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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春来/带球跑我拿了事业剧本/我在古代出教辅——by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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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逅道:“你说。”
  张幼双吐出一口气:“还请大人重新出题让我这些学生们再考一次!这是最简单不过的法子!”
  “我相信,我门下的学生们哪怕再考一次,也依然能中!”
  杨逅闻言点了点头:“我确有此意。”
  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了。她虽然很想让薛鼎付出代价,但在这种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她就算嘴炮也没有任何用处,最好的处理方式还是先洗刷冤屈。
  明道斋的少年们俱都沉默了下来,纵有不满,到底也明白为今之计只有如此,便都行了一礼谢过了杨逅。
  只是这回若考得不好呢?若发挥失常呢?难不成还真坐实了舞弊的说法?
  还有这好不容易考来的名次难道就这样作罢了吗?
  既定了下来,杨逅便吩咐考官再去拿卷子。
  他转向张幼双道是:“既如此,娘子先回吧,等考完了,本官看过了,再另行通知。”
  张幼双这个时候也是心烦意乱的,她很想要再申辩几句,可对上杨逅的视线,张张嘴,又闭上了。
  深刻地察觉到了一股无力感。
  这种地方,嘴炮是不管用的,哪怕她在越县扬名了也还不够,没有实权,哪怕知道这是薛鼎在暗中捣鬼,她也只能疲于应对。
  朝张衍他们露出了个鼓励的笑,张幼双脑子一团浆糊地退了下去。
  她想,她这个时候笑得肯定很难看。真是的,还不如不笑呢。
  衙门的门槛很高,她刚跨过一只脚,再往前却没能走动。
  因为有一双手在门前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风雪气息,张幼双猛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看清来人,眼睛里忽然就热了。
  这熟悉的气息非但不显得冷冽,但是令人倍感温暖与安心。
  一道冷淡的嗓音,在大堂内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地响起。
  “杨期生,这么多年不见,你恁的威风。”
  俞峻终于去而复返。
  
  俞峻他来得匆忙。
  屋外秋雨不绝,马上这一路奔波,他未曾打伞,浑身被雨水淋得湿透了。
  半垂着的眼睫,有晶莹的雨滴滚落,顺着高挺的鼻梁,一直落入衣襟前。
  乌发散乱,如玉的肌肤上都好似朦胧着些淡淡的水汽。
  青色的衣摆一路上飞溅了不少泥点子。整个人仿佛是从水里和泥里捞出来的。
  但哪怕狼狈如此,双眸也依然清冽如刃,两泓如镜般明而冷的秋水,此时宛如氤氲着寒重的夜雾。
  依然是凛凛敛敛,如琨玉秋霜!
  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男人手上提着的那一把剑!
  这是一把足有一米高的,形貌古朴的汉剑!
  此时此刻剑身也正往下滴落着雨珠,水汽浸润了剑鞘,剑身两面分别饰以蛟龙与凤凰纹,剑柄饰以北斗七星。
  在这道人影闯入大堂时,大堂内众多官员面上纷纷露出惊愕、不悦之色。
  “何人在此?!”
  “他怎么进来的?!”
  在俞峻踏入衙门的那一瞬,杨逅却是如遭雷击,他目光里盈满了这一道峻拔的身影。
  这道身影他曾在朝堂上见过无数次。
  沉静的,有古拙之风。
  而此时,他提着古剑,一袭青衫伟岸,冷峻的轮廓上秋雨纵横,目色平静以至于漠然。
  “俞、俞危甫?!”杨逅终于无法自制,扶着椅把手站起身,失声低呼了一句!
  大堂内,这不懂的,不认的,自然是一脸茫然。
  而张衍等人却是眼睛一亮,却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样,齐齐喊道:“俞先生!!”
  俞、俞危甫??
  “是你?”杨逅错愕地往前快走了几步,“竟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此地?”
  “你、你……”
  俞峻嗓音平静:“自是为我的学生和妻子而来。”
  “什、什么?”满座皆惊。
  杨逅愕然:“学生?他们是你的学生?”
