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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by归去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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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得郑重,小小的脸上笼了薄寒。
  谢珽未料她领会得这样快,倒有点意外,“楚嫱若有你半分机敏,就不会做出那么愚蠢的事,平白给太师府抹黑。”
  “她不配做祖父的孙女!”
  阿嫣咬牙低声,神情不屑而坚决。
  谢珽自认识她以来,小姑娘总是谨慎温柔,除了泥塑的事上怼他之外,重话都没说过半句,瞧着就跟个乖巧胆小的小兔子一般。此刻听见这话,倒是心头微动——看来她也不是面团脾气,至少事涉过世的老太师时,小心藏着的爪子就露出来了。
  还挺好的。
  他不自觉勾了勾唇,因日色将暮,稍歇了会儿,便与阿嫣一道用饭。
  ……
  是夜,谢珽仍留宿在春波苑。
  沙场上奔波甚久,如今灯昏烛黄,瞧着美人亲自铺床熏香,竟令谢珽无端心生惬意。因近来颇为劳累,他今晚便没打算翻书到深夜,在阿嫣睡下去没多久后,就熄灯钻进了被窝。
  时近中秋,如银月色照入床帏,给少女的脸上镀了层柔和的光芒。
  谢珽原以为满身疲累,定能迅速入睡,谁知躺下去,鼻端闻到红绡帐里淡淡的香气,仍有点心浮气躁,难以静如止水。
  他竭力凝神,悄悄往外挪了挪。
  阿嫣原本快入睡了,被合欢锦被蹭出的轻微动静扰了睡意,不由疑惑地睁开眼,侧目瞧向他。
  谢珽与她的目光撞个正着。
  “殿下往里些吧,别太靠外面,免得夜里掉下去。”阿嫣好心相劝,眸底睡意懵然,语气亦平静无波,分明是半点都没旁的心思。
  拜了堂的夫君、生龙活虎的大男人睡在身边,她睡着了就往怀里钻,这会儿同榻共枕,她心里竟然没半点波澜?
  谢珽忽然有点不平衡了。
  他觑着她,忽而翻身,拿手肘撑起半幅身子,往她跟前凑了凑,也没说话,只拿意味不明的目光打量她的唇与眉眼,几乎令鼻息交织。
  阿嫣猝不及防,下意识往被窝缩了缩。
  就见谢珽闲着的那只手摸到胸前,随手解开两粒盘扣,将紧实光洁的胸膛送入她眼帘,低声道:“寝衣穿着太热,得解开些。又怕你管不住手,夜里偷偷摸我。”
  这是什么话呀!
  阿嫣大窘,目光扫过他若有所指的眼神和光着的胸膛,脸上腾的烧红了起来,不无羞怒地瞪了她一眼。而后翻了个身,脑袋贴着里头帷帐,几乎将身子钻进墙里。
  她没吭半声,耳尖却早已红透。
  谢珽头回调戏小姑娘,竟得如此奇效,顿觉胸口舒畅,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第19章 抱回   “好端端的,你怎么哭了?”……

  当天夜里阿嫣睡得老实,大抵是暗中跟谢珽赌气,脑海里有根弦悄然绷着,整晚都紧挨着里头帷帐,半寸儿都没往外挪。
  更别说趁夜摸他了。
  清晨醒来,两人惺忪的目光碰到一起,她也迅速挪开,只闷声道:“殿下既醒了,我叫人进来伺候吧。”
  “不必,我不惯让人伺候。”
  谢珽说罢,起身下榻时又瞥了她一眼,“昨晚睡得倒很老实。”
  “我睡觉向来规矩。”阿嫣低声。
  好一个睡觉规矩!
  前两晚是谁大半夜往他怀里钻的?
