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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春来/带球跑我拿了事业剧本/我在古代出教辅——by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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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台上的背景,不过是一角残雪飞檐,月下那一支清疏的梅花。
  在这服装设计上,张幼双和唐舜梅讨论过后,也稍加了改动,女主角通身的翠红,金碧辉煌,在这冷冷清清的布景下更显亮眼。
  将人的目光一下子就吸引到了这位风华绝代的妓-女身上!
  张幼双她虽然不会唱戏,但她会听戏,在家里长辈的熏陶下,昆曲京剧黄梅戏什么的几乎没少听。而且能流传下来的还都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精华中的精华。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听得多了,自然也能胡诌两句,也没少向“阳春班”提出些唱腔方面的,令班主王胜秀惊喜连连的建议。
  此时,台下的班主王胜秀也十分紧张。
  阳春班日益过气了那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他之前也不是没绞尽脑汁想要挽救,使劲各种门路收效也不过寥寥。
  这回接了这个活,的确没抱什么太大希望,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罢了。
  渐渐地,却上了心。
  如今真演上了,更是两只眼睛摄住了台上,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上台前,小玉仙、孟屏儿她们就已经互相握紧了手,彼此勉励了一番。
  大梁的戏剧演员并不局限于男性,也常有女旦。女孩儿们穿着单薄的戏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靠抖取暖。谁的衣服皱了,就帮忙伸手牵一牵,谁的珠翠歪了,就帮忙扶正了。
  “这回可不能掉以轻心。”孟屏儿口中直冒白气,露出个笑容来,“咱们感念欣欣子先生的恩德,欣欣子先生这么信任我们,可不能让先生失望。”
  小玉仙笑道:“谁若是出了岔子,到时候我可饶不了你们。”
  靠说说笑笑释放着压力,女孩儿们纷纷笑作了一团。
  
  说实在的,唐舜梅的审美水平实在是令人望尘莫及,拍马也赶不上。
  阳春白雪、下里巴人,结合得是圆融天成。
  不论唱腔,光看这舞美设计,就令人如痴如醉。就妙的是这雪夜月光,灯火交融的天然布景。
  在这漫天飞雪的琉璃世界中,唯有这一抹绮艳的红。
  薛纨出场的那一瞬间,所有人几乎都看痴了。
  就连陆承望也愣住了,看得目不转睛。
  大雪纷飞中,灯火盛张,锣鼓喧天,热闹中更多添了些难以言说的冷清与苍凉,恰与这《镜花水月》相合。
  随着剧情渐渐展开,便到了薛纨春日宴上那一舞。
  此时薛纨的打扮也换作了水袖,佳人衣带蹁跹,如流水行地。此时鼓声喧阗,薛纨在鼓声中,扬袖旋舞,只这大雪中遗世独立的一枝,若梅枝颤颤。
  文中那和光霭霭,霏霏融融的杏花云雾,今日则成了这雪雾月色,摇落一地的琼脂碎玉。
  然而,整出戏的风光却非在薛纨一人身上。
  人们还留意到了台上那些小配角,或者说小龙套。
  她们或是饰演薛纨的好友,或是饰演薛纨的丫鬟,又或是饰演这青楼中的其他妓|子。
  她们的唱腔不算出挑,甚至有些生涩。但她们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的表演,却极具爆发力,令人动容,以至于声泪俱下。
  那稍显生涩的唱腔,反倒是如泣如诉的哽塞的呜咽。将这痛苦、欢笑都融入在了这极具爆发性的表演之中
  连这痛苦好像都是有力的,似是那大狼毫落在白纸上,惊心动魄,力透纸背,绵延有力的一撇一捺。
  让人忍不住去想,饰演这些角色的人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完成这等震撼人心的表演呀!
  直到这一出戏落幕,众人还未能回过神来,依然沉浸在这戏中的故事里。
  甚至有好些正少年得志的学生们,已然悄悄“芳心暗许”,许给了台上那位薛纨,再也转不动眼珠。
  回过神来时,只觉得做了一场大梦,当真是恍恍惚惚,若有所失,甚至还有人早已不能自抑,掩袖痛苦,
  怪哉怪哉,难道这一切,这一场戏,真如镜花水月,是南柯一梦不成?
