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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by归去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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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悦坊。”
  “当真好手艺!从前竟没听说过。”阿嫣喜欢她憨态可掬的模样,爱不释手。
  谢珽眼底笑意更浓。
  她当然没听过,因这坊名是他随口胡诌的。这个泥塑娃娃,是他亲自做的。
 
 
第28章 暗涌   阿嫣只觉心惊肉跳。
  翌日便是初雪之宴。
  天蒙蒙亮时, 府里的大厨房就已忙活了起来,仆妇们亦各拿扫帚,将后院积雪覆盖的路都清扫出来, 连同雪轿等物都备齐全。
  阿嫣昨晚收了谢珽送的新衣裳和首饰, 又有那么个憨态可掬的娃娃,欢欣之下, 拿着玩了好半天才去盥洗。
  沐浴的时候,又想起了揖峰轩的泥塑。
  哪怕时隔许久, 她依旧记得那天的满心赞叹与惊艳。只不过当时闹得难看, 即便谢珽辨明真相后只责罚了秦念月, 并未再说她半句, 阿嫣为着不蹈覆辙,只能强压着好奇贪恋, 再也没踏足过。

  ——免得又遭谢珽冷脸。
  昨夜难得他心绪不错,阿嫣不免蠢蠢欲动。临睡前,便试探着提起揖峰轩里的满架珍宝, 满口夸赞中,分明还想一睹为快。
  谢珽瞧她识货, 自无不允。
  甚至还说若哪天得空, 可亲自带她同去观玩, 讲讲每件泥塑的来历。
  阿嫣哪敢耽误他功夫?
  能拿到谢珽金口玉言的通行令, 那座阁楼里的藏品便可任她观玩, 这就足够了。有没有他领路, 其实无甚差别。遂欣喜道谢, 心满意足的和衣而睡。
  彼时已经夜半,风静雪重。
  阿嫣惯于早睡早起,昨晚不知不觉与他耗到那么晚, 今早醒得也是迟了。待睡足了睁眼,身边的男人早已不见踪影,她或许是贪恋他睡过的余温,不知何时挪到了他的地盘,枕着他的枕头。
  绣帘长垂,帐中比平时明亮几分。
  她伸手掀开一角帐幔,拿惺忪睡眼往外瞧去,就见满屋亮堂堂的,窗外厚帘都已吊起,分明时辰不早了。
  阿嫣暗惊,忙喊玉露进来。
  因怕误了去照月堂点卯的时辰,残存睡意俱被惊走,她迅速脱去寝衣要换衣裳,口中道:“都这么晚了,怎还不叫我起身。”
  “王妃别慌,今早可悠着点。”
  “怎么?”
  “天刚亮的时候,碧风堂的嬷嬷就来递了话,说外头积了雪走路不便,今早无须去老太妃那儿问安。太妃昨日已安排了赏雪的筵席,王妃梳妆打扮了,赶着午时到后院的梅香亭,安心赏雪用饭就行。”
  “殿下呢?”
  “他一早去了外书房,叮嘱说不必叫醒王妃。”玉露知她素来贪睡,难得碰上个不用早起的清晨,便低笑道:“这才辰时过半,早着呢,要不多睡会儿?”
  阿嫣有点想睡,又惦记着今年的初雪,遂抱着锦被探头望外,“雪积得厚么?”
  “快两寸的积雪,漂亮着呢!今儿天气也好,这会儿日头刚升起来,外头还白茫茫的。等晚些时候云散尽了,想必会很美。院里的那几株茶梅也打着花苞呢,今早瞧着,零星已有许多开了。”
  “那不睡了,玩雪去!”
  阿嫣兴致勃勃,穿了衣裳盥洗过后,裹着披风推门出去,便见满目银装素裹,亭台树冠皆被雪覆着,晨风过处,不时簌簌摇落。
  风吹入脖颈,凛冽侵肌,却颇清爽。
  阿嫣便命人将早饭摆在阁楼上,将炭盆笼起来,开了窗槅,仗着居高临下的地势之利,整个春波苑,乃至远处院落皆落入眼底。
  饭后抱着兔子出来玩,小家伙腿短体轻,灰白相间的身子陷在雪地里,跳来跳去甚是可爱,惹得满院笑声。
  这般消磨着,转眼巳时过半。
  阿嫣这才认真梳了发髻,簪了谢珽昨日送的衔珠金钗,戴上珊瑚手钏和滴珠耳坠,又将那羽纱绣金的披风穿了,往镜前一站,只觉衣裳辉彩,容光焕发,钗上的红珠流苏与耳畔滴珠相辉映,衬得双唇红软,脸颊柔白,为容貌增色不少。
  这眼光竟还不赖。
  阿嫣勾唇,临行前又瞥了眼摆到博古架上的泥塑娃娃。
  这娃娃捏得憨态可掬,精巧有趣,是闺中少女喜欢的物件,算来与王妃端庄的身份不大相宜。能想起来买了送给她的,总归得有点少年心性。谢珽那么持重冷肃的人,惯于冷硬杀伐,更不知怜香惜玉,阿嫣实在无法想象他看中后亲手买来的样子。
  不会是让谢琤帮着挑的吧?