  谢珽瞧着她那不服气争辩的小模样,差点笑出来。念着小姑娘脸皮薄,他也没戳破,只说天色尚早,让阿嫣再眯会儿。
  他起身盥洗了,自去外书房。
  是日,犒赏将士,抚恤伤亡的文书自魏州发出,分赴参战的各处折冲府。
  长史府事务繁杂,内宅也忙得倒悬。
  ——明日要设中秋家宴,虽都是府里的人团聚,没请外客,却因是这几年里难得的团圆,又有关门庆贺大捷的意思,自需多花些心思好生筹备。更何况,每逢佳节,王府外总有打着各种旗号送礼的,且多是女眷往来,无论收或不收都得抽空应付。
  阿嫣跟着武氏忙了整日,入夜方归。
  这般用心筹备,到夜宴时果真比往年热闹。
  满府上下聚得齐全,除了三房的谢巍正连夜快马加鞭地往回赶,旁的都已到了。三弟谢琤难得能回来歇息,陪着长辈说了会儿话,便跑到谢淑那儿去看他的卷毛狗小黑,长兄谢瑁端坐在轮椅里,与二房的父子在门口闲谈,就连谢珽都换了身茶白锦衣倚栏而立,晚风里身姿颀长。
  少顷,老太妃过来,众人落座。
  宴上都是自家人,仗着厅里宽敞拼了几张长案,老太妃坐在最上首,男女眷序齿入座,中间供着瓜果月饼,满目佳肴。
  暮色四合,华灯渐上,一轮皎月徐徐东升,缀得夜幕格外温柔。
  敞厅临水而建,隔着粼粼荡漾的湖波,当中是一座戏亭。周遭灯笼点得明亮,丝竹管弦里伶人们开了戏,多是挑着老太妃的喜好选了热闹有趣的,也选了庆贺大捷的破阵之乐,或团圆或昂扬,颇合今夜情形。
  月明酒暖,美味摆满,千家万户的相聚多半都是这样,京城的楚家也不例外。
  阿嫣瞧着满座欢笑,心思一时飞远。
  待字闺中时,每年除夕也都会阖家赏月,哪怕没有王府的排场,亦有偏心长辈,到底是骨肉亲眷,身在故里。如今她远嫁千里之外,父亲尚在办差途中,唯有兄长幼弟陪着母亲,不知此刻他们在做什么,会不会有人去祖父牌位前上香。
  阿嫣有点想家,却不敢表露,只将心思用在照看酒席上,瞧着手边甜酒时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
  酒过三巡,男人们推杯换盏高谈阔论,女眷们聊着家常,等戏班退去,湖畔重归安静,便到了彩衣娱亲的时候。
  三弟谢琤最积极,舞剑背诗两不误。
  堂妹谢淑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旁门杂技,平素瞧着眼神儿不好,没少闹笑话,变戏法却很有一套,引得众人兴致勃勃。
  长兄谢瑁和二房的谢瑾都有孩子傍身,将玉雪可爱的小家伙抱出来,足以逗得长辈们合不拢嘴。
  待厅里笑声稍歇,精心装扮的秦念月便盈盈起身,乖巧笑道:“我最近苦练琵琶,祖母夸说有点长进,今晚便弹一曲琵琶,凑个热闹庆贺团圆吧。”她自被谢珽罚过,便有意收敛卖乖,今晚软语款款,在长辈跟前更是懂事之极。
  老太妃愈发欢喜,笑道:“好好好,琵琶最是难学,月儿年纪虽小却极有天分。府里这些孙辈之中,音律上就数她最出众。快去取她那把螺钿紫檀的来,你们也瞧瞧她的长进。”
  话音落处,众人纷纷附和。
  末了,不约而同地都瞧向谢珽。
  彩衣娱亲这事是谢家习俗,传了多少年都乐此不疲,谢珽年幼时也没少被长辈们拎出来,像如今的谢琤一般,或文或武,展露个身手。只不过老王爷忽然战死,头几年府里没怎么攒热闹家宴,之后谢珽或布兵或巡查,就连除夕夜宴都是迟迟赶来,赶不上这事。
  今年凑巧他得空,且没有孩子挡着。
  家宴之上,亦无需讲究承袭王位的尊卑之别。
  二叔谢砺已喝得五分醉了,拍拍谢珽的肩,笑道:“珽儿既已娶妻立室,保不准哪天就孩子了。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不知今晚打算怎么哄哄你祖母?那年你弹了曲箜篌,小小年纪纹丝不乱,我至今都记着呢。”
  他生得魁伟精悍,且满腹韬略,从前跟着老王爷征战杀伐,后又辅佐谢珽,在军中威望甚隆,搁在朝堂上就是功高震主的人物。
  谢珽待他也颇为客气,自斟了杯酒饮尽,目光旋即挪向阿嫣。
  “楚氏也会弹箜篌,她来奏吧。”
  声音不高,在满座众人都瞧着他的间隙里却格外清晰。
  阿嫣原本闷头舀了肉羹吃,听了这话差点被呛到,捂着胸口轻轻咳了起来。
  什么意思,让她来奏乐娱亲?
  王妃的差事这么多吗?
