且年幼,詹事府名义上辅佐太子,实则与翰林院所掌并无不同,多为翰林迁转之阶。
  于是,众人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郑德辉。
  郑德辉微微一怔,这事儿是他主动开口提议的,当然也得由他来挽尊。
  郑德辉上前一步劝道:“陛下,这女子封官,与四方名儒一道儿讲学,男女有别,恐怕不妥。”
  新帝闻言,也觉得有理,摆摆手也就不再多提这封官的事了。
  “既如此,那先封她个诰命吧,这封官的事容我再好好想想。”
  再好好想想封她个什么官。
  皇帝陈贯心里也犹豫。
  一是俞危甫这夫人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不似普通夫人,他爱才心切,也的的确确是存着叫张幼双辅佐太子的心思的,你看这不是一下子培养出了个四个进士么?

  想到这儿,皇帝就有点儿哭笑不得。
  他这些宝贵的进士,怎么在张幼双那儿就跟大白菜似的随处可见了?
  二是俞峻他如今不愿回来,他给张幼双封个官也能牵绊住他。
  不过郑德辉说得也有理,接下来,新帝咨询着徐薇等人的意见,又御笔亲点了榜眼和探花之后,众人这才领回了这十份试卷,各自散去。
  回去之后并不代表着工作就结束了。
  接下来,司礼监制敕房官还得填榜,开写传胪帖子,授鸿胪寺准备明天一大早的传胪大典,礼部还得马不停蹄地将进士服送到每一位进士手上。
  一连三天,张幼双都待在了马近奎的住处。
  这一天一大早,张幼双照例乘坐马车,在昏昏沉沉的夜色中,扣响了马近奎的大门。
  这回前来开门的却是马近奎。
  看到面前的这姑娘,马近奎不由失笑:“今日该是放榜的日子了吧,娘子就不着急吗?”
  看到马近奎这神情,张幼双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艾玛,有戏。
  她想了想,坦然地说:“我相信我门下的学生。”
  另一厢。
  景阳钟响,撞破了沉而清寂的春夜。
  张衍、孟敬仲、王希礼、祝保才四人皆身穿进士服,端坐在马车上。
  张衍神情沉静平和,或许是真正到了金殿传胪的这一天,他反而前所未有的平静下来,将自己全权交给了天意处置。
  所谓金殿传胪即宣旨唱名之意。
  一甲、二甲也好,三甲也罢。
  他思绪如这平稳行驶在大市通衢上的马车一样,脚步虽缓,却坚定地踏碎了阴影与黑暗,迎来崭新的朝阳。
  终于,到了这一天。
  孟敬仲阖上眼,回顾这几年以来的求学经历,想他当初跪倒在绿杨里时怀抱屏儿的落魄模样,竟宛如大梦一场。
  屏儿,要是屏儿知道了一定高兴。孟敬仲眼神微暖。
  祝保才忍不住问:“王希礼,你怕不怕?”
  “有何好怕的?”王希礼闻言,嗤笑了一声,遂起身撩开了帘子,往车外看了一眼。
  大明门已近在眼前。
  坐会座位上,他神情郑重了点儿,“大明门到了。”
  ……
  果不其然,这回马将军,马巨巨,沉吟了一声,忽然问:“娘子和俞先生一直想请某去九皋书院教书,恕某多嘴问一句。”
  马近奎笑道:“娘子如今冒天下之大不韪,改革书院,招收女子,当真就不到时候无人入学,受天下人的耻笑。”
  她当然也担心了,只不过,张幼双落落大方地翘起唇角笑道:“大概就是,我培养的学生定能名列这一、二甲吧?”
  ……
  皇极殿广场前,执事官举着榜案,来到了丹墀的御道中,文武百官分立于丹墀两侧。
  礼乐之后,赞礼和举人们皆下跪听宣。
  ……
  “某年月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弘顺元年庚辰科殿试一甲第一名张衍!”
  “……”
  “弘顺元年庚辰科殿试二甲第十一名孟敬仲!”
  “弘顺元年庚辰科殿试二甲第二十五名王希礼!”
  “弘顺元年庚辰科殿试二甲第四十九名祝保才!”
