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国大小姐——by河边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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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抱怨归抱怨,最后少年还是纵容地配合着这位舞伴收回了力道,将这次共舞的引导权转交到了她手上。
童磨任由神明取走了自己的扇子,并顺着她的力度站在了一旁,十分大度说:
“好吧,做你想做的吧。”
“谁叫我是个温柔体贴的道标呢……”
接下来便是女人一人的战斗了。
被唤醒的咒花将潜藏在池底的咒力尽数灌注于扇。这力量与信徒的灵魂共鸣,使得扇面猛地跃起一层湛蓝色的火焰。
神器有时候会根据主人的愿望发生变形,而残留在神明心中最为可靠的,便是那火焰一般的剑技了。
我要杀的,自始至终都只是那个男人而已……
这是只有我能做到的“杀”法。
熊熊燃烧的蓝色“日轮刀”笔直地刺入了术士的胸膛,却奇异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没有溅出一滴血花。
神器那锋利的尖端,只是将一团被花朵用藤蔓死死缠住的黑气,从术士的身体里挑了出来。
正像真人跟缘一所说的那样,神明学习过可以触及灵魂的咒术——
她直接把术士那正欲换代的灵魂抓了出来。
“啊,我终于抓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之后想了想,不对劲儿啊。
这走向太泥了,完全是童磨要挑大梁了
我得改改
修改之前的废弃版本如下:
童磨在下一次动作里,笑眯眯地击落了锡杖,将男人的脑袋自脖颈处整个削了下来。
“咚”
当初死而复生的父亲一接管尸体就知道了自己的情报。童磨便根据童年这段经历,猜测“人体记忆不单单和灵魂一起的,也留在肉身之中”。
如今事实验证了这份猜想。
获得术士头颅后,童磨逐渐理解了一切——
那些咒术的知识与神明的隐秘尽数为他所用。
【好臭啊,可不能让她看到我现在这个模样】
【但还是等会儿再收拾一吧】
【毕竟不能错过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嘛】
【到最后我也是个孝顺的儿子啊……】
怀着这样的心思,童磨一边整理着从父亲身上传来的知识,一边回想术士当年的样子,撑着身子坐在了木桥的边缘。
染血的“神子”抱着“父亲”的脑袋,悠哉地晃动着两条双腿,笑眯眯地欣赏着眼前的画面。
就像第一次看到咒花现身时,父亲抱怨的“没有看到吃人景象”那样。现在他张着死不瞑目的双眼,终于如愿以偿。
花池中的花朵们毫不客气地将术士的躯体拖入黑泥。
……
“咔哧”
“咔哧”
黑暗中传来了令人战栗的响声。
淤泥中的花朵们慢条斯理地分食着这场来之不易,期待多时的盛宴。
她们撕开皮肤,吮吸鲜血,咀嚼筋肉,咬碎骨头……
男人的心脏中生出了湛蓝的花朵。
美丽的女人伸出苍白的双手,死死攥住了术士挣扎的灵魂,以甜蜜的声音笑着发出疑问:
“怎么了?谁说你可以走了?”
“之前嚼碎我的花瓣不是很开心么……为什么轮到自己就不乐意了呢?”
