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南枝——by帮我关下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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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方才太过用力,咬破了自己的唇角,如今上面隐隐渗出了一颗血珠,映着她额角已经被汗渍晕染开来的梅花,似乎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水妖。说话时,她嘴唇开合,那血珠的红蛊惑人心。
他猛的就扣住了她上仰的下巴,低头下去,含住她的唇角。
枝枝瞪大了眼睛,发现那血腥竟然是他嘴里的。
如今两个人口中都是相缠的,有他一口涌上来的心头血,还有她的。他眼底幽深情绪盘旋,竟逼着她咽了下去。
被放开后,枝枝还是忍不住拍着胸口。
却听男人说:“敢呕出来,你就下去这河里喂鱼吧。”
她身子瑟缩一下,生生将翻滚的腥甜压了下去。
吩咐人重新拿来了一套衣衫,枝枝在船上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如此时候出去,外面的人看不出异常。
回去的路上,走的是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走到了一处陌生府邸,上面的牌匾破破烂烂的,已经枯朽的看不出上面的字迹。只知道上面写的不是倚梅园,也不是景王府。
这更像是一处废旧的无人居住的府邸。
京城寸土寸金,他敢带她进来,说明这肯定是他的私产。
可是他干嘛带她来这样一处荒废的府邸啊。
枝枝虽然疑惑,却没有发出声音,静静地跟着他进去,又走了一刻钟,到了一处非常小的墙角,他带着她上了墙头,又翻下来,一连翻了两个墙头,两个人竟然回到了倚梅园。
原来他只是为了□□回来。
枝枝不禁有些愕然。
然而下一刻,只听噗通一声,她身边高大的男人竟然应声倒地。
枝枝吓了一跳,俯身去扶他,依稀听到一声从男人口中飘出一句“爹......”。
后面的声音飘忽清浅,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似乎是风吹过耳边的幻觉。
“殿下,你醒醒啊?您别吓我啊?”
枝枝见他这幅样子,吓得直接哭了出来。
第28章
男人倒地后, 一个黑衣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了,看都没看枝枝一眼,就要将不省人事躺在地上的傅景之带走。
这人的身份不清不楚的, 让他把傅景之带走了,若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你是谁?”枝枝紧紧的抱住傅景之的一个胳膊,坐在地方,仰头,苍白的小脸上挂着泪痕, 眼底红彤彤的,却目光坚定的质问。
黑衣男人皱眉, 想要强行将两人分开。却瞧见那女人又整个抱住了地上的殿下, 一副要同生共死的样子。
春至不由得高看她一眼。
他早就知道,殿下最近宠着一个女人,就养在倚梅园。据说在边疆的时候, 这女人挺英勇机智的, 不仅从军营里孤身逃跑出来,还杀了一个身强体壮的士兵。
如今看来, 她对殿下还是存了几分真心的。
天上一轮圆月洒下淡淡的清辉, 让人们勉强能够看清楚周围的事物。
春至又上前一步,一道刀光闪过眼中,他下意识侧身避开, 才瞧见不知道什么时候, 女人已经从袖子里掏出来了一把匕首,正直直的映着他。
而她手上拿的匕首, 让他有几分眼熟, 又仔细看了看上面镶嵌的宝石,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开口道:“我是殿下的暗卫,春至。”
枝枝是见过秋至和冬至的。没想到竟然还有春至,或许还有夏至。她也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不是春分,一只手抱着傅景之,一只手握紧匕首,问道:“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真的假的。”
方才她就一直闻到傅景之身上有血腥味,后来还被逼着吞了一口血。这说明京城里确实有人要伤害他。
如果这个黑衣男人是杀手,肯定不会放过见过他容貌的自己。就算她此刻逃跑了,她的身契还在傅景之手里,以后也算是一个逃奴,一个弱女子在外奔波,说不定就会被卖进烟花柳巷。
所以她只能抱紧傅景之这个大腿,等待人过来救援。
春至也实在懒得解释,便道:“你跟我一起走。”
傅景之如今昏迷了,确实是需要及时治疗。枝枝松开了手,在春至抱起来男人之后,用最快的速度重新握紧了傅景之的一只手。
他的手掌比她大两圈,似乎是觉得一只手握的不够了,她又将另一手也握了上去。
两只柔软白嫩的小手,紧紧的裹紧男人的大掌。
这里地处偏僻,应该是倚梅园的偏院,枝枝转过两次,还有些印象,只是一路上没遇到一个人,她连个求助的机会也没有。更不能大声喊叫,免得被这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的黑衣人抹了脖子。
黑衣人带着她去了一处没去过的地方,外面已经停了马车,枝枝跟着上去。马车咕噜咕噜的声音仿佛直接压在了心头,让人惶恐不安。
马车停下,她先下去,拽着傅景之的衣角。
然后看到门口的牌匾上几个大大的金色大字,景王府。守卫见了他们,都喊了一声:“殿下、春至大人。”
枝枝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傅景之,又看了看那个黑衣男人,仿佛是在说:“原来你是真的?”
黑衣男人带着他们进了一处院子,在门口却停住,背对着她说:“接下来就是大夫的事了,姑娘请去偏房先休息一会儿,殿下醒了,还需要姑娘照顾。”
一个小厮带着她去了隔壁偏房,进去后,她又开门,才发现门已经锁住了,应当是怕她逃跑的。
黑漆漆的密室内,几盏昏暗的蜡烛忽明忽暗,蒸腾的水汽缓缓上升,让整个密室看起来雾蒙蒙的,就像深夜闯入一片迷渊,万物看不分明,平添空寂。
哗啦一声水响,从里面出来了一个黑发赤·裸的男子,水珠从秀发一滴一滴的落到他苍白的肌肤上,又滑落水中。
在寂静空荡的房间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春至听到声响就过来了,他面色沉重的问:“主子,您没事了吧?”
