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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by归去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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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挣扎,秦念月终是红了眼睛。
  “我原只是心里觉得难过,才跟他吐了许多苦水。并非敬叔误会,是我说在府里受了委屈,他才会在愤怒之下去寻衅。”
  “你何曾受了委屈?”谢珽见她形容嗫喏,只觉失望之极,“揖峰轩的事,客栈的事,冤枉你了吗?”
  屋中忽然落入沉默。
  秦念月死死攥着手指,眼底惊慌未消,神色却一分分灰败了下去。
  她其实清楚,谢珽并未冤枉她。
  不止这两件事,就连她最初去春波苑找楚氏说话,假作亲近,都怀了不可告人的心思。换在从前,她还是众星捧月、人人夸赞的掌上明珠时,秦念月绝不会承认这些事。但如今情势已然不同,她行将外嫁,这么多年装乖讨喜的努力尽付东流,希冀早已破灭,便无须遮掩粉饰。
  更何况,谢珽并不好欺瞒。
  虽然秦念月至今想不通楚嫣洗脱罪名的法子,但看谢珽这半年的行事,显然是对楚氏深信不疑,看穿了她那点伎俩。
  此刻再试图欺瞒,便如跳梁小丑。
  而这些事,还牵扯到了王知敬的性命。
  两害相权取其轻,到了迫不得已时,终究要做出抉择。
  秦念月咬牙,几番挣扎后,终于开口了,“这两件事情,表哥都没冤枉我。那日我带楚嫣去揖峰轩,确实存心不良,趁着她不知内情,摔了泥塑栽赃,想让表哥对她生厌。客栈的事也是冲着楚嫣去的,想请外祖母亲自出动,让表哥撞见他们私会,冷落了她。”
  “楚氏可曾故意欺你?”
  “没有。”秦念月低声。
  谢珽皱眉,“那你为何屡屡生事。”
  “我不甘心!”秦念月抬起头,眼中泪水涟涟,既落到这地步,索性将心事都倒了出来,“表哥当真看不出来么?这么多年,我竭力摆出乖巧听话的样子,用尽心思去学插花焚香、琴棋书画,不过是想让你将我留在身边。我等了那么久,却偏碰上了赐婚。”
  “她楚嫣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京城强赛过来的,还是替嫁的货色,表哥原该厌恶她才是!”
  “我做这些,不过是想留在表哥身边。”
  秦念月情绪翻涌,心思尽数吐露后,又生出幽微的希冀,试着去牵谢珽的手,柔柔哭道:“表哥……”
  谢珽甩开她,拂袖回到桌案旁。
  里面“砰”的一声响,摆在多宝阁旁的高足灯台被踢翻,王知敬僵硬着双腿走了出来。黝黑的脸已如锅底,他浑身上下都像是被冷水兜头淋过,两道目光落在秦念月身上,心疼、惋惜、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杂,令声音都沙哑了起来——
  “县主一代女将,何等骄傲。”
  “她行事素来磊落,至死都光风霁月。”
  王知敬死死盯着牵挂多年的少女,眼中涌出陌生的责怪,“你这样行事,跟那姓秦的狗贼有何不同!当初就是他满口谎言,哄骗了县主,蒙蔽了谢家上下,又跟不相干的人牵扯不清,才致县主心灰意冷,最后战死在沙场。你如今做出这种事,对得起谁!”
  一声厉斥,粗豪汉子悄然红了眼眶。
  秦念月愕然看着他,心头剧震。
 
 
第42章 脸红   阿嫣靠在旁边墙上,有点绝望。……
  秦念月打死都没想到, 因误伤人命而身负重罪的王知敬竟会在谢珽的书房里,藏得无声无息。他身上盔甲严整,不见半点伤痕, 分明不是被羁押问罪的模样。
  而方才那些话, 显然已被他听去。
  意识到背后的蹊跷,秦念月脑袋里轰然作响。她甚至忘了哭, 下意识退了两步,强自镇定道:“敬叔, 你、你怎么在这里。”
  “请罪!”王知敬咬牙, 满目痛惜。
  亲耳听闻、亲眼所见, 他就算再怎么粗莽, 都看得出此刻秦念月的惊慌失措,足可印证那些话的真假。
  先前的误会、错怪乃至由此而生的嫌隙、不满, 在此刻已尽数消解。
  他的视线从秦念月挪向谢珽,跪地抱拳。
  “是末将糊涂,请王爷责罚!”
