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国大小姐——by河边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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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下他遭遇的却是最坏的那个情况。
那是和术士一样,直接可以触及到灵魂领域的人之诅咒,真人。
作为诅咒诞生的真人, 生就拥有生死轮回间的天赋。真人在灵魂操作上, 甚至比老练的术士还要更占先机。这份强势让术士至今都无法将咒花本体上的咒术线彻底拆除……
那些细线是咒花这换代的根本,他技术不够又擅自拆除搞不好会让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
不过好在目前来的只有真人一位, 而这边有夜斗、螭器、若干面妖和附近死去不久可以作为神器的生魂。
这是多对一的局面, 作为软肋的咒花也在真人赶来的前一步,被面妖转移走了。
觉得问题还不是很大的术士,甚至有心情笑眯眯地向诅咒发出夸赞,说:
“真是巧妙的咒术线呢, 我对灵魂也非常感兴趣。”
“要是能跟向你好好讨教一番就好了。”
银发的诅咒瞄了眼不远处的血迹,粗略地算了下出血量后,他眉毛一扬,对着术士伸出了双手,带着无比灿烂的笑容回答道:
“可以啊,我当然愿意好好教你。”
“你只要乖乖让我这双手碰一碰,用身体感受下我的咒术,保证你马上就理解了!”
“而且你都把她打成那样了,为了避免我被她抽干,你还得回我点血肉做治疗补偿,你说对不对?”
这就是要打一架的意思了。
虽然切磋也不失为一种偷学咒术的方法,但他比起武斗更喜欢在幕后使坏,所以还是在动手前,好心地向真人发出了最后的邀请,说:
“哇,真的不考虑配合一下嘛?毕竟我们这里人数比较多诶。”
面对男人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真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猛地发出了一阵爆笑。
他笑得弯下腰来,笑得用双手掩住面孔,甚至在笑声中掺杂了些干呕的声音——
“人数多?我觉得你可能搞错了。”
“‘人’的话,我这里也有很多呢!”
一堆仅有孩童手指大小的“傀儡”正在真人的双掌中缓缓蠕动。
擅长人体改造的诅咒,在五年内咒术越发精进。他将感兴趣的素材,通过咒术进行□□改造,打造了一支仅听令自己的异形大军,压缩后存放在胃中随取随用。
这些奇形怪状的“傀儡”一经落地,便不断膨胀化为了凶残的怪物。其中,不乏真人从珠世那里薅来的“实验用恶鬼”。
恶鬼不仅身体素质强悍,还保留了生前奇奇怪怪的血鬼术,它们的现身将真人方的战力,一下拉到了令术士苦笑的高度。
真是麻烦极了。
和物理攻击为主的花御不同,真人的攻击带有“灵魂特攻”的性质。要是夜斗被他碰到,轻则染“恙”的污染,重则作为神明的根本都会被触及。
术士本人都在争斗中不小心挨了真人一拳。
虽然术士有意收敛咒力,及时护住了灵魂,但是仍然感觉到了胸口处奇异的震荡——
那是真人留在咒花身上的咒术线所产生的共鸣。有这东西打底,术士毫不怀疑在下一次触碰的瞬间,真人就会将咒花从他的血肉里连根拔出。
这样细小的变化令术士不断思索着逃亡的方针。
战局一时十分焦灼。
而缘一的到来更是让术士感到了致命的威胁。
老天真是不公,这个天之骄子明明早在五年前,便给人以剑术登峰造极的印象。在经历了“丧妻之痛”之后,男人又将悲痛化为了力量,自身实力仿佛没有上限似的又涨了一截。
真人瞄了一眼那劈山开海的剑招,与心惊胆战的术士不同,他只觉得牙口泛酸。
虽然他现在心里嫉妒的要命,但是为了共同的目标,真人还是收起了心里的小九九,非常友善地提醒缘一说:
“哇,虽然知道你很生气,但是不能杀他哦。”
“打到还剩一口气就行,我会治好他的!”
“毕竟得把他留下来陪我玩玩才行嘛!”
