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与她——by曲小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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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让他觊觎的、差一点就尝到了的柔软的唇。
唐亦捏着打火机的那只手慢慢攥紧了,冰冷的金属棱角刺得他掌心闷疼,淡蓝色血管从他冷白的指背上绽起。
颈前刺青被情绪更镀上一层红。
电话接通。
唐亦指节蓦地一松。视线里女人仰起脸,他近狼狈地低头避开一定情绪失控了的漆黑的眼。
唐亦僵停了几秒,长腿退了半步,他靠坐到车前盖上,声音低低哑哑的:“过来。”
虞瑶愣住。
她下意识看了看唐亦,目光又挪去他手里的手机。
电话里安静,只有很小的,女人轻软的呼吸。
唐亦半垂着眼,贪餍地听。
终于等到她开口,安安静静的,和从前一样,“毓亦,你回去好不好。”
唐亦阖眼,笑,“不好。”
对面默住。
唐亦不看也想象得到。
她此时会把眉心轻轻皱起一点,拿茶色的眼睛无可奈何地瞧他,这时候就连垂在她脸颊边被风吹起的发丝都是他想亲吻的弧度。
虞瑶愣在唐亦那一笑里。
她以前就见过唐亦――成汤太子爷、北城商圈里顶尖儿的大人物,她见太多回了,远的,近的,酒会上,活动里。
那人多数时候被众星拱月,或漫不经心地笑,或冷冷淡淡眉眼懒散生人勿近。偶尔也有,发疯前夕浪得像跟人调情,一张美人脸,却从眸子里透出噬人的黑沉和疯劲儿。
她唯独从没见这个疯子这样笑过,像俯进尘埃里,喜怒由那一人,自知狼狈不堪,还甘心奉一腔滚烫深情。
她想任何人都没见过。
电话里那个模模糊糊的、好像有点熟悉的女孩子声音被夜风吹来,听得虞瑶恍惚。
“你穿的太少了。”
唐亦低了低头,看身上。
今天末尾是成汤的董事会,结束时已经不早了,他出来得匆忙,连车都没时间拣辆合适的,更别说衣服。
就一件深色夹克外套,里面是件白衬衫,在冬末未春的夜风里确实像个脑子不太正常的行为艺术者。
“你上车吧。我走了。”
通话悄然结束。
唐亦眼底的笑蓦地碎了,他眼一抬,视线凶狠地横过去时,就看见林青鸦和白思思从人群后走向边角,当真要离开。
一点留恋都没有,跟七年前一样绝情。
虞瑶胆战心惊地看着。
那支可怜的手机看起来都要被疯子捏碎了。
就在她忧心面前这疯子会做出什么可怕举动时,却见那人狠狠压下眼,折身转去车旁。
车门旋开,他长腿一迈坐进车里,又恶狠狠掼上车门。
“轰――”
能晃瞎眼的超跑大车灯蓦地打开。两束炽白的光撕碎车前的黑夜。
虞瑶在车头一侧僵了好几秒,纠结犹疑的眼神终于定下来,她攥着手指走到副驾驶座外,扶着车门俯下身。
深蓝色鱼尾长裙勾勒过她胸前漂亮的弧线,她自信以自己刻意锻炼保养的身材,能叫多数男人心动。
至于面前这位……
虞瑶娇着声轻问:“唐总,您是来接……林小姐的吧?”
唐亦没说话,冷冰冰的漆黑的眼望过去。
他修长冷白的指节搭在方向盘上,捏得很紧,眉眼写满了濒临爆发边缘的不耐。
虞瑶大着胆子,细声细语:“她那人眼界高傲得很,不上您的车是她恃宠而骄,您一味捧着她来,她只会更不理您的。”
唐亦眼神一跳,“那你说该怎么办。”
虞瑶娇笑着换了个姿势靠车门,胸腰臀曲线凹得更努力了,“欲擒故纵,您听说过吗?”
唐亦眉眼冷冷一挑:“你给我上兵法课?”
