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春来/带球跑我拿了事业剧本/我在古代出教辅——by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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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带给她的震惊简直是一波接一波的。
在看到面前这串儿“葫芦娃”之后,张幼双发现自己惊愕之后,竟也能十分冷静了。
她甚至都没问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看了眼略有点儿紧张忐忑的沈溪越,她心里就明白了大概。
送到她桌上的信被看到了。
张幼双也没追究这个。
正好在这儿遇上了,就不用她再特地跑那一趟。
她觉得她看孟敬仲的神情一定很复杂。
因为孟敬仲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个温润如玉的青年微微一愣,蹙眉问道:“先生?是出什么事了吗?”
看了眼猫猫、祝保才、王希礼和沈溪越四人,张幼双斟酌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只是对孟敬仲道:“你和我来一趟。”
又望向那四个:“至于你们,你们先回去。”
张衍不假思索地问:“娘,出什么事了?”
张幼双言简意赅:“有事,但你们不能去。”
她和猫猫之间有默契,张衍虽不明所以,却还是垂下眼睫,乖乖地答应了下来。
王希礼怔了一怔,皱起了眉。
真出事了?!看张幼双这个神情貌似事情还不小?
既如此说了,倒也知晓轻重没再追问。
目送着张幼双和孟敬仲进了绿杨里之后。
张衍面色很沉静,琉璃色的眼珠子如同沉淀下来的风雪,又清又冷。
他几乎已经习惯了在张幼双面前表现得乖巧、称心。
娘这般反应,定然是出事儿了。张衍心里掂量了两遍。
不让他们入内的用意,他大致也能明了。
只是为何要叫上孟师兄?
若是出个意外。张衍阖上眼眸,定了定心神,思忖起究竟能找谁来帮忙。
对了,俞先生!!先去和俞先生通个气,到时候也不怕有人拿此事说道。
从各个方面来说,孟敬仲都能称得上“君子” 。
虽不知道张幼双为什么会叫上他,但一路上多没多问。
不过为了让这位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张幼双心里叹了口气,提前向他简单介绍了下情况。
“你是不是有个妹妹。”
孟敬仲微微讶然:“是。”
张幼双有些不忍:“屏儿?”
孟敬仲这回是彻底懵了:“先生如何知晓。”
张幼双停下脚步,看向了他,在大门前停下了脚步,伸手指了指这栋小楼,“那你知道你妹妹如今正在这里面吗?”
正说着话,之前那个门子看到张幼双又带了个男人回来,走过来要拦。
张幼双道:“屏儿的大哥,鸨母叫我带过来的。”
那门子上下左右看了两遍,摆摆手,让开了两步距离。
张幼双刚跨过门槛,却发现身后的孟敬仲没动。
青年面色瞬间苍白了下来,像个木头似地戳在门口,
如幽魂鬼魅。
险些失声道:“先生是在与我玩笑吗?”
看他模样貌似是真的不知道孟屏儿的真实情况,孟敬仲的反应令张幼双稍稍松了口气,这至少表明孟敬仲这个当哥的还是靠得住的,不是心安理得的吸血虫。
张幼双稍稍安定了下来,耐着性子说:
“我可没心思与你玩笑,想要知道是不是真的,那就自己去看看。”
孟敬仲似乎勉强想扯出一抹笑来,说声好,但挤出来的这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张幼双心里叹了口气。
孟敬仲的身形晃了两下,抿紧了唇,抬脚跟上了。
她和孟敬仲一来到暗室前,小玉仙等人吓了一跳,紧紧地盯着他身后的孟敬仲道。
“这、这是?”
“屏儿的哥哥。”
小玉仙又吃了一惊:“这么快!”
这就是屏儿他哥??
怎地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她哥不是个没用的怂包,靠妹子的卖身钱读书么?怎么看上去倒还人模狗样的?