虽然缘一的到来有效地压制了术士的反扑,但这两个人缺乏默契毫无配合的打法,反而使现场混乱了起来。
打着打着不知怎么回事,真人就冲到了缘一的前面,恰巧到了会被缘一波及的范围内。
这一意外的发生,令眉头紧锁的缘一急忙错开了刀锋,也给了术士逃跑的机会。
……
缘一在进攻前,看到了背对自己的真人做出的手势,那是两人过去切磋时真人“投降”的表示,所以他最后收刀才那么及时。不仅如此,在真人伸手的那瞬间,被缘一携带的蛇莓也猛地窜上了真人的手心。
这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蛇莓走之前甚至没来得及向缘一解释清楚。但出于对蛇莓的信任,缘一还是选择先主动配合,事后再询问真人说:
“为什么让他逃走了?”
真人手上的蛇莓已经不见踪影,他现在一副大功告成的表情,拍了拍手掌,回答道:
“因为逼得太紧了他搞不好会直接换代跑掉,很麻烦的!而且最后一击得留给被他害得最惨的那位才行嘛。”
“哪有人能把诅咒融进身体里还不付出代价的?这种特级诅咒转换的咒物,可是一旦控制不好就疯狂反噬的啊。而且我也有教给她灵魂方面的咒术,就看她随喜好怎么用。”
“所以我们现在只要跟上去打打下手就好了。毕竟女人的报复心是很可怕的……”
就算是老谋深算的术士,看见这种要命的豪华阵容,也会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而他的这份焦急则会如实的反馈给心脏处的咒花。
那朵因为真人的触碰而产生些活性的诅咒,悄无声息地利用自己的特性进一步扰乱了术士的思绪,加深了他的不安。
她本就是以控制情绪出名的花朵,现在又被种在术士的心脏里,影响力自然直接翻倍。
于是术士在发现真人不小心制造出的“逃脱时机”时,第一反应就是立刻回到自己的“安全屋”,将“咒花”进行转移。
他做出了当下最蠢的的决定,这一反应正中真人下怀。
眼见计划初步开了个好头,心情不错的真人随手拍了拍缘一的肩膀,进一步解释说:
“话说回来,我刚在路上遇到你哥哥了。他不是变过鬼,鼻子很灵嘛,应该顺着血迹先过去了吧。”
……
为了安全着想,术士在逃亡的路上与夜卜兵分两路。
虽然有咒花本体在心脏处为术士维系生命,给予了他只要不四分五裂,都可以通过再生继续存活的能力。
但是之前与真人的战斗还是消耗了术士大部分咒力,于是现在他不仅伤口愈合缓慢,全身都还痛的要命。
自伤痕累累的神明之后,他也落得个鲜血淋漓必须尽早回教团疗伤的下场。
好在他之前准备及时,以教团为据点,在花池内储存了大量的愿力。
只要回到那个“安全屋”,他就能重新恢复作为术士的巅峰状态。甚至在回收花池中的根茎以及沉睡的神明的意识后,三者结合他还能使用咒花自带的咒术。
一切都还留有余地……
实在不行舍弃教团直接跑路,从头来过也不失为一种选择。虽然这样作为道标的那孩子可能就不太满意了。
怀着这般心思,为了不在童磨面前露出马脚,术士在回来路上特地换了身衣服。他做了几组深呼吸调整了下表情,方才手持锡杖径直走向了教团深处的花池。
正如术士预想的那般,此时已是深夜,但童磨仍站在木桥上,遥遥望着月光下的花茧发呆。
听到了术士那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漂亮的少年这才转过头来。他以与常日无异的温和声线,微笑着向自己的父亲说出了关切的话语:
“啊,父亲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莲回来一直在沉睡,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我真是好担心啊……”
术士早在童磨小的时候,便同他讲过神明换代前的一些事情。于是这会儿他也无需隐瞒,直接向童磨说出了自己遇上仇家的经过。
男人自信满满地同他炫耀自己早有准备,又信誓旦旦地保证,说什么“绝对会带着儿子一起渡过这次劫难”。
这份来自父亲的慈爱与但当,令童磨笑弯了眼睛。
“您可真是值得信赖啊。”少年这么说着,用那双清澈的眼眸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父亲,并在花池中黑泥缓缓蠕动之时,轻声发问说:
“怎么了?是哪里不顺利了么?需要我帮忙么父亲……”
与童磨话语一道响起的还有利器撕破空气的尖啸。术士那因疲惫而沉重的身体反应不及,便被站在他身后的童磨,以华美的金扇边缘,自左肩胛骨自胸口划开一道血口——
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若不是螭器反应快,他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疼痛让术士那被咒花影响得有些迟钝的脑子,短暂地清醒一会儿。
他这才发现自童磨对他表示出敌意后,何止花池反应缓慢,连他心脏处的那朵咒花,为他修复身体的速度都开始变得迟缓。
术士飞快地分析着造成这种局面的关键所在——
好吧,比起他,童磨才是留在教会,真正勤勤恳恳养了五年花的那位。
就算只是个普通人类,但是体内留有一段根茎,又有与神明交好的道标这一身份,其实童磨也可以借用花池的力量,并以此作为工具,进而影响自己持有的咒花本体。
看来除了这花池,还有童磨体内的那点咒花根茎,也得尽快收回来才行啊……
“哇,你不是不在乎生死的么?怎么我拿你警告一下她,你就生气了么?”
