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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by归去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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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征伐受伤,于谢珽而言是常事。
  此刻伤口尚未结痂,得每日敷些药膏,偏巧他方才让阿嫣宽衣解带换了外裳,药膏不在身边。若等沐浴出去后再敷药,难免蹭在寝衣上,到时候让娇滴滴的小姑娘瞧出端倪,难免徒生担忧。
  谢珽迟疑了下,决定喊她帮忙。
  至于称呼……
  成婚之后,外人跟前他对她的称呼是“楚氏”,私底下多半直接说话,偶尔打趣揶揄时,叫一声王妃。但此刻,两种称呼显然都不妥当,直呼姓名又太过狂妄,谢珽迟疑了下,想起母亲武氏对她的称呼,便试着道:“阿嫣,阿嫣——”
  门扇外,阿嫣正挑选香囊。
  听见被隔断的男人声音,加之谢珽从未这样称呼过她,有点怀疑是听错了,问旁边的玉露,“是不是有人在叫我?”
  话音未落,又传来谢珽的呼声。
  她赶紧丢下香囊,走至内室的门口道:“殿下是在喊我?”
  “把我今日穿的外裳拿进来。”他说。
  阿嫣应了,还以为谢珽是沐浴完毕,想起没处理完的事情赶着回外书房,连忙帮他去取。
  回来后推开浴房的门扇,绕过屏风一抬头,就见谢珽坐在浴桶里,脸庞被热气笼罩,莫说穿好衣裳,连澡浴的香露都未冲洗。
  浴房里虽宽敞,因是夫妻同住,总不至于各自单用浴桶。阿嫣身量比他矮,浴桶是依着她做的,虽然里头宽大,足够做两三人盘膝坐着,桶沿却不高,堪堪遮住她的肩膀。
  谢珽年已弱冠,身量比才过及笄的阿嫣不知高了多少,坐在其中是何情形,可想而知。
  此刻屋中热气氤氲,他脸上被热气熏得微红,胸膛往上尽都露在外面。常年习武征战、提剑挽弓的人,肩膀练得强劲有力,脸颊和发丝上的水顺着脖颈蜿蜒汇在肩膀和锁骨,自胸膛缓缓滚落,明晃晃的烛光下,能看得人呼吸微窒。
  更别说,为着阿嫣方便,浴桶安放在坑池里,比地面低了半截,她站在那儿俯视过去,连浴汤掩着的腰腹都清晰可见。
  成婚半载,夫妻俩始终泾渭分明,这直冲眼底的景致来得猝不及防。
  阿嫣脸上腾的泛起了红。
  她下意识举起衣裳遮住眼睛,通红着脸退回到屏风后面,心里咚咚乱跳时,声音都有点紧张起来,“我、我以为殿下已经沐浴完了。衣裳放在这儿,殿下自己取吧。”说罢,赶紧退出浴房,连门扇都迅速掩上。
  心头仍如鹿撞,捂住胸口闭上眼睛,隔着水雾的景致清晰印在脑海,轮廓劲瘦,贲张有力,换了谁都没法视若无睹。
  阿嫣靠在旁边墙上,有点绝望。
  这下尴尬了。
  但愿他不会介意。
  浴房里,谢珽仍坐在暖热浴汤里,水汽遮住的眸底泛起了浓色。
  少女红着脸的模样落入眼底,连同她蚊蝇般的声音都无端添了缱绻。他看着纱屏后面胡乱堆放的外裳,想起在外奔波时无人知晓的温软梦境,心神微绷时,腰间的伤口忽然隐隐作痛起来。
  是夜,阿嫣仍去了小书房看账本。
  待谢珽换了凉水兜头浇下,压住满腔浮躁,又给腰上的伤口换了药,拿细布裹好,寝衣严实的出来时,她已不见踪影。
  灯烛半昏,绡金帘帐尽已垂落。
  玉露侯在旁边,见了他就屈膝道:“年底送来的账本有些还没看完。王妃想赶着元夕等会前,将琐事都清了,今晚怕是会看得晚些,殿下先歇息吧。”说罢,施礼退了出去。
  谢珽唇角动了动。
  听出来了,这是让他别去打搅的意思,便只寻了本书拿在手里,靠了软枕慢慢翻看。
  直至子时过半,才见阿嫣打着哈欠走了进来。在繁杂的账目间沉浸了个把时辰,满脑子账目交杂,早已将先前令人尴尬的一幕逐出脑海,专心致志的筹算亦令她心如止水。夜色已深,困意不断袭来,加上看账的头昏脑涨,她这会儿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到得榻边,只跟谢珽敷衍了两句,便爬上床榻躺进被窝。
