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鸳鸯——by咬春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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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丝不动。
她更用力了些,“老乡还骗人,根本没蟑螂。”
魏驭城一副你奈我何的狂妄模样,没让,反倒嚣张得更贴向她。林疏月站不稳,眼见就要倒他床上——她忽然一声尖叫:“蟑螂!”
魏驭城着实被她吓到,下意识地后退一大步。
林疏月趁机脱身,直蹦去门口,扬着下巴还挺傲娇。
魏驭城才知,又上了她的当。憋闷苦楚在心底翻搅,但还是舍不得说重话,只自嘲一句:“真是当当不一样。”
林疏月既心疼又想笑,在昏暗灯影里,看向他的目光逐渐柔软。魏驭城起先还能冷淡招架,但林老师的温柔乡太拿人了,能榨出本能爱意,也能勾出心底委屈。
魏驭城慢慢转开头,下颌线随着喉结轻滚也颤出道很小的弧。
这一刻不是魏董,是等着被哄的怨夫。
林疏月抿抿唇,竟也恍恍惚惚,自己好像个渣女。
走之前,她没忍住,“事情办完了?明天我带你去镇上转转。”顿了下,她轻声:“就我俩。”
次日延续好天气,七点多,天已蓝得像初夏。林疏月早早等在大门口,扎着高马尾,淡紫色冲锋衣拉到下巴,本就小的脸更显秀气。见到魏驭城,她递过餐盒,“红豆发糕,这边的特产,你尝尝看。”说完,又给了他一瓶牛奶。
魏驭城接过,边走边吃,倒没点讲究,吃了一半,他问:“总看我?”
林疏月笑,“好看嘛。”
魏驭城悠悠转开眼,冷静如常,“知道就好。”
林疏月带着他从东边村口走,种植示范园,文化学堂,村民文娱中心。魏驭城客观道:“这几年扶贫组做了不少实事。”
“工作不好做,刚开始要收地建这些公共设施时,村民不肯,闹起来都拿刀砍人的。”林疏月说:“昨天接待你的那个年轻主任,额上的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两人沿路走,时不时地有人和林疏月打招呼,问她吃早餐了没,还忙不迭地往她手里塞红薯粉,野果子这些。
魏驭城冷不丁道:“才来多久,当明星了。”
又来阴阳怪气了是吧。
林疏月没回嘴,而是快一步走他前边,转过身直勾勾地凑近,眼睛对他眨了眨,“我漂亮吗?”
魏驭城没料到她如此直接。
女孩儿皮肤白皙,表情生动,注视他的眼眸最吸人,在阳光下通透明亮,呈淡淡的烟灰色。像一张妩媚的网,猝不及防地往他头上撒。
魏驭城呼吸都沉了,嗯了声。
林疏月没继续追问,站直了,恢复了正常距离。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扯了根狗尾巴草,在手里甩啊甩,还哼起了歌。
曲调熟悉,有次魏驭城坐钟衍的车,在那小子车上听过。
“~漂亮的让我心动的~可爱女人~坏坏的让我疯狂的~可爱女人~”
魏驭城弯唇,学心理的都这样吗,会读心术。
转了一个来小时,林疏月说:“前边都是老房子,家里条件好点的,去安置房。条件差的,大多仍住在这。对了,你等我一下。”
魏驭城脱口:“你去哪?”
“这家有个小孩儿,只有他奶奶带,最近辍学了,我们做了两次工作,都没做通。”林疏月往中间户走,“赵小宇被开水烫伤过脸,有很深的疤。如果不上学,我觉得他以后的日子会更难过。我想再试试。”
无意外,她还没进屋呢,就被正在坪里扫地的赵奶奶赶了出来。
老人家心烦,嗓门大:“有完没完了,说了我家娃子不上学了,学不进了,我一个老人,你们还想我怎么样。我做不动活了,他得自力更生去赚钱,不然才是害他一辈子。”
林疏月头疼,但还是好言好语地讲道理。
“去去去,别说了,你那些话,我一个老太婆都能背,你还老是说个啥子。”
“九年义务教育,不用您花钱的呀。”林疏月仍然坚持讲道理:“赵小宇还小,有些事您可以替他拿主意,有的事,您替不了。至少,您要给他一个成长的时间,让他自己来选择。”
林疏月问站在门边的小孩儿,“小宇,你真的不想上学吗?”