  旁边武氏见状,忙抚她后背顺气儿,上首老太妃却暗自笑了。
  她其实听仆妇们说过,楚氏的陪嫁里有架箜篌,偶尔会在屋中独自抚弄。只不过楚家早已败落,能将楚嫱养得那般愚蠢任性,她能好到哪里去?瞧她素日寡言胆小,这会儿又呛成那样,定是心虚怯场,惊着了。
  这般做派,实在上不得台面。
  先前外孙女因她受了委屈,如今让她登台给外孙女做个陪衬,老太妃自然乐意。
  遂命人顺道将库房里的箜篌抬来。
  旁边秦念月适时卖乖,甜声道:“原来表嫂也通音律,可真是让人期待。教我的申先生是魏州名家,是外祖母花重金请来的,回头表嫂若有兴致,该多来坐坐,咱们一道请申先生指点,还能切磋切磋。”
  她说得大方懂事,引得长辈颔首赞许。
  阿嫣却没心思跟她斗嘴皮,只在心里将谢珽骂了一通,敷衍道:“我也只是略懂皮毛,多谢表妹好意了。”
  秦念月心中暗哂。
  申先生的名声在魏州是响当当的,她那手琵琶深受先生夸赞,自然远超只偶尔抚琴自娱的楚氏。表哥犯懒将楚氏推出来敷衍差事,倒是歪打正着,给她送了个垫脚的。
  秦念月颇为自得,待琵琶取来,弹得格外用心,果然博了不少夸赞。
  而后,便轮到阿嫣。
  她嫁来谢家未久就跟秦念月闹了龃龉,哪怕有意压着,各房耳目互通,其实都知道了消息。此刻各展所长,秦念月的琵琶算是珠玉在前,众人面上不提,心中难免暗自比较。
  阿嫣原不是爱出风头的人,但既被谢珽推到台前,哪怕对他的自作主张满心怨念,终得全力以赴,坐到箜篌旁边。
  厅外清辉洒满,灯笼照耀的湖上涟漪微漾。
  她抬指微勾,先试了试琴弦。
  箜篌倒是件佳品,吴丝蜀桐,雕镂金翅,其音清越柔美,极衬今晚的中秋月色。
  阿嫣轻轻吸了口气,将满席目光尽皆屏去,徐徐弹奏。
  她今夜穿的是从京城带来的葱白绫衫,浮花堆绣,纹饰雅丽。上等的薄绫在月下光华隐约,彩裙曳地,披帛婉约,衬着云鬓娇颜,只觉神采摇漾,仙姿高华。纤嫩的指尖在丝弦间轻挪,一勾一抹,无不悦目。
  席上谈笑渐息,只剩空灵清澈的乐声入耳,如花咽娇莺,美玉漱泉。
  谢珽脸上浮起讶色,静静地看她。
  直到最后一抹音调漫入云霄,席上除了稚童低语,旁人都鸦雀无声。
  阿嫣吐了口气,轻轻理袖。
  掌声便在此时自敞厅东面的暗影里传来,她愕然侧目瞧去,就见一位年约三十的男子款步而来,含笑抚掌。他的身姿与谢珽相仿,却少了慑人的冷厉威仪,一身白衣踏月而来,磊落洒脱,却不失英武飒爽——正是在外巡边,连夜赶来的谢巍。
  阿嫣猜出他身份,忙起身见礼。
  旁人方从乐调中回过神,见谢巍回来了,忙欣喜来迎。
  谢巍抬步入厅,笑得爽朗,“珽儿好容易娶妻成家,我可是快马加鞭将各处赶着巡完了,赶来赴中秋宴的。没想到一回来就听见这样好的曲调,这府里已许久没听见箜篌了。”
  他朝老太妃等人见礼毕,寒暄了两句,便又瞧向阿嫣,“王妃这箜篌弹得实在精妙,又是这样小的年纪,莫说魏州,就是整个河东都寻不出第二个。不知师从何处,莫非是个隐世的高人?”
  阿嫣被夸得不好意思,谦虚笑道:“是长辈所教,三叔谬赞了。”
  “这可不是谬赞!方才我原想早点露面,却因听了你的箜篌,怕搅扰错过这等佳音,才等到你弹完的。”
  谢巍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受命统率兵马时雷厉风行,不逊老王爷当年的英姿,得空闲居时却诗酒听琴,甚是潇洒。他长在王府自幼修文习武,没太多空暇磨炼音律技艺,这两只耳朵却极刁钻,一段听罢便知高下,就连秦念月口中的申先生都钦佩不已。
  此刻他满口赞赏,且众人方才亲耳所闻,知阿嫣的音律才华深藏不露,不免让谢巍品谈。
  满桌目光皆汇向了箜篌。
  秦念月咬牙赔笑,几乎扯断手里的锦帕。
  谢珽却没怎么插话,悠悠目光不时投向阿嫣酒后醉红的脸颊,看到烛光下她醉眼如波,于欢笑中偶尔流露孤独。
  ……
  这场夜宴热闹到子时方散。
  阿嫣头回在外过这样团圆的佳节,虽在人前竭力含笑,心里到底有些难过。甜酒一杯杯喝下去,不知不觉间,竟将两壶都喝尽了。她的酒量只是凑合而已,喝十来杯自是无妨,两壶陆续入腹,难免有些醉。
  宴散后各回住处,被清寒的夜风一吹,酒意涌上头,脚下便虚浮起来。
  即便丫鬟搀着,也是东摇西晃。
  谢珽没想到她喝甜酒都能醉成这模样,实在看不下去,便伸手将她兜住,吩咐玉露,“回院里找个春凳抬回去,别崴了。”
  玉露应命,忙回春波苑叫人。
  今日阖府家宴,为免随从多了杂乱,晚辈们都只带一个随从,阿嫣没想到会喝醉,也只带了玉露。
  她一走,就只剩夫妻独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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