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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她作天作地——by故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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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容短暂的怔忡后,脸颊和耳朵都一起红了,低低应了声:“姑娘说的是。”
  可见姑娘心底是惦念哥哥的。
  倒是她这个做奴婢的,胡乱想,想岔了去!实在该打!
  钟念月不知她心念回转了几番,她飞快地读完了一本,便又摸了本新的出来。
  直看得苏倾娥好一阵无语。
  若是上一世就知晓,这钟念月不过是个草包美人,只空生了一副聪明相。那她上一世也不至于暗地里,因钟念月的出众风采而怄得要命了。
  如今瞧瞧……
  连看个小人书,都静不下心来,转眼便丢了一本……
  苏倾娥又哪里知晓,对钟念月来说,看这样的书,很快就能读完记在脑中了。
  旁人只暗暗觑着,心下忍不住道,这钟家姑娘从前少于出门,如今坐在众人眼前,只叫人觉得,一举一动都是说不出的美。
  好似成了一幅悬挂在那里的名家画卷。
  苏倾娥看着旁人的反应,越看越觉得心绪浮动不宁。
  这山志先生为何不教训钟念月不尊师长呢?难道因着三皇子的事,真将他们都镇住了?
  “阿娥。”身旁传来一道声音。
  苏倾娥不得不转头看去。
  出声的是宁平郡主。
  她的母亲乃是晋朔帝的长姐。
  苏倾娥在府中受嫡母欺压,自然是没有资格入国子监的。她费尽心思,才攀上了宁平郡主,比上一世提早过上了顺风顺水的日子……当然,这是她原先这样以为的。
  今日见了钟念月,她陡然间觉得自己也不算顺风顺水了,总归是憋得慌。
  宁平郡主不知苏倾娥的心思,她低声叹了口气,道:“过两日该要去清水县了,我是一点也不想去的。”
  苏倾娥知晓宁平郡主为何不愿意去了。
  只因那清水县里皆是农户,方眼望去,遍地都是耕田。
  此时只听得门外突地有一阵脚步声近了,紧跟着便有人道:“太子殿下来了。”
  山志先生脸色一黑。
  门外人又道:“太子殿下说他且先等一等,先生请继续。”
  山志先生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
  但门内的其余人也都听清了。
  他们不由一致地看向了钟念月。
  太子是来寻她的罢?
  终于,等到下课了。
  山志先生摇摇头,这才转身离去。
  这水字班的二位老师,山志先生年长,多古板;凌仓先生年纪轻,是前年的进士,多圆滑些。
  前者就连王公贵族之后都有一分畏惧。
  只因这山志先生写得一手好字,许多王公贵族都对他的字多有青睐,这一来二去的,在他们跟前也就有了三分薄面。
  这还是山志先生头一回见到有人,不读《论语》《中庸》,在他跟前看这些玩意儿的。
  他今日来时,也听闻了这钟家姑娘举起凳子砸了三皇子,而后安然无恙回到国子监的事……
  山志古板,却也不是蠢人,只暗暗将钟念月的模样收入眼中,寻思改日先与钟大人说一说。
  那钟大人可是个俊才!最重读书。
  想必他是不会放纵的。
  山志想到这里,捋了捋胡子,欢乐地笑了。
  这边山志前脚刚走,后脚祁瀚就进门来了,依旧是径直走到钟念月身旁。
  “表妹,过两日我要前往清水县,表妹可要同行?”
  钟念月头也不抬:“不去。”
  祁瀚从未这样讨好过钟念月,但一旦开了个头,后面倒也就不难了。
  “表妹自出生以来,还未曾出过皇城罢?”
  钟念月顿了下,捋了捋原身的记忆。
  倒还真是。
  就连在书中,也是直到钟家垮了,原身才出了皇城。可那又怎么一样呢?
  钟念月之所以选择来国子监看小人书,也是因着姑娘家出门的限制总是要多一些的。
  她不来读书,便只有每日与同龄姑娘坐在一处,赏花、作诗、画画,亦或是说起谁家定亲了,谁的裙子漂亮……实在没意思。
  祁瀚再接再厉道:“我听底下人说,那清水县的庄子里养了些山禽,吃起来与皇城里的味道大不相同……”
  “再过几日,清水县还要下大雪了,雪能铺起来这样厚……”
  钟念月听了这才有点心动。
  岂不是能自己做个木板,滑雪去?