  明道斋的学生们也都怔住了,张衍、王希礼等人也目露茫然之色。
  学生他们懂,但是妻子又是什么?俞先生什么时候有妻子了?先生不是万年旷男吗?还有这杨主考竟和俞先生是认识的吗?为什么一看到先生竟变了脸色?
  眼下的俞峻与他们印象之中的全然不同。他们印象中的俞先生虽冷峻,却处事沉稳淡然,低调。如今的俞先生,眼风竟直直地扫过了杨逅,似是并未将这乡试的主考官视作什么要紧人物。
  在看到俞峻的那一瞬间,张幼双脑子里一片空白,难得有点儿茫然有点儿傻傻地盯着俞峻看。
  在众人目光之下,俞峻静静走到了李贤面前,淋了雨的眼神清冽肃杀。

  “李贤是么?”目色浑无波动。
  “我这些学生到底作没作弊,你最好便当着这尚方宝剑的面,好好说道说道。”
  这个时候,终于有官员认了出来俞峻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东西,竟是仓惶奔出了座位,跪倒在了地上。
  “这、这是尚方宝剑……”
  一时间,大堂内齐刷刷地跪倒了一片。
  张幼双更懵了,尚方宝剑?是她所想的电视剧里常出现的那个尚方宝剑吗?
  尚方宝剑,俞危甫。
  两相结合,两者的信息就变得格外明确了。
  地方官除却进京述职,鲜少见过俞峻真容,但此刻,众官员俱都认了出来,面前这男人就是从前的俞尚书。
  王希礼愕然看了过去。
  俞峻?不是那个户部尚书俞峻吗?
  俞峻和俞先生是什么关系,先生不是名唤俞吉吗?
  ……
  在得知这舞弊的流言之后,俞峻就已然下定了决心。
  男人静静地伫立,好似经久不变的磐石。
  俞峻知晓今日此举太过于高调,与他平日里的行事风格不符。
  他为人向来低调,只求脚踏实地尽自己分内之事,绝不做那以权压人的勾当。
  那是因为他从前不过孤家寡人,然而如今,却有了愿意守护的东西。
  他的目光从张幼双、张衍、王希礼等人身上一一掠过。
  他注视着杨逅,以不轻不重的语调,一字一顿地说:“我俞危甫的妻子与学生,还犯不着作那请托贿买,交通嘱托之事。”
  曲蜷的指尖动了动,一滴冷雨渗入衣袍,凉意沁人。
  高调吗?
  在他爱慕张幼双,决心将张衍视作自己亲子那一日起,便早已做好了准备。
  张衍他总有一日都要迈入官场,这也决定了他既为人父,不论如何都将避不开这些旧人旧事,不过早晚而已。
  他虽不才,但尚遗留了许多政治财产。做父亲的理应为儿女奉献,做老师的,也理应为学生着想。
  他会先替他扫平障碍,他的肩膀,供张衍来踩,好确保他能踩着他的累积,走得高,走得远。
  俞峻面色冷沉,承认他与张衍的关系,承认他就是俞危甫,不过是早晚的事,只是正好择在了这一天!
  他未尝不知梁武帝心意,褫夺了他的官职,却未收去那尚方宝剑。
  他也未尝不知如今那位圣上的心意,他与这位陛下一同长大,视他为亲兄弟。
  持剑的手分毫未动,深黑的眸子平静稳定如山。
  ……
  今日他高调地站在这儿,就是为了向全天下宣告,向那位远在京城的圣上宣告。
  张衍,是他俞危甫的儿子。
  张幼双是他的妻。
  ……
  俞峻的出现几乎是立刻就让局势扭转了过去。
  张幼双懵逼地眨眨眼,喉口干涩,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突然从未这么鲜明地意识到过,自己面前站着的是真正的,正二品的朝廷命官,这身肃杀冷冽的气势,这才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这时候,她甚至还有闲心去留意薛鼎,果不其然薛鼎也是懵了。
  ……这不是上次花椒楼那个?俞危甫又是什么?
