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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by归去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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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他会否来救,却总得尽力一试。
  哪怕希望极为渺茫。
  她从布袋取出一枚耳坠,将上头的银钩拽下来绕在珊瑚手钏上,又推开窗扇,将另一枚耳坠挂在沿街的窗槛。
  翌日清晨,周希逸兄弟俩早起启程,给阿嫣寻了辆不甚起眼的青帷马车。毕竟这她好些天都饿着肚子没缓过来,脸色也十分憔悴,若骑马赶路病倒了,反而平白添麻烦。
  阿嫣并未反抗,裹着披风老实钻进车厢,只是数日颠簸挨饿后腿脚有点发软,登车前不慎摔了一跤。
  旁人瞧见,也没留意。
  这一日恰是个雪天,剑南气候比河东暖和些,冷雨夹杂雪花飘过来,路上很不好走。
  磕磕绊绊的赶了整日,也没走太远的路,周希远为此很是懊恼,傍晚投宿时脸色便也极差。
  阿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碰着横眉冷眼也没敢吱声,吃了饭后躲进屋里当鹌鹑。那兄弟俩似乎在屋里吵了一架,她也听不真,只是推窗望着外头时断时续的雪,寻丝线吊起耳坠。
  或许无济于事,却至少是个盼头。
  又是一夜辗转难眠,次日又逢风雪阻隔,周希逸兄弟俩披着蓑衣都一身狼狈,路程走得极慢。
  阿嫣深觉老天总算开了眼,暗祷这雪能下得再大些。
  周希远显然不这么想。
  连着两日道路难行,最初天降馅饼的喜悦过去后,他终是有些烦躁了。这日晚间投宿在城中官驿,便命人另行备马,明日无论如何都得弃了那辆马车,骑马冒寒赶路。
  阿嫣听了,暗自着急。
  晚上躺在床榻,听着外头呼呼的风声,眼眶好几回湿润都被她憋回去。正自烦闷时,窗扇处却传来极轻微的响动,她原就紧绷着神经,期盼能有人来救,听见这极轻微的动静,立时抬头望了过去。
  便见窗口黑影一闪,有道熟悉而劲拔的身影越窗而入。
  阿嫣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来人比个噤声的姿势,放轻手脚到了床榻边,才将脸上遮盖的黑布揭去,“是我。”
  熟悉的俊眉修目,在暗夜里清晰分明。
  他总算是来了!
  阿嫣鼻头泛酸眼眶骤热,泪水扑簌簌的便涌了出来。
 
 
第97章 偷人   将阿嫣背在身上,与徐曜迅速离去……
  深秋一别, 两人已许久不曾见面。
  昏暗的天光照入床帏,阿嫣睡觉时并未宽衣,只将外衫解去, 里头中衣仍穿得严实。满头青丝披散, 衬得那张脸格外娇小。离别时顾盼生姿的人,此刻格外憔悴, 脸都似瘦了一圈。惯常娇丽含波的眉眼间惊恐未消,却又漫起惊喜。
  她望着他, 泪如珠落。
  谢珽心头痛极了, 跪坐在榻上, 将她紧紧揽进怀里。他身上仍有深冬寒夜冒雪而来的湿冷, 掌心却是滚烫的,在她背上温柔安抚。
  阿嫣小声啜泣, 将哽咽闷在他胸口。
  泪水打湿胸前的大片衣裳,铺天盖地的惊喜几乎将她淹没。像是沉浮海中的人终于登上舟楫,有他在身边便无可畏惧。她憋了许多话想跟他说, 但身在龙潭虎穴,最先出口的却仍是担心——
  “夫君怎么亲自来了?”
  声音极力压低, 阿嫣想起周希远这两日的行径, 眉间迅速浮起担忧, “若被他们察觉, 定不会放过的!”
  “放心不下你。”谢珽的眼底熬出了血丝, 声音都是低哑的, “我来迟了。”
  阿嫣轻轻摇了摇头。
  先前她被困在马车动弹不得, 落到周希远手里后身体尚未恢复,更没机会逃脱。乱局中身如草芥,她一直盼着谢珽能派人来救她, 免得到了锦城更为棘手。
  却没想到他会亲自过来。
  深入虎穴有多危险,两人都很清楚。
  此刻也不是细说的时候。
  客房两侧分别住着周希逸兄弟,外头的防卫虽比不上王府,却也不缺带剑的好手。客栈之外,州城防守也颇严密。
  阿嫣跪坐起来,双眸尚且泪意朦胧,凑到他耳边时,声音却竭力镇定,“带我到剑南的是个商队,说是京城托付的。周希远待我也毫不客气,必是打算扣为人质,拿来要挟夫君。他们兄弟俩亲自来,虽然没张扬,暗里应该有不少人手。”
  “我知道。”
  谢珽颔首,指腹摩挲她脸颊,“我会在城外动手。”
  “不能让他们猜出身份!”