  “你先去澄清事实。”谢珽瞥了眼秦念月, 将一张纸条递给他,“这些人与你相似, 都遭了谎言欺瞒。”
  王知敬接了细瞧, 面色微变。
  上面都是武将的名字, 且无一例外, 都曾追随靖宁县主征战, 至今都对旧主怀有敬仰。若真如他一样, 信了那些颠倒黑白的鬼话, 哪怕不至于鲁莽闯祸,却也会对谢珽心生芥蒂,离心离德。照此情形下去, 秦念月这个县主遗孤,恐怕会成军中内乱之源。
  他心头骤跳,抬头道:“王爷都已查清楚了?”
  谢珽肃容颔首。
  先前春波苑诱捕小锦的时候,谢瑁就在暗里拜访笼络县主旧部,小动作不断。这回王知敬受人蒙蔽做出那样鲁莽的事,谢珽不必细问,便知是谢瑁先前刻意歪曲,挑唆了军中武将。
  背后居心已然分明。
  谢珽与他虽同父异母,却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年幼不懂事的时候,他也尝试着与长兄交好,换来的都是疏冷,后来试着和解也无甚收效。如今早已明白,当对方执意疏远隔阂时,所有的尝试都是徒劳。
  不管谢瑁对武氏和他的芥蒂究竟源于何处,他这位长兄心里的暗刺,显然已从内宅蔓延到了军中。
  这种事,绝不可容忍。
  谢珽注视着王知敬,神情郑重,“祸起萧墙,务必防微杜渐。将军是姑姑的亲信,素来耿直刚正,由你去澄清事实,能事半功倍。也须让人看清他的居心,以免再生事端。”
  “末将明白!”王知敬当即应诺。
  临走前,他在秦念月跟前驻足。
  多年看护的情分依然,但秦念月的心性却已初露端倪。王知敬纵然仍对京城怀有憎怨,却也不愿看着旧主的骨肉长歪,方才的惊怒消去后,又诚恳劝说了几句,才匆匆离去。
  旁的武将得知此事,各自诧异。
  不过王知敬是县主的副将,昔日旧部多知道他的脾气秉性,讶异之余,觉出谢瑁挑拨离间的居心,各自暗惊。
  傍晚,王知敬挂印而去。
  他年近不惑,又未成家立业,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这些年征战杀伐换来的功名银钱,于他而言亦轻如鸿毛。此次轻信冒进于他而言实如警钟,王知敬尽数抛下,只带着一把傍身多年的宝刀,一身粗糙结实的衣裳,孤身骑马远赴边塞,从军汉重新做起。
  骏马飞驰出城时,一张折在信封里的纸条送到了谢瑁案头。
  上面字迹潦草,却清晰可辨——
  好自为之。
  底下署名是“王知敬及诸将”。
  彼时谢瑁正在屋里教小谢奕读书写字,见状微微色变,立时命亲信长随去寻王知敬。很快,消息报回来,说王知敬挂印而去,临走之前还拜访过几位交好的同袍——都是谢瑁曾蛊惑笼络过的。
  谢瑁听罢,气得砸了茶盏。
  他跟王知敬的牵连就只有秦念月的事,如今那位挂印而去,还送来这么张纸条,情势已然分明。先前的笼络与欺瞒都已被戳破,以王知敬的性情,既选了挂印而走,想必是已被谢珽收服,不会再生动摇。连同旁的郡主旧部,或许都已归心,很难再去笼络。
  他战角才起便已落败,往后只会更难。
  而经此一事,谢珽必会生出戒心。

  铜墙铁壁渐渐竖起,徐徐图之怕是已行不通了。
  谢瑁烧了纸条,神情渐渐阴鸷。
  ……
  谢珽此刻倒是心绪不错。
  王知敬离开后,秦念月亦失魂落魄,大抵是真容毕露无颜见人,她都没敢去老太妃跟前哭诉,只魂不守舍的去了红芦馆。
  谢珽则换了身衣裳,携阿嫣先去拜见了老太妃,而后前往碧风堂。
  武氏瞧见他,自是高兴。
  因除夕夜未能聚首,这会儿无需兴师动众的劳烦旁人,便打算留谢珽夫妇俩用饭,又派人将谢琤叫回来,再去十州春请人。谢瑁自是不肯来的,好在他虽偏执,却不至于把妻儿都搭进去,便只让越氏抱着谢奕去了。
  久别重聚,暖烘烘的颇为热闹。
  饭毕各归住处,小夫妻回到春波苑时,里头灯火通明。
  窗上的厚帘已然换成簇新的薄纱,廊下两盆茶梅迎风盛放,临近元夕,院里的灯笼也选了新式样,细蔑新纱,高悬微晃。厢房里那只兔子听着动静跑出来,在阿嫣脚边绕来绕去,她被缠得无奈,只好抱在怀里哄了哄,才让玉露先抱回去。
  极平实的场景,看在谢珽眼里只觉温馨。
  进了屋,长案上瓷瓶洁净,里头养着特地买来的新鲜花枝,旁边一盆水仙,安静而清丽。
  簇拥的花团之间,是位窈窕美人。
  谢珽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捏的泥胚。比起最初灰扑扑的样子,此刻美人锦衣丽饰,细粉描摹,眉心点染了一朵梅花,望之娇艳而灵动。旁边还添了旁的,憨态可掬的小老虎,粉雕玉琢的兔子,贪睡慵懒的小猫,离神形兼备还很远,瞧着却十分可爱,妙趣横生。
  他讶然失笑,“这是你捏的?”
