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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by归去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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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他将账目做得好看,加之魏津的人从旁遮掩,吉甫亦浑然不觉。
  此次流民之乱,也是魏家兄弟从中作梗。
  “其实很早就有流民闹事了,家兄在南边用了手段瞒着消息,那些流民闹了几回都被镇压着,我也拦住消息,没让报到京城。暴民们攒了几年后怨气极深,这次拿出造反的架势,才会来势汹汹。”
  徐元杰脑袋耷拉,说得有气无力。
  簇新的衣裳沾满血迹,汗透了贴在身上,在暗室烛光下尤为骇人。他的手脚俱被短刃钉住,好容易熬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剧痛,这会儿气力早已耗尽,只剩满脸冷汗,苟延残喘。
  旁边有尚未派上用场的刑具,血迹斑斑,触目散寒,案上亦有吊命的上等参汤,哪怕半只脚踏进阎王殿都能给人拉回来。
  那些酷刑剧痛,徐元杰已不敢尝试。
  满身疼痛几乎令他散架,这会儿稍添些许都是百上加斤,能令他生不如死,他甚至不敢挪动分毫,大气都不敢喘。
  谢珽端坐在圈椅,眉目森冷。
  “流民作乱,横扫诸州,魏津是想等局面乱了,以勤王之名打进京城,坐享其成?”
  “是这个打算。”
  “十几年前魏津就有篡位之心?”
  “朝廷不仁,坐着皇位的昏聩庸碌,原就不配再享江山。魏家与他也有深仇大恨。”徐元杰心志已溃,几乎有问必答,见朱九把玩着一支奇形怪状的刀刃,没等开口,便将旧日仇恨都说了出来。
  谢珽勾指,命人抬起他的头。
  受尽重刑的人眼神都有些涣散了,瞥见朱九时甚至不受控制的有些颤栗,显然畏惧之极,并未撒谎。
  这样看来,魏津才是深藏不露的狼子野心。
  十余年前就有了篡位的打算,借着岭南天高皇帝远豢养私兵,挑出徐元杰这么个长袖善舞的庶兄弟,伪造了户籍身份混入朝廷,既将朝廷内情摸得一清二楚,又能谄媚惑主让帝王愈发昏聩、奸佞愈发得志,败尽朝廷威信基业,顺手把国库掏了个一干二净。
  如今朝廷孤立无援、皇权摇摇欲坠,被流民轻易撼动,未尝没有魏家兄弟的一份功劳。
  徐元杰之所以抹黑谢家,自然是怕河东威名远播,在魏津借勤王之名篡位时横插一脚。若早早败坏了名声,朝堂之上、四海百姓皆将河东兵将视为虎狼,关门相拒,对他魏家自是有益无害的。
  只不过……
  时光回溯到十余年前,许多事重又翻上心头。
  魏津既有此志,对谢家十分提防,那么七年前谢衮的死……谢珽念及亡父,眉目间愈发阴沉,忽而起身,抬脚踩在钉住徐元杰的木板上,居高临下的攫住他目光,“当日狗皇帝谋害先父,据我所知是吉甫在旁鼓吹挑唆。吉甫那边,是你在出谋划策?”
  极为锋锐的目光,卷着冷厉威仪,如黑云压城。
  徐元杰下意识的挪开了视线。
  “不是我……”
  话音未落,大腿根处便被谢珽一剑刺穿,虽避开了要害不至于血流如注,却也溅得鲜血淋漓。徐元杰猛地惨嚎了一声,疼得浑身几乎痉挛,因大腿被剑钉在木板上,每一下痉挛颤抖,又扯得伤口剧痛,一时间冷汗涔涔,险些疼晕过去。
  谢珽一瞧他那反应,便知此事徐元杰脱不了干系,大怒之下,厉声道:“是不是你!”
  “是我!是我!”
