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重生后更能作了——by寒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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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寒红着眼,愤愤道,“可怎么忘?如何能忘?多少次奴婢梦中惊醒,都是因想起那一日发生的事情。”
她咬着唇说:“奴婢彼时原叫绿腰,彼时跳得一曲也是《绿腰》。但淑贵妃……却在陛下面前说奴婢跳得太差,又斥责奴婢用心不纯,连带陛下也斥责奴婢。”
这同梁行说的那些颇有些出入。
不过周岚珍能理解,要自己说出来是为了勾引陛下跑去跳舞的,未免羞耻。何况这勾引失败了,也不怎么光彩。她没有戳破苦寒的话,只说:“当真是可怜你了,不过陛下的确宠爱淑贵妃。”
周岚珍幽幽说起之前在御花园里的事:“便因我簪了海棠花,陛下顾念淑贵妃,当着许多人的面说我配不上那花……可又能如何呢?为今之计只能是受着了。”
话音刚落,却见苦寒一脸愤恨:“陛下不过是被淑贵妃蒙蔽而已!”
“迟早有那么一日,陛下定会醒悟过来的。”
周岚珍不轻不重的看她一眼:“你这个小舞女不想活了?”
“这样的话也敢说?好在我是晓得你心中委屈,如若换作旁人,你这样的话,此刻你就该被掌嘴、该挨板子了。”
苦寒离座跪伏下去,痛声道:“周才人若要罚奴婢,奴婢绝无怨言,可奴婢所说,亦非抹黑之语。周才人或许不知,舞坊曾经有一位舞女,得陛下宠爱被封为宝林,便因如此,竟就遭了淑贵妃的记恨,香消玉殒。”
周岚珍挑一挑眉:“什么意思?”
苦寒咬唇,终是字字句句道出当初得宠后被赐住秋阑宫的孙敏的一些事。
“大家都以为孙宝林是因被打入冷宫,不堪忍受折磨,方才自尽。”
“可是奴婢了解孙宝林,她并不是那样的性子。”
“她被打入冷宫后,奴婢去看过她,她根本未曾泄气,还对奴婢说,会好好的。”苦寒说着,掩面而泣,“原本,奴婢也以为是孙宝林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可是后来见淑贵妃对待奴婢之态度,渐渐醒悟,说不得那件事……”
这话没有说尽。
可是,周岚珍听得很明白,言下之意,孙敏之死或许与淑贵妃有关。
“你说出这样的话,可有证据?”
周岚珍厉声道,“若无证据,一旦传出去,你这小命也难保。”
苦寒怔怔说:“奴婢……奴婢没有证据……”
“可即便没有证据。”她忽而拔高音量,狰狞道,“真相也定是如此!”
没有证据,和信口胡诌有什么区别?
周岚珍觉得这个人或许因对淑贵妃有怨气,很有些发疯的迹象。
“但总归是要讲证据的。”
没有刺激她,周岚珍只是说,“有证据尚且有说理的余地,没有证据,能如何?被陛下晓得了,受罚的也不会是淑贵妃。”
周岚珍本想从这人口中多打听一些有关淑贵妃的事情。
现下看来未必做得准。
因而同她聊天的意愿低下去许多。
后来又听得片刻苦寒颇似愤世嫉俗的言语,周岚珍头疼的把人打发走了。
小舞女苦寒走后,她把梁行叫到跟前说:“这小舞女,颇喜欢胡言乱语的,你可得好生看着她,免得她到别处去乱说话。”
梁行似乎愣了一下,问:“她在主子面前乱说话了?”
跟着连忙说,“她是有些糊涂,因跛脚之事,又心中怨恨,才会如此……”
“我未同她计较,也不会放在心上,你不必怕。”
周岚珍道,“这么个小舞女,对我又无威胁,我何必要同她计较。”
梁行顿时叩谢周岚珍恩典。
周岚珍复道:“好了,你下去吧。”顿一顿,她想起什么,问,“你带她过来见我,可曾叫旁人瞧见?”
梁行说:“奴才有意避着人,应是不曾有人瞧见的。”
“也罢。”周岚珍摆摆手,将他挥退,想着苦寒那些话,一阵头疼。
说得那样半天没有两句有用的话。
哪怕真的是淑贵妃谋害的孙敏又如何呢?孙敏早已不在,而淑贵妃只要有陛下宠着护着,便什么事都不会有。残酷么?可这后宫,本就如此残酷,有什么法子?
