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终于和离了——by以五易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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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妱忙摆手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皇妃,是怀仪郡主。”
“怀仪见过五皇子。”
孟妱虽从未见过这位年纪最小的皇子,却知五皇子是体弱多病的,是以大小宴会甚少参加。她特意强调了自己的封号,只因所有皇亲在册的公主郡主封号,都是有定数的,只有这些不在册的异性郡主封号,才是由皇上任意拟定的。
她行罢礼,意外的并未瞧见他眼中的鄙夷。
夜深露重,孟妱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氅衣,她望向身旁穿着单薄的小皇子,大着胆子问道:“殿下穿着如此单薄,不冷么?”
魏陵站的直直的,面色未改,回道:“不冷。”
见他满是防备,孟妱正要离去,身后一嬷嬷端着托盘走了过来,那嬷嬷已上了年纪,一见孟妱就知她大抵是官眷或是什么不要紧的人,只淡淡行了行礼,便不再理会她,只向一旁的五皇子道:“殿下,该用药了。”
那嬷嬷将药罐子的盖子揭开,孟妱便闻到了浓重的苦味,下意识用手遮了遮鼻。
她见小皇子的手端起药罐时,微微抖了抖,接着便稳稳的给自己倒了一碗药,眉头都不皱的喝了下去。
“嬷嬷,你先歇着罢,我稍后便回去了。”
那嬷嬷顿了一瞬,瞟了孟妱一眼,未说什么欠身行礼后离去了。
嬷嬷走后,那小皇子便不再说话,只定定的望着湖面,似乎是在等孟妱自行离去。
孟妱心下纠结了良久,不仅没有离开,还问他道:“你的手,不疼么?”
似乎伪装的习惯了,魏陵直直的将手摊开来,说道:“不疼啊。”
那孩子摊开的掌心满是水泡和大大小小的伤痕,孟妱倏然想起一件事,这个五皇子,是几位皇子中唯一没了娘的。
“你胡说。”
“我没有。”
“你就是胡说。”
“……我没有。”
孟妱不再与他做口舌之争,从袖中掏出帕子抓过他的小手裹在上面,缓缓道:“不是所有事都是逞强能解决的,也该保护好自己。”
魏陵愣了愣,怔怔的瞧着手上的锦帕,心内第一次划过一种异样的感觉。
原来竟有人会在他嘴上说不的时候,关心他心里到底想不想。
可她分明是一个陌生的人,冯大人说了,这世上的人,除了他其他人都信不得。
“多谢。”
不知怎的,他还是对眼前这个人防备不起来了。
他此话一出,孟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忙转望向别处,瞧见他脚下的荷灯,问道:“这灯是……”
魏陵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子缓缓道:“今日是母妃的忌日。”
接着,他又说道:“母妃位份很低,宫中不会单独给她办忌辰。”
孟妱听着不禁伸手轻抚向他的头,缓缓道:“她有你便足矣。”
“真的么?”小皇子抬首望着她。
孟妱点了点头,“你是她最爱的人,”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往后,你该珍惜自己才是,方不辜负她。”
只有真心爱你的人,方才在意你是否爱自己。
小皇子眼眸微闪着光,良久,低声道:“若你是我的姐姐便好了。”
孟妱讶异了一瞬,忙笑道:“怀仪不敢。”
*
夜深了,挂着“沈”字木牌的马车才缓缓停在沈府门前,沈谦之穿一身鹤氅缓缓下了马车。
卫辞给他打着灯笼,行至栖云院时,沈谦之忽而道:“你下去罢。”
卫辞怔了一瞬,便颔首将灯笼递了过去。
指骨分明的手指在灯柄上使了使力,还是往暖香苑去了。
行至院门前,见主屋内亮着微微烛火,这里已经许久不曾亮起烛光了。
屋里燃起的烛火仿佛点在他心上一般,霎时将他的心也重新照亮。
脚下步伐骤然加快,沈谦之提着灯直往主屋去了,至门前方稍稍顿足,轻吹灭手中的灯笼,缓缓推门而入。
身穿霜白色长裙的女子正靠在里间的屏风上,沈谦之心中猛地被揪紧,他想开口唤出那两个字,竟发现他已激动的发不出声音。
手中的灯笼“噔”的一声坠地,他两步上前将女子紧紧拥入怀中。
可还远远不够,似乎将她抱得越紧,胸中的闷痛才是抵消那么一点点。
“嘉容……你弄疼我了。”
怀中的女子缓缓嘤咛出声,如一道惊雷般将沈谦之惊醒了,他蓦地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
“你怎的在这里?”他双眉骤然拧起,面上的不悦之情显而易见。
李萦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夫人,不会回来了么?”