傅景之靠在浴池的白玉璧上,缓缓地睁眼,“无事,多休息两天就好了。”
“皇上明显就是故意的,知道您身子不好,还踢了您一下窝心脚,若不是您已经在服解药,这一脚至少让您要躺两个多月。”春至递过去一个檀木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药丸,道:“殿下,再服一个月的药,您的身子就能恢复正常了。日后您真的不能再冒险了。”
用秘药改变身体体质,就算是将药毒逼出来,也需要一段时间调养。身体过度损害,会造成终身的后遗症,虽然不致命,但是也很痛苦。
在男人的手臂上,有一条青色的小虫子在翻滚,似乎要从血管里跳出来一样,在服下药后,又被压制下去,慢慢消失。
傅景之的额头也冒出细汗,虚弱的靠在白玉璧石上,如清冷谪仙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依旧闭着眼,淡漠的问:“那个女人呢?”
春至将女人的所作所为悉数告知主子,然后道:“属下看到了那把匕首,所以擅自把人带到了景王府,属下失职。”
傅景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个镶了宝石的匕首,看起来就是一把奢华的匕首,没什么稀奇的。但其实那是在他小时候被人刺杀后,亲手送给他的。据说是玄铁所铸,锋利无比,也对他意义非凡。
那时候他只是觉得,这个女人需要一把防身的利器,鬼使神差的觉得,这把匕首很适合她,便赠予了她。后面又心软的教了她骑马,多赠予她一线生机。最后竟然还是忧心,便让冬至去在合适的时间,接她回来。
本来想的是,若是她死了,就将匕首收回来。若是她有幸活着,就将人也带回来。
直到如今,他也没将匕首要回来。
不怪春至看到匕首犹豫了。
傅景之想到春至的话,嘴角勾起:“她一路都抱着我的手?”
这一句话显然不是问别人的,而且在自言自语。
春至暗暗吃了一惊,他竟然在主子的脸上看到了会心一笑,看来那个女人确实对主子不一般。
不过也是,主子这么多年都不曾碰过女人。能让主子留在身边的,必然不是简单的空有美貌。
在密室中又泡了一会儿,傅景之从一旁拿了一身内衫披在身上,沿着密道出去,躺在了床上。
这时,安排好的大夫长吁短叹的从屋子里走出去。
春至问道:“主子,是否此刻将姑娘请过来照顾您。”
傅景之的身子似乎非常疲惫,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枝枝被叫过来的时候,在门口低声问道:“殿下,他没事吧?”
春至还没回答,就听到屋子里一声“进来。”
枝枝打开门进去,到了床边,还未来得及询问什么,就被拉进床榻内侧剥了个干净。
男人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安抚性的蹭了蹭,“安静睡觉。”
一睁眼处于极度的刺·激和惊吓之中,感受到被窝的温暖,浑身被包裹在男人身上淡淡的药香味道中。她很快就意识模糊,陷入了沉睡。
清晨天还未亮,就听到了嘈杂的说话声。
“奴才是代替皇上来宣旨的,景王何在,需你们拦着奴才。”
“殿下昨夜回来就接连吐血,迄今昏迷不醒。大夫来过了,说要静养。”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道:“如今皇上已经派了御医过来了,究竟是真的昏迷不醒,还是假的昏迷不醒,让御医瞧一瞧,免得耽搁了景王的病情。”
都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了,外面的人也根本拦不了多久,毕竟这是皇上派下来的御医。
直到听见了门被打开的“吱呀”一声,枝枝慌张了起来。
若是被发现她在这里,那傅景之昏迷的事,不就不攻自破,是个谎言了?
头被猛的往下压了压,整个贴到了男人的下腹,被他的手摁着,丝毫不能动弹。
枝枝微微屏住呼吸,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甚至能听到男人“扑通扑通”的缓慢心跳声,还有他猛然收紧的下腹。
这让她更加不敢动弹了,浑身开始不受控制的发烫。
尤其是外面还有人,两个人的姿势暧昧,更加让人面红耳赤。
御医隔着纱帐,拿出了景王的一只手,依稀可见上面青色的血管,轻轻覆上去后,脸色愈发凝重,最后艰难开口:“殿下本身就身子弱,昨晚又受到重创,怕是淤血滞于胸口,加重了病情,所以导致的昏迷。为今之计......”
宣旨的太监问:“可严重?”
御医道:“确实是需要静养,辅以药物调理,应该与性命无逾。只是......只是殿下怕是要卧床一段时间了。”
宣旨太监又问:“多久?”
御医答:“至少半个月才能下床。”
“既然如此。”宣旨太监拿出圣旨:“那我就先宣了圣旨,待景王醒过来,你们代为转告吧。”
这还是头一次宣旨的时候,当事人昏迷不醒的。简直是强迫着受了这圣旨。
太监的声音尖锐刺耳:“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兵部尚书之女贤良淑德,文才出众,品貌端庄,是为上佳。今景王年已二十有三,正直婚配之时,是为佳偶天成,天造地设。遂赐予景王为正妃。钦此。”
宣完旨意,太监道:“如此,皇上的心意是待景王好转以后,择日成婚。到时,皇上会亲自到场的。奴才就先回宫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声音远去,枝枝终于憋不住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就闻到了什么被烧焦的气味。
她抬眼过去,看到碳炉里烧的黑色之物,仅余一片黄色的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