连昨日陛下翻了骆闻颖的牌子,都能没有要骆闻颖侍寝跑去春禧殿。
这淑贵妃也不知究竟使得什么手段。
周岚珍长吁一气,亦有两分幽怨。
长此以往,她受的那份委屈,还不知能不能讨回来呢。
·
因觉得用处不大,周岚珍没有把苦寒那些话太过放在心上。
然而,同这人见过后,未出几日,她又撞见梁行一身狼狈的从外面回来。
周岚珍免不了问一问。
谁知梁行苦涩道:“苦寒今日不知怎得落水了,幸好奴才去看她,撞见她落水,将她救了上来,这才捡回一条小命。若奴才去得迟一些,只怕便是天人永隔。”
此事来得太过巧合又太过蹊跷。
周岚珍心里有些不安,追问梁行:“她如何落水的?是自己不小心吗?”
梁行犹豫着摇头:“她自己也说不大明白。”
“似乎是说,在池子边洗衣服……偏就掉水里去了,也无人来救。”
如果被人推下水,总会有感觉罢?
周岚珍心下这般想着,压下那一股异样,开口让梁行快些回去收拾自己。
复过得两日。
深夜,周岚珍迷迷糊糊被一阵奇怪声音吵醒。她喊得两声自己的大宫女,无人应答,烦恼中掀开帐幔,蹙眉疑问为何房间里这么暗的时候,却见一个披头散发、流着两行血泪的女鬼猛然扑向自己。
周岚珍尖叫出声,连忙将帐幔合上。
眼见那道影子在帐幔外晃来晃去,她缩在床脚抱着锦被,浑身止不住发抖,更是死死闭上眼睛,口中控制不住,不停念叨着:“不要找我,不要找我,我是好人,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过得多久,帐幔被人从外面掀开,一阵冷风灌进来。
一只手攀上自己的肩膀,周岚珍又是一声尖叫,却听得大宫女连声说:“主子,主子,怎么了?做噩梦了?”
周岚珍睁开眼睛,见当真是自己的大宫女,心下恼火不已。
她抬手甩了大宫女一巴掌,怒道:“方才我喊你好几声怎得不应?这蜡烛又怎么熄了?还不快些点上?”
大宫女委屈捂住脸去做事。
周岚珍抹一把额头冷汗,努力来回数次深呼吸缓和情绪,在房间变得明亮的同时勉强定住心神。
这种鬼神之说,她由来是不信的,有也必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但此时周岚珍亦记起前两日那个小舞女无端落水一事。
偏生这么巧不成?
她入宫才这么短短的时间,自问没有得罪过谁。御花园那一次的事情,陛下已经斥责过她,即便淑贵妃心里依旧觉得不大痛快,也无须到得今日才来发作。
这分明是……
像在警告她和那个小舞女,尤其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
是不是也在说,她执意多管闲事,下场必将如那个孙宝林一样?
苦寒说过,孙宝林从前是住在秋阑宫的。
周岚珍抬手摁一摁胸口的位置。
她明日得打听打听,骆才人和杨宝林睡得安稳不安稳才成。
若单她一个夜里睡得不安稳,无疑是冲着她来的。
那样她是得小心才行。
·
翌日。
后半夜几乎没睡的周岚珍顶着一张憔悴面容,去见了骆闻颖和杨柔。发现她们脸色都不错,不像夜里睡得不好,周岚珍便知,只有她的听雨楼发生那种事。
其后连续两天的夜里,周岚珍不得安眠。
且夜夜都听得到那样诡异的声音,以及看得到有影子在帐幔外晃来晃去。
哪怕晓得有人在装神弄鬼依旧害怕。
她不愿一直如此,索性将计就计把那个夜里作祟之人抓了。
被抓到的是听雨楼一个小宫女。
周岚珍瞧着这人,暗忖,这也算是有人送了个把柄来?
无论那个背后指使之人是不是淑贵妃,好歹,给了她一个在皇帝陛下面前哭诉的机会。这不是她自己做的局,她无辜受到惊吓,陛下怎么也该给她个好脸?