  由于《镜花水月》整出戏的基调较为苍凉,在这之后,又安排了另一场热热闹闹的《登龙门》来调整气氛,讨个吉利的彩头。
  可是不论楼上还是楼下,众人皆都被《镜花水月》给摄住了心魂,再也无心去欣赏这接下来又演了些什么。
  将众人的反应一一纳入眼底,张幼双松了口气,眼底腾地亮起了一朵小火苗。
  成了!!
  一曲落幕,赵敏博猛然回过神来,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忍不住拍案叫绝!
  扭头看了一眼坐下首的张幼双,女郎文文静静的模样,这位温文尔雅的老头儿,心态再度发生了些微妙的改变,可谓是五味杂陈。
  赵敏博:“……”他是真不知道这姑娘竟然有这么能耐!!
  赵敏博的心态完全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句话就是: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本县所不知道的……
  不论赵敏博内心是如何赞叹,如何复杂,王胜秀看到这儿,几乎是喜极而泣了,有这一出戏,阳春班必然是能起死回生,再造新辉煌!
  别说王胜秀了,包括饰演薛纨在内的,阳春班的人也都是恍惚着的。
  孟屏儿和小玉仙几人更是忍不住相拥而泣,眼里闪动着的是喜悦、是激荡的光芒。这半年来的艰辛在成功面前不值一提,这泪水似乎也是甜的。
  她们成功了!她们真的成功了!!她们没有辜负欣欣子先生的好意!
  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想象的是,而现在她们竟然能登台站在大家伙面前,能在县老爷面前,在这些读书人面前演戏!还博得了这满堂彩!
  这是何等的风光!
  台下议论声纷纷四起,有讨论剧情的,有讨论演员的,有断定阳春班必定翻红的,还有讨论欣欣子本人的。
  “据说这场戏是欣欣子与唐舜梅一块儿排的。”
  “何止!我还听说就今天那几句新奇的唱腔,也都是欣欣子亲自指导。”
  众人激烈地讨论着。
  “未曾想那欣欣子竟有如此才干,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置身于议论的中心,人群的焦点,张幼双看向了陆承望的方向,一看到陆承望,她就想到了当初刚穿越过来时的窘境。
  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从她穿越过来已经有十多年了,想当初刚穿越过来这一手烂牌,张幼双颇有些感慨。
  收回思绪,昂首挺胸地望向台上,张幼双忍不住心花怒放。
  有点儿嘚瑟地想,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或许说的便是她此时的心境吧。
  
  陆承望确实是认出了张幼双。
  但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还有这个身份,都令他愕然,以至于不敢贸然相认。这一拖就拖到了《镜花水月》的谢幕。
  沉浸在这出戏中,陆承望久久无法自拔,好不容易将思绪抽离,就忍不住望向了张幼双的方向。
  ……双双。
  陆承望愣神。
  人群中的女郎,脊背挺拔,小半张侧脸朦胧在雪月烛火之下,莹润生光,眉眼之间英气焕发。
  哪怕是读书人里这唯一一个女子,也未显得局促。反倒是不少学生都对她颇为恭敬有礼。
  当年他离乡赶考,就再也未曾见过她。毕竟进士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考中的,陆承望也是考了好几年这才得中,其间艰辛难以言说。
  偶尔,陆承望也会想起张幼双。
  他以为张幼双是成亲了,毕竟大梁的女性最后无非都会走上嫁人生子,相夫教子的道路。
  可是她没有。
  风雪中,面前的女郎,似乎还是那生机勃勃的少女模样。隐隐与当初月下,跨窗偷溜出去的少女重合了。
  骑跨在窗子上的少女,睁大了眼看着他,眼里隐隐有几许紧张和几许困惑。
  还是一样的生机勃勃,神采飞扬。
  自信笃定地踏入了这片向来只有男人的天下,一步一个脚印,走得稳稳当当。
  ……
  总而言之,这场筵宴到此,可谓是圆满地落幕了。
  不过对于明道斋的学生们而言,还远远没有结束。因为他们明道斋自己的庆功宴,就安排在筵宴之后。
  老实说这场酒席上的吃食真不是人吃的。遵从古礼,吃的基本上也是清汤寡水,味同嚼蜡。

  筵宴一落幕,明道斋的少年们立刻兴奋地高呼了一声。
  “俞先生!张先生!”
  “花椒楼走不走?!”