虞瑶僵了下,连忙收敛想补救,却见那人缓靠进车座里,微卷的发随着动作垂荡,半遮了他冷白的额和漆黑的眼。
他那点疯劲儿好像抑下来了,神色变得懒散,漫不经心。
唯独眸子只跟一道身影。
“你的意思是,让你上我的车,让她尝尝被冷落的滋味,”他缓撩回眼,声音低哑地薄,“是么。”
虞瑶惊喜得立刻点头。
唐亦望她两秒,转回头蓦地笑了,美人风流俱在眉眼,“你说得对,是该这样。凭什么总我一个人犯贱?”
虞瑶愣住。
唐亦抬手,作势去开车门。
却又停下。
“你说,她会像我看见她和冉风含一样难受吗?”
“……?”虞瑶懵回神,尴尬地笑,“肯定会、会不舒服吧?”
“是么。”
见唐亦落手要开车门了,虞瑶连忙退开一步,忍着激动准备上车。她敢保证,全北城圈子里她一定是第一个坐唐亦开的车的人。
只要这个消息明天传出去,那……
“那算了。”
开车门的手折回,拧住车钥匙。
虞瑶没反应过来,呆懵低头:“什么算了?”
“她舒心,我难受。她不舒心,我更难受。”
没给虞瑶任何机会,油门一轰。
深黑色超跑扬起冰冷的风,开进夜色深处。
“……”
虞瑶僵在原地,等回过神,表情已经扭曲得快狰狞了。
可惜没等她发作,就有瑶升歌舞团的几个人跑过来,不解地问:“虞姐,唐总他,他怎么自己走了啊?”
虞瑶回神,咬着牙撑起微笑,抬起手臂轻轻把长发挽到耳后:“他公司里忙,哪有那么多时间,我让他先回去了。”
“哇,虞姐好体贴啊。”
“不过唐总对您真好,这么忙还抽空来接您呢!”
“就是,下回您就别让唐总自己回去了嘛。”
“哎,那边来车了,我去叫车。”
林青鸦是最后一批离开的。
其实白思思今晚根本没开车过来,之前往旁边绕也是知道唐亦不会在她走前离开。
等那辆跑车驶离,她便停下了,和芳景团的人一起在楼外等计程车来。
这边离她住处不远,林青鸦优先让剧团其他人先上了车,等到她这儿时,团里只剩负责安排调派的大师兄简听涛了。
白思思在她旁边困得打呵欠:“角儿,那我今晚就去你家凑合一晚上了啊?”
“林老师,白小姐,车来了。”简听涛拦停了新的计程车,回头跟林青鸦和白思思打招呼。
白思思小跑过去开车门,困得睁不开眼还呲牙:“谢谢大师兄啊!”
简听涛笑:“白小姐快上车吧。”
“晚安晚安!”
等林青鸦一上车,白思思就跟着钻进去,拉上车门。
她向司机报完林青鸦住处地址,朝窗外站在路边的简听涛直挥手告别:“大师兄快回去吧!”
“路上小心。”
“好嘞。”
司机打方向盘,踩油门:“两位坐好,我们出……”
“吱――!”
刺耳的刹车声,骤然拉停在计程车车前,咫尺之外。
长街寂静。风声都好像被吓停了。
车里车外惊魂甫定。
计程车司机回神,按下车窗想都没想地探头朝前面骂:“你是不是有病啊!会不会开车!怎么停――”
话声戛然而止。
司机迟疑地看着那串在车灯反光下能清晰读出来的连号车牌,还有单一个车屁股也看得出价格绝对称得上奢侈的超跑车尾。
死寂数秒。
超跑车门旋开,一条长腿踩上地面。半明半昧的光影里,那道瘦削凌厉的身影下了车,大步走过来。
计程车司机吓得脖子一缩,连忙躲回车里:“小小小姐你们认识这个人吗?”
白思思扭头。
林青鸦望着车窗外。
唐亦已经黑着脸停在车旁,此时正扶着车门俯身,死死地盯着她,额角青筋微绽,薄唇紧抿,冷白颈前的血色刺青通红一片。
那双眼瞳更是又黑又深,狰狞得很,白费了一张惊艳的美人脸。
司机吓得要报警了。
唐亦想起什么,戾着眼敲了敲驾驶座车窗,力道大得像能给它敲碎。
司机惊疑不定地降下一条缝:“先生,您……”
唐亦从夹克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往他车窗上一拍。
纯金质地,黑色花体小字。
[成汤集团常务副总裁 唐亦]
捕捉完关键词又在大脑里处理完信息,司机更懵了。
唐亦终于从车后排的林青鸦身上收回漆黑的眼,那些骇人的情绪被他一点点压回去,他直身,按着车门,冷冰冰地朝司机指了自己的跑车。
“这车今晚停这儿了。”
“想走你们就撞开,钱我赔。”
“……?”