  未久,呼呼睡了过去。
  剩谢珽坐在旁边,挪开书卷看着她安静睡颜,有点没回过神。
 
 
第43章 夜游   该不会起了色心,假戏真做吧?……
  这天夜里, 阿嫣做了个梦。
  梦里好似是从京城来魏州的途中,送嫁的队伍遭遇偷袭,先前护送她的陈越不见踪影, 倒是谢珽利刃在手, 跟贼人打得激烈。
  且他还没穿衣服。
  阿嫣被这梦惊醒,着实愣了半天。
  临近元夕, 蟾宫正明,朦胧月光照入床帏, 被纱帐隔得温柔。她翻了个身, 看到谢珽近在咫尺, 不知是何时挪过来的, 一只手搭在她腰上,是将她抱在怀里的姿势。
  眼睫微抬, 便是他的侧脸。
  冷硬的轮廓被月光镀了柔和色泽,那双湛若寒潭的眸子紧阖,睫毛修长, 投了细影。他的鼻梁英挺,衬得侧脸干净而俊爽, 担得起姿容如玉的形容。
  昨晚那一幕忽然闯入脑海。
  当时怕露端倪, 未敢往深了想, 只拿旁的事情静心, 此刻回想, 仍自心跳微乱。男人赤着的胸膛、敞开的寝衣, 连同她爬上床榻时, 谢珽那幽晦而意味不明的眼神一道浮上心间。
  阿嫣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视线落在他的喉结,无端就想了上回在红梅环绕的射箭场,他将她环在怀中耐心指点。想起生辰那夜, 他为她弹奏箜篌,陪坐在寒夜里听她絮叨往事。乃至遇袭那次,这男人被她咬了脖颈也不吭声,只将她抱得更紧。
  种种温和姿态,迥异于新婚之初的疏冷。
  一种极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谢淑曾说,谢珽在她跟前格外耐心。
  她在他眼里是特别的吗?
  所以旁人不许轻易踏足的揖峰轩她可随意来去,他抽空捏的泥塑仕女神貌姿态与她肖似,人前端庄威冷的男人会在她跟前敞开寝衣,今晚还说要将她的泥塑摆满博古架……
  他从前懒于踏足内宅,如今有空就来留宿,睡觉时甚至将她搂在怀里。
  这男人该不会起了色心,假戏真做吧?
  阿嫣被这念头吓到了。
  ……
  心底疑惑暗生,阿嫣不自觉就留意起了谢珽。
  譬如此刻。
  落日余晖笼罩着魏州城,王府门外的空地上车马俱备,仆从成群,武氏披着斗篷满面笑意,旁边越氏牵着小谢奕的手,二房婆媳俱在,阿嫣和谢淑各自穿了昭君兜并肩出府,兴致勃勃的准备去看灯会。
  阖府女眷里,除了老太妃上了年纪懒得动弹,秦念月无颜见人闭门不出,众人几乎聚了个齐全。
  阿嫣自然不例外。
  ——华彩流光的漂亮花灯,谁不爱看呢?
  元夕夜满城热闹欢庆,几可摩肩接踵,武氏怕晚了路上水泄不通,趁早带众人出门,连马车都备了轻便的,都是两人同乘。
  阿嫣与谢淑的那辆就在武氏的后面,姑嫂俩说着从前碰见的有趣灯谜,才刚进了车厢,忽见府门口人影一晃,谢珽走了出来。
  他今日穿了身玉白暗纹的锦衣,罩一件浅色外衫,玉冠束发,腰约锦带,更不见蹀躞佩剑。比起寻常玄墨两色的威冷,这会儿他穿得清爽,踏着晚风衣衫轻扬,满目挺拔清贵。
  出府后,他径直往这边走了过来。
  武氏诧然驻足,“还有事吗?”
  “今晚得空,出去走走。”谢珽说着,视线瞥向两三步外阿嫣和谢淑的那辆车,仿佛是想要与她同乘。
  阿嫣才提着裙角登车,闻言不免意外,“殿下是想去赏灯?”
  “不行吗?”谢珽唇角微挑。
  晚风轻柔,落日在地上洒了淡金色泽,他原就生得眉目俊澈,此刻含笑反问,平白添了温柔调笑之意。
  几位女眷目露玩味,却只笑而不语。
  武氏瞧他似特地打扮过,衣裳穿得清雅不说,连头发都梳得比寻常齐整,下意识瞥了眼娇滴滴的儿媳,而后笑道:“这哪有不行的!你忙了整年,原该多出去散散心。咱们要去摘星楼,你骑马过去还是一道乘车?”
  “骑马太费事,乘车吧。”
  谢珽说着,径直朝阿嫣走过来。
  旁边谢淑才被阿嫣抛出的一道灯谜难住,打算待会路上刨根问底,瞧见正主儿来了,极有眼色地退开,去与母亲同乘。
  卢嬷嬷和玉露亦侧身避让。
  谢珽就着矮凳登车,见阿嫣掀起帘子呆呆看着他,便抬了抬下巴,“往里坐坐,腾个地方?”