虽然在心里对这个“扮猪吃老虎的臭小子”起了杀机,但是狡猾的男人还是捂着伤口暂时后撤,为恢复伤势争取所需的时间。
童磨带着那种温和亲切的笑容回答道:
“啊呀,我个人的确是无所谓的了”
“但是我的神明想让我活下来,作为道标只好听她的咯。”
漂亮的少年仿佛从容不迫的猎手,随意地摆手挥去扇面的鲜血,不紧不慢地向伤痕累累的猎物走去。
面对术士那“真有趣啊,只是个普通人,却想取而代之掌管神明么?”的刻薄讽刺,童磨笑容不减,他一脸纯真地反问道:“你在说什么呢父亲?神明是没有父亲这个概念的,说到底道标才是唯一的啊,这不是你教我的么?”
曾今的教导尽数被少年当成反击的武器,疼痛和愤怒折磨着术士的内心,因为咒花的影响而不断发酵。
这不被咒花保护的□□已是强弩之末了,但是术士到底有神器在手。
积蓄够了反击的体力,术士说着“可但没有神器的你打算怎么办呢?”,毫不犹豫地手持锡杖向童磨刺了过去,准备趁童磨散漫之时,一击取下他的性命。
面对这致命一击,童磨只是冲着术士举起了自己的扇子,说:
“是啊,我好柔弱啊。而且第一击用的灵魂好像也不够……”
“虽然我不能死掉化为她的神器,但有不少人死后留在教团没走,很想帮上忙呢……”
响应童磨话语的是花池内不断浮现的白色光点——
那是多年来向极乐教祈求安宁的信徒。他们在死后灵魂徘徊于池底,久久不愿离去。如今生灵们响应了咒花的愿望,聚集在童磨身边,给予了这金扇神器一般的力量。
虽然这临时借来力量比不上正统的神器……
但是谁叫术士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完全不在状态呢?
童磨在下一次动作里,笑眯眯地击落了锡杖。他手中泛着光芒的金扇宛若死神的镰刀,袭向了术士的脖子。
而就在扇子将“加茂系”的脑袋从脖颈上削下的前一秒,却有一只冰凉而柔软的手掌,轻轻握住了童磨持扇的手腕。
一如曾经那场宁静的月下双人舞。最开始少年先抱着她熟悉节奏,到后来女人逐渐找到窍门,为了表示神明的勤学苦练,开始反客为主,主动配合着他的旋律笑着踱步,带着两人走向月光最盛之处。
在面对记忆中的阴影,生命里的噩梦时,逐渐苏醒的神明拉着道标的手翩翩起舞,将他从染血的结局中拉了回来。
【谢谢你,不过这样就可以了】
【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旦杀人就回不去了’】
【这毕竟是童磨父亲的身体吧】
女人的突然现身令童磨愣了愣。他无奈地皱着眉头,念叨着“莲还是说着原来的话呢。乖乖睡觉,全交给道标不好么?”之类不满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