司机开了一辈子出租车,就没碰上过这么神经的一位。
“两位小姐,这,你们熟人?”
林青鸦望着车外。风撩得那人衣角猎猎翻飞,他黑发被吹得凌乱,打着卷儿贴在近苍白的额头上,薄唇却红得近艳,更衬得眸子幽深地黑。
可能是气得,或者是冷得。毕竟就穿了那么一点。
白思思也觉得唐亦吓人,缩回眼担心地问:“角儿,您看我们怎么着?”
“没事,我来处理。”林青鸦轻声和缓,“抱歉,司机先生,给您添麻烦了……他没病,只是闹脾气了。”
白思思想拦:“哎角儿――”
林青鸦没有再开口,推开后座车门,她缓身下车。
还未站稳,手腕上一紧,就被人直接拉过去,连另一只手扶着的车门都被狠狠夺走摔合。
紧跟着那“砰”的一声响,林青鸦被唐亦粗暴地按在出租车上。
林青鸦轻蹙了下眉。
她仰起脸,对上一双比夜空都漆黑沉郁的眼。
那里面也像落了零碎的星子,熠熠的,带着成瘾一样的沉溺死死地望着她。
“凭什么……”
他声音沙哑地俯下来,埋进她颈窝里,语气又凶狠又委屈。
“凭什么我他妈难受得要死,还要放你高高兴兴回去。”
第30章 你把他怎么了?
夜风寒凉。
简听涛一脸麻木地站在计程车的里侧,他懵看着车身对面那双几乎要一上一下交叠在车旁的人影。
就算从唐亦上次来剧团,他作为接待人隐约察觉到这位成汤太子爷对林青鸦的情感并不是普通的“有仇”那么简单,但此时眼前这一幕对他来说显然还是太具冲击力了。
简听涛只能傻站在冬末萧索的寒风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像静止画面的两人间,终于有人轻动了动。
“毓亦,起来。”
“不要装了。”
夜色里,除了风声都清冷寂静。
在简听涛几乎怀疑是不是他们林老师是不是被惊得认错人了时,半撑着车身、埋首在女人长发旁的那人终于微扬起头颈,然后他侧了侧脸。
方才几乎要从那双黑眸里满溢出来的难过半点不剩,只余贪餍和沉溺,还有点恣肆的疯劲儿。
微卷的黑发搔过林青鸦的耳垂,那人哑着笑问:“怎么确定的?”
林青鸦被他半个上身推挤在车门和胸膛间,想躲都无处去,只能抬起手腕推拒他的更靠近。
兴许是这压迫让她难得生恼,她低轻的语气都不像白日里听起来那么小观音了:“就是……知道。”
“是,小菩萨多了解我。”唐亦低头轻睨着她,调情似的模样像个妖孽。
深夜街边零落,但偶尔仍有路人经过。刚走过唐亦身后那个就一边踩着化开的泥雪一边频频回望。
林青鸦瞥见,终于恼得掀起眼,眼瞳里像晃起粼粼的春湖山色,映上他孤零零一道影:“毓亦,你起不起?”
“那多叫几遍,小菩萨,把我听舒服了就起。”
林青鸦哑住。
从前少年再疯再没个正经,也唯独对她百般克制,哪像这一年的重逢后,仿佛给他开了什么锁着穷凶极恶的猛兽的笼子,一次比一次变本加厉,进犯她的认知。
眼见林青鸦被自己“压迫”得脸颊都镀上浅浅的红,唐亦终于没舍得再过分了。
他一撑胳膊,从车前也从她身前直起身,然后插着裤袋低下头。唐亦居高临下地看林青鸦。
“真就一点没信?”
小菩萨恼意没消,不想看他,转走艳过雪色的脸,“……没有。”
“嘁,”唐亦发笑,咬着唇内又气又恨得低声哼,“什么欲擒故纵,苦肉计都没个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