  “唔。”阿嫣回过神,赶紧往里挪。
  妙龄纤秀的小姑子换成身高腿长的谢珽,车厢里难免逼仄,并肩而坐时肩股相贴。

  帘帐落下,马车辘辘起行。
  阿嫣假作掀帘外望,余光偷瞥身侧清贵端坐的男人,心里却有些犯嘀咕。
  据婆母所言,谢珽自幼长在这魏州城里,年幼时还会吵着去花灯会上凑热闹,十岁之后就没多少兴趣了,还嫌灯会拥挤吵闹,连府门都懒得出,只在府里高台上遥遥望上一眼。袭爵之后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连吃顿团圆饭都难,哪有闲情去看灯?
  有那空暇,还不如去揖峰轩捏泥巴。
  今儿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阿嫣心里敲着小鼓,还没琢磨透,就听耳畔男人道:“瞧什么呢?这么认真。”说着话就倾身凑了过来,伸手将侧帘掀得更高。肩膀轻蹭,衣衫轻响,他的手臂横在她面前,近乎拥围的姿势,脸颊亦碰到她的耳尖。
  不知有意无意,却令心头漾起微澜。
  阿嫣竭力摒开杂念,将目光挪向远山夕阳、天际云霞,淡笑道:“这样晴好的天气,想必夜里月色也极美。上有明月,下有彩灯,今晚可有看透了。”她往后靠了靠,抬眸瞧着谢珽,“不过殿下那么忙,怎么忽然想起去看花灯了?”
  她问得仿佛随意,却因头回做这种事,无甚经验,未能掩尽眼底的试探之意。
  谢珽觑着她,答得意味深长。
  “可看的又不止花灯。”
  ……
  摘星楼外,灯已如昼。
  魏州最热闹繁华的两条长街在此处交汇,楼前的空地上围了一片花圃,状若罗盘。每逢春夏繁花争艳,这时节连嫩芽都还没吐出来,正宜修建奇景——高约两丈的一座灯轮,形似水车,纵横交叠,上头缀着各色奇巧花灯,暗夜里美轮美奂。
  从王府一路走来,天色渐暗。
  道旁的灯谜已然齐备,有少年男女们迫不及待的结伴过来,已陆续猜谜观赏起来。待王府的马车停稳,阿嫣随武氏进了摘星楼三层的雅间时,外头华灯已次第点亮,那座灯轮里亦亮起微光。
  饭菜陆续端来,佳肴美酒,清月流光。
  酒足饭饱时已星斗满天。
  楼前的灯轮旁已围满了前来观灯的百姓,洞开的窗扇正对着成春街,两旁商铺林立,房屋鳞次栉比,俱由花灯点缀成彩楼。
  居高临下的望过去,只觉满街彩灯如龙蜿蜒迤逦,直通夜幕深处。路上赏灯的男女亦衣着鲜丽,锦衣罗裙衬着花钿雪柳,各自挑了别致漂亮的灯笼,言笑之声不绝于耳。
  谢淑兴冲冲的,趴在窗畔探头望外。
  阿嫣亦饶有兴致的凑过去。
  外面人群熙攘,远远的有清越歌声随风传来,应是载了歌伎的花车,两人拨弄窗外高悬的彩纱灯笼,评点左右远近景致。
  谢珽抱臂坐在屏风旁,目光远眺。
  看似在远眺,其实多落在阿嫣的侧影上。
  说实话,习惯了沙场征伐、负重前行的沉闷生活,走多了危机四伏、险境横生的夜路,这样热闹绚烂的夜色于他而言已极为陌生。男儿们拖家带口的上街凑热闹,年轻男女约于黄昏柳下,在挨肩擦背的街市上共赏玉壶光转,这些欢快时光都是旁人的。
  他其实更愿意站在高台,远眺治下的太平之象。
  但今夜显然不同。
  少女裙衫娇丽,月色灯烛映照下巧笑嫣然,偶尔瞧见惊艳的花灯时,几乎能拽着谢淑雀跃起来。
  谢珽忍不住踱步走了过去,停在她的身侧。
  “很好看吗?”
  “当然了!你瞧那边——”她给谢珽腾出点地方,纤秀指尖微抬,目光落在稍远处那座茶楼跟前的花灯摊,“瞧着是个寻常的走马灯,里头的剪影有意思极了,跟隔壁那家用了差不多的故事,瞧着像在打擂台。”
  “是吗?在哪里?”谢淑伸长了脖子。
  她的眼神实在不行,近处的彩绘灯笼还能瞧清,稍远一些就模糊了起来,更远处的就只剩彼此交错的绚烂光影。此刻站在阁楼上面,别说茶楼前走马灯里的故事,就连阿嫣指的是哪个灯笼,她眯着眼都不太能分辨清楚。
  饶是谢珽这种性子,瞧见她那样都差点笑出来。
  “去跟前看,别把脖子伸断了。”
  谢淑闻言甚喜,“那我就跟堂嫂去啦?”说着话,戳了戳阿嫣。
  阿嫣其实也想去街上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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