沈谦之默了一瞬,表情淡淡,抬手整理着右手上的纽扣,声音低沉道:“她会回来。”
“夫人与我之间定有什么误会,近日,我总会不经意间想起她,她说过我们曾是好友,她怎还会认为嬷嬷是我害的。嘉容你该是知道的,我进沈府未带一针一线,一应物件皆是沈家的,我又如何害人如何下手?”李萦目光灼灼的回道。
“此事你不必忧心,只安心将养便是。”整好袖口的扣子,沈谦之淡淡说了一句,而后便向门外走去。
李萦忽而上前拽住了沈谦之的衣袖,低低的问道:“嘉容,你我之间,曾有过婚约是吗?”
第30章 “夫人当心。”
“没有。”沈谦之未有一丝迟疑,淡淡的回道。
当年是李毅亲上沈府提的亲事,可王氏并未当场给出回复,只等沈谦之回来与他知会了一声。
他知名节对一女子意味着什么,也知李萦的性子,便只等将李萦约出相谈,以让她去说服李毅将帖子退回去。
接着,便发生了后来的事。
他与李萦确是从未有过婚约,他此生只有过一个妻子,便是孟妱。
*
翌日一早,皇帝下了朝便匆匆赶来了寿康宫,打眼扫了殿内一圈儿,接过秦姑姑递上来的热茶喝了一口,便问道:“那丫头还睡着呢?”
太后瞥了他一眼,缓缓说了一句:“回去了。”
皇帝扫视的目光霎时收了回来,回问道:“这就回去了?”说罢,瞥了一眼太后,兀自将茶盅放回了几上,轻抚掌心,不再说话。
太后瞅了他一脸,怨怪二字就差写在脸上了。她将汤婆子放在了一旁,缓缓道:“她到底不似长在宫里的公主们,是没在宫里住惯的,哀家瞧她待的甚是不舒心,便一早将她放回去了。”
皇帝闻言,摩挲着的手顿了顿,轻叹了一口气。
见他如此情状,太后也知这话是不能再说下去了,便转道:“这皇后之位,你执意不立也便罢了。太子乃社稷之本,你总该思量思量了。”
皇帝脸色顿时肃穆起来,双手握在一处,低声道:“如今朝中支持的,不过是两派,老大和老二。”
大皇子魏瞻常年在外征战,手握军权成绩赫赫,自是有一派人的支持。而二皇子自不必说,只要有温贵妃与平阳侯在,二皇子永远是储位的有力竞争者。
“老大是有将才,却无治国之能。”
皇帝的话只说了一半,再未提及二皇子,太后心中却也明白,魏茂这孩子确是有帝王之相的,但心性太过怯懦,又有平阳侯这般外戚。日后若真将皇位给了他,届时怕真是分不清这江山,究竟是姓魏还是姓温了。
须臾,皇帝又说了一句,“至于茂儿,朕想再试试他。”
太后往引枕上靠了靠,缓缓点了点头,少时,她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天冷了,魏陵的病症如何了?”