  钟念月仰头,笑盈盈地望着祁瀚:“表哥莫要后悔带我去才好。”
  祁瀚如今再看钟念月,只觉得她一颦一笑都极为灵动。
  他应道:“这是自然。”
  左右苏倾娥都像是认定了,她与祁瀚有牵扯。
  那她还费劲避着他们做什么?
  他们算什么东西?总没有叫她一辈子都躲着的道理!
  将祁瀚使唤成一条狗,它不香么?
  钟念月笑着合上自己的小人书,起身便要往外走。
  祁瀚动了动唇,又道:“可是要回府去了?我送你?”
  钟念月:“不必了。”
  说罢,甜甜迎向门口:“哥哥。”
  钟随安原本冷淡严肃的面容,刹那间就柔软了些。
  他朝祁瀚行了礼,口吻也依旧不卑不亢,抬起脸来,也不见一丝笑模样。
  祁瀚握了下拳头,他怎么觉得……钟随安像是对他有什么意见?
  “走罢。”钟随安带着钟念月便跨出了门。
  祁瀚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怔了片刻。
  他突然想起来。
  钟念月与她大哥,感情没这样好才是……
  钟念月不黏着他了。
  这点认知骤然砸在祁瀚的心间,他不自觉地又攥了攥拳头,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指缝间溜走似的。
  钟念月回去的路上,便和钟随安说了想去清水县玩的事。
  “若是夏日里去更好。”钟随安道,“那边庄子上会结许多瓜,什么青瓜、西瓜,都有。冬日太冷了,许多王公贵族都不愿意去。”
  钟念月心道夏日里再去一回好了。
  只是也许那时原身就回来了,她也回到自己的地方了。
  钟随安嘴上劝着,但真等到了这一日,他还是命人给钟念月准备了行囊。
  父亲事务繁忙,府中也没有别的长辈,自然是长兄如父,担当起来了。
  连着送了几日的钟念月,这一日再走到马车旁,却是没了钟念月的身影,钟随安心底竟觉得少了些什么。
  此时府里有个小厮追出来,手里拎了一个盒子,匆忙道:“大公子,这是姑娘走的时候,要大公子带上的。”
  钟随安接过来,问:“何物?”
  “是些吃食。”
  钟随安摇头:“我早膳已用。”
  但说罢,他还是牢牢扣住了食盒,并没有叫小厮拎回去。
  钟随安身上并无那些纨绔子弟的习气,这还是他一回将食盒拎到读书的地方去。
  等先生上下课的间隙时,他怕食盒里放着的凉了,这才取出来享用。
  旁人见状,自然惊异不已,纷纷围了上来。
  “这是什么玩意?新奇得很。”
  “随安你府上厨子做的么?”
  “且分我一些!”
  食盒里放入的食物实在很多,这会儿已经有些凉了。
  钟随安犹豫片刻,便叫旁人分了些去。
  待先生再踏进来,却只见众人感叹:“好吃!好吃!”
  再看他那得意门生钟家公子,这会儿面色发黑,怀里抱着个食盒,像是给谁分也不肯了。
  他也不曾知晓,为何这食盒里的食物这样好吃,与府中厨子所做全然不同。
  可想而知,妹妹在其中花了多少心思,都是为了备给他的。
  钟随安这会儿自是说不出的心疼了。
  总觉得自己将妹妹的一腔心意分给旁人糟蹋了。
  他的同窗们此时望着钟随安,快活一笑。
  既是吃了人的,此刻又见这位平日里年纪尚轻便已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钟公子,此时却原来也如常人一般,会舍不得会不高兴,抱着食盒如同抱了个宝贝,君子风度顿失三分,他们立时觉得这钟公子如接了地气,真实多了!
  而不是像从前那样,与谁都像是隔了一层,似个假人。
  钟随安心疼了半日。
  等这半日一过,他便立时问起了随行来的小厮。
  小厮道:“原先夫人疼爱姑娘,就在院子里给姑娘私设了小厨房。”
  钟随安一怔,问:“既是小厨房,那月钱也不是从中公走的了?”