  徐元杰瞧朱九递来短剑,生怕再挨这剧痛,求饶的声音都嘶哑了起来,“是魏津命我做的!”尖锐的声音被侍卫拿布团捂住,刮骨割肉的疼痛几乎令他窒息。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徐元杰滚落,求饶的声音惊惧而颤抖,“七年之前,他就想过拿河东做文章。”
  声音被布团捂着,却仍清晰可辨。
  谢珽捏紧剑柄,震怒之下骨节几乎捏得咔嚓轻响,沉厉的眼底遽然浮起猩红。
  朱九怕他一怒之下取了对方性命斩断线索,忙硬着头皮牵住谢珽衣袖,低声道:“王爷,大局为重。”
  谢珽怒气勃然,心中却已洞明。
  七年之前,河东的兵强马壮之势不逊于如今,且谢衮正当盛年,二十余年杀伐之后,在军中的威信无可撼动。这样的威胁,必定令朝廷极为不安,徐元杰的挑唆,不过是将火星吹成火苗。彼时河东军中动荡,他少年意气又怀着深仇大恨,一旦引兵入京为父报仇,哪怕能够拿下京城那些酒囊饭袋,恐怕也会伤亡惨重。
  这样两败俱伤的情势,魏津必定乐见其成。
  只不过武氏劝住了年少盛怒的他。
  遂收敛锋芒,韬光养晦。
  魏津的奸计落空,没了引兵入京的由头,才会在流民身上动手脚,搅出这次的流民之乱。
  此等歹毒阴狠的居心,不逊于昏君佞臣。
  谢珽死死握拳,手背青筋暴起。
  ……
  隐园之外,京城的秋夜依旧安谧。
  阿嫣回到随园之后,立时让人按曾媚筠给的方子抓药,当晚就煎了药汤来喝。谢珽整夜未归,陆恪他们也不见踪影,想必要办的事情不小。她原打算早点去城外别苑拜望徐太傅,瞧着这情势,到底不敢出城给谢珽添乱,翌日无事时,便先去徐家看望徐元娥。
  徐元娥殷勤迎入府中。
  原本她是想跟着祖父去城外的,只不过别苑里的书斋不够宽敞,里头藏书也有限,徐太傅近来编纂书目,不时得从府里的藏书楼调些书卷过去,需有人在府里支应。男儿们各有官职,女眷中就数她这个孙女最聪慧,对上千书柜了若指掌,便留她在府里找书。
  这倒方便了阿嫣。
  小姐妹俩许久没见面,谢珽那随园又是无数眼睛盯着的,徐元娥不好去搅扰,此刻在太傅府里,倒自在许多。
  两人荡着秋千闲聊,府门之外,周希逸锦衣而来。
  那日被司裕拦住后他并未死心。
  生来锦衣玉食,尊贵优渥,他对权位银钱并无太多贪图,除了辅佐父亲、游历探查消息外,最感兴趣的就是美色。
  阿嫣原就生得貌美音娇,雪肤云鬓,且承袭了祖父书画音律的才情,论灵动论气度,满京城都挑不出第二个来。周希逸阅尽美色,目光比寻常男人毒辣得多,对空有皮囊的女子无甚兴致,碰见这般深藏不露的佳人,自是念念不忘,一心要探明身份。
  若能据为己有,自然更好。
  他猜得尾随阿嫣会被司裕察觉,便远远避着,待阿嫣娥离开后摸出了徐元娥的身份,派人守株待兔。
  自然,他也有正事要办。
  永徽帝为笼络谢珽,迅速命人颁了圣旨让谢珽节度陇右,周希逸得知消息后,猜出隐情,故意在诚王府附近流露了身份。果然,今日清晨,诚王就派人请他过府叙话,直至晌午后才告辞而出。
  才出来没多久,就听眼线说美人在太傅府外露了面,忙携了名帖,兴致勃勃地赶过来,想借着拜见太傅的名号见上一面。
  可惜他运气实在不行。
  还没将名帖递给徐家的门房,便又被飘然而至的司裕堵了个正着。
  ——他进了京城无所事事,只在暗处护着阿嫣,因着身手卓然,并无旁人察觉。方才阿嫣进府,他没事儿干,仍挑了棵粗壮的老树,叼了根草棍在树干上躺着。远远瞧见那甩不掉的尾巴又露了面,猜得是为阿嫣而来,光洁的眉心微微一蹙,便飘然跃至门前。
  周希逸道明身份后还没掏出名帖,便碰上了老对手。
  少年面貌清秀,身姿挺拔,抱臂站在他面前,向门房道:“姑娘不会见他。”
  门房瞪大了眼睛,“司公子?”
  司裕没出声,只拿清冷目光瞥了一眼周希逸。
  那门房在太傅府上当差已久,先前阿嫣隔三差五就乘马车来府里,迎接的次数多了,自然认得司裕这张脸。
  虽然想不通那平平无奇的小车夫怎会从天而降,但听他的意思,阿嫣显然不愿见这不速之客。且徐太傅最近在别苑,吩咐了访客一概不见,遂拱手道:“太傅不在府中,公子改日再来吧。”
  周希逸一噎,未料闭门羹来得这样快。
  显然,门房认得这少年。
  少年神出鬼没,又将小美人唤作“姑娘”,想必不是亲眷兄弟。在魏州撞见的那回,他的目光都落在了阿嫣身上,并没太留意车夫,这会儿没认出来,想了想,觉得这少年应该是个护卫。
  周希逸有自知之明,那日被司裕无声无息的抵住要害,便知道这少年身手绝佳,恐怕他和侍卫联手都不是对手。
  且他是求美而来,哪能在府前打架?
