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人——by时星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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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丢脸了。
以前写的时候没这个感觉,现在翻出来看,博盈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贺景修观察着她表情变化,提醒:“博盈,你知不知道你这叫什么。”
“什么?”
“出尔反尔。”
博盈微哽,圆碌碌杏眸瞪着他,“谁出尔反尔了。”她强词夺理说:“我这是给大一的贺景修看的,又不是二十七岁的贺景修看的。”
贺景修默了默,提醒她:“我没记错的话,我还没满二十七。”
“过了二十六生日就是二十七。”博盈告诉他。
贺景修扬了扬眉,说:“你前几天跟人说你今年多大?”
博盈:“二十四啊。”
“……”
博盈的生日在初春,是典型的双鱼座。她回国时,已经过了二十四岁生日。
贺景修沉默了会,不敢问为什么她过了生日还是二十四,而自己过了就大了一岁。
博盈看他憋屈的神色,扑哧一笑:“贺总,你这是在委屈吗?”
贺景修瞥她,“不敢。”
“你这话说的。”博盈轻哼道:“好像是我强迫你承认自己二十七一样。”
贺景修哭笑不得,没忍住揉了揉她头发,“没这个意思。”
博盈抬眸觑他。
一抬眼,她便撞进了他幽深如潭的眼睛里。
呼吸萦绕,两人皆是一顿。
贺景修低垂着眉眼望着她,而她恰好抬头。
一种无形的暧昧在无限蔓延,滋生。像今天刚抱回来的绿植一般,迎着风,在盎然生长。
博盈的心跳忽然很快。
静谧的深夜,她隐约听见了贺景修的回应。他的心跳声,也仿若要跳出来一般。
两人的心脏,隔着单薄的衣物,在互相回应。
是阔别多年,给对方那段感情的答案。
他的眸色很深,是窗外还没来得及转逝的黑夜。
他把所有的感情,都写进了眼睛里。
博盈接收着,感受着。
她眼睫轻颤,心脏跳动着,犹如擂鼓一般。
两人的眼神无声纠缠着,绵长呼吸缠绕在一起,谁也无法分开。
又不知过了多久,在博盈要受不住时,贺景修忽然弯腰靠近。
他目光紧锁在她身上,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低哑:“博盈。”
“嗯?”博盈下意识应着。
贺景修停顿了下,嗓音沉沉:“我提前要点福利,应该不会被逐出局吧。”
博盈轻眨了下眼,不太清醒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先被拉入了他的怀抱。
隔着单薄的衣服,她的脸贴在他胸膛,更清晰的听着他的呼吸声,心跳声,感受着他发烫的体温。
博盈手悬在半空中须臾,缓缓落下。
她主动环住他的后背。
这个拥抱,和往常的不太一样,又是一样的。
他们对方都没变,唯一不同的,是敞开的心扉。
贺景修的呼吸落在她耳后那块敏感肌肤上,微微有点发痒。
博盈最开始还能忍受,但她总觉得下一秒,贺景修的唇会落在上面。
她胡思乱想着,莫名推了推他肩膀。
感受到她的抗拒,贺景修松开她,但眼眸里写满了不解。
博盈抿了下唇,不太好说自己为什么会把他推开。她清了清嗓,提醒道:“时间不早了。”
贺景修顺势抬头。
两人这一折腾,时钟已经转到了两点。
他“嗯”了声:“那我先回去?”
博盈点点头:“好。”
“……”
安静须臾,贺景修主动往门口走,博盈跟上。
大门打开。
贺景修站定在那里,垂眸看她,“有事给我打电话,不会关机。”
博盈:“嗯。”
她舔了下唇,避开他灼热目光,“那……晚安。”
贺景修:“晚安。”
话落下,谁也没有动作。
莫名其妙的,两人目光再次撞上。
倏地,贺景修压着声说了句:“我想,你应该不会讨厌这个。”
博盈一愣,正想问不会讨厌什么,他先倾身而下,影子遮住她视线的光,清俊的脸在她瞳仁里放大。
唇上忽地一软。
盛着晚风的吻落在她柔软唇瓣,有点凉,但又很软。
男人身上的沉香味钻入鼻息,侵占她的大脑,思绪断了线。
在当下那个时刻,博盈的心脏跳动地像要蹦出来。
贺景修没有逼近。
他的唇只轻轻地覆在上面,没有深入。
两人的鼻尖亲密贴合,呼吸落在对方脸颊,暧昧又亲昵。
短暂一瞬,贺景修便退开了。
他垂下眼,指腹轻压了压她发烫的唇,声音沙哑,“回去睡吧,醒来跟我说一声。”
博盈抿了下唇,总觉得他的味道还留在上面。
“你……”她顿了下,“扣分。”
贺景修轻笑,“扣几分?”
博盈娇嗔剜他一眼,“我想想再告诉你。”
闻言,贺景修也不生气。
“好。”他捏了捏她脸颊,声音有种魔力,“睡吧,睡不着再给我电话。”
“嗯。”
博盈看时间不早,也不再跟他黏糊。
“那你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好。”
贺景修往电梯那边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博盈。
博盈正要关门,手上动作一滞,“忘东西了吗?”
贺景修看着她,问:“信真的不能给我?”
