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作天作地——by故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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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山侯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我才没有。”
高淑儿走近了,听见了这番话,实在无语。
一帮纨绔子弟。
明明出身不低,却还要威逼旁人来给自己当马骑。
钟念月姑娘家家,也有脸去骑么?
守在那里的宫人回了下头,似是听了什么吩咐,随即道:“钟姑娘随奴婢来。”
钟念月疑惑地点点头,甩开了小纨绔们的手。
一个个都眼巴巴地望着她,跟着便要往偏殿走,却是全被拦下了。
高淑儿心下惊讶,为何钟念月过得去?
她几步上前,也想跟过去瞧瞧。
“这位姑娘有何事?”宫人也将她拦住了。
高淑儿羞红了脸,不好在这么几个纨绔跟前说自己要出恭。
宫人见状似是懂了,当下便叫了个人来领她往另一头走。
高淑儿咬咬牙,数次回头,却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只隐约见着衣角一闪,她好像在钟念月身边见着了那位顶厉害的孟公公?
我瞎了么?
高淑儿面无表情地想。
嗯,我瞎了。
这厢孟公公一见着钟念月,便当先接过了怀里的匣子,问:“给陛下的?”
钟念月点点头。
孟公公笑了:“那姑娘随我来,姑娘亲手给陛下罢。我先帮姑娘托着。”
钟念月提了提裙摆,随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
七拐八拐的,不知怎么的便瞧见了几节台阶。而那台阶之上,便是晋朔帝的龙椅了。
钟念月惊讶道:“上去?”
孟公公点头:“上去。”
钟念月扭头看向无数个在她眼中化为黑萝卜的朝臣与女眷:“他们……”
孟公公一笑,道:“他们瞧不见。”
我又不是穿隐身衣了。
钟念月咂咂嘴。
却听得殿内奏乐声又是一变,殿中众人全都伏地垂首,似是连眼睛都闭上了。
钟念月从那调子隐约分辨出来,这像是什么祈福之乐。
钟念月这才一步一步拾级而上。
将孟公公抱着的匣子重新接回来,摆在了晋朔帝的桌案前。
“陛下万福。”
晋朔帝擦了擦手,方才打开了那匣子。
只见里面躺着一幅字。
孟公公忙问:“是谁的墨宝?……呃。”他话音还未落下,便见着上面的字实在扭曲如虫子了。
钟念月抬手指了指自己:“我写的,入国子监写的第一幅字。丑是丑了些,却花了我好久的功夫。我如今献上的又岂是字呢?分明是我一腔心血了。”
孟公公哭笑不得。
这第一幅……
孟公公的目光微微变了。
那自然是大不相同。
且听得晋朔帝淡淡出声:“泽居苦水者,买庸而决窦……你抄写的是《五蠹》,法家韩非子所着。朕早年对法家丛书,爱不释手。”
孟公公心下更惊讶。
寻常人哪里知道抄写这些东西?可见姑娘也并非完全是那不学无术之人。
晋朔帝面上不显,只道:“将它悬于勤政殿。”
钟念月:啊?
等等!
晋朔帝却是满心熨帖,势要将它挂起来。
这东西,比满篇抄写什么“寿”字,来得有趣多了。
抄了满篇寿字的太子还不知呢。
祁瀚坐得离龙椅更近,他只觉得好似听见了他那表妹的声音。
众人仍低头俯首时,他难得大胆一回,悄然抬起了头。
那桌案前只剩下了晋朔帝。
是他多想……
祁瀚的目光陡然一顿。
只见他父皇的手旁,随意放了一幅字。
那是突然间多出来的。
此时乐声已止。
众人再抬起头。
竟无一人发现这般异样。
祁瀚没由来的,背后凉了凉,总觉得好似有什么事悄然发生了变化。
这厢高淑儿也禁不住喃喃自语:“我瞎了……”
否则她怎么会在回来的路上,猝不及防地瞧见,那个钟念月正高高立在那无数级阶上,似是俯瞰了众人。
钟念月这会儿也欲哭无泪呢。
怎么这乐声说停便停了,她猝不及防,本来想躲椅子后头,但那一瞬间她就想了很多,想着椅子后头又冷,地面又硬。
于是一下躲晋朔帝的宽袖长袍之间去了。
晋朔帝心下觉得好笑,又觉得有趣。
便好似他袖中藏了只猫似的。
“吃什么?朕喂你。”晋朔帝出声。
钟念月没搭理他。
往桌案底下一躺,拽着晋朔帝的衣袍当被子,便合眼要睡。
周围的乐声便权当伴奏了。
酒过三巡。
宫宴也走到了尾声。
锦山侯等人已经眼巴巴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万氏却发觉自己女儿没了。
再一抬头。
倒也怪。
陛下也少了件外袍。
今个儿皇宫里怎么净少东西?