“真是的,你还想跑去哪里啊……”
……
“咔哧咔哧咔哧”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只有令人发疯的疼痛与这奇异的声响与男人作伴。
第64章
在真人伸出手掌的那一刻, 同为诅咒的蛇莓就知晓了他的用意, 飞快地爬上了真人的手臂。
利用真人触碰到术士的瞬间, 蛇莓借由自己与咒花同源的咒力做掩护, 悄无声息地藏进了术士衣物的缝隙里。
【大人,大人, 我可怜的大人……】
【……您怎么变成了这样】
殷红的眷者终于再次见到了珍爱的神明,它在与咒花共鸣的一瞬,便察觉到了她的虚弱与残缺。术士那种将神明分为本体、根茎、意识三块的做法,在蛇莓眼里与分尸无异, 让它瞬间就落下了眼泪。
蛇莓恨不得现在就伸出藤蔓将术士就地绞杀,但考虑到此人实在诡计多端,它还是暂且按下杀心。
蛇莓就像在继国府中常做的那样,以植物诅咒共有的沟通方式连上咒花的意识,然后无声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蜜大人,我带着缘一大人来就您了……】
【您已经很努力了,您成功地撑到了这天, 这一切马上就会结束了】
【求求您睁开眼睛……再看看我吧, 再同我说说话吧】
眷者持续不断地呼喊,唤醒了花茧中神明的意识——
缘一, 缘一。
这个名字让她心中的所有困惑与哀愁都有了答案。
复苏的神明在紧要关头, 挣扎着借由童磨体内的那段点细茎,瞬移到了他的身边,成功地完成了自己的复仇。
……
而在神明重新接管本体之后,遗失的记忆便开始在她体内缓慢地复苏了。这让她在听见童磨问自己说“莲, 你现在伤口还疼么?”的时候感到心情十分复杂。
蛇莓在她沉睡时哭得有多惨,见她醒来后就叫得有多凶。
它在继国家时就是个标准的人类黑,若说于乡下与鬼杀队渡过的时光令它勉强对人类有了点改观,那神明死的那天,它的心态就彻底反弹到了“神明周围除了缘一谁都靠不住”的地步。
【这次我一定要守护好大人才行。】
怀着这种决然的使命感,蛇莓持续不断地发出告诫说着“他是术士收养的孩子,背叛了术士说不定也会背叛您”、“缘一大人马上就来了,为了保险起见先把他捆起来吧!”“还要把他身上的细茎收回来才行!”。
那种草木皆兵的样子看起来实在让人有些难过。
在她一无所知陷入沉睡的时候,他们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苦苦找寻的呢?
神明紧攥着术士不断扭动的灵魂,她一边在心里安抚着哭泣的蛇莓,一边转过身纠正道标的称呼,说:
“我还好啦。不过童磨,你应该叫我……”
而就在蜜正欲开口之时,不想花池的另一端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唤,代她说出了那个名字——
“蜜……”
如此熟悉的声音令蜜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她转到一半的身体僵硬了片刻,忍不住循声望去,只看见月光下不知何时站了一位高大的男子。
五年时光并未在男人的脸上留下痕迹,他还是记忆里的那位宛如月光般清冷而沉默的美人。就算正手提一颗不断滴血的恶鬼头颅,男人也依旧气质出众威不可侵。
他还是和过去那样,叫她的时候声音总是轻轻的,带着一种非常不确定的犹豫与苦涩,像是一只轻触后欲将收回的手。
她明明好不容易醒来了,却又被这样的一声呼唤重新拉进了梦里。一个他还没有变成过鬼,三个人还像原来一样生活在鬼杀队的幻梦。
“哥哥……”
蜜与来者遥遥相望,她怔怔地瞧着男人好看的面庞,嘴唇嚅动了好一会儿,才发出这样一声轻喊。
哥哥?
这称呼唤醒了童磨记忆中的一个非常不好的画面,那是父亲在带莲离去前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这让他在飞快地瞄了眼被女人掐在手里的黑色灵魂后,重新站上杀人诛心的阴阳怪气大舞台,貌若不经意地问到:
“诶,哥哥?”
“这就是传说中比我更加帅气更加靠得住的那位夜卜大哥哥么?”
“怎么办啊,要解决掉他么?”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然而失去花池生魂加成的童磨不比之前,是个需要被保护的柔弱道标了。于是他说完这话,就特别自然地站在了神明背后作小鸟依人状,彰显两人不可分割的好关系。
继国岩胜在听见那声“哥哥”后,死水般平静的眼眸终于重新有了一丝的涟漪。他抬脚正想走近妹妹身前,却措不及防糟听到了童磨这样的问话。
岩胜静静地望着笑盈盈的少年,重新站定在原地。他垂下头颅,低声喃喃道“……夜卜哥哥?”,连提着恶鬼头颅的那只手都在他尚未察觉之时,不受控制地哆嗦了起来……
在接受咒花的血肉之时,诅咒为人的感情也顺着力量流传了过来。
因为知晓他的脆弱,便作笼中小鸟给予支持,因为他哭着说“不要走”,就苦闷地等待死亡。
因为答应了妈妈,作为妹妹要帮助哥哥获得幸福,所以觉得连逃走独活都是可耻的……
他觉得她早已振翅离开,事实却是她将自己的一部分,永远地留在那个被月光弥漫的庭院之内。她一直都是那个乖巧等待在他身后的妹妹,努力追逐着他的梦想,笑着用天真的声音问他——
“哥哥,我这次帮到哥哥了么?”