  “好看吗?”阿嫣笑问。
  “好看,也很有趣。”谢珽未料她对捏泥也有兴致,且刚上手就能做得活灵活现,不免取在手里把玩,道:“回头在屋里添个博古架,将这些都摆上去,假以时日便可琳琅满目。到时候,这整面墙都摆了泥塑,屋子里能比揖峰轩更有趣。”
  大抵是方才阖家团聚令人欢喜,他此刻唇边噙着笑,望向她的眼神竟颇温柔。
  隔得那么近,眸底也似映出她的倒影。
  阿嫣微微一怔。
  假以时日是指多久?
  要想把整面墙的博古架都填满的话,她岂不是还得留个至少两三年?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住了。
  毕竟,谢珽大过年的为公事奔波忙碌,好容易回来跟家人团聚,她不好在此时扫兴。遂莞尔笑道:“这主意倒不错,从前我瞧惠之大师那些薄胎泥塑,只觉这事极考量手艺。如今真的捏了,才觉得这东西妙趣无穷,就算捏丑了都是有趣的。”
  说着,又将仕女递给他。
  “这个也绘好了,殿下满意么?”
  衣饰鲜丽,姿容姣美的女郎,捧在手心时能让人生出小心怜惜之意。
  谢珽将各处看了,彩绘的笔锋无不恰到好处,像是春光照入深冬枯寂的山林,霎时令万物生辉。这身段与眉眼已然印刻在眼底心上,谢珽看过美人沉静的眸子,不由将视线投向阿嫣,带了几分贪恋心思,温柔道:“很漂亮。”
  照着她捏的模样,自是最出挑的绝色。
  无人能及。
  摇曳的烛光照出少女脸上的粲然笑意,阿嫣以为他是夸她绘画的手艺,颇为自得地道:“岂止漂亮,应该是无可挑剔!”
  说话间,就见卢嬷嬷在帘外探头。
  阿嫣瞧她手里捧着衣裳,应是打算给谢珽换洗的,过去亲自掌眼,摇曳的裙角如水波泠泠。
  许久未见,心中甚为思念。
  谢珽就着长案站在那里,目光黏住她窈窕纤秀的背影,隔了珠帘,静静瞧她翻看挑拣衣裳,与卢嬷嬷商量低语。柔软低语,嫣然巧笑,珠帘软帐,袅娜背影……积攒大半个月的疲惫,在此时尽数消弭。
  他只等阿嫣回来,才搁下仕女。
  而后孤身去内室沐浴,洗去一路仆仆风尘。
  却在触到腰间伤口的时候犯了难。
  这趟离家远行,谢珽打的是年底巡边的旗号,实则掩人耳目,带着数位亲信去了趟陇右。
  先前他与贾恂派人前往剑南,周家虽未立即应准,在谋士的游说之下,却也颇为意动。比起河东守着边塞抵御强敌,旁边两位节度使都虎视眈眈不省心的处境,剑南坐拥天险,富庶一方,虽极反感郑獬的频频骚扰,对大动干戈的兵争到底存有顾忌。
  即便起了战火,怕也只会从旁协助。
  这种事,谢珽也没指望太多。
  ——只要能说动周家从携手夹击,分走郑獬的兵力,令其首尾难顾,谢家举兵征讨时便可少去许多折损。
  谢珽从不是穷兵黩武的人,但情势既已到了这步,朝廷和云南那边眼看要打起来,他既决意灭了蠢蠢欲动的郑獬,自须在动手前,尽量多摸些对方的底细。
  这回到陇右,他去了郑獬的老巢。
  郑獬虽色厉内荏,到底坐拥一方大权,手里精锐不少。摆在明面上的事早已由眼线摸清楚,谢珽既亲自去了,就是朝着陇右关乎要害的军政机密去的。比起明火执仗的短兵相接,有些消息若能探到手里善加利用,或可提早安插内应、扫清障碍,不战而屈人之兵,免于将士冲锋陷阵。
  半月盘桓之间收获颇丰,身在龙潭虎穴时却也难免磕碰斡旋。
  这道伤就是彼时留的。
  好在郑獬并不知他潜入身边的消息,只当作寻常的密探来对付,得以让谢珽尽得所需,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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