皇帝顿了顿,脸上掠过一抹惋惜之色,淡淡回道:“底下的太医回说,依旧是老样子。”
这几个皇子中,无论秉性与天分,都是这最小的五皇子更要出类拔萃一些。从娘胎里出来时,还身强体弱的,自打其生母周美人逝世后,身子便一日弱于一日。
皇帝即便有心培养他,也恐他的身子难以支撑大业。
“那孩子,是个没福气的,”太后亦瞧出了儿子的心思,接着,她又道:“昨日,该是周美人的忌辰罢。”
周美人是皇帝在潜邸时晓事的通房婢女,性子沉静淡薄,皇帝被封了太子她也不曾讨个名分,周美人这个位份也是皇帝南巡回来才给她的。
太后觉着后宫嫔妃中只有周美人是个真正无欲无求的人,每每众宫妃来她宫中抄写经文,周美人最是心无旁骛,到比她还要虔诚些。无论她给周美人赏赐,或是给她制造与皇帝同处的时机,她皆婉拒了。
是以,她倒是对这个位份低下的周美人,颇留意了几分。
听得太后如此说,皇帝顿了顿,也恍然道:“是,朕今日再让人送些东西给魏陵罢。”
这厢皇帝的圣旨刚传了出去,昭仁宫主殿里便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声音,金丝檀木小圆桌上的花瓶被人推倒碎了一地,温贵妃仍觉着不解气,将手边的茶盏也摔了出去。
“本宫不是说过了,谁都不许给那个贱人过忌辰,到底是哪个不长记性的,给本宫查出来,打他三十大板,不,打死他!到死为止,让本宫瞧瞧,日后谁还敢如此大胆!”
一旁的掌事侍女早将殿内一众人遣散了出去,待温贵妃发完盛怒,才缓缓近身道:“娘娘息怒,昨日也没人给她过忌辰的,只是今早陛下去了一趟寿康宫,许是想起了什么,才会给五皇子赏赐的。”侍女模糊的回答着,毕竟她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嚼太后的舌根。
“好,既然如此,那本宫便也送他一份大礼,”说着温贵妃给了侍女一个眼色,她忙附耳过去,少时,她惊得直起身子,脸颊煞白道:“娘娘……这……”
温贵妃嗤笑了一声,“怕什么?死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有什么大不了,何况他本就是病秧子!”
当年她只瞧着周氏还算是个安守本分的,陛下那时还只是太子,南巡时不可带妻妾,她便只让周氏去了,可回来后太子便对周氏转了态度,时常不召一人侍寝,只留周氏在房里。
后来皇帝登基了,她才知,原来皇帝的心不是跑到了周氏身上,是早丢在江南了。
可比起那个她从未见过的女人,她更恨这个引狼入室的周氏。
现下想想,让她死的那么早,竟是便宜她了。如今这份苦,倒要自己一人来受了。
良久,温贵妃轻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一个贱种还不值得脏了本宫的手。”
她还有更重要的人要对付。
那侍女忙哆嗦着跪了下来,戕害皇子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即便温贵妃下令,她也是不敢去做的。
“娘娘英明。”
*
宫里的马车方停至王府前,孟妱便瞧见孟珒穿一身珊瑚红的流云缎袍站在王府门前。
还未等她有所动作,车帘子便被人从外掀起,一只大手从外头伸了进来,孟珒声音清朗道:“妹妹,快下来,哥哥带你去一个好去处。”
孟妱一脸茫然,还是搭上了他的手。
孟珒见一旁的脚踏碍事,索性一脚踢走,直将孟妱一把提了下来,跟着便糊里糊涂的与他上了另一辆马车。
“快些!再快些啊!”
孟珒是骑惯了马的人,若不是今日要带着孟妱前去,他也断不会坐马车,只觉这马车行的甚是慢吞吞,不耐的催促起来。
车夫听了,只得渐渐加快了速度,不多时,这马车便近乎飞驰起来,孟妱被颠的东倒西歪,一把抓紧了孟珒的胳膊,问道:“哥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孟珒伸手将她扶着,嘴角止不住上扬,“是大事,还是大好事!”
闻言,孟妱只得紧紧攀住马车,见孟珒如此神色,心内还是不由得祈祷,别是什么大乱子才是。
哥哥,向来没谱。
马车速度渐缓时,孟妱才瞧清,这是上回她与孟沅同来的天女湖,“哥哥,这是……?”
孟珒将她扶了下去,喝退了车夫,才笑道:“妹妹休夫的大喜事,怎能不庆贺庆贺,哥哥带你出来痛快的耍一耍!”
孟珒说这话时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孟妱不禁红了脸,将头埋的很低不敢去瞧周遭的人,只暗暗从袖子里伸出手指扯了扯他。
“瞧你,怕什么!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活着便是如此,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是有句话,叫……”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①
“金杯空对月!”
“就是这句了!来!”孟珒高声吟唱完,便只拉着孟妱往湖边走,临近,她方瞧见湖边停着一艘大船,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