  张幼双飞快离了席,没忘记扭脸看了俞峻一眼,略有点儿紧张,她前几天塞了请帖,俞先生应该也会来吧?
  于是连同张幼双在内,少年们的目光眼巴巴地又落在了俞峻身上。
  “先生真不与我们同去吗?”
  “是啊,这么好的日子。”
  置身于这目光之中,俞峻一僵,旋即又微不可察地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颔首应了。
  十几个少年欢天喜地,纷纷大呼。
  张幼双长舒了口气,牵起了唇角,正当这时,一道似流水清风般的嗓音猝不及防地滑过耳畔。
  这嗓音有些迟疑:“双双?是你吗?”
  张幼双怔了一下,转过身,果不其然地看到了陆承望正站在她后方,微微笑地望着她。
  俞峻微微侧目。
  连带着其他十多个少年都茫然了。
  诶这不是之前县老爷身边坐着的那人么?是认识张先生吗?还有双双这个称呼是怎么回事?!
  王希礼凤眸睁大了点儿,虎躯一震。
  看到陆承望,张幼双一点儿都不意外,老实说,在县衙看到她之后,她就做好了陆承望会来叙旧的准备。他要是不来,她反倒还怀疑这位和她一样穿了……毕竟陆承望一直都是这么个操心的老母鸡圣父心。
  不过在称呼方面,张幼双倒是踌躇了,“呃……陆……郎君?”
  陆承望愣了一愣,嘴角漾出个苦涩的,带着点儿自嘲的笑意,“怎么叫得如此生疏了?”
  张幼双眼角直抽抽,“毕竟年纪都大了嘛,总不能再一口一个哥哥的叫吧。”
  “噗。”陆承望倒是和从前那样,乐了。
  他似乎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揉一把她的头发,但刚伸出手,又意识到了如今年纪都大了,又缩了回去。
  赵敏博远远地看到陆承望和张幼双说着话,这个时候也惊讶地走了过来,“张娘子,祖之?咦?你们认识?”
  非止赵敏博,明道斋的十几个少年也几乎快好奇死了。
  毕竟!张先生身边没有男人这种生物出现!所以现在这个陆承望是何许人也?一口一个双双叫得如此亲密?
  于是,不可避免的,思想就这么想歪了。眼神也忍不住纷纷漂移到了张衍身上。
  张衍一呆,宛如一只睁大了眼的痴呆白猫。
  众人脑洞大开,惊了一瞬。
  难道说这位其实就是张衍他那个神秘的爹么?
 
 
第71章 
  好在,这个时候,陆承望出言解释道:“我与双双自小一同长大,情同兄妹。”
  “哈哈哈,”赵敏博笑道,“那今日当真是无巧不成书了。”
  陆承望莞尔,眼里闪动着显而易见的暖意,“我也未曾想到今日会在此遇到她。”
  “双双,翩翩也很想你,前些日子还念着要回来看你呢。”说着,陆承望又看了张衍一眼,眉眼弯弯地问,“你是衍儿吗?”
  “……”张衍迟疑了。
  “你恐怕不记得我了,”陆承望好脾气地笑道,“我是你陆叔。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来看过你。”
  少年微微一僵,竟然难得露出了些手足无措。
  这么多年下来,说不好奇爹爹是谁那是假的。哪怕再早熟,到底还是个渴慕父爱的孩子。听到同窗这么小声的议论,虽然知晓可能性不高,张衍还是有些紧张了。
  正当张衍手足无措之际,一道沉静的嗓音忽然插|入其中,帮他解了围。
  一回头,俞先生双眸平和深黑,朝他淡淡道:“张衍,过来。”
  张衍顿时松了口气,“先生。”遂快步走了过去。
  “这是?”陆承望讶然地看着面前冷峻坚毅的男人。
  眉眼沉静甚至以至于有些文秀,但这通身的气致却偏向冷而沉涩的。
  陆承望他上京的时候,俞峻已然离京了,所以他没见过俞峻,不知道那位大名鼎鼎的俞尚书长什么样也实属正常。
  张幼双愣了愣,总觉得气氛有点儿不大对,主动上前介绍,“啊这是俞先生,是我的……”
  卡壳了一秒,差点儿脱口而出一个同事。
  “是我在九皋书院的同僚。”
  陆承望立刻笑着打了个招呼,俞峻微微颔首,两人寒暄了几句。
  身后,明道斋的十几个少年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各种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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