作为没用的哥哥,他本该代替她去死的。可是她还有活着的希望,那他便要以此身作为偿还。他漫无目的地四处找寻,只是为了报仇和找回。
他的身体至今还有一部分鬼血,如今通过捕捉无惨制造的上级鬼,反向追踪无惨便是他复仇的手段之一。
今日他便是通过上级鬼得知“极乐教”存在,而追踪到附近的血迹找来的。
男人心里也知道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根本配不上那声称呼。但正是因为知道得到了亲人毫无保留的关爱,所以他在听到妹妹的声音时,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期待……
而现在便是期待越高,摔得越狠了。
岩胜身上这些细微的变化到底逃不过知情人的眼睛,蛇莓看着低下头颅的男人,觉得自己真是要气笑了。
蛇莓在心里嘀咕着“怎么是他先来了?”,发声时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待见——
【岩胜大人来了啊】
【要是他来得再早一点就好了,那样大人就不用了亲自战斗了,毕竟碰那个术士一下都是脏了您的手】
尽管作为眷者的蛇莓如此不快,但真正主导这段关系的到底是蜜。
“不,这是我的哥哥岩胜。我只有他和缘一两个哥哥……”
在听到神明这样的回复之后,蛇莓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陷入了沉默。
愿意为了保护哥哥甘愿牺牲自己的妹妹,自然不愿意见到他露出难过的表情。
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好到旁人无可指责,当事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存在。
在那压抑沉默的庭院里,无人看管的亲情像藤蔓肆意纠葛,张牙舞爪,在不知不觉中便演变成这副扭曲的样貌——
我是你的家人。
我在离你最近的位置。
……我应该是最理解你愿望的人。
然而,事实是她到死的那一刻,才知晓了两人之间的隔阂。
如今她作为神明凑巧换代于“极乐教”,看着旁人将那些无可挽回的事情,通过语言在她面前掰开了揉碎了交付于她时,更是无比悲哀地发现:
人们大多这样,哭泣着向神明倾诉自己的悲伤,后悔没能向当事人说出自己的心意。
而她作为神明明明接受了那么多倾诉,能维持着“善良体贴”的形象开导他们,抚平他们的伤痛。结果等真正到了自己的哥哥面前,她却从神明摇身一变成了个饱受溺爱的小孩子,唯独没有与作为家人的他好好聊过……
她甚至根本没有好好为离家出走而道歉,就理所当然地接受了重逢后哥哥的原谅。
这是件多么悲伤的事情啊……
怀着这种想法,蜜按住了童磨那悄咪咪举起另一把金扇,随时准备好攻击的手掌,望着远处的岩胜,苦笑着做出了解释:
“能再次见到哥哥我真的很开心。”
“我不应该跟哥哥冷战的,那年也不应该不告而别的。对不起,我还是太任性了,也不够体贴。”
“我想让你高兴,我想做个好妹妹的。因为你一直都很照顾我,你从小就一直保护我,可我却很笨,我那时候只会听你说话,不知道真正该怎么做,还曲解了你的愿望……”
“要是能像珠世说的那样,和你好好谈谈就好了……”
有些话如果不好好说出来,是没有办法理解彼此的。她最终还是在死后,乖乖地说出了迟了十几年的这份道歉。
她说得鼻头发酸,为了不在道标面前掉面子,为了证明自己还是有所成长的,是个靠得住的妹妹了,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努力地抽鼻子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