  ……
  梅香亭外楼台轩然,红梅蘸雪。
  阿嫣过去时,武氏和长嫂越氏都已到了,正瞧着布置席面。见她提早过来,越氏脸上就露出了笑。
  “母亲说王妃前阵子辛苦,今日得享个福,不让多操半点心。谁知道这么早就来了,莫非是闻到了锅里的香味儿?”
  阿嫣听了,这才留意到厅中不同。
  寻常筵席不论是长案圆桌,抑或流水席,都是摆着丰盛菜色,厨子精心做成,色香俱全。今日倒是特别,当中的长案上摆满切好的肉片、菜蔬,两边设了几张小案,上头各置铜锅,里头暖汤渐沸,有香气溢出。
  数过来竟有八只小铜锅。
  她闻着味儿,与长嫂见过礼,不由笑了,“从前倒也吃过暖锅,多是煮好了一家子围着,暖烘烘的图个热闹。母亲倒是痛快,一下子搬来这么些。”
  “闻着味道如何?”武氏笑容爽利。
  “香得很,让人想快些尝尝!”
  武氏笑意更盛,“这汤底是大厨精心调的,煮肉涮菜都很好。下了雪天寒,旁的菜放久了寒凉,吃暖锅最好不过。回头小夫妻们各坐一桌,带着孩子喝酒赏雪,也比分开坐的热闹些。”
  说话之间,仆妇已端酒来摆。
  阿嫣遂帮着照看,顺道扫了眼桌上菜色,肉片多半是腌过的,想必已然入味。那小铜锅瞧着不大,实则各分三格,放了不同汤底,可令诸物各得其味。
  锅以铜架撑起,当中借烧酒燃火,形制纹路仿了从前的五熟釜,做得十分用心。
  阿嫣许久没吃暖锅,瞧着甚是垂涎。
  忙活了一阵,外头笑语传来,过去一瞧,就见老太妃乘着雪轿,在二房婆媳们的簇拥下含笑到了。谢淑也跟在后面,怀里抱着卷毛小黑狗。
  人还未齐,便先在厅前赏花。
  武氏遂留嬷嬷照看,带两个儿媳迎出去,陪着说话闲谈。阿嫣没打算到祖母跟前讨没趣,只管跟谢淑逗卷毛小黑玩。
  少顷,谢瑁、二房父子和三叔谢巍陆续赶来。
  就连谢珽都抽空来了。
  这会儿浮云尽散,晴日当空,照得檐头积雪熠熠生辉,衬以迎风怒放的百余株红梅,浑如琉璃世界。女眷们围着老太妃,正在雪中赏梅,各自绮罗华采,锦衣绣服。
  当中最惹眼的便是阿嫣——
  她穿了昨日送的那件披风,羽纱缎面,金线彩绣,袅袅婷婷的身段站在红梅旁,云鬓花颜,娇艳照人。虽是新婚之妇,却未失少女娇憨,这会儿正与谢淑折花逗狗,好似闺中姐妹。
  比跟他在一处时活泼多了。
  谢珽目光稍驻,瞧她笑眯眯的模样,嘴角竟自微微勾起。直到走至跟前,才恢复惯常的冷硬沉稳之姿,问候祖母长辈。
  除了谢琤仍在书院每回,旁的都已齐了。
  武氏便笑道:“人都齐了,入席吧。”
  一群人呼啦啦进去,各自入座——两位太妃各据一案,由嬷嬷添酒挟菜,谢巍和谢淑尚未婚娶,都是单独坐着,谢瑁、谢瑾和谢珽都拖家带口,各自坐了一桌。
  敞厅筑在梅花间,四面设有窗槅,卸去后可坐观红梅白雪。穿厅而过的寒风被锅中腾腾冒出的热气驱散,倒也不会觉得冷,仆妇添了暖酒,而后依着吩咐将各自想要的小份菜碟端到跟前,由各自亲手涮煮。
  阿嫣既为人妇,自不好偷懒。
  五尺长的小案上摆了各色菜碟,她依着谢珽的口味,将肉片菜蔬放入三格里,又让仆妇取碟糕点过来,磨牙用。铜锅底下烧酒慢燃,锅里渐渐沸了,阿嫣估摸着火候,捞出来放进谢珽盘中,“这肉是腌过的,煮得老了不好吃,殿下尝尝。”
  谢珽依言尝了,果真不错。
  筵席刚开,几个孩子跑来跑去挑喜欢的菜色,还亲自捧给长辈,哄得老太妃很是高兴。
  谢珽瞧她一双眼睛只在锅里打转,挟肉涮菜的动作颇为熟稔,不由道:“在京城时也常吃暖锅?”