周岚珍如是想着便吩咐把此人看守起来。
到得第二天,反复思量过的她,把小宫女押去养心殿。
“陛下,周才人求见。”
魏峰站在侧间外,对里面的裴昭禀报道。
裴昭正在哄着仍旧睡眼惺忪的宋棠再睡一会儿,听言只问:“她有何事?”
魏峰答:“周才人不曾说,但她是命人押着个小宫女过来的。”
裴昭皱一皱眉,心觉大约的确有事。
宋棠懒懒躺在床榻上,推一推裴昭问:“陛下要去见么?”
“既要有事,去见一见的好。”裴昭说着准备起身,被宋棠握住手掌,他低头去看,又见宋棠望住他笑,“那臣妾便不起了。”她挪动身子,往裴昭身边蹭一蹭,“陛下怜惜臣妾,让臣妾再睡一会儿罢。”
裴昭便笑:“你自睡你的,朕也不曾要你起身。”
说话间松开宋棠的手,抬手在她发顶揉一揉,下得床榻整理好仪容出去了。
周岚珍已在殿内候着。
裴昭一经出现,她福身道:“臣妾见过陛下,给陛下请安。”
“免礼吧。”
抬眼见周岚珍脸色极差,面容颓唐,裴昭淡淡问,“周才人特来求见朕,所为何事?”
周岚珍声音微哑说:“回陛下的话,实因臣妾所住听雨楼,近来发生一桩怪事,臣妾不得不前来禀报陛下。”
裴昭问:“听雨楼有何怪事?”
周岚珍回答说:“这几日夜里,总有人在听雨楼装神弄鬼,臣妾起初受了惊吓,夜不能寐,却又心知是有人作怪,实在不堪其扰,故而将那作怪之人抓起来。”
于是,周岚珍抓到的那个小宫人被带上来。
她偏头看一看那小宫女,复转过头,对裴昭道:“臣妾想,敢在宫中装神弄鬼,许是有人指使,但不知其为何如此,不敢擅专,是以想将此人交由陛下处置。望陛下查明此事,让臣妾夜里无须惊惶。”
裴昭是听明白了。
有人在听雨楼装神弄鬼吓唬周岚珍,周岚珍把人抓住送来养心殿要个说法。
看一看底下的小宫女,裴昭道:“无论是何因由,敢在宫中作乱,活罪难逃。来人,把这个小宫女拖下去,杖责二十,再带回来问话。”
小宫女慌乱中被拖至殿外受刑。
周岚珍在殿内,听着外头一声一声惨叫,微微抿着唇。
挨过二十大板的小宫女再被架回殿内,便不似先前那样而是面无血色了。
立在裴昭身边的魏峰此时道:“你因何在听雨楼内生事,装神弄鬼,还不速速招来?老实交代,许还能留一条性命。”
“陛下明鉴,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
小宫女嘴唇发颤,无力的辩驳。
魏峰看一看她道:“我记得你叫冬儿,家中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
“你若不想要连累家人,便尽早如实招来。”
小宫女听见魏峰的话,大约说得准确,明显瑟缩了下身子。
她颤颤巍巍连连磕着头:“奴婢、奴婢是受人威胁,不得已为之,陛下明鉴!奴婢绝无谋害周才人之心,那人对奴婢说,只要奴婢略吓一吓周才人即可。”
魏峰冷冷问:“你所说之人是为何人?”
小宫女深深磕下头去:“是、是……是淑贵妃娘娘……”
周岚珍听到这里,亦跪伏在地,泫然欲泣道:“臣妾虽不知此人所言真假,但臣妾入宫至今,与淑贵妃娘娘从无瓜葛,亦不曾得罪旁人,求陛下为臣妾做主!”
“这说得什么话?”
于此一刻,宋棠的声音横插进来,看也不看周岚珍,一双眼睛唯独望向裴昭,口中懒洋洋道,“陛下,依臣妾看,这小宫女说得不错,便是臣妾指使的。臣妾指使她在听雨楼扮鬼吓唬周才人。也偏不去吓唬别人,只吓唬周才人,也偏不用旁的手段,偏要这么对付周才人。”
这么一番话说罢,她正走到龙案旁,冲裴昭深福下去:“定是臣妾有罪。”
“请陛下责罚。”
裴昭何尝听不出来宋棠话里浓浓的置气意味。
他伸手托着宋棠的手臂,让她起身,道:“朕几时说与你有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