  ……
  景阳钟鸣后,天际渐亮,霞光颭滟如火,紫禁城的宫墙如一尾火红的游龙,无数飞鸟惊起,飞过在日光下闪闪发光的琉璃瓦,跃向了晴碧色的天空。
 
 
第88章 
  ……
  深吸一口气,张幼双转身离开了马近奎的住处,翻出自己胸前的小本子,郑重其事地在马近奎这三个字旁画了一个勾!
  如果有人能看到这小本子上所记的这一排姓名,定会认出这些人俱都是大梁颇有名望的耆儒。这些人或是善治经的经学大家,或是善算术的算术名家。
  或是因党争被贬斥,或是因年迈而辞官归乡。
  如果能将这些人齐聚在九皋书院,九皋书院说不定会成为大梁的学术中心之一。
  ……
  金殿传胪的第二天,照惯例,要赐状元及进士琼林宴于礼部。这在唐朝叫曲江会,宋朝名闻喜宴。一般是皇帝派一命内阁大学士参加主持。
  然而这一次不同往日,圣上竟破例设宴于宫中天香楼上。
  筵宴上觥筹交错,金壶玉浆,丝竹铿锵。
  一时之间,“宾主尽欢”,皇帝龙颜大悦,竟主动招来张氏张幼双,笑问她可愿入朝为官,入东宫辅佐太子念书。
  这将是大梁朝立朝以来唯一一个女官,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殊荣。
  然而,在众人或艳羡、或惊愕的复杂目光之中,那位张氏张幼双,神情坦然步出席案,躬身一揖到底婉拒了圣上的好意。
  夜风吹动张幼双的袖摆,她两只宽大的袖摆在风中微扬。
  圣上不解其意,倒也没见怒色,沉吟了一声,问了句,为什么?
  张幼双顿了顿,笑了笑,解释说:“作为老师,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倒没必要和学生再去抢风头。”
  女郎黑白分明的眼睛,平静明亮。
  如果说之前她的确有点儿意难平,但如今却已经彻底想开了,豁达了。
  她已经完成了她作为老师的使命,将这一届学生送上了金銮殿。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以身为桥,以身为路,这或许就是为人师者的使命。
  她要做的,非一人的老师,而是要做所有有志于学的学生们的导师!
  随后在众人的注目下,这位大梁独一无二的女夫子提前请辞,一步一步迈下了楼,遥遥一揖,转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
  天知道,走下楼的时候,她到底是有多紧张,张幼双嘴角一抽,默默捂住了胸口。
  出了宫门,耳畔忽地响起一声响亮的哨子,眼前骤然一亮。
  张幼双抬起眼,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是京城里有人在放烟花。
  烟火腾空,如天星洒落,银河倒灌。
  而在这天星的尽处,融融的夜色中静静地伫立着一道清姿,好想已经等候许久了。
  张幼双愣了一下,忍不住露出个由衷的笑,快步追了上前,牵住了来人的手。
  俞峻眼帘儿低垂着反握住了她的手。
  这场恩荣宴他没去,不过却是一早就在宫门前守着等她了。
  张幼双心跳得有点儿快,咽了口唾沫说:“我今天看到衍儿簪花了。”
  “嗯。”
  这是恩荣宴上,礼部仪制清吏司郎中为新进士们行的“簪花礼”。
  所谓簪花礼其实就是特别骚包地在进士们帽檐上簪花。猫猫生得俊秀漂亮,微微低下头,眼睫低垂,任由礼部仪制清吏司郎中往那乌墨似的鬓角旁,簪了一朵娇艳欲滴的花。莞尔一笑时,当真是温文儒雅,风度翩翩,进退有度,隐隐约约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风姿。
  张幼双她本来也不擅长应酬,走出宫门,忍不住大口呼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
  两个人一边并肩走在皇城的大市通衢上,一边说着话。
  今天是个举国同庆的日子,车马喧闹。
  道路两旁不少小贩都支起了夜市摊子。
  张幼双在头花铺子前停下了脚步,拿起了一朵牡丹绢花在手上把玩。
  “当时,坐在我身边的官员还说了你从前的往事。”
  俞峻平静地问:“说了什么?”
  张幼双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把牡丹绢花往俞峻头上戴:“说你昔日可是不愿人往他鬓角簪花的,还是旁人劝说皇命难违,这才簪了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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