  “嗯。”谢珽见她可怜成这样还惦记着他安危,愈发心疼,恨不得立刻将她抱走。但若此刻动手,他没法带着阿嫣连夜出城,等周希远察觉后封城搜查,无异于瓮中捉鳖。

  他只能克制,低声叮嘱,“照这天气,明日晴不起来。你须设法拖延,尽量别进城池,旁的事情交给我。”
  阿嫣应着,又问大约该拖多久。
  谢珽遂抚平床褥,先画出两个圈标记出此处和锦城的位置,推测出周家兄弟会走的路,继而又圈出几个地方,说了彼此距离。而后道:“这几处客栈都在城池外,方便逃脱。住在哪儿都行,不必太刻意。按雨雪天的脚程,明日巳时中启程最好,若动身早了,路上走慢些。”
  阿嫣认真记下。
  屋外响起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是周希远的随从在巡逻。
  两人暂且噤声,等对方走远,阿嫣才催促道:“有夫君在,剩下的事我绝不会害怕。夫君快走,免得被察觉。”
  眸中尚且泪光盈然,唇边却已勾起笑意。
  分明是不愿让他担心。
  谢珽摸了摸她脑袋,临行前又想起件事,低声道:“那串珊瑚不必惦记,我会拿回来。”
  “好。”阿嫣笑而颔首。
  试图求助时,挂到窗畔的耳坠还在其次,她真正寄予厚望的其实是珊瑚手钏。
  那是她大前年过生辰时徐家祖父送的。
  珊瑚珠精心雕刻,中间搭配了甸子,做得十分漂亮,阿嫣初见时便爱不释手。那会儿她少女心性,多宝阁上藏了好些精巧细致的金玉玩物,当中有个白玉打磨的兔子,大小跟珊瑚珠相仿,她一时兴起坠上去,再没往下拿过。
  后来嫁到魏州,也将它带了去。
  只是比起玉镯等物,她这手钏吊了个兔子,与王妃端庄的身份不大相宜。是以,这手钏她多半是闲居家中时佩戴,偶尔发起呆来,手指捻着白玉小兔琢磨心事,没准儿还能磨出点灵感。
  她身边的人,不论是玉露和嬷嬷,还是司裕、徐秉均他们,都认得这个东西,谢珽还曾拨弄过那玉兔。
  这回去裴家赴宴,冬日里层叠的衣衫遮着手腕,无需费心搭配,她随手就挑了戴惯的这串。
  被困之后,能用的东西少之又少。
  她那日假装在车前摔跤,将手钏挂在车轮半遮半掩的地方,便是存了微渺的希望。盼着一路走过,若是恰好碰到谢珽手下的人,能凭着露出少半的珊瑚和白玉兔子勾起注意——至于周希远兄弟俩和车夫,从近处不太会留意。
  却未料当真奏效了。
  阿嫣庆幸之极,待谢珽离开后便和衣而睡,为明日养好精神。
  ……
  客栈外,谢珽飘然而出,在一处民居落脚。
  他已经等候太多天了。
  入蜀之后他并未去周守素的老巢锦城,而是将人手布在山南和剑南交界的几处城池。
  茫茫人海里,想寻找被藏起来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在河东时,陆恪的人手能肆意搜查,尚且没能留住贼寇,如今要隐匿行迹,在周家地盘上找人,更是难比登天。
  但谢珽没有旁的选择。
  要么在途中营救,要么错失机会,在阿嫣被送进锦城后再设法救出,拢共就这么两条路。
  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仍想试试运气。
  出了河东天高地广,谢珽不知绑人的贼寇会走哪条路,唯一笃定的是他们会入剑南。而南边经了流民之乱,尚未安定下来,魏津的兵锋又一路冲杀,剑南与别家交界处,还算安定的城池就那么些。
  谢珽布了人手,除去眼线们的经验,能仰仗的只有几张图纸——
  上头画的都是首饰。
  当日阿嫣被劫,陆恪给谢珽递信时,虽没想到谢珽会亲自去剑南,却也知道谢珽从不坐以待毙,定会设法提前施救。贼人的线索已被陈半千斩断,阿嫣当日的外裳和珠钗都丢在裴家,他问过玉露后,将阿嫣身上仍留着的首饰、香囊等物尽数列出,添几行字附在信中。
  这是谢珽手里唯一的线索。
  好在夫妻情笃,闺房厮磨的时候,统率千军的悍将也曾坐在妆台旁,看她描眉施粉,梳发弄钗。
  那几样首饰也都有印象。
  遂将图样尽数画出,人手一份。
  起初那几天里,各处皆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消息。
  谢珽一度怀疑贼寇已经悄无声息的到了锦城。