  但若就此铩羽,难免败兴。
  他不至于跟门房计较,只将目光投向了司裕,脸上露出几分不悦,“你是何人?”
  司裕不答,面无表情。
  周希逸试着讲道理,“我只是觉得她与我一位故人十分相像,想见面问句话而已,何必如此刁难。”
  司裕嗤的一声。
  他虽是个血堆里走出的杀手,眼睛却不瞎,周希逸在街上靠近时笑容不无荡漾,分明是起了色心,哪里像碰见故人?
  冷清目光瞥过,藏了几分暗嘲轻蔑。
  周希逸岂能察觉不出意思?
  原先他还以为,司裕是身为护卫戒心太强,怕他伤到自家主子,才会这般行事。而今看来,这少年并不傻,早就瞧出了他的意图。京城中高门贵户虽不少,能压过剑南节度使的却不多,他这身份便是公主都未尝不能求娶,寻常人家原本不该毫无理由的阻拦。
  这少年明知他的意图和身份,还左拦又挡擅自做主,就是不肯让他靠近小美人,跟个护崽的老母鸡似的,周希逸猜了猜缘故,不由冷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缘之一字更是妙不可言。我本有意结交,你却处处阻拦,姓司的,莫非你也喜欢她,不愿旁人接近?”
  他盯住司裕,不悦的问道。
 
 
第71章 贪求   喜欢二字,于他而言是贪求。……
  夹杂揣测的质问, 令司裕微微一怔。
  但他绝不会任人牵着鼻子走,更懒得与人废话。
  见周希逸这般胡搅蛮缠,愈发确信所谓的肖似故人是信口胡诌, 不由抬手, 藏在袖中的短剑脱鞘而出。尺许长的剑锋在他指尖打了个转,剑柄落入手中时, 锋芒便逼向了周希逸的脖颈。他用的并非杀招,但多年取人性命的经历使然, 利刃出鞘时仍锋锐慑人。
  周希逸退了两步, 眉头微拧。
  若换在寻常, 被人连番威胁阻拦, 他定也会过招回敬,反正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怎么闹都行。
  但今日显然不能任性。
  他此番上京是为了公事,昨日已然透露了身份,今晨从诚王府里出来时恐怕就有人暗里盯梢了。且方才已然报了姓名, 若在此处跟司裕交手,将好端端的登门拜访变成兵刃相见, 未免惹人揣测。
  总归线索渐明, 只要这少年不在, 他从太傅府里问出小美人的身份是迟早的事。
  周希逸行事向来灵活多变。
  他没再纠缠, 往后退了半步, 抬指夹住短剑的锋刃徐徐挪开, 甚至还朝司裕勾出了点笑意, “随意动手,绝非待客之道。这样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也不怕给你家姑娘惹麻烦。罢了, 改日再会。”
  说罢,转身扬长而去。
  司裕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跃回树梢,躺在荫凉的树杈之间。
  然而心底里却已非风平浪静。
  喜欢是什么滋味?
  司裕不太清楚。
  他自打记事起就被困在万云谷里,周遭都是差不多大的孩子,每日晨起就被抓去训练,夜晚拖着满身疲惫回去时,饭食却只够半数人吃。幕天席地早就是习以为常的事,水和饭食从来都极稀缺,他从小都知道,那些都要拼命去抢,否则会饿死。短短半年内,上百人只剩了七八个。
  他们被带入另一处牢笼般的训练场。
  那些孩子比他们年长,都是同样挑选出来的,有些人靠的是身手能耐,有些人靠的则是诡诈心机。譬如有人会在夜里动手,尽早斩除争抢的人,只为第二日能多抢到点口粮。那之后,就连夜里那两三个时辰的睡觉时光,都变得提心吊胆,须时刻警惕提防。
  司裕很少主动去招惹谁,却也在旁人的虎视眈眈中磨砺出戒心与决断,将盯着他的人尽数除去。
  惟其如此,方可留得方寸落脚之地。
  彼时司裕才八岁。
  在寻常人家,那个年纪的孩子多半都是调皮而少有忧虑的,高门贵户的自不必说,哪怕是贫寒之家,至少也能给孩子一口饭吃。山谷之外的同龄男孩上窜下跳,人嫌狗憎,即便是家境再贫寒,只要混饱了肚子,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还能寻些事情自谋生计。
  他却只有走在暗夜刀尖的厮杀。
  再长大些,便是更为酷烈的训练与争杀,每个日夜都危机四伏,能赖以保命的只有身手、戒心、应变。
  连同种种毒物都曾尝过一遍。
  将近十年的漫长时光里,他亲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再无消息。从生至死,除了生身父母之外,这世间甚至没人知道他们曾存在过。有的时候疲极倦极,司裕闭上眼睛,嗅着山风里的血腥味,甚至以为这世间本就是如此,除了争杀再无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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