此时钟念月在桌案底下笑眯眯地冲晋朔帝道:“陛下的衣袍拿来垫地面倒是极不错的,披风也给了我罢……”
晋朔帝半点也不生气。
只觉得少女抬脸时,便如那夜空,绽着星星点点的光,粲然美丽。
若是能将她揣在兜里便好了,烦闷时且拿出来瞧一瞧。
也不必还给万氏了。
“下回第一幅画,也给朕吧。”晋朔帝道。
钟念月语塞。
我画的简笔画猪,也要挂你勤政殿么?
你让人家史书怎么写?
第33章 长寿(我喜欢过生辰...)
宫宴毕, 女乐起。
孟公公在一旁高声道:“恭送陛下。”
钟念月怔了片刻,从桌案下探出头。
正想着,是不是要将她留在此地, 等众人都退去后, 再有人来接她呢……
却见晋朔帝拾起一旁的披风,弯腰, 伸手, 将钟念月从桌案底下捞了出来, 披风一裹。
“帽子戴好。”晋朔帝低声道。
钟念月站直了, 飞快地将披风帽子扣在头上,扭头匆匆一扫。
只见满殿的人都跪地俯首, 做出了恭送的姿态。
没有一个敢抬头的。
钟念月敛起目光, 跟上了晋朔帝。
还没忘记同孟公公道:“公公记得要同我娘说一声,免得她担忧。”
“我记着呢。”孟公公笑着应声。
钟念月跟在晋朔帝身后, 不知不觉便出了保和殿。
外面已是鹅毛大雪,冻得钟念月不知不觉便打了个激灵。
晋朔帝步履一顿, 朝后面伸出了手:“过来。”
钟念月倒也不客气,追过去, 走在了晋朔帝的内侧,道:“陛下身躯高大,挡风正正好。”
宫人闻声,惊愕低头。
晋朔帝目光轻动,面色不变,只抬手随意地揉了把钟念月的发顶。
她年纪小,梳的还是双髻, 两团发髻上,各垂下两三条珠串。上头串着的珠子火红溜圆, 像是脑袋上结了果子。
晋朔帝随手捏起一两个把玩了下。
钟念月:“莫要拽掉了。我娘选了半日呢。”
晋朔帝低低应了声,心底还飞快地掠过了一丝遗憾。
她到底不是个什么物件,不能搁在博古架上,从此便不必去动了。
她有父母兄长,每日里还会念着别人。
“我到哪里去等我娘好呢?”钟念月喃喃道。
“哪里都不好。”晋朔帝道。
再往前行几步,钟念月便见着了龙辇。
晋朔帝却没有立即上去。
钟念月不由抬头瞧他:“陛下一会儿该要往哪里去?”
“乾清宫。”
“还要摆内廷宴么?”
钟念月记得明清时,似是有这样的习惯。
皇帝寿诞,都会摆下内廷宴,只宴请皇室中人,恭贺陛下千秋万寿。
晋朔帝淡淡道:“不摆。”
钟念月也不问他为何不摆,只缩了缩脖子,将帽子拢得更紧,道:“那我能到陛下那里去,先躲一躲寒风么?”