  直到昨夜眼线递来消息,说看到了手钏。
  那一瞬,谢珽简直欣喜若狂。
  他原本在百余里之外,听到这消息后立即赶过来,才知昨日眼线们四处找人时,曾在一辆马车上扫见玉兔吊坠和珊瑚珠子。后来跟过去多瞧了几眼,见手钏与谢珽所画的图样全然一致,遂将消息递出,而后紧紧跟住。
  谢珽立即尾随入城。
  眼线怕惊动周家兄弟,没敢离得太近,只盯住了客栈的位置。
  谢珽没打草惊蛇,直到夜色深了才悄然摸到近前。原本还不知阿嫣住在哪一间,借着昏暗的灯笼光芒,瞧见窗槛的那枚吊坠后,才笃定了推测,避过暗卫的巡逻悄然摸进去,将朝思暮想的人儿拥入怀中。
  此刻夜风凛冽,侵肌入骨。
  谢珽身上凝着的冷厉却消散了些许,安稳歇了半宿,次日一早出城去做准备。
  ……
  另一头,阿嫣也自起身用饭。
  窗槛上的耳坠早已收去,谢珽原就是个神出鬼没的人,周希远更想不到他会潜到此处,防备也不算太严格。昨夜的私会无人知晓,阿嫣更不会流露异常,只暗自琢磨拖延之策。
  路上出岔子的方法倒是不少,细思又觉得有点刻意,恐会勾起周家兄弟的疑心。
  那于孤身犯险的谢珽而言,实如百上加斤。
  斟酌过后,她决定光明正大的来。
  天仍旧阴沉沉的,雨雪断续不绝,她吃饱了饭,见周希逸送了件崭新的斗篷,不客气的披着保暖。而后敞开了门扇,站在桌边,把玩桌上一只木碗。
  周希远经过门口,扫向里面,见她还算乖觉,便挑了挑下巴,颇傲慢的道:“别站着了。走吧。”
  “周将军。”阿嫣回身,开口叫他。
  “有事?”
  “这两日匆匆赶路,我的精神恢复了许多,细细思量后有几句话想跟将军说。”阿嫣将双手敛在身前,满头青丝只拿简单的玉簪挽着,除了那身披风贵重,打扮其实极为素简。但盈盈而立,黛眉微挑时,王妃应有的端丽姿态,却也渐而寻回。
  周希远看着飘雪的天,眯眼皱了皱眉,“有什么可说的。”
  “分析利弊,良言相劝。”
  说话间,周希逸也走到了跟前,见她竟愿意穿那件披风,神情竟自一松,不自觉跨入门槛。
  这两日行程,他内心其实极为纠结。
  自幼浸淫军政,周希逸自然清楚父兄的打算,是想借着被谢珽珍视的汾阳王妃牵制河东。反正是诚王送的厚礼,受之无害,却之不恭,完全是平白捡便宜的事。
  私心里,他却觉此举不妥。
  即便抛开对阿嫣的心思,周希逸这些年游历四方,也算见识了不少地方。就他亲眼所见,除了河东兵马强盛、百姓安居,别处节度使虽然也拥兵自重,实则能耐有限,相较之下,剑南是出类拔萃的。不止民富兵强,辖内亦太平安定。
  论战功,剑南不及河东威名赫赫,但论军政,却未必逊色太多,蜀地男儿亦有铮铮铁骨,不惧战事争杀。
  周希逸向来都以此为傲。
  拿老弱妇孺来威胁,这种行径在沙场上向来为人所不齿。若今日捉的是河东的军将、谋士、兵卒,乃至谢琤等辈,他绝无二话,但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当人质,在周希逸看来终究上不得台面。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阿嫣。
  他确实盼她来剑南,在温山软水里恣意纵情,书画为怀。但那应该是她的选择,而非被捆缚在车中,受尽委屈。
  接到阿嫣的当晚,周希逸就曾跟长兄提过,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天下大局上纵横捭阖自是理所应当,但不该拿女子来要挟。若不然,事情一旦传出去,实在有些丢份,让人以为剑南男儿是欺压女子的鼠辈。
  结果被大哥骂了个狗血淋头。
  兄弟俩长幼有别,周希逸拧不过大哥,只能等回了锦城后劝说父亲。
  也是为此,他自觉理亏气短,一改先前的殷勤姿态,这两日除了照顾饮食,尽力不让阿嫣受委屈,都没敢来搭话。毕竟,在京城屡次求见甚至挖墙脚,那都是男女私事无伤大雅。这会儿仗势挟持,却是龌龊手段,实在见不得人。
  两日纠结,此刻仍觉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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