  “每年一两回,尝个鲜罢了。”
  阿嫣说着话,敛袖伸手要去捞虾丸,谁知梅林间忽有疾风吹过,将热气拂乱。阿嫣光顾着肉丸没留意,被那热气触到手腕,不由轻吸了口气,赶紧缩回来。
  谢珽眸色微紧,下意识牵住她的手,将衣袖撩起,就见皓腕雪白,如凝霜雪。
  好在躲得快,没烫着。
  帐中玉手纤软,柔若无骨,他虽曾在夜里碰到过她的腰肢□□,却还是头回牵她的手。那样温软的触感,酥酥麻麻的爬进了心底。
  谢珽眸色微动,见小姑娘悄然收回手,似有些不太自在的赧然,自觉过于紧张了,清了清喉咙,取筷箸挟了两个肉丸给她,又道:“还想吃哪个?”
  “鱼片、鸽子蛋。”阿嫣低声。
  谢珽依言挟了给她。
  风过梅林,铜锅里热气蒸腾,两人间似陷入某种微妙而暧昧的尴尬。
  谢瑁的声音便在此时响起,“今日这筵席,人似乎并不全。琤儿在书院里,不好告假过来,倒是表妹闲着无事,怎么没过来?祖母,莫非她是病了。”
  仿若闲谈的语调,似随口一提。
  老太妃原本含笑赏梅,被这话触动伤心事,伸向铜锅的筷箸顿住,悠悠叹了口气,垂目不语。
  旁边武氏便道:“她在红芦馆,暂未过来。”
  “这事我听说了。表妹思念姑母,说是要迁到那边闭门半月。如今时限已过,怎还不见她露面?府里难得齐聚,让她孤零零在屋里坐着,岂不冷清?我听说她之所以迁走,是因得罪了王妃?”说话间,那双狭长的眼睛扫过阿嫣,而后望向武氏。
  阿嫣挟菜的手不由顿住。
  她听田嬷嬷提过,谢瑁的生母当年是难产而死,谢瑁也由此落下腿疾,自幼长在轮椅上。武氏嫁过来后对他视如己出,每尝他病了,都会衣不解带的照顾,也曾寻医问药想治好他这腿疾,只可惜心血空费,并无起色。
  照理说,谢瑁当感激才是。
  但不知怎的,他对武氏似乎始终有隔阂,性情也颇阴冷,不甚与武氏亲近。
  武氏原也不是要讨好谁,当初尽心竭力的照顾教导,无非念着他是谢衮的骨肉,又自幼丧母落了腿疾,瞧着于心不忍。等他安然无恙的长大,满腹才学,又涉足政务有了羽翼,便也放了心不做强求。
  如今抱了孙子,长媳越氏也颇恭顺,武氏又琐事繁忙,母子俩便愈发疏远。
  此刻谢瑁忽然提起此事,语气不算太好。
  武氏坐在上首,面色微沉。
  ……
  身在王府久居尊位,武氏其实也很清楚,这府里各个都是人精,即便互为骨肉瞧着亲近,到底各有子嗣,前路不尽相同。
  有爵之家,兄弟相争原就是常事,哪怕谢珽如今已能服众,想让叔侄兄弟尽数归心,天皇老子都未必做得到。即便在后宅,彼此安插眼线打探消息,暗里的风波她都知道。
  惩治秦念月的时候她就料到了,府里就这么大点地方,这消息是瞒不住的,只要老太妃和秦念月不甘心,有心人总能打听得到。
  当日在碧风堂定调,不过是为通个口风对外人交代,女眷们各怀心思,也都没什么异议。
  谁料今日谢瑁竟会忽然发难?
  他既提及阿嫣,显然已知晓事情的经过。
  武氏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将筷箸轻轻放在案上,环视了一圈,沉声道:“不是得罪王妃,而是冒犯王妃,扰乱后宅,行事不知轻重。”
  “窥探行踪罢了,罪不至禁足吧?”
  “但此风不可助长!”
  “可她终究还是个孩子,既住在这府里,自是心系王府的。她久在闺中,没经历过波折,做事的法子是失当了些,但她的初心却仍是为咱们谢家。倘若父亲在世,瞧见外甥女行事冒失,想必只会耐心教导,而非出手惩治。母亲素来雷厉风行,对表妹的疼惜之心,终归比父亲逊色几分。”
  这话说得未免薄凉,饶是武氏心性刚毅,闻言也稍稍变色。
  就连谢珽的神情都沉了下去。
  “依大哥的意思,当如何处置?”
  “谈不上处置。”谢瑁慢条斯理的斟酒,口中道:“表妹是姑姑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父亲和两位叔叔都极疼爱。府里中馈之事素来由母亲操持,母亲对二弟和三弟自是寄予重望费尽心血,对表妹难免疏于教导,以致如今犯错。既然行止有差,教导改正便可,若只一味惩治,难免有愧姑母在天之灵,让她寒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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