晋朔帝这才又有了一丝笑意,他应了声:“自然。”
“龙辇我是不敢坐的,陛下派个人背我罢。”钟念月道。
话音落下,便见几个孔武有力的太监,抬了一顶软轿过来了。
钟念月怔了下。
怎么倒好像一早备着了似的……哦,也兴许是她来时坐的那一顶吧。
钟念月怕冷,立即便坐了上去。
不多时,轿子起。
他们的身影渐渐隐没在风雪之中,而那厢保和殿中的诸人,这才缓缓朝外行去。
“钟大人,夫人。”小太监小跑着上了前,“姑娘被惠妃娘娘接走了,说是今日夜冷天寒,恐怕望不见来时路,不慎摔了跤。便留姑娘今日宿在宫中了。”
钟大人暗暗一皱眉,面上倒是不显,道:“可请示过陛下了?”
小太监道:“已经报给陛下跟前的孟公公了,姑娘这会儿应当都该在温暖的屋子里坐着歇息了。”
万氏倒觉得不大像是惠妃的手笔。
惠妃行事谨慎,哪怕嘴上说着再如何疼念念,也不会轻易为她坏了规矩。
万氏脑中闪过了一道身影。
……晋朔帝?
可又觉得不大可能。
虽说念念于陛下有救驾之功,但帝王要赏赐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又何必这样处处都记于心?
那小太监说完,便躬身退去了。
万氏回过神来,也不好再说什么。何况,她本就疼惜女儿的身子。
“罢了。”四下都是人,万氏一拽钟大人的袖子,“咱们走罢。”
反倒是一旁的钟随安皱了下眉。
钟家一家人步入风雪间。
才有人低低道了声:“惠妃待钟家姑娘,果真大不相同。”
“好冷。”
“幸而念念没有与咱们一块儿走。”万氏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那宫殿檐下,祁瀚在那里立了一会儿。
小太监正要问:“殿下,咱们也出宫么?”
祁瀚转头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大皇子、三皇子。
大皇子满面喜色。
三皇子却是满脸的不高兴。
祁瀚笑了下:“走,向母妃请了安再出宫。”
这一路风雪疾行,倒也不觉得太冷。
等到了惠妃宫中,祁瀚甚至还觉得背上有了些热意。
宫人疑惑道:“娘娘还未回来,殿下怎么走得这样快?”
祁瀚目光一转。
殿前冷清,并无别的声音。
祁瀚攥紧了拳头,低声问:“今日母妃可送了什么东西过来?”
宫人道:“不曾。殿下是来寻什么的?”
祁瀚摇摇头,道:“我今日在宴上少了个东西,还当是母妃派人替我收着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
小太监也品出了味儿。
太子这要见的根本就不是惠妃,是想来见钟家姑娘啊!
“本宫问你。”祁瀚转头看向他,“你今日跟着钟姑娘,都见着了谁?”
“锦、锦山侯……”
“除了他们呢?”
“就、就只有一个宫人,她同姑娘说,随我来。姑娘便跟着她走了。那宫人就是在殿内伺候的,不是谁身边的。哦,对……”小太监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好像见着了孟公公。”
“孟公公?他那时不是在父皇身旁伺候?”
小太监茫然道:“那、那奴婢也说不好了。奴婢只是瞧那衣袍的制式花纹像是……”
“别说了。”祁瀚骤然打断了他。
“……出宫吧。”祁瀚道。
祁瀚这次迈步迈得更急了,似是要将一腔情绪都发泄在其中。
等回到太子府,宫人伺候着他换下衣裳,惊声道:“殿下整个后背怎么都湿透了?”
祁瀚没有出声。
他立在那里,似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这厢钟念月径直被送入了暖阁中。
宫人们伺候着她洗漱,还打了热水来给她泡脚暖身子。
晋朔帝就在一旁看她。
钟念月被他盯着,倒也不觉得不自在。
她只是忍不住出声问:“今日就结束了?”
晋朔帝:“嗯。”
“就这样?生辰就过去了?”
“嗯。”
钟念月记得有记载唐朝皇帝过生辰,是如何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