赵小宇犹豫地点了下头,小声说:“想。”
赵奶奶脾气大,抓起扫帚就想揍他,“你这瓜娃子,懂个什么事。”
林疏月也生气,还想理论,被魏驭城忽然拉住。
她转过头,气呼呼的,脸都红了。
魏驭城始终平静,给人一种“再大的事都不是事”的踏实感。他怕老人家没个轻重,挥着扫帚打到林疏月。
魏驭城把人拨到身后,“我来。”
他让林疏月待在原地别动,然后主动走去李奶奶那,起初,老人也是万分敌意,凶巴巴地拿着扫帚要赶人。可当魏驭城说了几句话后,她的态度起了变化。
随着他们交谈时距离的移动,林疏月更加听不清内容。
约莫十分钟,李奶奶竟然喜笑颜开,撑着扫帚佝偻着背,再三跟魏驭城比划手指确认着什么。最后,魏驭城走到赵小宇跟前,揉了揉他头顶心。
“怎么样?”林疏月焦急追问。
“答应继续上学了。”魏驭城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语气。
林疏月惊叹,“你怎么劝的?”
魏驭城迈步向前,不想被别人的事耽误太多两人独处的时间。他平静说:“只要老人家愿意继续送孩子上学,我给她两万块钱。”
林疏月怔在原地。
OK,有钱人的世界果然简单粗暴。
“但你这样治标不治本,想过没有,反而会养成她贪婪懒惰的习惯。”林疏月追上人,越想越不对劲,“今天你给两万,下学期她就要三万。”
魏驭城站定,她差点没刹住车,撞去他背上,“诶!”
“你想不想让赵小宇上学?”他问。
“想啊。”
“只要你想,这钱我乐意出。”魏驭城皱眉,说得豪气又果决。重点不是钱,是能解决你的燃眉之急。
林疏月一时哑口,这逻辑链完整得找不出突破口。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魏驭城算是把这句话做到了极致。
魏驭城放低声音,“说好了,你上午属于我。”
林疏月后知后觉,“不是,这句话我说过吗?”
魏驭城背身向前,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嘴角扬了道极小的弧。
南青镇自然风光确实不错,低山群连绵蜿蜒,山天相接,远处墨绿发深的树影随风轻摆,像道道波浪,日出东方处仍有明灿痕迹,很是壮阔。
林疏月领着人绕主路走了一圈,主动找话题打破尴尬。她问:“工厂建设进度怎么样?”
“筹备一年,小问题解决之后,会正式动工。”
林疏月无心一问:“那你经常要来这边了?”
魏驭城没答。
林疏月后知后觉,这问题问得实属暧昧。
本以为这话茬就这么过去,魏驭城冷不丁道:“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刚落音,就听到坡下有人喊:“呀,魏董,林老师,你们挺快的啊。”
是扶贫小组那边的几个年轻干事,正和牧青一起在坡下的果子园。
这些人魏驭城昨天都见过,个子最高的姓宋,矮胖点的叫小周,最一表人才的这位,是和林疏月一块儿工作的。
魏驭城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魏董,这儿是咱们推广的试验果园,南青镇的天气特别适合种这种青果。如果量产成功,明年就能全面推广了。”小宋一脸憧憬,弯腰拔出果树边的几颗杂草。
小周从树尖上摘了两个青果,衣襟上擦了擦便递给魏驭城,“魏董你尝尝,看口感怎么样。”
魏驭城没任何嫌弃地接了,很懂行地先往手里掂了掂。
“青果有点儿硬,还要过个半月才熟透,可能有点难咬啊。”小周笑呵呵地说。
这边介绍得欢快,小宋也跟林疏月闲聊,“林老师,你们最近也挺忙的吧,晚上回来得晚,让牧青送送你。”
小周:“哪回没送呐,诶,林老师,你俩是一个大学的吧。其实你来之前,牧青就常提起你。说你是系花,成绩特别好,还是国内一个特别有名的心理专家的学生呢。实不相瞒,我们一致认为,牧青就是你的头号粉丝。”
场面瞬间安静。
林疏月感受到莫名的压力顶着自己的背,侧头一看,正是魏驭城站在那。他手里掂着两枚青果,不发一语,像认真听讲的路人甲乙丙。
牧青作势要敲他俩的脑袋,笑着说:“还头号粉丝,真会概括啊。”
“照顾林老师是应该的,只不过下次,小树林那么好的地方,也别藏着掖着,带我们也去小树林坐坐啊。”小周小宋是直性子,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没那么多顾虑和讲究。
忽然,“咔嗤”两声响——
众人寻声而望,顿时惊愕。
一直沉默的魏驭城,就这么若无其事的,捏碎了手中的两颗青果。他表情如无事发生,且自然而然地尝了一口捏碎的果肉,平平静静赞赏了一句:“甜。”
林疏月看得出来,他介意了。
自小山坡分开后,就一直没见过魏驭城的身影。
临近晚饭,她没忍住,问了一个干事,“明珠市来的企业团去县城吃饭了吗?”