  “你、你怎会在此?”杨逅错愕道,“我不知这是你妻子,这当中定有误会。”
  俞峻一出现,倒衬得这桩案子也成了不甚打紧的事儿了。
  因为这是俞危甫,这天下谁都有可能舞弊贪污,但唯有俞危甫不会。
  最重要的是——
  杨逅定了定心神,叹了口气:“陛下这些日子一直念叨着你。”
  “还有先皇……先皇临去之前,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压低了嗓音,“道是,危甫爱我……嘱了陛下,一定要将你召回宫来。”
  “陛下若是知道了你今日在此,定然高兴得不知怎么是好了。”
  俞峻婉言谢绝:“……你言重了,某不过一介罪臣。今日这番,不过是解我学生妻子之危。”
  哦对,对。
  学生妻子?
  杨逅:“这是你的学生妻子?”
  他皱起眉,长叹了一声,“既是你的学生妻子,我信他们绝无作弊的理由。陛下定然也是信的。”
  俞峻眉梢很轻地皱了一下,望向那李贤说:“先皇赐我尚方宝剑,我今日在此地斩了你都不会有人过问。”
  “既如此你还不愿说真话吗?”
  俞峻的嗓音很是平静,但在这隐约流露的威压之下,李贤浑身一个哆嗦,双腿一软,却是瘫倒了在地上,吓得竟是一时间什么都招了。
  薛鼎面色大变,吓得面色如土,想要过去拦,舌根却好像僵住了。
  “我、我说,他们并未向我买过考题。”
  “……只是,只是我贿卖考题的事,被那边那个姓薛的人发现了,他威逼利诱,叫我陷害张解元几人……”
  
  秋雨淅淅沥沥,连绵未绝。
  这件事竟就这么解决了。这次回到旅店,明道斋众人心里纵有疑惑,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个个面面相觑,哑然不敢吭声。
  众目睽睽之下,俞峻朝张幼双点头示意,又看向了如遭雷击的张衍。
  “你随我出来一趟。”
  张衍抬起头,茫然得像只无措的猫儿:“哦、哦好。”
  张幼双脑子里也是嗡嗡嗡的,傻乎乎地就点头同意了,任由俞峻把猫猫给带了出去。
  站在廊下,望着屋檐下的雨帘。
  俞峻沉默了一瞬:“我与你母亲……”
  “先生。”张衍悚然一惊,眼里流露出了几许惊恐之意,下意识地出言打断了。
  俞峻皱起眉,阖眼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我爱慕你母亲。”
  张衍:“……”
  秋雨不同于春雨夏雨,是柔和的,鲜少打雷的。
  但这个时候张衍却觉得俞先生正在自己脑袋上打雷。
  还是天雷滚滚。
  爱慕我母亲……
  先生爱慕我母亲……
  哪怕他之前的确有意撮合过娘亲与俞先生,可那不是不了了之了吗?!
  他也不是不明事理之辈,既然两方都没什么反应,便也默认是失败了,不再主动提起,那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
  俞峻此时也难得觉得尴尬,只好捺下心头的不自在,有些别扭地别开了视线,继续说道“从此之后,你便是我的亲子。”
  张衍从最初的惊愕之中,慢慢回过神来。
  所以说娘亲和俞先生他俩是一直在骗他不成?
  哪怕他和俞先生没有血缘作为联系,作为俞先生的学生,他身上也打上了他的印记。
  这是一种超越血缘之间的关系,他的思想,他的行为处事,将无不带有俞峻的影子,或许这将伴随他这一生。
  俞峻轻轻蹙眉,又松开,深深地看了张衍一眼,“你可曾听过我的声名?”
  张衍回神:“先生声名,天下士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俞峻默了一瞬,“你祖父与你叔叔去得早,我俞家祖孙几代都是这个脾性,愿以身为剑,剑斩不公不正,澄清天下。”
  “从前,我也想要做那把利剑,可惜未曾得偿所愿。”
  张衍无比专注地听了,忽然就明白了俞峻此言何意。
  这是“继承”。
  听到这儿,已无需多余的言语,张衍慎重地弯腰躬身行了一礼,抬起眼道:“请先生……受学生一拜……”
  “不,请爹爹,受孩儿一拜。”
  俞峻立在那儿,与张衍对视,浑身不由微微一震。
 
 
第77章 
  大殿内。
  “你说什么?”
  如今的新帝,脸上露出了点儿笑,激动地站起身,“峻……俞危甫他当真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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