  小厮点头:“应当是罢。”
  钟随安一抿唇,当下道:“日后这小厨房的花用,便从我的私房钱里出就是了。”
  他妹妹还是个小姑娘,每日里总要买些胭脂水粉,糖画娃娃的,……父亲严苛,不许浪费奢靡,她的私房钱哪里够用呢?
  钟随安哪儿知道,他们亲娘一力承担了钟念月的所有花销呢。
  钟随安这厢头一回惦念起了妹妹。
  那厢钟大人却也想着女儿。
  按理说,他不该许钟念月一个姑娘家去什么清水县的。
  可又禁不住钟念月撒娇。

  加上每年去清水县是为正事,又并非是去玩乐,叫女儿去见一见这人间的真实模样,不被荣华富贵迷了眼,也是好事……他这才应了。
  可这一应完,钟大人就觉得浑身都怎么不大自在了。
  “大人,可是这案子分外棘手?”一旁有人低低出声。
  钟大人摇了摇头。
  心道从前不曾尝过女儿撒娇的滋味也就罢了,如今是尝到了,也懂得了夫人为何那样偏宠女儿。可如今家里却没个撒娇的人了。
  正想着呢,钟大人便听有人疾步而来,躬身道:“大人,国子监的山志先生求见。”
  钟大人与山志也有几分交情,也是因着山志的字。
  他心知,山志莫不是要来同他说一说女儿……
  那也好,有人与他说一说,都能减去心下三分躁郁。
  钟大人一点头,命人去把人请来了。
  山志见了面,先客气地打过了招呼,随即便道:“钟大人有所不知,令嫒在国子监,却是连着几日都在读那些杂书……”
  钟大人怎么也没想到,山志一上来就是说女儿的不是。
  钟大人一皱眉,道:“我那女儿年纪尚小,如今才刚开始读书,先生要求实在严苛。”
  竟是一下拉了脸。
  山志满腹告状的话,这会儿全堵回去了。
  他惊愕地望着钟大人。
  这钟大人怎么变了个性子了?
  钟大人越想越觉得不快。
  他女儿那样瘦弱,这会儿出了城,也不知在路上被冰雪阻了去路没有,冷不冷?
  钟念月打了个喷嚏,卷着帘子,瞧见他们一行人从出了皇城后,竟是渐渐就分作了两路。
  她如今也才知晓,原来这去清水县不是去玩的。
  春夏秋冬,四个时令,每个时令时,皇家都总要挑个临近京城的府县,携上王公贵族前往。
  若是春时,便要挽起裤腿,亲自入田中耕地。
  若是夏时,便要攀摘瓜果。
  若是秋时,便要为庄子收粮除草。
  若是冬时,还要为那些屋顶破了的农户修一修房屋。
  如此这般,才算走出了纸上谈兵所限,走出了遮眼的荣华富贵 ,以察民情。
  又才能时刻不忘,自己作为天潢贵胄,王公贵族之后,生来坐拥无上的地位与财富,又该要为这人世间做些什么……
  钟念月咂咂嘴心道,这晋朝皇帝倒是很有想法的。
  祁瀚见钟念月卷着帘子往外看,此时不由插声道:“那是大哥领着王公贵族们,先朝清水县去了。我们落后几步。”
  说起这话时,祁瀚面上飞快地闪过了一点遗憾不甘。
  他口中的大哥自然就是大皇子了。
  为何要分作两路,倒也不难推断出来。
  想必是去的次数多了,当地的官员便长了记性,一见皇城的队伍,便要鼓动底下人大耗金银、粉饰太平,以迎接陛下的到来。
  一来二去,又岂能体察到真实的民情?反倒还劳民伤财。
  祁瀚自然更想担任大皇子的角色。
  他道:“若是走那条路,表妹也可少吃些苦。”
  说是如此说。
  其实京城离着清水县倒也不远,他们行得慢一些,于天黑时,也抵达了清水县的城门外。
  钟念月拿了祁瀚的披风,要了他的腰枕,几个一并垫得软软的,还把他手炉也全摸走了,自个儿搂在怀里,美滋滋睡了一觉。
  再睁眼,这不就到了么?
  祁瀚已经下马车了。
  只一个小太监守在马车边,见她醒来,忙道:“眼下太子正忙着安置呢,姑娘在马车里多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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