“啊,对。”干事说:“沟通得挺好,行程提前完成,听说是明儿一大早就走。”
这一晚,林疏月一直撑着眼皮,留意走廊的动静。
她的作息在这里已经调整得很规律,乍一次等到零点,真的有些扛不住。近一点,终于听到脚步声经过。
林疏月猛地开台灯,鞋都穿反了,急急打开门,“魏驭城。”
魏驭城背影在五步远,停住了,但没有转身。
林疏月迟疑了下,还是问:“明天回?”
魏驭城肩头有薄薄一层雾水,他应该喝了点酒,站得稍久时间,周围的空气便染上淡淡酒味。
“林老师如此关心,等我至深夜,难道想告诉我,明天和我一起走?”男人声音低沉冷冽,三两短句切中所有要害。
林疏月抿了抿唇,“祝你一路平安,代向钟衍问好。”
魏驭城说:“他好的很,该问好的你却视而不见。早点休息,别耽误你和别人去小树林。”
这话带了情绪,也带着尖锐的指责,其实不是很舒服的交流。林疏月等他这么晚,当然也不是为了这冷嘲热讽。
她无心拉锯,到嘴边的话吞咽回肚里,终是沉默收尾。刚转身,半只脚迈回房间,魏驭城沉声:
“月月,我尽力了。”
说完,他长腿阔步,先她一步回了房。
自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
林疏月第二天要赶早去学校,天蒙亮,牧青便来敲门。走时,林疏月看了眼右边,牧青察觉到她的注意力,说:“魏董一行人五点多就走了,因为要赶九点的飞机,从这儿去机场要两个半小时呢。”
林疏月的心先是如坠高空,哪哪儿都塌陷不得劲,然后又被心底的欲望种子萌芽推扯,陷进去的部分猛如涨潮,迅速复原,继而拔高造势。
心里的冲动不是冲动,而是一种本能。
林疏月忽然跟牧青请了一小会假,“师兄,等我一下。”
她调头就跑,跑到无人的平地,给魏驭城打电话。
九点的飞机,那现在还在候机。
电话通了,磨人耐心的长嘟音一声接一声,不长不短的等待,似故意磨人心智,然后才被接起。
男人低沉的一个单音节:“嗯。”
林疏月深吸一口气,没有废话连篇的开场白,没有试探犹豫的铺垫,她平铺直叙,直白得像一枚耀眼小太阳:“魏驭城,其实我昨天等你那么晚,就是不放心你。”
“你问我,等你到深夜,是不是要跟你一起走。不是的。我是想跟你说,你要愿意,我这就带你去小树林。”
一口气说完,林疏月语气不自觉地变软,还带着一丝温柔的诱惑勾引:“小树林挺刺激的,下一次,你敢不敢跟我去?”
不等他回答。
也不给他回答的机会。
林疏月说:“你必须跟我去。”
第41章 鸳鸯
远在千公里外的小树林是鱼饵, 轻而易举让人蠢蠢欲动。
这个电话把魏董哄得舒舒坦坦,他仍克制着,心说这女人千万别惯坏。所以依旧维持住平静态度, 不咸不淡地“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