小玉仙刚想开口问上两句,就被李三姐给拦住了。
因为孟敬仲已经走上前来了。
本来孟敬仲还是抱着点儿希望的,可是一看到双眼无神,坐在地上的小妹。
他整个人就木了,脑子里翻转,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敲了一闷棍,耳畔好像被什么洪钟大吕给撞了一下。
这一向温润,脸上向来带着点儿笑的青年,此刻面色惨白宛如鬼魅!
那一瞬间,孟敬仲真觉得老天爷和他开了个玩笑。
他唇瓣里哆嗦着挤出来两个字:“屏、屏儿??”
“你怎么会在这里?”
每一个字好像都裹着他身上的热气,裹着他的生魂,这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他身上的热气散尽了,浑身也仿佛冷得像个僵尸。
张幼双几乎都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了。
“哥、哥?”
听到孟敬仲的声音,孟屏儿原本呆愣的神情有了光,眼珠子动了,渐渐地有了焦距。
她目光犹含着茫然地望着孟敬仲的脸。
是梦吗?她怎么看到了大哥??
目光落在孟敬仲身上,孟屏儿满脸惶恐,大眼睛里流露出一阵恐惧和哀求。
紧跟着,做出了在场所有人都没能想到的动作。
她牵着裙子,飞也般地冲了出去,躲了起来。
孟敬仲:“屏儿!!”
她家里没钱,大哥聪明,年纪轻轻就考上了九皋书院,考中了秀才,可惜运气不好,考了好几年都没考上举人,娘做针线几乎快把眼睛给熬坏了,她相信,她相信大哥只是运气不好,只要再给大哥两年,不,一年的时间,他一定能考上举人的。
她不知道还能干些什么,就被老鸨骗到这儿来了。所幸,挣的银钱比浣衣缝衣多多了。
等大哥考上举人一切都会变好。
她是这么想的。
可是现在,孟屏儿张张嘴,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像是被雷电劈中了,浑身痉挛了一下,像是一只面对狩猎者的狍子,无处可躲。
她没曾想大哥竟然会出现在这儿!!
孟敬仲看样子下意识就想追上去,但跑了没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
张幼双问:“你不追吗?”
孟敬仲静默了好半会儿,面色灰白,露出个苦涩的笑来:“我、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才好了。”
面前这一幕实在太惨了,张幼双在原地站了半天,认命地捋起袖子准备自己去找孟屏儿。
被家里人知道自己在外面干这个,她这个外人,又是“欣欣子”去找孟屏儿,总比孟敬仲去找要好得多。
……
相比傍晚,嫖客们都下了工,有了清闲。
大白天的绿杨里一向较为冷清。
远远看过去,就像是再普通不过的民居。
然而,今天的绿杨里却一反往常的热闹。
门子站起身,怔了一下,惊讶地看着来人。
“你是?”
眼前人的好风度竟叫他一时拿不准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了!
面前站着的男人,眉眼沉静,生得萧疏散朗。
嗓音清冽有致。
“我来找人。”
……
第59章
门子又是一愣,纳罕道今儿是个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个都来找人?
又看面前的这男人的气致,不由玩笑般地说:“你是来找小玉仙?还是屏儿的?”
俞峻脸色半点儿没变:“我找的女人,个子不高,穿着件素色马面裙。”
个子不高,素色马面。
这不是小玉仙那个表姐吗??
俞峻颔首说:“烦请阁下代为通报。”
他双眼深黑,若繁星熠熠,只是站在这儿自由一股浑然天成的风骨与意蕴。
门子想了一下道:“你随我来。”
面前这男人便提起脚步跟了上去,脚步走得稳稳当当,青袍白履,打扮得很是朴素。
就在张幼双准备往前冲的时候,脑后面忽然响起个有点儿耳熟的大嗓门。
“小玉仙,有人找!”
“诶?”小玉仙茫然了,走了过去,“怎么又有人找啊?”
又有人?
张幼双愣了一下,人之常情地,回过头看了一眼。
没看还好,这一看整个人都被震住了。
这门子领着的来人竟然是俞峻!俞先生!!