“……”
博盈噎了噎,毫不犹豫拒绝:“不能。”
高中那会写的小儿科信,她可不想再让贺景修看见,那她会没脸见人的。
贺景修颔首,很勉强道:“行吧。”
博盈无语。
“你别想了。”她决定断了贺景修念头,“你怎么求我都不会给你的。”
说着,她催促:“电梯来了,拜拜。”
贺景修:“中午见。”
“……”
-
关上门,博盈在门后靠了许久。
她抬手压了压心脏位置,试图让躁动的心平静下来。
刚刚慌乱的心跳,她也不确定贺景修有没有听见。
博盈胡思乱想了一会,才拖着步伐回到沙发边。
她看搁在一侧的那些信,手指轻碰了碰,咬着唇把它们重新整理,收了起来。
洗完澡,博盈看到贺景修二十几分钟前给她发的消息。
他到家了。
博盈给他回了个表情包,这才放松下来休息。
忙碌了一天,博盈很困很困。
可一阖上眼,她脑海里全是过往的那些画面,是贺景修说的那些话,是她熬过的高三岁月。
博盈挣扎了许久,睡着后做了个梦。
她梦见了很多人,梦见了很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梦的最后,她看见贺景修和别人在一起了,两人手挽着手从自己面前走过。她看贺景修对着那人笑,神色温柔的不像话,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
醒来时,博盈脸上再次布满了泪痕。
她捞过手机看时间,还不到六点。
博盈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下的羽毛吊灯看着。
不知看了多久,她掀开被子起床,踏着晨光出门。
-
夏日清晨,风很凉爽。
太阳还没出来,路道上车辆很少。博盈等着红灯,侧目看时,还能看见穿着橙红色衣服的环卫工人。
她盯着看了须臾,到绿灯才踩下油门,循着一条熟悉又陌生的路道往前。
忘了多久没回来了。
这是博盈第一次开车回来。
看到博盈时,家里阿姨愣了愣,诧异道:“小姐。”
博盈“嗯”了声,看她:“阿姨,他们在家吗?”
阿姨怔了下,指了指:“在的,先生正在客厅看新闻。”
她说着,笑盈盈问:“少爷前几天来家里搬东西,说你要搬家自己住了,是搬完了吗?”
“嗯。”
博盈抿了下唇,问:“阿姨,你是不是见过贺景修?”
阿姨怔住。
她脸上的笑一僵,支支吾吾道:“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她神情,博盈心里有了答案。
她没再为难阿姨,她知道阿姨那样做是为什么,她不过是求一份保障工作,拿钱办事罢了。
博盈点了下头,径直往屋内走。
看到她,博华也是惊讶了下。
但他长居高位,习惯对人发号施令,即便是自己的女儿,也是领导对下属的语气。
他皱了皱眉,语气冰冷:“终于舍得回来了?”
在他看来,博盈是在外面受苦了才回来,她是来认输的。
博盈扯了下唇,眼神冷漠:“我问你一件事。”
她这个语气,让博华眉头皱得更深了。
“博盈,谁教你这么跟我说话的?”他对她的语气不满,“你有没有把我当父亲?”
博盈轻哂,“您在问我这句话之前,有没有想过,你们有没有把我和我哥当儿女?”
她直入主题,“我问你,我高中时候放在信箱里要寄出的信,是不是你们背着我偷偷拿回来的?”
话音落下,博华神色有细微变化,但很快,他又恢复到泰然自若的模样。
他正欲说话,听到动静的裴婉玉站在楼梯口,应着:“是又如何。”
她居高临下看着博盈,“博盈,你现在是来质问我们?”
博盈压着胸腔的怒气,抬眸看她,“你们拿我东西的时候,问过我吗?经过我同意吗?”
“问你?”裴婉玉冷笑,“博盈,你吃的用的哪点不是我们给的,没有我们,你觉得你可以那么潇洒自在?”
她讥讽道:“你一个女孩子,厚着脸皮追人,你不觉得丢脸,我都觉得丢脸!”
“……”
“所以……”博盈看她,“你现在还不觉得偷拿我的信这件事是错的对吗?”
“我们有什么错?”裴婉玉问她,“我是你妈,你是我养大的,我有权利拿你的任何东西。”
博盈听着,都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她发现,她和这两个人根本无法沟通,他们永远不懂得反省自己,永远也不会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
她不争气地红了眼眶,轻点了点头,重重呼出一口气,“你说得对,我是你女儿,我以前吃你们提供的,用你们提供的,确实没资格反抗,更没资格对你们的管教提出异议。”
她停顿了下,看向他们,“但以后,不用了。”
“你什么意思?”
听到她这话,博华质问。
博盈微微一笑,“听不懂吗?我意思是,以后你们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
说完,博盈转身就走。
“站住。”
博华和裴婉玉同时出声。
裴婉玉瞪着她,“博盈,你还真和你哥一样,长大了翅膀就硬了。”
她脚步微滞,回头看他们,“我翅膀就算没硬,这样的家我也不想待。”
她喉咙干涩,反问:“难道你们现在才知道吗?”
没等答案,博盈加快脚步离开了这个困了她这么多年,让她曾感到窒息的地方。
她想,以后再也不回来了,这样就不会难受不会伤心。
匆匆忙忙走出院子,博盈往自己车停的位置走。
她车没开得很近。
还没走到,她先看到了站在车旁等自己的人。
博盈眨了眨眼,总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不然这个时间点,他为什么会在这。
看她不动,贺景修抬脚走来。
站定在她面前,他垂眸看她红了的眼眶,无奈道:“一天哭两回,你是小哭包吗?”
博盈抬眸看他,刚收回去的眼泪又要出来了。
“你怎么在这?”
贺景修应了声,“找你。”
“不是。”
博盈垂着脑袋,“我意思是你怎么也这么早起来了。”
贺景修看她,“睡不着。”
他知道博盈个性,有什么事习惯一次解决。就昨晚那个情况,结合她当时的情绪,贺景修估摸着她会回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