男人瘦劲如铁,沉默冷冽。
张幼双瞠目结舌,呆在了原地,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本来以为看到猫猫他们几个就已经够震惊了,结果谁能料想到把大的给引过来了。
猫猫他们和俞峻那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不提俞峻是她偶像这回事儿,最重要的是,俞峻目前是她顶头上司。
这算什么?上班请假和上司相遇在“夜总会”,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吗?
张幼双强颜欢笑:“俞、俞先生??”
本来还宛如幽魂的孟敬仲听到张幼双的声音,也跟着抬起了眼,脸色惊愕而憔悴。
俞峻静静地道:“张先生。”
只这简简单单三个字,张幼双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同时又有点儿茫然。
她好像从来没看到过俞峻同她寒暄,基本就是和她打了个招呼之后,就把她当成了隐形人。如今也是如此,打完招呼之后,俞峻就不再看她了,只径直走到了孟敬仲面前。
非止孟敬仲紧张了,就连张幼双都替孟敬仲紧张了。
俞峻走得不算快,但很稳当。
衣摆伴随着他的动作掠过,露出深色的一角,鞋面灰扑扑的。
……张幼双脑子里电光火石间地滑过了个念头。
是来得太匆忙,沾上了尘埃?
走到孟敬仲面前,俞峻平静得很,眼眸如镜:“随我来。”
就带着孟敬仲走到了后面,推开了一个拐角子的门,站在门边说起了话。
张幼双只能看到俞峻和孟敬仲说了些什么,却听不清楚具体的内容。
孟敬仲这边儿有俞先生照看着,张幼双松了口气,定了定心神,准备还是先去忙自己的,找到孟屏儿再说。
孟敬仲此时已经慢慢收起了脸上那股惊愕之色,只是面色已然憔悴。
难得失礼的,抢在俞峻发话前,主动行了一礼,开口道:
“先生、我……我不上学了。”
俞峻眉毛都没动一下,仿佛是家常便饭,嗓音淡淡地:“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孟敬仲嗓音沙哑:“我、我妹子为了我,沦落到如此境地,我还有何颜面用我妹子的卖身钱念书。”
望着孟敬仲苍白的面色,俞峻皱了眉。
“这些年来,你母亲与你妹子照应你的服事食衣暖,你妹子替你垫了踹窝,你就是这么报答的她们的?”
却没说“好”或是“不好”,黑眼珠只静静地望着。
“还是说,你是怕日后别人玷言玷语说的不是。”
“学生绝无此意!”
俞峻平淡地看了他一眼,又转移了话题,“我听说在这种窑子里谋生甚为艰苦。打骂不过是家常便饭。”
他的话说得不算尖锐,甚至还颇为含蓄温情了,却好像一把楔子猛地钉入了孟敬仲心里,足将胸膛都撕裂开来,连呼吸都泛着疼。
“先生说这话有何意义?”
“你不上学有何意义?”俞峻抬眼,眸光冷冷的。
“拿了你妹子的卖身钱念了都几年了,就这一年说不念了,你觉得有意义?”
孟敬仲吃了个蹬心拳,面色更加惨白,两眼竟然流出眼泪来:“我、我不知道。我、屏儿……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先生……我考不上了……”
孟敬仲言语越来越混乱,温润的面容也越来越扭曲,似乎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痛苦之中。
他抱着头,痉挛般地弯下了腰,抓着头发道:
“我不知道,一年一年又一年……考不上又能怎么办?”
自始至终,俞峻都没安慰他。
只抽离地、漠然地看着他说话越来越吃力,嗓音沙哑,再也无法压抑住内心这喷涌而出的痛苦。
……总要发泄一场的。
直到孟敬仲终于哆嗦着站直了身子。
俞峻这才开了口:“束脩的事用不着你费心,我帮你解决了。”
“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去考县试。”
将眼前这绿杨里的一草一木,统统纳入眼底,俞峻才道,“然后,再想着,等你当了官怎么报复回来。”
孟敬仲狼狈地抬起了眼,眼里还含着泪。
……他是听错了还是怎么地?!
束脩?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